慕容沧月一愣,随即笑道。“是是,勿离说的极是。月娘平日大手大脚惯了,这关键时刻竟犯了这样的糊涂,好在有勿离在身边。”容貌平凡无奇,但是快速转动的眼眸却透露了这人的古灵精怪。她佯装柔弱地靠在齐颜身边,“出门在外,夫君可要时时护着人家。”

齐颜再是无奈地看向窗外。他终于知道为何前世家族的兄弟姐妹都不喜欢他了,谁会对一个狡猾成精的女人有好感?更不论桑勿离之凶悍甚于慕容。

苍河镇是山野小镇,民风质朴,如今官府封山倒是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一路走来,齐颜发现,镇上多了许多形迹可疑的人,离宫被困,江湖人士皆来助阵官府。

从决定下山购盐到今仅过两日,谷映尘的暗部就算再神通广大也难在不引起任何主意的情况下采购这么多的海盐,所以他们只能抢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细想之前就把东西带回去。

“把这些盐都丢到水里溶掉,留下一小部分便可,再准备大量普通老百姓用的棉被棉衣,塞足棉花。”齐颜对房内的十来个大汉吩咐道。

管事们惊愕地看着齐颜。

“爷让你们干嘛你们照做就是了。”慕容沧月虽不知齐颜要做些什么,但是还是无条件地支持他。待管事们全部推出,慕容沧月拉着齐颜外出。“去酒楼吃些东西,你乖乖进食,回去我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见慕容沧月像哄小孩子一样诱哄自己,齐颜失笑。这个个性豪爽的绝艳女子,总是能让他感到慈母般的温暖,明明她就像个没长大的少女不是?

沿街找到了一间客似云来的酒楼,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江湖中人。慕容沧月毫不介意地拉着齐颜走到酒楼的角落坐下,招呼店小二来点了几道家常小菜,便开始用热茶烫洗碗筷。

齐颜轻饮了一口茶,劣质茶叶的味道让他不悦地皱了皱眉。他对茶没太大的研究,但是胃口却被齐严和谷映尘联手养刁了。

“离宫猖狂,劫清阳王在先,杀君子岚在后,是欺中原武林无人了!”大堂中的名门正派慷慨激昂。“我们一定要血洗离宫,就出清阳王!”

“没错!”一青衣男子遂站起。“玄王、清阳王、齐相三人相互制衡,天下太平,若清阳王有何意外,这种平衡被打破,势必天下战端再起,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咱们也得做些什么。”

分析地倒是极有道理,只是此人未免也太小看了口中三人了。他们之间的相安无事,岂止单单的力量制衡,在其中一方没有完全的把握铲除另两方之前,他们是不会贸然出手的。他们在等天下大乱,而非天下因他们而大乱。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英雄,仅是历史的推动器罢了。

帝王之业,孰人夙愿?或幻花一梦。早已站在顶端的他们,又何争区区一个虚名?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因为一人之下,所以不急不缓地与顶上之人争锋,玩弄权术的同时也陶醉与权势的魅力,他们知晓,站在世界背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更甚于站在庙堂之中接收顶礼膜拜的孤单,那一种胜利的喜悦,永远不会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苍山被围,我等若想有所作为就必须与官府合作。”此话一出,大厅顿时陷入了寂静。清高如武林正派,他们甚至不屑与官府之人有所关联。

“如今情势不明,权王遇劫,朝廷虽指派人马营救,但其中利害关系甚为复杂,最着急的当属傲龙堡,但据悉,傲龙堡最近风平浪静,没有任何行动,我等应再观察几日才是。”坐在角落的粗布儒士,他的布衣已经洗到泛白,领口袖口也已磨出了线头。

齐颜不禁多看了此人几眼。离宫横行江湖,加之事出突然,恐怕天下粗野武夫都没有思量到这一点。此儒士心思甚密,但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便是权势的魅力,无权无势者无人支应,不能像拥有暗部的谷映尘等人那样指掌之间皆知天下之事,即使空有满腹才学,仍是枉然。

纪颢臣是何等透彻之人,若傲龙堡真的没有动静,他定能猜到一二。傲龙堡确实动作频频,但这些动静都是做给透彻之人看的。

但这位年轻儒士的话很显然被众人无视而过。儒士不再多言,但唇边却扬起讽笑。

齐颜在慕容沧月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听罢无声地看了儒士一眼,点头。

“我等这就去找王小将军如何?”一人高呼。此次带兵而来的便是西楼国镇国将军之子,西楼国少年猛将王钦云。

“好!”

“好!”众人响应。

第二十章

如果不是夜探军营,齐颜根本不会给自己惹来这样的麻烦,可是他也庆幸自己夜探军营,至少,麻烦总好过遗憾。

只是,答应谷映尘的三日之约,恐怕要延迟了。

当他看到齐嫣然那张瞪视王钦云的愤怒小脸时,脑子有一秒钟的停摆,他不明白为何养在齐府深闺之中的小妹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剑拔弩张的地方。而当他再看见被绑缚在地同样愤怒的高少扬时又瞬间明白了一切,定是高少扬这呆子经不住齐嫣然的威逼利诱将她带出,只是他们为何又会落在王钦云手中……

“延迟一日?”慕容沧月甚是不解。从齐颜吩咐下来的事项来看,她基本上猜到了他的计谋,她也暗暗惊讶齐颜能想出此等掩人耳目的妙招,若依照计划,他们此刻便动身回离宫也没有难度,为何齐颜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恩。”齐颜单衣站在窗前,长发随意半绑在身后,脸上的易容的伪装已全部卸下,他戴上了一个银色的半脸面具。

“原因。”按照谷映尘在乎齐颜的程度与隐藏在他邪恶表壳下的孩童个性,若没有合理的理由便失约与他,恐怕回去便是要面对一场惊天的愤怒。

齐颜勾起唇角,但周身却散发出强烈的杀气。

日月失色的一笑,那一瞬间,园中云雀尽数飞绝。

“勿离,我可以帮你。”慕容沧月皱起了眉头。相处近两个月,她从未在齐颜身上感受到如此重的煞气,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必。”齐颜淡淡地拒绝。齐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介入,这是齐家人的骄傲,也是齐家人的自信。

入夜,齐颜再次潜入军营,手中拿的是自己并不太擅长的长剑。

“你说二哥他会来救我们吗?”齐嫣然缩在角落里,污秽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悔恨。只怪自己做错了事,又恰巧偷看到了父亲书房中的一封书信知晓了二哥身在离宫,便贸贸然拖上高少扬踏入向往已久的江湖。孰知,根本没有江湖经验的他们,在混进西楼国大军没几日便被识破,高少扬为保她寡不敌众失手被擒。

“会的!”高少扬被绑缚在帐篷中央的粗柱上,凌乱的发覆盖住了他的眼,让人无法探视他的表情,但他坚定的声音却给了安定了齐嫣然此刻的心慌意乱。

“可是二哥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落在王钦云手里。”齐嫣然低声喃喃着。

高少扬不再回话。被齐嫣然威胁带出来至今,他仍处在震惊之中。

那一个欺世盗名的神话,华美而残酷。他自小就视为神砥的“少年丞相”、“玉面战神”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但即使是那样,他仍心存死忠,他坚信在战场上从不舍弃任何一名兄弟的少将军有难言之隐。他也相信,只要少将军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定会前来营救。

“他会来的!”高少扬告诉自己。

“能预知我会来救你们,为何就不能预见自己会落在王钦云手里。”齐颜的声音懒懒地在帐外响起,随后他大摇大摆地揭开帐篷的门。

“少将军!”高少扬的眼瞬间明亮了起来。

齐嫣然屏住了呼吸。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有一个神志不清的二哥,而身为千日国最娇贵的金枝玉叶,她也看不起这个二哥。可是当她听娘亲说二哥不一样了之后,她突然想看看这个被家人忽视了二十多年的人。

而今她见到了,她从没想过,自已有一天会被人这样地征服,仅仅,只是一瞬间。这个如天神一般绝尘的飘逸男子,灵动而矫捷,即使银色面具掩去了他的绝色容貌,她仍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亦正亦邪的诱惑。

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净给我添乱!”齐颜越过高少扬走向齐嫣然,高少扬身上的绳索风过即断。

“属下知罪。”高少扬知道此刻不是请罪的时机,他接住齐颜扔过来的剑,不及顾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便护在齐颜身后。

“有伤到吗?”齐颜蹲下身,亲手解开绳索。他的心是有柔软的部分的,即使这个妹妹会刁蛮,会看不起他这个哥哥,但他知晓她的年幼,知道她任性外衣下的天真无害,她的心很干净,干净到他甘心去守护,想来当初齐严面对曾经的齐颜亦是这种心情吧。

齐嫣然楞楞地摇头。她紧紧盯着齐颜的面具,她知道面具下的脸与大哥一般模样,但却也知道不一样,有些东西,不一样。

“莫是不认识二哥了?”齐颜将她横抱起,唇角嘲意浮起。

“少将军。”高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不惯剑的手不安地握紧。

“小宝,别那么紧张。”齐颜抱着齐嫣然,步调轻松地走出帐篷。

营帐前方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王钦云长刀支在地上,双手置在刀柄上方,寒铁衣在火光下闪着幽冷的流光。他眯眼看向营帐门口掩着半面的男子,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升腾起来。如此明目张胆地来他的军营救人,此人不是蠢到极点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而很显然,不是前者。

即使看不清男子的真实面容,但王钦云仍觉得他眼熟,这种超凡脱俗的清冷凌厉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世人即使惊鸿一瞥便永远无法忘怀的天之骄子。但他也确定眼前之人不是那个人,那个人凛冽地不似凡尘之人,出尘似飘然谪仙,而此人,他身上弥漫着一种魔性,惑人的诱饵,沾染便入魔的危险。

交叠而握的手一收。“夜闯军营,阁下意欲何为。”

齐颜无奈一笑。如此阵仗,看来王钦云真真把齐嫣然二人当作细作了。想来偷偷混入他人军营之人也着实可恨,若是他睦锘够崛绱死翊U馔跚赵埔菜愕纳弦桓鼍樱皇蔷油钥鳌!霸遣幌刖帕私崦迷诖舜蛉哦嗍保谙路罴腋钢乩创导摇!?

王钦云缓缓皱起眉头。这种解释太过牵强,此人很明显是特意惊动他,若说救人,太过不智,若说是细作,更是愚蠢,所以,他定是另有目的。

两人静静对峙着,空气中隐隐诡异地气流,只消一星火花便燃爆。

比的是谁先沉不住气,身后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一向以治军严格的王钦云眉头愈紧。最终,齐颜将齐嫣然放下,微笑的脸恢复了冷峻。

“报——粮草营失火!”

王钦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但仍是不动声色。他缓缓拔出插在地上的钢刀。“夜闯军营,毁我粮草,阁下与离宫究竟何种关系?”

“若我说没关系,将军可信?”他和离宫确实没关系,充其量,他算是离宫的一名过客而已。

“报——物资营失火!军甲、武器、棉被全数烧毁!”

“闭嘴!”王钦云怒斥。

就算相隔甚远,齐颜仍是能看到王钦云额角跳动的青筋。有一个成语叫,兵不厌诈,布了一天的局,他此次来不止要带走齐嫣然二人。齐颜微微测过脸,扬起下巴。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这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彻底惹恼了王钦云,他架着钢刀,大步流星地跑向齐颜。

齐颜亦在同时拔剑。

笨重的钢刀化作凌厉的攻势朝齐颜袭去,而齐颜早有准备,从容应战。灰白两条身影在满营火光下激烈地缠斗着,寒剑与钢刀,迸出的火花四溅。

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后,王钦云被震退数步,最后勉强靠着插入泥土的钢刀止住了后退的脚步,他感觉到喉头一阵气血翻腾,腥甜的液体喷涌而出。他不敢相信自己又输了,输给了同样的招式。

“这剑着实用不顺手。”扔掉长剑,齐颜站直身子。他伸出右手,高少扬会意地闪向离他最近的两个士兵夺下两杆枪,并将其中一杆递到齐颜手中。“将军莫逼我血洗军营,我只想带走他们。”

齐颜深深地打量着四周的士兵,目光冷静犀利。主将落败,军心已乱。

齐嫣然偷偷地看着齐颜的侧脸。他比大哥更有气势,不怒自威,仅仅是环视了一圈,便让所有人噤若寒蝉,而高少扬,则是紧紧护在他身后,随时准备为他拼命。很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天生的王者才有的气势。

“让他们离开。”王钦云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渍。成王败寇,独斗便是把所有胜负赌在一场生死上,这个人原本可以杀了他。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熙攘着让开一条道。

“多谢。”齐颜扔掉枪,将齐嫣然揽进怀中,头也不回地远去。不可一世的一场赌局,他单人赴宴,他赌定王钦云是位君子,赌定他信仰成王败寇,更赌定自己不可能败。而结果,他赢了。他不似齐严那般步步为营,他喜爱肆意妄为带来的新鲜激动。谷映尘说,他总有一天会跌地很惨,但是谁又在乎,若真有那一天,再是苦恼不迟。

王钦云向前几步,拾起齐颜刚才使用的长剑,若有所思。他会打败这个人!下次再遇上,他定取其性命!

两匹骏马在山道上狂奔了近半日。齐嫣然被齐颜裹在披风里,护在身前。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一直是被所有人护在手心里疼着的,可是无论是父母还是大哥,都不曾与她如此亲近过,二哥对待她的方式,就像,她是他最珍爱的人,那是……亲人……

“二哥……”她的声音弱弱的响起,带着一丝悔意与抱歉,她不知道齐颜能不能听见,但是她仍是想这么叫他一声。

缰绳被勒紧,马蹄骤停。

齐颜转头沉着脸交代高少扬。“我送你们至此,你们一直往东走,以这两匹马的脚程,不到一日便可到港口,到时自然有人接应你们。这件事我记着,回去再慢慢与你结算,好生保护着小姐,再有差池我定不饶你!”

“是!”高少扬翻下马背,单膝跪地,头刚毅地低垂。

“二哥,我不想回去。”齐嫣然揪紧齐颜的袖口,低声道。

齐颜挑眉。他看向不安的齐嫣然,后者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干脆躲避掉了齐颜的目光,他探究的目光投向高少扬,后者将头垂地更低。

红唇轻轻张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齐嫣然倔强地将头别到一边,不肯哀求却也不肯松开手。

“要我通知大哥来接你回去?”话音未落,齐嫣然滚烫的热泪便滴落在齐颜手背。他皱起眉头,“给我一个理由,我便留下你。”

“父亲要将我嫁给李延吉那个混蛋儿子,我不依,偷跑出来的。”齐嫣然目光闪烁。

“还有?”锐利的目光射向高少扬。

高少扬抬头,看了齐嫣然一眼,在她的瞪视下,再次地下了头。“小姐刺伤了李硕安。”

“呵……”闻言,齐颜轻声笑起,他轻蔑地摇头。“就这样偷跑出来?嫣然,就算大哥二哥都不在,你还怕父亲搞不定这点小事吗?”

“我当然知道父亲能摆平。”齐嫣然气鼓鼓的双颊,不满地嘀咕着。“可是摆平了之后父亲还是要我嫁给他。”

齐颜调转马头,高少扬立刻翻身上马跟了上来。

“小妹已然二八年华,瞧哥哥都忘了呢。”马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原路返还。“父亲费心为你挑拣如意郎君,你不该如此任性。”

饶是空白了十六年的情分,此刻二人却也像没有任何嫌隙一般地攀谈起来。

“那得我自己选的才叫如意郎君,像李硕安这种只关风月的懒散公子哥儿,连替我提鞋都不配。”齐嫣然说着微微扬了扬下巴,骄傲的小动作与齐颜一个模样。

“那小妹想要什么样的夫婿?”见齐嫣然如此兴致盎然,齐颜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我是齐家之女,将门之后,能娶我的定然也是盖世英雄。”兴致勃勃地说完后便觉自己此话有失女儿家矜持,齐嫣然的小脸红了红。

“好,二哥将来若是在战场上看到此等盖世英雄,定掳了来给你做东床快婿。”齐颜玩笑。“或是,二哥手下如云猛将,任你挑选可好?”

“二哥!”齐嫣然娇斥,小女儿家的娇态毕露。

“呵……”齐颜笑而不语,修长的双腿夹紧马腹,加快了前行速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写了很后面的一章。。然后。。。

如果我越虐某人就代表我越爱他。

抽风名言:爱他就虐他。

第二十一章

齐颜整整失踪一天一夜,尤其是在听说西楼国军营失火之后,慕容沧月几乎要急白了头发。

“你是嫌老婆子我老得太慢,存心想急死我是不是?”听下人说齐颜已回来,慕容沧月跑到他面前劈头盖脸一阵臭骂,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两人。

“月娘。”齐颜清咳了一声,看看尴尬的齐嫣然二人。“舍妹,还有我的部下。”

慕容沧月愣了愣,再想挽回形象已经无望,她不着痕迹地拢了拢发髻,转过身去生闷气。

“好了,月娘,别再生我的气了。”齐颜将慕容沧月揽进臂弯中,边往里面走边诱哄。“我心中自是有分寸的,若真无把握,你还道我会跟你客气?”

“没个交代就跑地无影无踪,爷以前就时常这样,现在你也这样,将来你俩若是联手,可让我如何是好。”慕容沧月乘机唠叨了几句。

“是是,月娘所言甚是,我回去会让尘多加自我约束的。”齐颜乖乖地陪着笑脸。他只是不想将自己的胃交给谷映尘那个劣质伙夫罢了,不想竟要如此低声下气对一个绝色厨娘,真真苍天无眼。

被冷落在后面的齐嫣然不悦地扁了扁嘴,她三两下钻到两人中间,用小小的臀部将慕容沧月撞开,自己挽住了齐颜的手。“哥哥,我饿了,给我找点吃的。”

齐颜朝慕容沧月无奈笑笑,吩咐下人去准备膳食。

“她是你妹妹?”慕容沧月这才想起刚才齐颜的介绍。

“怎么?不像吗?”齐嫣然扬扬下巴,抱着齐颜手臂的双手受的更紧。

“确实不像。”慕容沧月毫不客气地回嘴。

“月娘倒是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上了。小妹她像极了父亲。”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人说三个女人便是一台戏,齐颜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曲曼儿还真是将你们兄妹生反了。”说到“曲曼儿”三字,慕容沧月不自然地闪了目光。

“小妹确实灵气逼人。”在齐嫣然这只小母兽发怒前,齐颜忙接应道。“不过不论像谁,总归是齐家儿女。我齐家女儿,和儿郎一样,莫说纵横江湖,便是驰骋沙场也未尝不可。”

此二女若是斗上,莫说一台戏,怕是今后整个离宫都别妄想安宁。齐颜此时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和谷映尘二人在断天崖隐居几日避避世。

齐嫣然窒了窒,她扬起头,“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也可以像你和父亲一样上战场?”父亲总说,她是千日国最娇贵的朝露,是他今生要养在深闺疼爱的至宝,他从来不知道,她也希望自己能像兄长那般火舞黄沙。

“莫说女儿常拭泪,谁道巾帼逊须眉。”齐颜纵容地笑着。

“既然哥哥答应我了,那教我齐家枪吧!”得到承诺,齐嫣然迫不及待地拉着齐颜要往后院走。她虽自小跟着父兄一起练功,但父亲从不愿真正将齐家枪教授与她。

齐颜拉住她。“小丫头口气不小,等你学会了小宝身上所有的本领后在来找我不迟。”他转头对高少扬。“日后就由你教小姐齐家枪,她今后便是你的徒弟,不听话时你可任意打骂,记得?”

“是。”高少扬点头,看着齐颜的目光仍是有些不自然。齐颜笑笑,也不说什么。

你敢打骂我就试试看!齐嫣然狠狠瞪了高少扬一眼,转而对着齐颜又是嫣然笑意。

“去后堂用膳吧,你几日没好好进食,定是饿坏了。”目送齐嫣然的背影,齐颜转头与慕容沧月对视。

“勿离倒是对妹妹疼得紧。”慕容沧月的表情看不出喜恶。

“诚如父亲所言,小妹确是我齐家上下捧在手心的瑰宝,自小她便被家人宠坏了,若有失礼之处,月娘莫见怪。”齐颜为刚才齐嫣然莫名的敌意致歉。

“我又怎会和勿离生气。”慕容沧月展开笑颜。“只是,今日便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日,我们得尽快赶路了。”

齐颜点头。“麻烦月娘了。”

“你还跟我这般客气?”慕容沧月依进齐颜怀中,狐媚笑靥倾倒众生。

齐颜揽着慕容沧月的手一僵,随即放开她。“尘。”

慕容沧月如被火烫到一般跳开,她紧张地整整衣装。主子对齐颜的占有欲强到几近变态的程度,平日便不喜他们靠近,更不遑如此亲密了,都怪自己,平时就爱逗着齐颜玩,今次被逮个正着,莫说是被丢下断天崖那般善终,恐怕真的要被丢进狼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