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逸的停顿让齐颜瞬间冷冽下了心神,他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接着说。”

“大陆南方生活着一类民族,他们擅蛊毒之术,蛊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巫术。造蛊者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王爷身中蛊毒,经年已久。”

“有法可医?”谷映尘的反应比齐颜淡定很多。

“乃蛊毒传入中原之后的改良之作,以造蛊者之血养之,性慢,能蛰伏人体多年,毒发毫无征兆。”辛逸拿出银针,轻轻扎入谷映尘心口的一个穴道,一股奇香迅速弥漫了寝殿。“此蛊必须今年食用才有现今效用,想是王爷身边出了异心之人。”

“……”殿中一阵长久的沉默。

谷映尘紧闭着眼,等他再睁开眼时惊讶已全然消失。“风吟轩!”

“属下在。”风吟轩在殿外单膝下跪。

“追上月娘一行,将小王爷带回傲龙堡!”稍作推敲,谷映尘心中顿时清明。

“等等。”齐颜深吸一口气,“有月娘在,苍山比这里安全。将夕主子软禁于离宫,莫让她接近小王爷。”

风吟轩抬头以眼神询问谷映尘的意思,后者点头后他才领命离开。

“对此蛊,先生有何高见?”齐颜问。

“此蛊名为百花蛊,逸只闻其名,不曾亲身见到,不过若想解毒,必要造蛊者之血为引。”

“呵……”谷映尘轻笑出声,打断了齐颜二人的对话。“本王不惧敌人,可是真正以真情相对的敌人,本王防不胜防。勿离,从头至尾都是你主仆二人在说,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辛逸看了齐颜一眼,无声地退下。

“可是尘,你相信了。”无声的叹息,齐颜宛若谪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三日,他一直在问自己同一个问题,他是否真的想要谷映尘的命。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只是现在,他不想让他死。

若没有历史,没有朝代,只有爱情,今又会是何种观景?他们用生命书写历史,他们注定成为历史舞台上的主角,谁又知看者何欢,演者何忧。这尘世路,转眼春秋几度,后世又有谁能真正记得他们?一纸褪色丹青而已。

“你犹豫了。”谷映尘再是轻笑一声,语调已与刚才完全不一。他起身上前,将窗前那个此刻略显单薄的身影搂在胸前。“勿离,你犹豫了,这么看来,我还未输是不是?”

“……”齐颜许久沉默,紧闭的眼看不出他的挣扎。在谷映尘怀里转身,睁眼,他眼中已一片清明,似是想清了何种难题。“明日我上百花蛊,为你取药。”

细细端详着齐颜的脸,谷映尘看痴了。这个笑,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不是吗……

“赌局取消了。”齐颜一扫所有浊气,周身一阵清朗,如天山飘扬的新雪,婉转而悠扬。他伸手抚上谷映尘的脸,任由后者轻轻磨蹭着。此刻温情,一生回味。

“好……”他答道,眼角春意尽显。把这浮生换了浊酒一壶,弄它个花颜柳步,天也妒。这个赌局,岂是我俩说停就能停的,我的勿离,好傻……

百花谷四季如春,遍地开满姹紫嫣红的各色名花。晨间未退尽的雾气让山谷恍若天上秘境般仙雾缭绕。

远处“哒哒”的马蹄打破了这份静谧。马蹄过处,乱花飞溅,蝶儿翩然惊走。

齐颜手中的齐府玉牌让他在谷中前行宛入无人之境。

“百花谷重地,尊驾止步。”百花谷药女手持长剑挡在齐颜面前,齐颜胯下马儿受惊,骤然止步。

“叫柳夕情出来见本将军。”亮出手中玉牌,齐颜拉紧缰绳安抚马儿。

药女面面相觑,绿衣药女先是反应过来。“少将军稍后,奴婢这就去……”

药女未讲完就被齐颜一马鞭挥退数步。“不想死的就不要挡道。”

“少将军别来无恙。”冲突当口,柳夕情翩然而至,身后跟着一色白衣的药女。

“百花蛊乃百花谷之人造养?”齐颜开门见山。

柳夕情定定地看着齐颜,福了福身子。她虽没柳夕颜那般绝色,但身上却有一股特有的灵韵之气。“是。”

“很好,带上养蛊之人,随本将军出谷解毒。”齐颜调转马头,向柳夕情伸出手。

“少将军……”柳夕情挥退了身边所有药女,行至齐颜马下。“蛊毒是相爷下令施下,无相爷命令,属下不敢擅自解毒。”

“夕情是逼本将军血洗百花谷。”齐颜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流光。若柳夕情真的拒绝,这百花谷是真正要血流成河。

“相爷……”

“齐家迟早是我做主,你可以再违命看看。”危险地眯起眼,不知何时架在柳夕情颈间的马鞭已经逼近几分,让柳夕情凝脂般的颈项一片通红。

柳夕情别过头。“百花蛊无药可解。”

“本将军好意相请,解蛊之事本将军成竹在胸,此来只取药引罢了。”单手将柳夕情掳上马背困在胸前,齐颜在她耳边沉沉低喃。“你若合作,本将军定保你等无恙;若不合作,就算沥干你最后一滴血,我也不会放弃。”

从未有男子如此靠近过她,柳夕情耳朵微红。

“或者,你是希望我抓百花谷每个人都去傲龙堡放血。”齐颜唇角扬起一抹邪佞的笑,控制女子的方法,有什么比情之一字来的更管用。

“百花蛊出自夕情之手。”柳夕情低下头,妥协。

“很好。”齐颜抬起头不再看她,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马儿撒开四肢再次狂奔。来去如风,若非地上杂乱花草,恐似一场烟华美梦。

第二十八章

耳闻殿中压抑的低吟声,齐颜握紧了拳头。

“勿离先去歇着,这里由我守着。”风吟轩道。齐颜在风口已经站了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合眼。

“不必。”再也忍受不住,齐颜转身推开紧焉的房门。

殿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花香以及浓浓的血腥味,齐颜加快了脚步,入眼的一切让他愕然止住了步伐。

谷映尘被绑缚在殿宇中央的榻上,他衣襟凌乱,唇角沾着血渍。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伏在谷映尘胸口,翅膀每煽动一下,谷映尘便难忍痛苦地低吟一声。

“那是什么?”齐颜快步上前,一把扯住柳夕情的手。

“少将军。”辛逸出声阻止已来不及。

看了一眼柳夕情手腕处再次被扯开的伤口,齐颜缓缓放开了手。“结束了?”

柳夕情面色苍白地点头。“蝶儿在导出蛊毒。”

“你带她去休息。”将柳夕情推给辛逸,齐颜坐到谷映尘身边。

“好些了吗?”寝殿恢复宁静,齐颜握住谷映尘的手,柔声问道。

谷映尘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艰涩的笑。

动手松开了谷映尘身上的绳索,齐颜将他抱至床榻。不敢碰触到谷映尘的胸口,齐颜只是从背后抱住他。“尘可知道,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传说,玉水河边的祝家庄,有个祝英台,她美丽聪颖,自幼随兄习诗文,慕班昭、蔡文姬的才学,恨家无良师,于是便乔扮男装往杭州访师求学。英台女扮男装,远去杭州求学途中,邂逅了赴杭求学的书生梁山伯,一见如故,相读甚欢,在草桥亭上撮土为香,义结金兰。不一日,二人来到杭州城的万松书院,拜师入学。从此,同窗共读,形影不离。梁祝同学三年,情深似海,英台深爱山伯,但山伯却始终不知她是女子,只念兄弟之情,并没有特别的感受。祝父思女,催归甚急,英台只得仓促回乡。梁祝分手,依依不舍,在十八里相送途中,英台不断借物抚意,暗示爱情。山伯忠厚纯朴,不解其故,英台无奈,谎称家中九妹,品貌与己酷似,愿替山伯作媒,可是梁山伯家贫,未能如期而至,待山伯去祝家求婚时,岂知祝父已将英台许配给太守之子马文才。美满姻缘,已成沧影,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临别时,立下誓言: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后梁山伯被朝廷沼为鄞县令,然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遗命葬鄮城九龙墟。英台闻山伯噩耗,誓以身殉。英台被迫出嫁时,绕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祝英台哀恸感应下,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复合拢,风停雨霁,彩虹高悬,梁祝化为蝴蝶,在人间蹁跹飞舞。”

谷映尘安静地听着,粗喘稍稍平缓。“勿离……慕此二人?”

“尾声抱柱而死是迂腐,梁祝化蝶而舞是传说。”齐颜磨蹭着谷映尘的侧脸,任由血渍沾染如雪的容颜。“我非思慕此二人之情,但不求生同衾,只求死同穴之心亦然。不如笑归红尘去,共我飞花携满袖,但为君故,双飞愿争万世春。”

胸口痛苦的起伏着,但谷映尘此时却笑得天地黯然失色。他闭眼贴着齐颜的脸,无声地握紧了对方的手。十指紧扣,缱绻万千。

勿离,这个游戏,你已被淘汰了,但我还未认输,,至死我也要一拼,这是清阳王族的尊严。只是勿离,面对我与齐严,你又会如何取舍……

这副身体,精壮刚毅,凌厉的线条,如此令人着迷。这身体的主人曾经目空一切,高不可攀,坚硬如磐石,但却甘心在他面前表现脆弱。若今生没碰见他,他该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地做他的清阳王。

他的白衣沾上了他的身体,他肌如冰雪,发如黑墨,似寒星的双眸只在看到眼前这个红衣男子时漾起无垠柔情。

当他的头发如丝线般缠绕着他的颈项,即使此刻不明不白的死去,想来也是快乐的。灯笼里气若游丝的星火终于在满室的水雾中熄灭,诺大的空间只剩下零星的夜明珠暧昧地忽明忽暗。

幽幽的便有风吹来了半掩的窗,盈盈的白纱幔帘如温凉的水从面上拂过。哪管周遭危机四伏,他们就是晕眩着,接近着,试图拥抱着。

他们两立,这个魔障,是否也成了他们心底的暗伤?

“尘,我们走吧。”他伏在他肩上,指间轻轻磨蹭着他胸口留下的朱砂伤口。

“走去哪?”他靠在水池岸边,一手悠闲地搁在岸沿,一手轻抚他的发。

“天涯海角,流浪去。”他将脸埋在他脖子里,皮肤挨着他的皮肤,此刻,他似乎能闻到河流、森林、塞外篝火的气息。

他含着难以言说的眼神选择沉默,窗外流星陨落。

“尘,唱首歌给我听。”抱紧伟岸的身躯,他不安地像个孩子。

面对波光粼粼的池水,他紧紧抱着他,深情地在他耳边轻哼着一曲不知名的小调。

这就足够了,哪怕就要来临的灾难,他们仍能快乐短暂地拥抱在一起。

“为何尘胸口的朱砂日益鲜红?”齐颜懒懒地倚在床上,半眯双目看着正在着装的谷映尘。随即,脑中突然闪过的光亮,齐颜如遭电击。

“勿离!”谷映尘眼疾手快截住了齐颜冲出的身子,抱在怀中。

“你知道?”齐颜颤声问。

“不知道。”谷映尘淡笑。“可是每每想起勿离,心就针扎一般地疼。”解了百花蛊,又再种了另一种蛊。

“我去……”

“勿离如何选择?”谷映尘柔声却又残忍地问。“这是情蛊,解这蛊毒,不止要把勿离忘了,还要再取以血养蛊之人的血,你以为还是柳夕情的血?”

齐颜的脚虚软。

“那是你的死穴,勿离。”谷映尘轻声呢喃着,放开了齐颜。

长剑指着柳夕情的咽喉,齐颜目色死寂。“情蛊,谁的血!”

“少将军打算如何?”柳夕情毫无惧色,她瞟了寒剑一眼。“相爷的血。”

长剑应声而断,飞溅的碎片在柳夕情脸上划出好几道口子。齐颜咬牙切齿地一手捏住柳夕情的咽喉。“再说一次!”

“这蛊是用相爷的血养成的,相爷料到少将军下不了手,所以属下来到这里。”

一切都是他导的戏,而他,至始至终都是戏里的跳梁戏子。他料到了他每一步,齐严,将西楼国交由他,但却仍没有真正放开手,他借他的手对付谷映尘!齐严!谷映尘说对了,真正以真情相对的敌人令人防不胜防。他的周遭,究竟谁可以相信,究竟谁是敌人!

“少将军……”辛逸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齐颜。

扔掉剑柄,齐颜面无表情地撞开柳夕颜的肩,笔直地走了出去。

如磐的黑夜,白衣人身骑骏马自傲龙堡后院飞驰而出,不久,一抹红色身影急追而上。隐在暗处的眼闪动,迅速往与他们相反的地方疾奔而去。

狭窄的山道上,两匹神驹前后疾驰。

“勿离!”谷映尘狠狠挥了一下马鞭,马儿追上前头的白马与其并肩。“停下来!”

缰绳被谷映尘拉住,齐颜不得不停下。

“跟我来。”调转马头,谷映尘径直离去,不管齐颜有没有跟上。

低咒了一声,齐颜跟上。

高秋星夜,空旷的工地一片死寂。

原本以为没有几十年不能完成的阿房宫,落地的主殿竟已初具规模。

透过未有遮盖的屋顶仰望星空,谷映尘的无声让齐颜愈加烦躁。“我去找他来给你解毒。”

“你不会回来的,回到他身边,你会被他说服,永远离开我。”谷映尘苦笑。

“不会!”齐颜激动道。

“勿离,莫急。”谷映尘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坐下。“看看这星空,勿离,你有多久没好好看看周遭的一切了?”

星空……顺着谷映尘的视线,齐颜凝视夜空。无数星子如顽皮孩子的眼一般镶嵌在碧玉盘上,令人心中无由升起了一股喜悦。

“这毒,我不解。”低沉的嗓音字字落地有声,谷映尘的坚定瞬间击碎了齐颜努力伪装的面具。

不知眼眶中的泪水到底是为谷映尘的话而流还是为两人的际遇而流,齐颜高仰着头,妄想着以此将眼泪逼回去。“尘应该忘了我,从此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傲视天地的清阳王。然后我俩,此生,彼生,千秋万世莫再相遇……”

“傻瓜。”谷映尘轻笑。俯身亲吻齐颜的额头,谷映尘俯视他。“勿离,赌局我赢了,对吗?”

“你赢了……”齐颜含泪点头。

“勿离……颜……”勾缠温热的怀抱,谷映尘动情地轻唤。迟了……

“皇弟好兴致。”钢盔铿锵的撞击声,纪颢臣不知何时已远远站在殿外。

谷映尘放开齐颜,从容优雅地起身。“皇兄亦然。”

四周山头突然亮起熊熊火光,火龙迅速移动,逐层收拢。

环视四周,谷映尘嗤笑。“取尘一人性命而已,皇兄何须如此劳师动众。”

“朕便是要你今日插翅也难飞。”两头领兵而来的王钦云与凌日飞双双在纪颢臣两侧站定。纪颢臣瞥了谷映尘身后低头不语的齐颜一眼。“齐相果真料事如神。”

齐颜猛然抬头,锐利的眼神如利剑一般射向纪颢臣。“您谬赞了。”

纪颢臣扬眉。“齐相出尔反尔?”

“我不止出尔反尔,更要将你首级带回。”口哨声响起,主殿侧面的白马背负着齐颜的银枪翩然而至。银枪在空中打了个旋,枪头对准纪颢臣。

齐颜与谷映尘对视一眼,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西楼国众将领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王将军,令堂就是被齐颜银枪刺破胸膛的,你想尝试同样滋味?”在场他仅跟王钦云交过手,兵将皆为王尧远旧部,齐颜轻挑出声挑衅,将满场仇恨引至自己身上。

“本将军今日自然是要领教齐少将军银枪威力。”王钦云应对自若,握着长剑的右手无声加紧。

“啧啧,勿离,你瞧这么多人,我俩不知要杀到何时了。”手中玉扇无声展开,发出幽冷的流光。

“不要,我饿了,不想耗费太多时间。”齐颜答道。

“那依勿离之见,如何是好?”与齐颜背部相靠,不管对方是否是西楼国子民,今日谷映尘都打算大开杀戒。

“自然是,擒王!”话音未落,齐颜手中银枪宛若游龙一般往纪颢臣的方向射去。

有谷映尘在身后掩护,齐颜毫无后顾之忧地专心对付身前密密麻麻的士兵。纪颢臣后退数步,将身前的战场交给了王钦云。

银枪与长剑相撞。

“这次我用自己的招式击败你。”齐颜邪魅一笑,人跟着银枪突然逼近王钦云。

“勿离!”齐颜身后突然架起的弓弩让谷映尘几乎心神剧裂,胸口朱砂传来剧烈的疼痛,顾不得后果,他飞身朝齐颜而去。

身后杀气让齐颜一惊,抵着王钦云的剑速速逼退他数步,再回首,染血的红色身影让他周身杀意迸发,银枪一回旋,刺中王钦云肩胛。

转头看向纪颢臣,银枪毫不留情的刺穿一具具钢盔加身的血肉之躯,发出闷钝的声响。

“挡住他!”此时纪颢臣才稍稍有些惊慌,他将护在身边的士兵尽数拉至身前。

皮肉被刺破的声音,混战结束。

银枪直指纪颢臣的脖子,齐颜张嘴轻喘,唇角笑意顿生。

“恭请皇上为我等开路。”单手捏住纪颢臣的喉头,齐颜一步一步往谷映尘的方向走去。

王钦云捂着伤口,瞪视齐颜。

秋风瑟瑟,所有人都不记得刚才那一幕是如何发生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罢了。

身后阿房宫不知何时燃起熊熊大火,齐颜嘲弄一笑,阿房宫,付诸一炬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马儿疾驰了一个星夜,追兵未见踪影,马匹脚步稍缓,在一片枫林里停了下来。晨曦温阳徐徐升起,温暖了被寒星映凉了的大地。

“尘你觉得如何?”齐颜将另一匹马上的纪颢臣扯下马背。

“肩上小伤,只是,这里好像有点麻烦。”话音未落,谷映尘笔直栽下马背。

“尘!”扶起谷映尘,齐颜赫然发现掌心一片湿热。情蛊……

“适才勿离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