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儿?”管家听了柳婵的话,似乎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柳婵不眨眼的看着他,他的表现可是很奇怪。

不说话,一时间大厅里静静的,柳婵就那么看着他,几分诡异。

终于,那管家一声叹息,然后看向柳婵,压低了声音道:“姑娘知道这件事可千万别说是从我口中得知的,毕竟这些事情实属陆家的秘密。大家心里都知道,但是谁也不会拿出来说。”

柳婵几不可微的点头,“请。”话落,她看了一眼饭厅的方向,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儿,他一动不动,却在看着这边。

“老爷生性风流,年轻时还未娶妻便拥有数个通房丫头。后来娶了夫人,又陆续纳妾。夫人在嫁给老爷的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小姐,因此老爷几分不满,宠幸妾室,便有妾室陆续怀孕。当时有一房妾室生下了儿子,老爷开心不已,使得夫人很是不满。于是用尽心机和老爷同房,终于又有孕了。也就在夫人有孕的时候,当时已经三岁的小姐和那妾室所生的儿子也不知怎的,竟然掉进了井里淹死了。几个月后夫人临盆,果然是个儿子,这就是大少爷。从那之后,无论是夫人还是老爷的那些妾室,但凡怀孕了务必请大夫查看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儿自然留下,若是女孩儿便一律打掉。所以迄今为止,这整个陆家也只有两个小姐,却有二十多个少爷。”一字一句,声音很低,管家说着,也小心翼翼。

柳婵静静地听着,放置在扶手上的手却握紧了,真是不负她所望啊,这大宅子当真热闹无比。

长修站在饭厅门口面色无波,浅褐色的眸子却一片淡漠,人性之恶他早就见识过,如今听到了却只能叹一声,没有最恶,只有更恶。

“姑娘,不知何时给十三少爷驱邪?”见柳婵不说话,丝绢遮挡也看不见她的脸色,管家小心翼翼道。

“天色暗了时辰不对,明日正午吧。”柳婵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好,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和四夫人。”管家起身,随后快步离开。

坐在那儿,柳婵的手一点一点的拍在桌子上,“王八蛋!”

青色的身影缓缓的走过来,他恍似带着一阵风,让人无法忽视。

“骂谁呢?”在她身边坐下,他抬手倒茶。

“所有人!”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恶狠狠,看起来她好似要去杀人一般。

“所以,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可怕的你根本无法想象。”长修将茶杯放到她的手边,一边淡淡道。

“没错,真应该让他们都死了算了!这种人,就不配拥有繁衍的资格,即便生也要生出猪来!”解开丝绢,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下甚是烦躁。这种事情哪里都有,换了个时空居然又碰到这种事。

“所以,这人是救还是不救呢?”看着她,长修继续问道。

“救,有钱干嘛不救。我说了,明日正午,能救回他的命,可没说让他恢复如常。变成傻子,亦或是呆子,我们也不负责。”翘着腿,她无情的很。

几不可微的摇头,长修什么都没说,任她如何折腾。

那黑狗血还放在大厅里,没人管的话,待得它冷了之后就会凝固。

柳婵走过去,看了一眼那狗血,难闻的味道飘进鼻子里,她瞬间屏住呼吸。

“好久没弄这些东西了,真是越看越恶心。”黑狗血也能驱邪,只不过效力一般。

拿出匕首,柳婵在自己的指腹上比划了一下,随后扭头看向长修,“喂,把你身上那瓷瓶拿过来。反正也是流血,总不能白白便宜了这陆家。”她给一两滴还舍得,给太多反倒觉得吃亏。

走过来,长修将那瓷瓶拿出来,这里面的血也的确不多了。

匕首锋利,微微在指腹上割了下,血立即流了出来。滴在那黑狗血中几滴后,柳婵立即将指腹塞在长修手中的瓷瓶口。

抬眼看向他,他也正在垂眸看着她,四目相对,一时间柳婵猛然发觉自己的手指好像都不疼了。

他的眼睛虽是浅褐色的,可是却很深,若是仔细的看,就会发觉他的瞳孔更像个漩涡,看的时间久了好似会让人晕厥。

寂静无声,淡淡的松香味儿飘过鼻端,这味道很好闻,但不懂得门道的只会以为这来自熏香。

“可以了。”长修蓦地开口,声音很轻。

回神儿,柳婵拿开手指,指腹的血只剩下一丝丝。

丝绢覆盖在她的手指上,长修边收起瓷瓶,边将丝绢给她。

用丝绢将手指头缠上,期间柳婵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道:“上次咱们做的交换,这次大师打算付出点儿什么?”

“你想要什么?”将瓷瓶放好,长修看向她问道。

眨眨眼,柳婵翘起唇角,“不如你告诉我,那能让我也看见鬼魂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成分不明,她现在还在琢磨,是不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原来你没研究明白。”长修微微摇头,好似没想到柳婵会这么笨。

“你什么语气?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让我猜也得给我个范围啊!赶紧说,那到底是什么。到时我若是用没了,再讨要会不会不方便?”柳婵双臂环胸,一副非逼问出来不可的样子。

“当然不方便,毕竟我很少流泪。”长修还是那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劝慰柳婵别傻了。

缓缓挑眉,柳婵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他的眼泪。

“你的眼泪?你是阴阳眼,所以眼泪还有这种功效。啧啧,大师,那小瓶都是你的眼泪,你怎么流出来的?”那瓷瓶虽小,可是装了不少呢。

“所以,省着用,不要浪费了。”长修不解释,如何强迫自己流泪只有他自己知道。

柳婵满眼笑,看着长修那淡淡然的样子,很是想知道他如何流泪的。

弄了半天是他的眼泪,感觉起来还好,并不恶心。

不理会她以那种眼神儿看自己,长修看向那桶里的黑狗血,并没有凝固,而且那恶心的味道也淡了很多,反而闻起来有松香的味道。

柳婵的血果然很厉害,仅仅一两滴,就让这半桶的黑狗血变了味道。

“先休息吧,那些事情明日再做。明儿呢,大师就能一鸣惊人了,别忘了酬劳咱俩要三七分,你三我七。”晃了晃自己已经包扎起来的手指头,她自认为自己出力最多。

看了一眼她的手指头,长修似乎很无言,“都给你,我一分不要。”

笑,柳婵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大师真是有觉悟,这样的话,我给你血也就不觉得亏了。”

不再理会她,长修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柳婵双手负后,也快步的上楼。这陆家的小楼各个豪华,不好好的睡一觉实在太亏了。

这一夜柳婵休息的极其好,但陆家上下却依旧还是那般心慌慌。刚刚死了一个少爷,又一个少爷病倒了,丫鬟小厮来来回回,根本得不到休息的时间。

而且都知道有妖孽横行在这宅子里,到了晚上更是让人心惶惶,只盼来个高手赶紧除了这妖孽。

一夜灯火通明,待得翌日天亮太阳跳出来,那些灯火才灭掉。

昨天发疯挥舞大刀险些把陆家拆了的大汉醒了,对于昨天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一概不知,甚至昨天的记忆就是空白的,他什么都忘记了。

这种事情相当邪门,那些同行也深觉得这其中危机重重,一个不甚,就得把命搭上。

而这边小楼里,丰盛的早餐送上来,还有价值不菲的清茶以及蒸的恰到好处的燕窝。

显然这清茶是给长修的,而燕窝是给柳婵的。

真是没想到还能有燕窝,柳婵左右研究了一番,查看清楚里面没有毒物她才放心。

“大师来一口?细皮嫩肉的,你吃这个正合适。”柳婵不乏取笑他,笑他长得好看。

长修微微摇头,他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

“蒸的不错,燕窝质量也好,不愧是有钱人家。诶,我吃了人家的燕窝,要是还治不好那少爷,是不是就得落下口舌啊?”吃着,她边说,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

“那就不要吃了。”在长修看来,那东西很脏。

“凭啥?你的茶也很贵的好不好?你能喝我就能吃。反正我是给你打下手的,出了问题祸害的也是大师的名声。哎呀,我好机智,大师是不是特别生气?”继续吃,柳婵一边看着他,笑眯眯。

长修放置在餐桌上的手指微动,一颗丸子好似长了眼睛一样直奔柳婵的脑门儿而去。

她根本就没法儿躲,那丸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脑门儿上,然后落在了桌子上。

睁大眼睛,柳婵有片刻的愣怔,随后拿起丸子朝着长修扔过去,“有武功了不起啊!”瞧见他们那些所谓的武功她就来气,更多的是羡慕嫉妒。

长修动也不动,更好似没听到,可是那样子更气人。

冷哼几声,柳婵将燕窝全部吃光,随后站起身,“走吧,先瞧瞧那十三少爷去。一夜过去,成什么模样了,是不是被蚕食的已经变成傻子了。”吃他灵魂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若是不行,她就用长修的眼泪,自己也亲眼瞧瞧。

090 做什么

下人提着黑狗血,管家在前引路,带着柳婵和长修前往十三少爷的住处。昨天那小楼被中邪的大汉一通挥霍,已经不成样子了。

所以十三少爷当晚就被抬离了那小楼,换到了另外的住处。

陆家家大业大,想当然换了的住处同样豪华舒适,尽管他现在还昏迷不醒住在狗窝里也不知道,可毕竟身份摆在那儿,是少爷。

管家一直在前引路,很是客气,兜兜转转,终于到了,这小楼外居然已经等了不少人。

除却这十三少爷的生母四夫人,还有另外两个夫人,以及住在陆家的同行。

四夫人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其他人自然就是看热闹的。

长修神色淡然,一袭青色僧衣,在这阳光下更好似满身圣光,踏着天边的云彩而来。

若说他是骗人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毕竟他一看就是得道高僧,岂会骗人。

柳婵依旧用丝绢遮面,双臂环胸,步履间几分攻击性。她作为长修的‘下手’,似乎正在充分发挥狐假虎威。

随着他们走近,那小厮提着的黑狗血也进入视线当中。看热闹的人无不看一眼,但随后闻到的就是一股松香,血本来的腥味却没有闻到。

这不禁让人感到神奇,于是乎小声议论,那黑狗血里添加了东西。只不过,这里并没有高手,明明闻到了味道却没分辨出是什么。

“大师、、、”那四夫人迎过来,看起来年逾五旬,保养的还不错,如今有些激动有些忧心。

长修没有理会,柳婵走上前一步,开口道:“大师做事不喜外人在,夫人以及诸位就等在这里吧。我们保证能让十三少爷醒过来并且救回他的命,但是不保证他能像以前一样。妖孽凶狠,我们尽力。”

“多谢大师,只要能救回他的命,陆家感激不尽。”四夫人连连点头,已经死了八个了,这是她的儿子,只要能保住命,怎样都不在乎了。

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进入小楼,看热闹的人立即将小楼的大门围住。都很想上去看看,可是陆家的护院过来直接将门口守住了,显然谁也不许进去。

上了楼,小厮先行开了门,不过却没敢往房间里进。

长修走至门口时脚步一顿,停下了。

他面无波澜,视线缓缓扫过房间,最后定在了那大床上。

大床上,那昏迷的十三少爷躺在那儿,盖着薄被,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在普通人的眼里,他也着实没什么稀奇的,因为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是长修的眼睛不一样,他看到的却比普通人多得多。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瞧见了什么。

柳婵站在身后也不动,她只是‘打下手’的,所以这个时候也不宜说什么。

小厮以及管家站在两侧,亦是不敢言语,谁知道那房间里有什么,他们看不见,不代表大师看不见。

大概停顿了半柱香的时候,长修的脚下终于动了,随后迈过了门槛。

柳婵随后,环视了一圈这房间,她能感觉到这房间里有东西,只是自己看不见而已。

小厮赶紧提着桶进去,即便长修也在,可是他也仍旧害怕。

“大师,不知接下来怎么做?”管家没敢迈过门槛,站在门外小声道。

“你们退下吧,到楼下等着。”柳婵开口,声线无温。

恍若得到赦令,小厮和管家立即退下,临走时还将房门关上了。

听着他们下楼的脚步声,柳婵立即上前一步,看了一眼长修的眼睛,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方向就在床上。

“不想疼痛的话就速速离去,你不能再害人了。”果然,长修是看见了。

他能与她说话,而且语气听起来还不错,柳婵想来就是那个小女孩儿。但其实她更想知道昨天看到的那对眼睛和这小女孩儿的关系,长修说她不像厉鬼,可是那眼睛是怎么弄出来的。

“不走?不走就是要魂飞魄灭,值么?”长修继续开口,果然和那小女孩儿对话了。

“你不如问问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害人?是不是和这陆家妻妾一直打女胎有关系。”柳婵开口,她认为不可能没有关系。天地有灵气,更何况未出世的生命。

一次打胎,两次打胎,这陆家妻妾无数,更是无数次打胎,没脾气的都被逼得成了妖孽。

哪知柳婵这话落下不过一分钟,长修忽然扯着她后退了一步。还未说话,只见身边长修又踉跄了下,连带着她也跟着晃悠。

“怎么了?她攻击你了?”他无故踉跄,显然就是被攻击了。

长修叹口气,微微摇头,恍若看着不懂事的调皮孩儿,“生气了。不过,你打了我反而自己疼,我身上有宝物,你是伤不了我的。”

柳婵笑出声,“还真是急脾气,说生气就生气。”

“和你很像,喜怒无常。”长修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笑,语气却很认真。

柳婵立即皱眉,“再乱说我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怒无常。”甩掉他的手,柳婵双臂环胸。

再次看着虚无的空气,长修更像开导有迷津的众生,“你若不愿说你的来历,我们可以自己去找。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就不能留你了。害人无数,本就是罪孽,若是赎罪我可以帮你。你若执迷不悟,我们自不会因你是个孩童而手下留情。”

“昨儿我听说这陆家的夫人曾在年轻时生过一个女孩儿,不过三岁的时候出意外死了,就掉在了这府里的某一个井里。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小女孩儿呢?长修大师你瞧见了她的模样,不如去问问陆夫人就知道了。对了,和她一同掉进井里死亡的还有一个妾室所生的儿子呢,那个儿子如今何在?”这小屁孩儿在陆家作恶,怕是和陆家有大仇怨。柳婵倒是不着急,而且本来她也没想将这小女孩儿怎样。

“她说那个儿子被她吃了。”长修脸色微变,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吃了?”柳婵挑眉,随后看向躺在床上的十三少爷。他呈昏迷状态,但是魂魄被蚕食,那就是被吃了。这么说,这小女孩儿能吃他人魂魄?

这样的话,那她可不止不是厉鬼那么简单了,厉鬼中的厉鬼。

“她走了。”就在这时,长修收回视线,看向柳婵,他不禁叹口气。

微微仰头看着他,柳婵忍不住在他眼前挥挥手,“你到底看见什么了?”一瞬间变脸,可想是看见什么糟糕的东西了。

“她掀开了衣服,身上都是眼睛。”长修微微皱眉。

“眼睛?就像你昨天在那个死狗脑门儿上瞧见的。”眼睛的出处果然是那小女孩儿。

“我想,我差不多知道那些眼睛是哪儿来的了。”长修深吸口气,看见那些东西他不止震惊,还很恶心。

“被打掉的女胎!”柳婵也恍然,她刚刚说吃了,那想来那些被打掉的女胎的不成形的冤魂也被她给吃了。

“嗯。她们怨气都很重,胎死腹中,很多个积聚一起威力更大。这陆家接连死了八个儿子还有一些不上台面的驱邪人,对于她们来说绰绰有余。”长修倒是不见难色,只是语气并不悦。

“这就叫做报应,他们活该。这小女孩儿有七成的可能就是那陆夫人那时死去的女儿,按理说这是陆家的第一个孩子,要是现在还活着,想来已经年逾四十,成亲生子,说不定连孙子都有了。”转身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柳婵刷的翘起腿,很是悠闲,一点儿都不急。

“你提起这事儿她看起来很激动,怕是当年的死也有隐情。”长修走至她身边坐下,低声道。

点头,“有可能,当年陆夫人生的是女儿,另外一个妾室生的儿子。那陆老爷重男轻女,就冷落了陆夫人。她很可能将所有的怨气都迁怒到她女儿身上,尽管她女儿很无辜。她女儿和那妾室的儿子是一同掉进井里的,未免太巧了。不得宠的女儿和眼中钉的儿子一起死了,一箭双雕啊。”柳婵认为十分有可能,有些女人狠毒起来那是没有底线的,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可怜可恨。”长修微微摇头,如此一来,他也十分不想动手。

“这小女孩儿怕是心中极恨,长修,我觉得若是让她魂飞魄散太不公平了。”柳婵此时此刻倒是几分恻隐之心。

“她跑的极快,又不听劝,若到时再伤人,怕是不能留她。”虽是可怜,可是害了这么条人命也该够了。

看着长修,柳婵只是叹口气,无论她害了多少人,她还是很可怜。不止她自己,以及她身上的那些眼睛,可怜至极。

一时无话,楼下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也就更清楚了。他们在讨论如何给十三少爷驱邪,此时听起来他们好似专家一般。

“时辰差不多了,给那个死狗驱邪吧。”站起身,柳婵的模样看起来根本就是懒得动弹。

长修没有言语,缓步走至床边,视线在那十三少爷的脸上多做停留。

“那双眼睛还在?”柳婵靠在床尾的床柱上,一边道。

“还在。”既然还在,那么今日只能毁了它了。

“这小女孩儿还挺自信。”柳婵笑笑,这小女孩儿怕是还认为他们俩只是空有宝物的花架子。

抬手,长修将盖在十三少爷身上的薄被掀开,哪知被子里他一丝不挂,被脱得干干净净。

随着被子掀开,靠在那里的柳婵立即挑高眉毛,视线从他的脸一直滑到他的裆部,冷笑出声,“脱得还挺干净。”

长修缓缓的转过脸来看向她,“既然知道他没穿衣服,你就不能转过身去么?”本以为他掀开被子她就能转头,谁知道居然观赏上了。

“我都没介意大师介意什么?再说了,这也没什么好看的,皮肉松弛,肤色不均,两条腿又很细,显然下盘没力气,还可能肾虚。”柳婵不甚在意,她又不是没见过,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都见过。

深吸口气,长修似乎很无言,“转过去,不需要你品鉴,他肾虚与否我也并不想知道,我只是要尽快的画几道符。”

笑出声,柳婵终于听他的转过身去,依旧还是倚靠着床柱的姿势,她看起来优哉游哉。

“大师,要不然你还俗算了。哪个和尚像你这样,你就是个花和尚。”管的忒多。

长修没理会她,取桶中血先在那十三少爷的脑门儿上画了几道,那只有他能看见的眼睛立即消失不见。柳婵的血很厉害,即便才掺在黑狗血里几滴,可是对付这种连形都没有的冤魂轻而易举。

之后,便开始在他身上画符。那符看起来更像是佛门之中的晦涩经文,不是寻常的字体,寻常人根本不认识。

听得到声音,柳婵靠在那儿一边晃着自己的腿,“那双眼睛是不是没了?其实还蛮可惜的,它也是一缕冤魂。”

“和你的血比起来,它实在太虚弱了,只是碰到便消失了。”这冤魂被那小女孩儿吃了,成了那小女孩儿身体的一部分,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小女孩儿吸走,它们就更虚弱了。不过即便很虚弱,对付普通人也轻而易举,诸如眼下使得这十三少爷昏迷不醒。

“没办法,我的血很霸道。”这一点柳婵倒是承认,自己的血有什么威力她很清楚。

用黑狗血在那十三少爷的身上多处写下晦涩难懂的字迹,长修便直起了身体。

待得血干了,他将被子扯过来重新盖在他身上,“好了。”

闻言,柳婵转过身来,视线在那十三少爷的脸上瞧了一下,眼皮上下的青紫已经没有了。

脑门儿上的血已经干涸,看起来脏脏的,实际上并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松香味儿。

“按理说他能醒过来了。”歪头看了一下,柳婵随后抬腿,隔着被子在那十三少爷的腰上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