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到了老太太的床前,伸手将儿子抱了下来,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子:“去跟你明珠姐姐说一声,咱们要走了。”

小石头当即爬回榻上,乖巧地搂着老太太亲了一口:“外祖母好生歇着,小石头回去啦!”

说着又蹬蹬蹬跑了明珠的面前来,奶声奶气地抱了拳:“明珠姐姐,我要走了……”

明珠连忙摆手,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就这么摆了个架势,挥舞着桃木剑,大叫了一声无敌旋风腿,这就从她面前蹬蹬蹬地又跑了回去。

好可爱,明珠登时失笑。

送了顾永娇母女二人出去,顺便看了院中一眼,顾夫人重新分配了丫鬟们,也走了回来。明珠在门口迎了她,扶住了她。

菱角落后一步,直呼着冷,将房门关严实了。

老太太在屋里,两个丫鬟在旁伺候着,其中一个连忙去倒茶,顾夫人走上前来,坐了榻边,回头看了一眼:“这屋里的碳火生得旺些,注意些千万仔细着老太太的身子,有什么事这就去告诉我。”

丫鬟们当然都应了下来,

老太太不叫她操那么多心,躺下了:“你还是多把心思放明珠身上,她才回来,以后你们都打算怎么办的?”

顾夫人笑笑,牵着明珠的手,细细看着她指腹上的薄茧:“什么怎么办,她爹还说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我不想,她才多大,刚回到府上,天天看还看不够呢,嫁什么嫁。先这么养着,别的再说!”

毕竟是女人,能明白母女之间的那点微妙感情,老太太嗯了声,十分赞同:“我才和明珠说着呢,不急着嫁人,等嫁了人,都不能随意走动,有什么意思。”

说着忽然想起那个来,抬起了眼帘来:“那个呢,毕竟养了十来年了,虽然想着可气,你打算怎么着?”

顾夫人从来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脸色略沉:“女儿失而复得,轻舟只恨奶娘,如今早把人先押起来了,不和相宜在一处,还能拿捏一些。我看他那意思,想让相宜替代明珠,挡下婚事,后面还有什么变故就不得而知了。”

不能什么都和老太太说,她看向明珠,眼帘微动。

明珠当然懂得,轻点着头。

老太太也是问问而已,拉着明珠的手又说了会话,给她手上戴了自己的玉镯,才让她走。出了院里了,顾夫人回头看着离得老远的菱角,这才看向女儿:“相宜暂时被禁足了,她一心攀龙附凤,现在皇上赐婚大皇子,日后可能会来府上多走动走动,你离他远一些。”

那是当然,自从前日,她就看出来了,顾轻舟这是要要与大皇子反目,只不过时机未到,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所有的筹码押注到二皇子身上去。

她当然要远离卫珩,至今还想得起来,他扣住她下颌时候的力道,应了下来,跟夫人说了药铺的事。

不过隐瞒了些不必要说的事,比如卫瑾。

那些银钱,顾夫人当然浑不在意,还特意叮嘱了明珠,随意支银钱,千万别委屈了。二人走到园门处,就往回走了。

明珠心中惦念着养父,先去了他的院里。

上了石阶,听见屋里似有笑声,这可真是稀奇了。

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徐春城正端坐在桌边,他还吃着糖糕,娇杏正给他洗着脚,也不知这丫头说了什么,笑嘻嘻的。

她才进屋,就听着徐春城一本正经地声音:“我这才吃两口糖糕,想稍坐一坐,洗什么脚,你下去,我自己擦擦。”

“娇杏伺候您,您就坐着就成,洗脚算什么呢!”

明珠走了进去,徐春城看见她了,更是将手中糖糕放了一边:“明珠,夫人叫你过去干什么?没事?”

她嗯了声,说没事,二人说好了,等明日一起去药铺置办些东西,卫瑾有心帮忙,但也不能什么都让他来做,动作要快,不然他一旦插手,欠下人情了,牵扯深了,以后不好拔脚。

在屋里说了会话,娇杏特别上心,端茶倒水的,一点不敢怠慢。

非但不敢怠慢,还上心得有点……有点说不出的的……明珠并非是十五岁的无知少女,自这丫头眉梢处的风情就能看出来,她什么心思,不过自己爹也三十了,这么一想也当让他有自己的主见了,她也没有说破,只当没看见,连忙走了。

出了院里了,忽然又想到,该去看看景文那个傻哥哥了,这就带了五儿,又出了院子。结果到了前院,扑了个空,说是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好像去了前院了。

顾明珠又往前院来了,也真是巧了,才到院中,自家门前的小厮引着个人过来了,眼看着那人一身常服,低着眼帘脚步匆匆的,看着有些眼熟。

到了跟前了,自家小厮连忙欠身叫了声小姐。

这一声小姐,身后人连忙抬眼,明珠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时候,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些许惊讶。

竟然是二皇子卫铮。

有过一面之缘,此时相见,她连忙低头,福了一福身。

他浅浅目光,自她身上掠过,就此擦肩而过。

若说这兄弟三人,样貌上各不相同,长皇子卫珩从样貌上更像周帝一些,俊秀温善,卫瑾则更像自己那个外族的娘,他貌美性淡,现在还年少,等二十多岁时候则更是邪魅。反观二皇子卫铮更有英气,脸上棱角分明,因母妃身份低微,他行事谨慎,一向不出头的。

此时独自一人这么低调来了相府,可不符合他远离朝政的心,不一样了,明珠回头看着他跟着小厮往书房去了,心中想,今生今世,真的不一样了。

就是卫瑾,也希望他能远离争储,希望他不与自己在一起了,能有好一点的结果,想起他了,命运变得不一样了,这么一想又不知是喜是悲。

问了院中丫鬟,才知道顾景文是去顾相宜那了,她不愿扑空,当即带着五儿过去了,这两天顾相宜正被禁足,不知道她们一起,又会出什么事。

如今明珠身份大不相同,自然毫无畏惧。

进了顾相宜的院子了,她刻意放缓了脚步,轻轻地走了石阶下面,站了一站,没想到屋里的顾景文正是恼怒。

他的声音传出来老远:“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公主的亲事,岂能是谁求来的?”

☆、就不放手

第三十九章

掀开门帘走进去,小丫鬟已经迎了出来。

今日重新调度之后,顾相宜屋里的丫鬟和婆子都被撵出府去了,重新安了个叫做春花的,还不满十五,年纪小,还什么都不懂的。

她见是明珠,连忙往里面迎了,回头说了句明珠小姐来了。

往里面走了,一眼就看见顾相宜和顾景文了,二人都看过来了,神色各异。自从被禁足之后,顾相宜整个人都变了个人似的。

明珠上前,走了桌边坐下了,顾相宜连忙起身给她倒茶,这姑娘眼睛红红的,看着她真是强颜欢笑:“明珠喝茶。”

景文神色间略有尴尬,目光浅浅:“你们说话,我先走了。”

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这也不用看了,他的伤已经无碍了,明珠应了声,随手拿起了茶碗,顾相宜还在身边站着,她抬眼看见了,示意让坐。

顾相宜这才坐下,低着眼帘,不愿让人看见她眼中泛起的泪光。

等顾景文走了,明珠这才看向她:“景文哥哥来干什么?”

相宜低声回道:“他因着赐婚的事迁怒于我,怪我自作主张。”

的确是她自作主张了,太不将帝王心计放在眼里了,不过未必是迁怒,顾景文一人将拒婚一事抗下来了,皇家哪有什么通情达理,就连女儿的婚事都可以拿来牺牲掉的,顾相宜将什么事都计算得太完美了,殊不知人心不可预计。这个二哥哥起初不愿责备,但是赐婚一场闹剧,最后还是变成了顾相宜的独角戏,在明珠她回到相府这么敏,感的时候,他怎能不多想?

说到底这不过也是暗自敲打敲打顾相宜,多少还顾忌着这些年情分,见她来了,这就走了。

明珠心中唏嘘,见她神色,却有别的心事,摆手让春花和五儿先下去了,等屋里只剩下她和相宜时候,这才将茶碗放回了桌上。

“你说你有先知,我且问你,你所知道的,相府是什么样的结果?”

顾相宜转过身来,两手交握,抬起眼来:“奸臣之路,一路盛放,最后尘归尘土归土,从无到有,从有又到无,一个人都没有剩下。”

明珠面色未变,依旧看着她:“那我呢?”

相宜似想了一下:“我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我知道,你进宫为妃,暴君暴行,百姓凄苦,天下人皆受牵连。”

顾明珠:“那你呢?你为何插手?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你口中的暴君,指的是大皇子?既然如此,为何还想要嫁?”

相宜抿住双唇,好半晌才说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一睁开眼就在这世上了,前生当然是卫珩登基了,他是天命的太子,我……我并未想嫁,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命定的太子?

他会登基的?

明珠登时皱眉:“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插手,才变得没有余地,既然相府有难,那撇清关系即可,为什么反倒还想将自己送上前去了?”

顾相宜才被顾景文说了一通,心中正是烦闷,听见明珠问起了,低下了眼帘来:“不,这不一样,相府不上前,还会有别人上前,我必须得去。我只能这么说,我绝对不会害相府的,这是唯一你应该相信我的地方,我也不会害你。”

什么命定的太子,顾相宜口中的前生与她的前生不一样,明珠想了下,又看向她了:“那卫瑾呢,二皇子卫铮呢?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故意都问了,才不显得突兀。

定定盯着顾相宜,试图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可卫铮从来低调,卫瑾还年少,顾相宜对这两个皇子实在没有太多印象,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太多事,当然摇头说不知道了。

一无所获,明珠站了起来。

现在顾相宜还在用她和卫珩的婚事在赌人生,可顾轻舟也已经另有图谋了,真不知道以后都是什么样的结果,她只是担心,担心卫瑾那样个孤傲的人,还是不得善终。

从顾相宜屋里出来,心事重重。

明珠还是回了前院,顾夫人正和顾景文一起说着话,去给她请安时候,正好问了二哥哥的伤情,他说没大事了,只字不提去相宜院里的事。

顾明珠也没有问,说了些许闲话,不多一会儿,顾轻舟叫人来请她过去说话。

无缘无故的,怎的偏叫她了,她心中疑惑,带着五儿匆匆跟了人去书房,到了门前,顾轻舟正是在等她,连忙让五儿退下。

书房当中,暖炉正旺,

顾明珠走上前去,一抬眼就看见了案前的男子,卫铮一身常服,正提笔作画。

他身形颀长,似乎没有察觉到来人,正是专心。

画上草木,寥寥几笔,多是萧瑟,十分传神。

顾轻舟见了女儿,顿时笑了:“明珠,快过来看看,二皇子最擅长作画,是个雅人,我等粗俗之辈,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明珠连忙上前见礼,正好最后一笔落下,卫铮放下笔了,才是回眸。

他目光浅浅,似是初见:“明珠小姐不必多礼。”

叫她过来,这心思不想也知道什么意思,看来之前她说过的话,她爹并未往心里去,顾明珠心中不快,不过忍下去了。

还好卫铮也不熟,并不多话,只偶尔应着顾轻舟,之前不知道他们一起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不过自打明珠来了,并未有勉强之意,二人都生疏得很,不过是见了一面,没什么的。

她稍坐了一坐,也立即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顾轻舟自然是不大高兴的,说送她一送,亲自将女儿送了出来。

到了院中了,二人才都站下,他叫住明珠,看着她略有不快:“爹都是为了你好,二皇子为人不错,你多与他相处相处,也不是让你这就嫁人了,怎么就不行呢?”

明珠看着他,当然能理解他那种自以为好的,都想给她的心情,但是她并不想要,也就压低了声音来:“爹,别费心了,我这辈子都不想与皇家扯上半点关系,您也当心,即便是得了势,也不能太近,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千万当心。”

她声音柔柔的,如同冬日春水。

顾轻舟见她实在抗拒,只当她年少,叹了口气,让她先回去了。

明珠知道轻易也不能打消他心中念想,可此时二皇子还在书房当中,不方便细说的,只能转身走了。

婚事还不能是他一个人做主的,她即刻回了顾夫人屋里,与她说了此事,母女同心的,顾夫人一听顾轻舟有心将女儿许给二皇子,推他上位,也不赞成。

明珠立即表明了态度,此生只想陪伴在爹娘身边,日后找个普通人过寻常日子,正说着话呢,院中又来人了。

说是明王府来车接她了,是为药铺的事。

那就是三皇子殿下的人了,真是偏偏这个时候来添乱,明珠顿时头疼。

顾夫人连忙仔细问了一问,来人说是给药铺添置了些家具,让过去看看。药铺的事,怎的来找女儿不找徐春城,为娘的怎不多想,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两分惊疑,这药铺本来就是卫瑾为了徐春城盘下来的,没什么好遮掩的,明珠只说他为了报救命之恩,与自己无干的。

“都是为了我爹,我先没说就怕您多心,三皇子殿下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再三说了,要报恩的……我爹身子不好,多半是不愿给他添乱才来叫我的。”

顾夫人这才放下心来:“那你就去看看,人家来请了,不好驳人家的面子。”

明珠嗯了声,问来人三皇子殿下可来了,人说没有。

她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用换衣了,跟顾夫人说了声,走出了大屋来。

今日暖阳,不怎么冷。

出了相府门前,果然停着明王府的马车,春生在车前候着,迎着她,让她上车。

只要卫瑾不在,明珠也自在许多,连忙上车,不过她才提着裙摆,借着春生掀着车帘的手,才一弯腰,立即看清了车厢当中的少年所在。

眼帘一动,下意识就要转身,可少年一抬臂立即将她扯了进去。

车帘放下,马车立即缓缓驶离。

明珠跌坐下来,回头看着他,直抿着唇。

卫瑾此时已经换下了绯衣,锦衣华服,耳边的耳扣是那一抹单红,衬着少年容颜如玉……越看越是……此刻他还钳着她手臂,明珠当即别开眼了,不敢再看,动了动手臂试图挣脱开来。

“殿下有事传一声就好,怎地特意过来了?”

卫瑾非但没有放手,还钳紧了:“既说了两不相欠了,你还躲着我干什么?”

明珠顿时抬眸:“没有,明珠没有躲着,只不过男女授受不亲的,这般与殿下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实在不妥,所以有事的话,尽量避开才好些。”

她眼底的那颗泪痣小小一点,随着她眨眼时,都特别惹人怜爱,少年定定地看着她,手臂下滑,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顾明珠可受了不少惊吓,才一动,他指尖微动,竟是与她十指交缠了!

她蓦然抬眸:“你这干什么!放开……”

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明珠大惊失色,另只手也按了他的手腕上面。

她指尖微凉,声音当中都带了些许的恳求之意:“殿下……殿下……”

他低着眼帘,目光当中,是她惊慌失措的脸,不放手,非但不放,还刻意倾身,靠近了许多,气息浅浅就快抵上她的鼻尖了。

卫瑾看着她又后仰避开的模样,更是扣紧了他的手:“一本正经是你,嬉笑玩闹也是你,现在你想让本王放手了,那日你为何要握本王的手?嗯?”

“……”

☆、就是个想

第四十章

“一本正经是你,嬉笑玩闹也是你,你现在想让本王放手了,那日你为何要握本王的手?嗯?”

少年掌心灼热,烫得她耳根都发热了。

偏偏她挣不开,卫瑾紧紧缠着她手指,目光也灼人得很。

他眼中几分笑意,她定定看着,仿佛掉入了那漆黑的旋涡当中,只有她知道,从前在他还是少年时候,就多有温暖。

彼时二人一起住时,她都靠着他取暖。

隔着前世今生,她被他这般死死扣住手了,还是拿他毫无办法。

为什么要握他的手?

她也不知道,当时看着他,有重逢的喜,也有未知的忧,可她从前除了养父别无亲人,只他一个,看见他了,就觉安心,看他昏迷时候,看了他半晌,她就想作个别,偷偷握了那么一下,以为他在昏迷当中,不会知道。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躲闪着他的目光,明珠放弃了挣扎,她太了解他了,越是挣扎,他会越发地想掌控一切。低着眼帘,慢慢蓄积着,蓄积着泪花,片刻之后再抬眼时候,已有泪意。

她双目含泪,看着他轻眨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可这般模样,分明就是再动一动,眼泪就要落下来的模样。

卫瑾登时怔住,随即放开了她的手:“哭什么?弄疼你了?”

顾明珠连忙坐远了一点,两手绞在一起,低下了头去,她长得瘦,那细腰被腰带束着,仿佛不足一握,这么瘦小的个少女,在他眼里,就像随时能捏死的蚂蚁一样。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么娇弱的模样,他却不敢再上前了。

难以想象,这么瘦弱的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力气,背着他走出火海的,如此这般,之前冒犯他说的那些话,对他做的那些事,也自然原谅她了。

明珠不说话,卫瑾就那么看着她侧脸:“还在哭?”

她眼帘微动,不抬头,也不说话。

他侧目看了她片刻,也转过去不说话了,这个人,其实不善言辞的。从前也有别扭时候,只要沉默以对,她不理他了,他通常都会离她远一点。

果然,她不开口,他便也不说话了,马车些许颠簸,不多一会儿,到了南街上,终于停下来了,春生掀开车帘,让二人下车,才算打破了僵局。

也是卫瑾先下的车,明珠长出了这口气,在他背后抚着心口,安定了片刻,这才下车。

马车就停在了药铺门前,此时已近黄昏,街上行人较少,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抬眼看了下药铺匾额,提裙走了进去。

没想到之前看过的药铺里面已经焕然一新,就连药铺的药柜都换了,她站住了,目光在药铺内扫视了一周,不敢置信地回眸看着卫瑾。

他慢步走到她的身后,也站住了:“时间仓促,来不及置换太多,你先看看,是否合心意,后院也添置了些家具,随时可以来住的。”

这还是时间仓促,来不及置换太多的,那时间充裕,他岂不是要将整个药铺都换掉了?从前堂掀了帘子,进了后院,可以看见是多用心的了,院中的青砖都换了一通,进了门,屋里家具都是新置换的,桌上摆着的茶具都是新的。

明珠看了两眼,退出院中,角落的柴棚里已经摆放了些劈好的木材,可见细心之处。

卫瑾也不上前,就不远不近地跟了她身后,再回到药铺前堂,她好奇地到药柜前,拉开了一个药匣,里面竟然还有摆好的草药。

……

她回眸看着他,只觉头疼:“殿下该不是直接将别人家药铺搬过来了?”

少年嗯了声,不以为意:“这没什么,多花了些银钱,省却不少事。”

明珠将药匣合上,走了他面前来了:“殿下都说了,两不相欠了,为什么还要帮我们,现下这么看来,反倒是我们还欠了殿下的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生疏得很。

不知怎的,他就在她动作之间,察觉出了几分恼意,因着在车上时候太过逼进了些,怕是真握疼了她了,余光当中更是仔细瞥着她神色,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不过他生性就直,在她面前不会迂回:“欠了本王的,可不止这一件,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记着,等你想起来了,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