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功夫楚千淼接起一通电话。她的声音一开启,他想架起自己身躯的腿就卸了力。他莫名其妙地坐在椅子里,认认真真地翻着材料,耳朵却跑去听楚千淼讲电话。

他看到电话挂断后,她向她对面的雷振梓双手合十,像拜神仙似的拜他。

楚千淼接完电话,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几转后,开始拜雷桃花仙。

她问雷振梓雷总,有这么个事儿,不知道您感兴趣不?

雷振梓立刻问,是什么事。

“就是,我发小她公司另一组那人品暗黑的设计师涂晓蓉,最近抢我发小的单子抢得非常炽热,基本等于光天化日地打劫了。要是小客户呢,我发小还能跟涂晓蓉掰扯掰扯,但要是在高端客户面前,和涂晓蓉这么一掰扯,就很赶客,因为高端客户会想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公司?一个公司的人当着我的面就开始窝里反。于是高端客户就会转身撤退。”

楚千淼喘口气,接着说“而这个涂晓蓉她就是仗着我发小不会当着高端客户的面跟她撕破脸,所以但凡我发小往公司领高端客户签合同,涂晓蓉都千方百计地往跟前凑,企图在签合同之前撬走客户。”

楚千淼看到雷振梓听得很入神,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刺激得他都长出了骨头,他不再懒懒地靠着趴着,他坐直了身体,眼泛桃花地笑着说“千淼你接着说,我感觉后面要有好玩的事发生!”

收到催促的楚千淼立刻嘎嘣脆地接着说“我发小今天谈了几个大单子,约好明天和客户在公司签合同。但是她担心涂晓蓉又会死皮赖脸地冲上来抢单子,所以她想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

楚千淼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在一旁支着耳朵一起跟着听的秦谦宇忍不住插话“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任炎抬头,瞪了秦谦宇一眼。秦谦宇缩了缩头,赶紧忙忙碌碌地开始翻材料。

“什么办法?”楚千淼卖关子的停顿有点长,任炎也问了句。

秦谦宇“……………………”

他懊恼于自己越来越摸不到领导的心思了……

楚千淼呲着小白牙对任炎一笑,算是对他捧场提问的报答。任炎极快挪走眼神,心里涌起一丝烦躁。自己刚刚的搭腔,简直冲动得莫名其妙。

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了?

转头瞥一眼雷振梓,这个最近搅乱他情绪的罪魁祸首也正斜睨着他,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千淼,接着说!”任炎觉得雷振梓的声音语调浪得能开船了。

楚千淼“得嘞”一声,接着说“我发小想了一个声东击西的办法,她计划找一个两个的人,那种一看就高大帅气英武不凡的人,一早就先到我发小公司去,当幌子,扮演是要和我发小签单子的客户,那时候涂晓蓉一定千方百计冲上去想截胡,这幌子先生就将计就计跟着她走,和她周旋,把她拖住。这时候,我发小再把真的客户迎进公司,去别的会议室签合同。等签好合同收好定金,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

雷振梓单手撑在桌面上,手背拖住下巴尖,一飞桃花眼说“还真是个精彩的好办法!”顿了顿,他给楚千淼飞个眼,说,“讲这事之前,你问我什么问题来着?”

楚千淼嘿嘿一笑“雷总,有这么个事儿,不知道您感兴趣不?”

雷振梓“嗯,这事有趣,我非常感兴趣!所以,”他顿了下,飞快斜睨一眼任炎,又看回楚千淼,说,“我愿意帮你们去扮演这个假客户!”

楚千淼啪地一拍巴掌,隔着会议桌对雷振梓就开始拜“雷总,您就是活神仙本仙!!”

空气中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气声。

任炎从鼻腔里送出一团冷眼旁观的气。

“雷振梓你是不是太闲了?”

雷振梓飞快点头“我就是闲啊,最近钱赚太多,我就想闲着找找乐!”他不理任炎的冷眼刀子,问楚千淼,“千淼那你说,我扮演的这个高端客户,明天开什么车去合适?”

楚千淼眼珠一转“好一点的!”

雷振梓“好一点的啊……那劳斯莱斯或者宾利行吗?”

楚千淼一哆嗦“雷总,降、降一点档次,这俩太嚣张了,开这种车何必去砺行那种小作坊?直接找嘉乐远这种大装修公司不就好了!”

雷振梓想了想,说“行,那我还有辆破宝马,我明天就开宝马去。”

楚千淼“……………………”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宝马前边的修饰语还可以用“破”字的……

敲定了出行坐骑,雷振梓转头对任炎说“阿任啊,那我明天就不陪你吃饭了,我去学雷锋做好事去!”他又转回头看楚千淼,冲她飞眼,“等做完好事千淼请我吃饭!”

楚千淼豪迈地一拍巴掌“没问题!”

任炎淡淡瞥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楚千淼又被抓到力通加班。秦谦宇他们四个都在,但任炎不在。至于雷振梓,他今天要去谷妙语的公司倾情扮演一位高端客户。

楚千淼时不时就瞄一眼电话,她在等着大前方的人生大舞台传来捷报。

快中午的时候,她的手机终于响了。是谷妙语给她打来的电话。

谷妙语的声音非常激动以及喜悦,激动和喜悦把她的音调都给冲高了八度。

“水水!托你的福,事情完成得特别特别顺利!”谷妙语用被高兴冲高了八度的声音对楚千淼说,“谢谢你给我找的俩大帅比戏精,他们俩一亮相,那两张脸就先把涂晓蓉给晃花痴了,然后他们俩又一冷一热地一唱一和,直接把涂晓蓉给绊住了,涂晓蓉被他们俩缠着讲了一上午报价,愣是连厕所都没机会出来上一趟。趁着这功夫我非常顺利安全地把我的几个单子都签成了。等我这几个单子签完,那两个大帅比借口要再考虑考虑,抬屁股就走了。涂晓蓉从会议室里出来是夹着腿跑去厕所的哈哈哈哈哈哈!等从厕所出来好一会儿之后她好像有点回过味来了,她当时那个脸色啊,哈哈哈哈,水水我跟你说,比老黄瓜刷了绿漆还像中毒!大爷的,真解气,太解气了!”

把过程复盘之后,谷妙语对楚千淼说“水水,你请两个大帅比吃饭,饭钱回头我用提成给你报销!”

楚千淼听得一脸懵“小稻谷你等会!”她捋了捋谷妙语的话,问,“什么叫‘俩戏精’?什么叫‘俩大帅比’?我就找了一个叫雷振梓的人去给你撑场子了,另外一位,是谁啊?”

谷妙语也愣了愣,说“另外一位是任炎啊!”

楚千淼“???”

怎么任炎他也去了吗???

他之前不还义正辞严地说如果这点事她自己都处理不好,你难道能替她打一辈子架吗?

他这不是在主张谁的事谁自己去办么,怎么会突然伸出援手了?

楚千淼想,坏了,他怕不是有什么把柄落雷振梓手里了。

中午时,秦谦宇他们四个下楼去吃饭。楚千淼等在会议室里,等着雷振梓凯旋之后好兑现请他吃饭的承诺。

和谷妙语结束通话大概半小时左右,雷振梓回来了。跟着他一起走进会议室的还有任炎。

楚千淼看着两个人的打扮。雷振梓是骚包的皮夹克,任炎是低调修身西装。两个人都很一表人才,绝不辜负“两个大帅比”的荣誉称号。

任炎一进会议室就坐了下来,把笔记本开了机,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展开工作派头。

雷振梓往楚千淼旁边的桌面上一趴,眯缝着桃花眼,笑嘻嘻地说“大功告成,小千淼,走,请你雷哥哥吃饭去!”

楚千淼站起来,豪迈极了,一挥胳膊“我们走!”

他们往会议室的门口走。

一道声音夹着冰霜雨雪似的响起在空气中。

“你们是不是少带个人?”

楚千淼顿住脚步,猛回头看向身后任炎“???”

任炎还坐在椅子上。他侧转了头,抬着下巴,一脸冷淡地仰起视线盯着她。

楚千淼觉得心尖都给他盯得一抖。

雷振梓懒洋洋往门口的框上一靠,对楚千淼说“哦,对,千淼啊,忘跟你说了,你们任总今天也去友情出演了!”

楚千淼在任炎的盯视中吞口口水“任总,那个……一起去啊?”

任炎起了身,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一边嘴角忽然向上一挑,质问“为什么刚才没叫我一起?”

楚千淼“???”因为默认不去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

“以……以为你不愿意去……”楚千淼为自己辩解得有点舌头打结。

任炎撇着嘴角一声冷笑“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楚千淼??????

今天的任大佬是中邪了吗??!

任炎率先走出了会议室,一脸地冷酷到底。

楚千淼和雷振梓跟在他身后。雷振梓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抹笑楚千淼不大看得懂,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想问

“雷总,话说您平时跟任总交朋友,能猜透他心思吗???”楚千淼小声地问。

雷振梓也小声地“当然猜不透啊!”然后他朝她耸耸肩,一摊手,“但猜不透又能怎么办?对付处呗,还能绝交咋的?”

这话听在楚千淼耳朵里,像极了那句能怎么办?对付过呗,还能离婚咋的。

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三个人把一顿午饭吃得热热闹闹。具体来说,是楚千淼和雷振梓说说说,负责热热闹闹。任炎在一旁没表情,没情绪,负责吃。但每当雷振梓撩骚撩得有点过时,任炎就会使劲给雷振梓倒茶水让他喝,不喝就一直瞪着他。

一顿饭吃完,雷振梓硬是上了两趟厕所。

吃完饭任炎告诉楚千淼,下午他不去公司了。她没什么事也不用加班了,提前回家。

楚千淼于是回去力通收拾东西,雷振梓开车送任炎回家。

雷振梓开着车时,忽然“啊”了一声。

任炎懒得问他啊什么啊。因为他知道雷振梓不用别人问,自己就会直接往下说。

“我知道了!”雷振梓语调激动,像发现了什么旷世大秘密似的。

“你又知道什么了。”任炎给他的一惊一乍赏了份儿不耐烦。

“我知道了,为什么你开始那么不屑帮忙,但今天又很巧地遇到了我于是和我一起去演戏!”

任炎脸不红心不跳“早上凑巧路过你家门口,赶上你出门,顺便帮你助演一下,而已。”

“不,你不是!”雷振梓扭头瞥一眼任炎,果断拆穿他面无表情的鬼画皮,“你才不是凑巧呢,你是故意早早等在那的!”

雷振梓的十根手指像跳波浪舞似的起伏错落敲打在方向盘,“阿任啊,你该不是怕我单独完成这活以后,千淼要单独请我吃饭??”他眼泛桃花地向任炎斜斜一眤。

任炎转头,迎视他浪出天际的眼波,嗤地一声笑,祭出他的反问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为什么要做投资?你怎么不去拍科幻片?”

雷振梓连声啧啧啧地摇头“你说你,明明受人吸引,又非得克制自己,你何必呢!你克制你自己的,还管得宽也不让我放肆,你说这又是什么道理?”前方红灯,雷振梓一脚刹车停在路口,他转头瞪着任炎,叹息地问,“阿任啊,过去的事就过去,别再受它牵制影响了,想爱就爱不好吗?”

任炎冷眼眤他“闭嘴。”

雷振梓“我就不闭嘴!”他轻拍了下方向盘,摇摇头“你说你矛不矛盾?何必这么压抑天性?到底是我对你的刺激还不够,还是你真不信我喜欢楚千淼?”

“老雷。”任炎的声音一下低沉下去,几乎还带着丝请求,“闭嘴,别说话,让我静一会。”

“我其实心里很乱。”任炎目视前方看着车窗外,说。

☆、第35章 第二次流泪

《服不服》第三十五章第二次流泪

任炎在下车前, 勒令雷振梓明天开始不要再到力通证券来。他给的理由是你乱我心智。

雷振梓觉得很冤, 这话要是不知情第三方听见, 没准得以为他们俩是在搞基, 而任炎是拒绝的那一个, 他是死攻那一个。

“阿任你把话给我说全了, 什么叫我乱你心智?是我去了,有人和我说说笑笑,那说说笑笑的人乱你心智才对!”雷振梓把车窗玻璃落下来, 把头探出车去,抻着脖子冲着任炎决然凉薄的背影喊。

任炎懒得和他啰嗦, 站定扭身, 送给他的回复就一句话你早晚死在我手里,死于话多。

他说完就再转回身去, 刷了门禁进了单元。他能猜想到雷振梓坐在车里,嘴角挂着怎样的坏笑。那家伙一向以能搅动他的情绪为乐。但问题是,他不想有什么情绪。对他来说, 寡淡一点, 是最好的生活状态。

他想只要不让雷振梓再来故意捣乱, 按照自己一贯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他会把心绪很快调回到原来的轨道上的。仿佛从来没有被谁拨乱过那样。

楚千淼发现从雷振梓友情出演了开破宝马的高端客户以后,有一阵子, 他没再出现在力通证券。大家合理推测说雷总可能是做大项目赚大钱去了。

过完元旦, 楚千淼本来还想着, 如果再遇到雷振梓, 一定要再郑重诚心热情洋溢地再谢他一次,因为托他和任炎那次精彩表演的福,谷妙语年底业绩真的逆袭了,她不仅摆脱了末位淘汰的危机,还直接干掉涂晓蓉做上了业绩第一的宝座。

现在谷妙语再提起那位叫邵远的青少年同志,嘴里再也不往外蹦“小崽子”、“死小子”之类的话了。她现在对他的评价全是褒义词,铺天盖地的褒义词。

但雷振梓不到力通来了,楚千淼想那不如就再郑重诚心热情洋溢地先谢谢任炎。可不知怎么,她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抓不到和任炎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敏感但她一向神经大条,难得敏感,也不知道敏感得对不对,到不到点子上她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任炎对她的态度有一那么一点怪怪的。他好像比之前对她冷淡了许多。

虽然之前他对她也不见得多热乎就是了。

但现在,比原来更不热乎。

日料外卖点得很少了。加班到很晚时不会再把奔驰给她蹭,而是让秦谦宇打车先送她回去,秦谦宇再回自己家。平时除非开会,否则绝不再轻易踏足会议室。有什么事,他都直接在微信上交代秦谦宇做。

楚千淼小心地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项工作没完成得太好,或者哪句彩虹屁不小心拍在了马腿上,于无声无息处得罪了任炎而不自知。

仔细地排查一遍,她没发现自己在什么时候对任炎伸出过得罪人的触角。于是她向秦谦宇征询意见“秦哥,你觉不觉得你们任总最近有点不太正常?”

秦谦宇却一扬眉毛,对她说“胡说,这才是他以往正常的状态呢。像前阵子他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了很多,那才是不正常的。”

楚千淼“???”

……是这样啊。

行。楚千淼想,原来这才是任某人的常态。那这么说他的忽然冷漠并不是在针对她,她不用暗搓搓地自我检讨什么了。

那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在沉入梦乡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了一瞬,她干吗那么在乎他的态度呢?

过完春节,天气回暖,嘉乐远办公楼的翻新装修也完成了。楚千淼和秦谦宇他们又搬回了嘉乐远办公。

整个大楼变得焕然一新,气派得不得了。楚千淼他们待的尽调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屋子,但墙面地面桌椅设施一应俱新。在一侧靠墙的地方,甚至还多了一张长的皮沙发,足够人躺在上面午睡了。

尽调办公室里,原来在窗口前放了一张办公桌,那是任炎来时坐的;楚千淼和秦谦宇他们四个券商方面军坐的是联排工位。现在联排工位都撤掉了 ,全都换成了实木办公桌和皮椅。秦谦宇和孙伊的办公桌相对,卢仲尔和王思安的办公桌相对。而楚千淼的办公桌,被拉去窗口和任炎来时坐的那张桌子,拼成了相对的阵容。

楚千淼刚走进全新的尽调办公室时,尽管任炎没在,但她光看到自己的桌子和任炎的拼在一起,就莫名心跳有点加快。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

证券事务代表安鲁达驾驶着他敦实的身躯,特意过来问候他们,向他们询问大家对崭新的办公室可还满意。

大家都赶紧说满意。

楚千淼犹豫着问出了心底一丢丢的小疑惑“安总,我这张办公桌,和任总的拼在一起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安鲁达从秦谦宇桌面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印了印鼻尖上渗出的汗,解释说“楚律师啊,是这样的,那张桌子其实是给张腾张律师准备的。本来我们想在这间屋子里再摆一张桌子给你用,但是摆完之后,那个长沙发就没地方放了。董总想了想之后,说还是把长沙发留下,你们中午还能轮番休息休息。反正张律师平时开会来得多,现场办公少,那就让你先坐任总对面的桌子。等张律师来的话,我们再临时把沙发撤出去,再搬张桌子过来。”

安鲁达这么一解说,楚千淼觉得自己坐到任炎对面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于是她定定心神,坐了下去。

她一直想,等任炎哪天来了,坐到她对面,两个人之间无隔无挡,一抬头见就能看见对方,会不会有点尴尬。

但这种尴尬在她的操心和臆想里酝酿了一个星期,任炎也没露面过来一趟。

吃午饭的时候楚千淼对秦谦宇说“秦哥,你们部门另外那个项目,进行到哪个阶段了?”

她问得很迂回。她是想打听打听,那个项目是不是已经进入了申报阶段,所以牵扯走了任炎的大部分精力。

秦谦宇把一片黄瓜送进嘴里,像品鱼翅似的那么品着,说“那个项目已经快申报了,别急,任总马上就会回到我们怀抱了!”

任炎在两天后出现得猝不及防。楚千淼早上一踏进尽调办公室,就看到对面办公桌前坐了人。

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一点意外,有一点高兴,有一点怯场,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羞涩。

她轻轻走到办公桌前,怕惊着谁似的,轻巧地在任炎对面坐下去。

屋里没开空调,任炎身上的呢外套还没有脱。他板板整整的呢外套里松松地挂着条长围巾,围巾下露出西装和白衬衫一隅。他垂着眼对着电脑文档和纸质材料上的数据。楚千淼抬眼看去,只觉他眼睫浓密,鼻梁高挺,薄唇惑人。他眉心极轻微地皱着,那是他在思考问题时会有的表情。

他整个人沐浴在冬末的晨光中,有点冷淡也有点温柔,有点禁欲也有点诱惑。

眉眼低垂地任炎忽然开了口。

“楚千淼。”

“到!”楚千淼奇怪自己怎么总是对他应激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