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一点都不想要。

想要留条退路,到了那时候可以离去,不过却要用他的权势他的本钱来谋利,自己又有什么脸面说风骨二字?又怎么能理直气壮?

何况,到时候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走得了…

再落到四皇子那样的人手里,或者落到人贩子甚至更不堪的地步…又岂是不智而已?

进退都不过是死局。

这世间女子,都不过如此。

上代倒是有位长公主,嫁人后驸马抬了个丫鬟,她不顾先帝责骂,一定要跟驸马和离。最后倒也和离成了。

但这位公主此生也未曾再嫁。

皇家女子才有这般底气。

不过陆芜菱也不想抱怨自己的身世,世间万千女子,生得到皇家的,也就是寥寥数人而已。自己本来出身也算富贵已极,也享了十数年荣华,上苍并未薄待自己。

那些生来贫苦,沦落至悲惨境地的女子,更是不知凡几。

自己又有何可以抱怨?

罗暮雪回来的时候,看到陆芜菱懒懒在书房榻上依着,拿了一卷书看,意兴阑珊的模样。

虽然觉得慵懒的样子也颇为迷人,罗暮雪还是觉得她心情不算很好,走到她身边坐下,拍抚她几下,问:“你怎么了?”

陆芜菱微微笑笑,放下书:“没事,夫君回来了,我叫她们摆饭。”

罗暮雪道:“不急,尚不很饿,咱们先喝点茶,歇一歇。”

陆芜菱抬眼凝视他。

最近太子和四皇子战局激烈,日渐胶着,大皇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罗暮雪的事情越来越多,早出晚归,大太阳下头劳碌奔波,晒得黑瘦了些。

心里不由有些愧疚。

男人在外头为了封妻荫子而奋斗,自己在家安享太平,还要胡思乱想令他操心,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便柔声道:“不要喝茶了,我令人煮了桂花酸梅汤,中午尝了一盏,味道尚好,令人湃在井中了,这会还有凉意,我叫人上一盏来你喝了解解暑。晚膳我还令人煲了冬瓜猪肋汤,煲了一天了。”

罗暮雪心中甚喜,脸色也带出温柔和笑意来。

大热天喝个冰凉的酸梅汤确实是极为舒服,更难得是陆芜菱现在会这般体贴她,闻言轻轻亲了她额头,低声说:“我的菱角儿越来越乖了,别叫夫君了,叫我名字。”

夫君其实是前一阵子他逼着叫的,之前陆芜菱都叫他大人或将军,还是成亲前后在床笫上,弄得她受不了时,逼着她唤夫君,当时还很兴奋,这会儿又要换花样了。

陆芜菱有些无奈,低声道:“暮雪。”

声音清柔,听来温婉动人。

罗暮雪一时觉得浑身疲累都消失了,心中柔软,伸手抱住她,用额头抵着她,轻笑起来。

陆芜菱略有羞意,推开他额头,道:“说来夫君出身乡野,这名字却甚雅,不知何故?”

罗暮雪的笑容和温柔都慢慢收了起来,那冷峻阴沉模样连陆芜菱看了都暗自心惊。

罗暮雪沉默了会儿,侍女将酸梅汤送上,他一饮而尽,让侍女撤下杯盏退下,这次开口说:“我幼时是母亲独自带大的,母亲她,也是出身世家…”

陆芜菱微微一惊。

罗暮雪似乎极不愿意开口,沉默着,伸手安抚地摸摸陆芜菱的头发,表示自己的不悦并非对她的,才勉强道:“…只不过她家已经没落了,只有些田业房产,人丁也凋零。”

陆芜菱想到四皇子说的长盛王的事,小心问道:“那…你父亲真是长盛王?”

罗暮雪一下脸上乌云密布,闭嘴不语。

陆芜菱倒也不怕他,但是他既然不愿意说,陆芜菱自然也不想再执意多问讨人厌。

叫了晚膳开饭,罗暮雪阴沉着脸吃完饭,陆芜菱也不再去提及此事,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的,生恐触怒了罗暮雪。

陆芜菱也觉得气氛很差劲,心里有些压抑。

饭后罗暮雪便拉了她回房,屏退下人,就把她抱在怀中亲吻磋磨。

他们成亲还不过月余,正是情热之时,罗暮雪每晚都少不了求欢,陆芜菱已经习惯了,但是今天他这么黑着脸就想拿她发泄取乐,陆芜菱却不愿意,伸手推他,口中道:“既心中不悦,就休作此事。”

罗暮雪却又是直接封住她的口,辗转吮吸,陆芜菱不高兴,伸腿踢他。

罗暮雪放开她,笑了起来,道:“如今长本事了,当时被我按住时还不曾踢得这般有力。”

陆芜菱红了眼睛,又怒又悲道:“你还有脸说当初的事!你当时是怎么对我的!我…反正我在你也不过这么些用途!你也不把我当妻子看待!”

罗暮雪叹了口气,道:“不过是看你踢得可爱,才开了个玩笑,怎么至于就要哭了。当初是我不对,不是跟你陪了不是?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何苦又说这样伤人的话,伤我的心不说,也伤你自己。”

陆芜菱别过脸,甚是倔强。

罗暮雪轻轻摸摸她脸,倒真是没哭,揽住了她肩膀道:“…我不是对你生气,只是…此事是我毕生所恨…”

陆芜菱听他说得口齿十分清晰,声音也轻,但是不知为何,却极为寒凉,面部一点表情也没有。

她心中恻然,伸臂勾住他脖子,将脸依偎在他肩上,低低说:“你我是夫妻,荣辱休戚与共,你若是愿意说与我知晓,我自然什么都可与你共承担,若是你不愿提及,自然也不强求…”

罗暮雪听她一番话,心被说软了,搂着她,也低声缓缓道:“…你说的是,咱俩是夫妻,有什么不能同你说的。那长盛王…确实是我父亲,我正是他的私生子!”

第89章 身世

罗暮雪慢慢讲述,陆芜菱静下心来,听他说。

原来长盛王年轻时,不但出身高贵,地位尊崇,武功卓著,立下赫赫功劳,年纪轻轻,便威震八疆,兼且容貌英俊,身材高大,所以颇有几分风流自赏。

罗家在陕西,史上也是挺有名的士族,可惜本朝开国以来,罗家一直不肯为官,在罗暮雪的母亲罗氏的爷爷手里,人丁也渐渐凋零下来。

罗氏的父亲是单丁,只是守着祖业田产过活,沦为乡绅一流。

长盛王二十多年前,得胜归朝时,就在此歇息,罗家作为当地最大的地主,自然是要鼎力招待,又请了长盛王在家中居住歇息。

结果,就被长盛王偶尔无意中一眼看到了罗氏。

这时候长盛王已经二十四五岁了,自然早就成亲,不但有正妃,还有两个侧妃,正妃给他生的长女都已经六岁了,因正妃生育后便一直无所出,去年一个侧妃也生得一个麟儿,可惜生下几个月便夭折了。

要说长盛王什么都好,但是对待女人,实在是有些无情。

他倒是也不去过于拈花惹草,但是也不会守身如玉。精力也不放在这上头,玩过了便算了。

兴许是因为作为皇子,从小生长后宫,不大把女人当人看。

罗氏幼承家训,美丽娴雅如娇花照水,正是十六岁的好年纪,当时已经定下婚约,不久便要完婚的了。

长盛王一眼便看中了她,他地位尊崇,素来要什么有什么,一时竟是日思夜想,试探了一下罗家,听说她已有婚约,罗家毕竟有家风家训在,罗家女子,也不为人姬妾。想带她回去为妾的提议便不曾提出来。

他领军离开了罗家,可是走了一天,觉得自己难以忘怀,竟连夜快马回去,半夜探入罗氏闺房之中。

也不知他是花言巧语,还是强行为之,总之他得了罗氏的身子,并且天亮时携了罗氏便走。

罗氏既已被他所得,何况长盛王容貌英俊,谈吐风雅,出身那么高,又是人人尊重的大英雄,加上罗氏刚刚被他得手,长盛王心中极为喜爱,日日恋着念着她,耳鬓厮磨,待她自然是非常好,罗氏慢慢将一颗芳心,系在了他身上。

回到京中,却发现长盛王早有妻妾子女,打算给她的,竟是一个没有封号的普通妾侍的位置。

罗家男不经商,女不为妾,那是自幼秉承的家训。

罗氏继最初的震惊之后,也曾哭过闹过,可是长盛王却颇为无情,在他看来,既然已经被他得了身子,自然便是他的人了,他本就有正妃了,罗氏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无品级的乡绅,罗氏能做他的庶妃妾室,已经是高攀了。

他虽然喜爱罗氏,却不愿意让她恃宠生娇,乱了府中嫡庶。所以在罗氏哭泣不止时,他让人把她关在她的小院子里,并且狠狠斥责了她一顿,又逼着她给正妃下跪敬茶。

罗氏受此折辱,更是痛苦不已,她被关着,一时也没有机会逃出来,只好假意雌伏,让长盛王以为她已经乖巧了。

她在长盛王府待了半年,这半年过得自然十分苦痛,长盛王又对她专宠擅房,惹来正妃侧妃的不满,不知道被暗中使了多少手脚,受了多少闲气。

直到上元灯节,女眷们得以出府观灯,她才寻到机会,逃了出来。

可怜一介弱女子,身上带着不多的银钱,从京城逃回陕西,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遇到多少险,幸亏她还有几分机智刚强,得以逢凶化吉,逃过几次险难。

好不容易逃回罗家,罗家却不能容忍一个失贞私逃的女儿,竟是直接把她关起来,打算浸猪笼。

好在她母亲心软,偷偷给了些银钱,把她放跑了,哭着说:“从此我只当没你这个女儿,你也没有我这个娘。”

罗氏怕被长盛王或罗家找到,带着这些银钱跑进了一处颇深的山林里度日,这个村子里人也不多,罗氏此时已经有几个月身孕,已经显怀了,便对外说自己是新寡的寡妇,又过了几月,生下了罗暮雪。

可怜她本就娇怯,又带着身子,这般奔波,这村子里缺医少药,只有记忆不精的稳婆,九死一生生下来一个儿子,身子已经是大亏了。

罗暮雪记忆里,母亲一年有半年时间在生着病,当时不算多的银钱,也慢慢消耗在治病抓药上头,等他三四岁略有些懂事,家里已经很穷了。

罗氏一直生着病,心又纠缠在爱恨后悔里,也没有太多心思照看孩子,她自己虽然不是陆芜菱那样的才女,但是也是识文断字的,而罗暮雪小时候跟着她,竟只学了百十个字。

等到罗暮雪六七岁时,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罗氏能典当的,都已经典当了。她勉强能绣点花换两个钱,只是身体不好,绣一点便头晕目眩。

罗暮雪这时候,便跟着邻居猎户大叔进山去打猎。

这时候开始,他也不再学字了,对于那时候小小的他而言,填饱肚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后来,便是十二三岁时,罗氏终于重病死了。他出山,从了军。

陆芜菱听得心里如同堵了什么东西,既伤感罗氏不幸的一生,又心痛罗暮雪从小受过的苦。

再联系到自身,她比罗氏强到哪里呢?

唯一便是罗暮雪不像长盛王那般狠心,待她真心真意,会娶她为妻。

若是她当时不曾得赦呢?

罗暮雪只能以她为妾呢?

罗暮雪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轻轻抚摸着她肩膀,道:“…自小母亲便跟我说,不要做负心薄幸的男子,三妻四妾,害了人家姑娘,所以,我既然认准了你,便不会让你受委屈,重蹈我母亲的覆辙…当时你还是官奴身份,我便想,便是你不能为妻,我只是不娶别人,同你两个人过也便是了,关起门来,谁又在乎那一个虚名?…菱角儿,当初是我孟浪,生怕失掉你,你莫要再怨我了…”

陆芜菱一直觉得,罗暮雪虽然出身低了,但是手段能力,均无懈可击,又握得权,掌得军,一贯冷硬,自己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劣势。

今天听他说,竟是觉得那脆弱可怜的孩子,栩栩在目,心中顿生怜意,他这般小意解释求肯,竟令她心里发软,依偎在他怀中,轻轻“嗯”了一声,又低声道:“只要你记住,莫要负心薄幸便是,若是你将来也有二心,想去纳妾,那我也便学一学婆母…”

声音娇俏,微带羞意。

罗氏又岂能经得起这般后宅争斗?

罗氏也是进退无路的,同自己一样。

而且生活给她的,比对自己更残酷。当时她已经是云英待嫁,嫁到人家为主母,也许也免不了操心失望,但总比这样好…长盛王却根本不为她考虑,随心所欲,便把她劫走…

罗暮雪闭着眼,低声应道:“我岂会为此苛责她?可恨的只有那男人而已,我母亲…不生病的时候,待我也是好的,教我认字,我采了野花来给她,她很高兴,插在粗陶碗里,一样很漂亮…给我熬夜做衣裳…我打猎受了伤,她抱着我哭…”一时凝噎,再也说不下去。

陆芜菱想到他小小年纪在山中猎取果腹之食,受了伤,流着血回家的样子,想到更小的他去采野花讨好母亲,捧着花的模样,一时泪如泉涌。

他原来不知道什么样的力度会让她痛。

这种时候还要小心控制,其实他也很痛苦吧…

陆芜菱痛快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罗暮雪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身体狠狠贴在他身上,一丝缝隙都没有,柔软,馨香,只要搂住便觉得世界完整…她从来没有过这般主动的搂抱…

陆芜菱说不出口,流着泪在心里却默默说:其实我也对不起,我只想着自己的委屈为难了,没有想过你,没有想过你也会伤心惶恐,会流泪会受伤会痛…

这些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因此只能在他怀里哭,泪水浸润他胸膛,她慢慢平静下来,默默地流泪。

罗暮雪也是极为聪明的,看她那样哭的样子,也不像是哪里痛,便明白过来,是为了自己心痛而哭的,一时心里柔软温暖,伸手给她拭泪,柔声哄道:“…别哭了,我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样的小娃儿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你也长大了,已经嫁给我,有我爱护,不需要靠着爹娘生活了…将来咱们做了爹娘,也一定会做得好,咱们的孩子,不会受委屈的…”

陆芜菱眼泪渐干,在他怀里默默说:“嗯…我…我近日给你亲手做件衣裳…”

她素来不耐烦做针线,罗暮雪的衣裳虽然都是她亲自挑选样式,指派给丫鬟绣娘们做,但她不会亲手去做。

成亲时罗暮雪央她亲手做个荷包,用来放他们两人的头发,如今一个多月了,她才剪裁好缝好,零零碎碎绣了两三针。

今天居然主动要亲手给做衣裳了…

罗暮雪知道她的心意,微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好,快些给我做,我盼着呢,若是像荷包那样,只恐我们都有了孩子,还未必能穿得上…”

第90章 动静

既然答应了罗暮雪,陆芜菱就认真花了两天时间,把荷包绣完了。

这个荷包是个玉白色底子,陆芜菱给他绣了一些同色云纹,在下面绣了一点山峰和青松的顶,看上去倒是有点与众不同。

这些云纹,山峰松树没有人物动物那么难绣,倒是没怎么暴露她绣工生疏,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繁丝直赞“意境好,极配姑爷”。

然后,陆芜菱便准备开始完成承诺,给罗暮雪做衣裳,

她挑了一匹银灰色的提花绉纱缎,如今天气热,虽然她做这件可能需要较长时间,不知道到时候气候还合不合适,却还是选了较为轻薄的料子。

努力努力,应该还是可以尽快完工的。

她领着繁丝和这里原本就有的一个叫淡月的丫鬟,一起在绣楼的炕间裁衣裳。

陆芜菱虽然不喜女红,对于衣裳裁剪还是会的,“咔咔咔”便下了剪子,其间受到了繁丝和淡月的一些委婉指摘,不过陆芜菱还是比较顺利便完工了。

于是本来要读书的时间,她坐在窗前缝着,一针一针,格外考验人的耐心。

繁丝陪着她,看了忍不住道:“姑娘,我来缝那些看不见的针脚吧…”

陆芜菱没有答应。

罗暮雪回家的时候,看到她低着头,在窗下缝制的样子,雪白颈项微微弯着,宛如天鹅。

他一下子便觉得这屋子里黑楠木灯笼格窗棂透进来的黄昏昏沉的光芒仿佛有一种陈久的馨香,弥漫在室内,仿佛室内的家什人物都慢慢变成精细的象牙雕刻,合著外头夏日傍晚的余热,和晚风渐渐带来的沁凉,草木叶子在烈日蒸晒下一日,氤氲出一种特殊的味道,伴着玉簪花的香气,说不上来的味道,却会被深深记到记忆里。

至死难忘。

罗暮雪走进来,走到她身边,陆芜菱才发觉,抬头发现脖子发僵,罗暮雪一只手便罩住她后颈,轻轻替她揉,道:“天暗了,莫要伤眼睛了。”

陆芜菱莞尔而笑,举起手里衣裳邀功:“可好看?”

罗暮雪瞥了一眼那银灰色轻薄料子,道:“好看,穿来想必暖和。”

陆芜菱站起来,略展了展腰,抱怨道:“累着呢,做件衣裳确实不容易,好在选的提花料子,倒是不用另外再绣什么了,要不真是费劲死了。”

罗暮雪失笑道:“正该让你知道知道辛苦呢。”说着动手替她收起,略正色道:“近来恐要有动静了。”

陆芜菱一怔,手里顿时僵了。

她虽然知道罗暮雪是武将,而且是真刀实枪干出来的,上过无数次战场,但是往常并没有什么感觉。

包括上次他要出征,陆芜菱当时正忙着恨他呢,又何尝会去替他担心?

何况对于一个不曾到过边疆的闺阁小姐来说,出征意味的是十里长亭,是临别祭酒,是豪情万千,是“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最多也不过伤感下“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可就连这伤感也是不真切的。

因为和自己无关。

这次,她心竟然狠狠一沉。

然后便似被压着什么东西,透不过气来,半天才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道:“那我该赶赶工了,得赶着你走之前,把衣裳做完。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

罗暮雪道:“却也不好说,最近太子同四皇子拼了一次,直隶军几乎都覆没了,四皇子虽说略占上风,也死了两万多人,大皇子殿下觉得时机不错了。…衣裳实在不成等我回来再给我吧,这几日想带你往边疆走走,这里虽然离大漠还远,但也有戈壁草原,我同他们讲一声,趁这几日带你去看看,往日应承了你的。若是这次得胜,恐要直接进京,到时候使人来接女眷,便不知何时方得携你同去了。”

陆芜菱心里也颇为欢喜去看看异域风光,只是被离愁和担忧压在心上,却是一时不得展颜,以至于晚饭用得也不甚好。

罗暮雪颇为利落,跟她说完之后,第二日便去安排了,下午回来通知她准备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