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学问很大,”詹德明说,“学温柔,学大方,学漂亮,学性感!学讨男人欢心,学着让男人花光钱,还要感动得涕泪横流。这些,都是本事!”

“这……”乔莉愣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这不是有违平等吗?大家应该互相尊重、互相照顾。”

“那男人凭什么累死累活地挣的钱都交给你?外面有花花姑娘,也不能随便上床,到点要回家,回家还要哄你开心,凭什么?!”詹德明说,“安妮,如果你有这个心态,你就麻烦大了,一个不会讨男人欢心的女人,除非她足够漂亮,否则,她就一无是处。”

乔莉看着他,愣了半天,问:“我想知道,是你这么想,还是天下男人都这么想?”

“男人的想法都一样,”詹德明说,“就像你们女人,都想着嫁个好老公,有钱有相貌有人品,没有区别。”

“那,那要怎么学?”

“学着打扮,”詹德明说,“你今天就很好,穿了裙子化了妆,还要会撒娇,要让男人对你想入非非,然后为你做事,要知道,男人付出得越多,他才会越珍惜你。”

“就像,”乔莉结结巴巴地说,“就像,你现在的女朋友?”

“对,”詹德明说,“你以为我喜欢她,就因为她漂亮?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够女人,够女人的聪明。她让我花钱、让我做事、让我等待,这说明她了解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我的付出超出一定的上限,就算我得到了,我也不会想失去。”

“因为,你付出得太多?!”

詹德明点点头,“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的女人再加上美貌,我没有理由不珍惜。”

乔莉觉得詹德明这话很有道理,她想了想,又问:“女人是单纯好?还是聪明好?”

詹德明摇了摇头,“女人的聪明和单纯没有关系,聪明是天生的,或者从小有那样的妈妈,就会有这样的女儿。有些小女孩,很小就会察言观色,利用男生做事情。有些女人世故极了,可她们一点都不聪明,只会靠自己苦干,或者独自生活,她们不了解男人,但她们不单纯,她们是:很无知!”

“你不是想说,”乔莉看着他,“我是后一种女人吧?”

“你现在还不是,”詹德明乐了,“如果你再不学习,你就快了。”

“喂喂,”乔莉说,“那我想在社会上独立,有什么错?”

“没有错,”詹德明一语双关,“一个独立的女人,不妨碍成为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不会太贪婪,不会要求自己的男人十全十美,懂得抓住机会,懂得把握机会。聪明的女人,更容易独立,而且往往,很难失败。”

乔莉完全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进是退,是得是失,自己不可能计算得那么清楚。没有十全十美的买卖,也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人生机会难得,要么紧紧抓住,要么尽快放手,其他的,都没有意思。

她看着詹德明,这个男人难得如此严肃,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詹德明正把一块海螺肉夹进嘴里,无意中一抬头,瞄见了乔莉的眼神。他似乎一眼看穿了乔莉的想法,哈哈一笑,一边嚼着肉一边说:“你也别把我说的全都当真,男人嘛,总要在女人面前装装样子。这是男人的学问,叫装老大!”

乔莉扑哧笑了。詹德明又说:“我难得糊涂一回,说的什么我都忘了,你可别往心里去,看你这位美女人品还算端正,所以说几句昏话,吃菜、吃菜,唔……这螺肉真不错!”

乔莉夹起一块,冲他微微一笑,把肉放进了嘴里。

詹德明的话,为乔莉无意中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男人的世界。这个世界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她的有什么不同。从来没有男人发自肺腑地和他说说男人的想法。小时候没有兄弟,父亲自然不会和她讨论这些。乔莉不禁回想以前的初恋,似乎也完全没有詹德明说的内容:她从来没有讨过男朋友的欢心,也没有在男朋友面前表现性感、温柔和大方。她干什么了?好像每天都忙着疯玩:看电影、吃好吃的,还有用大学时代有限的钱去外地旅游。

陆帆虽然没有女朋友,可公司似乎隐约地在传他和车雅尼的绯闻。云海的私生活比较神秘,公司没有什么人知道。可和他们接触,不就成了办公室恋情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树袋大熊,可也因为晶通的案子僵在这儿。唉,乔莉不由得头疼,这一件事带动了几件事,实在太麻烦了。

她在纷乱的心情中度过了周末。周一一大早,她来到公司,刚进门就遇见了琳达。只见她新烫了一头长发波浪,染成了今年最流行的巧克力色,身穿一件咖啡色白圆点连衣裙,脖颈上挂着一条珍珠项链,显得又大方又温柔,还有一分的纯情!

“安妮,”琳达看着她,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张红色的卡片,“下个月十号,我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哟。”

“琳达!”乔莉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要结婚吗?”

“是啊,”琳达心情大好,不去计较乔莉吃惊的态度,“我要嫁人了。你什么时候呀?”

“你和……”乔莉连忙拆开卡片,见新郎的名字上赫然写着刘俊!“你真的和刘俊呀?”乔莉说,“太好了!恭喜你!”

“你是得恭喜我,”琳达说,“这可是极品好男人,”她略略一甩头发,眼睛里波光流转,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指甲抹着粉色的甲油,“现在,他归我了。”

乔莉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风情万种的模样,不由得呆了。她猛地想起詹德明说的,女人要学漂亮、学性感。原来,她身边就有这样的女人。

琳达见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禁笑了,“你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乔莉回过神来,“你真漂亮!”

“要当新娘的女人都漂亮,”琳达吃吃地笑着,低声说,“春天的时候,瑞贝卡不也这样?小销售,你可要加油了,赶紧找个好男人,和他签张结婚合同。”

乔莉扑哧乐了,“好的,好的,恭喜恭喜。”

琳达转身走了。乔莉看着卡片上的地址:中国大饭店,这级别可够高的。瑞贝卡结婚的时候,每个同事都分别给了红包,这一次可能也是这样吧。她又开始琢磨詹德明的话:温柔、性感,对了,要说这两条,公司的女同事中,车雅尼可无人能比啊,难怪弗兰克喜欢她。乔莉暗暗叹息,就算自己是个女人,有时候看到车雅尼,也会忍不住升起我见犹怜的感受。

琳达的婚宴安排在中国大饭店最好的宴会厅,赛思中国上至总裁下至前台,都收到了请柬。BTT刘俊那边的合作伙伴,包括SK(SiltconKilo)也会有重量级人物到场。传说酒席有近百桌,极其盛大和奢华。赛思中国公司的女员工,都因为琳达的婚礼而无心工作,她们谈论着琳达的婚纱价值三十万人民币,是法国某品牌手工设计和手工缝制,又有人八卦说那件婚纱不过两千八,是北京一个小作坊做出来的;有人说琳达的婚戒足有五克拉,有人说只有三克拉,还有人说是水晶的,假货!有人说刘俊的女儿会当花童,伴娘是北京电视台某知名女主持人……总之,众说纷纭,婚礼还未开始,已经传为这几家大公司的一件盛事。

到了婚礼这一天,除了赛思中国、BTT公司的大部分人,其他公司的人也来了不少。上有总裁级的,下有管理级的,职场新人也不少,光是赛思中国、BTT的前台,就有好几个。现场之热闹,几乎人满为患。琳达不少客户都是IT圈的,不少人也认识刘俊,所以都纷纷要去捧场。还有很多人想着,这场婚礼的宾客都是几家大公司的,顺便联个谊也不错,大家互相拉拉交情、打打关系。除了交际需求,还有人真心表示祝福,有人碍于刘俊的面子,要去观个礼,也有人好奇想看刘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娶了这样一位三十八岁的黄金剩女。也有人好奇想看琳达,这位潜规则女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最后钓上这样一位金龟婿!结果不少人来了之后,发现彼此都认识,或者听说过,再不然打听打听,都认识哪家公司的某某,或者和某某公司都是合作伙伴。

陆帆和云海结伴而来,到了现场一看,不仅汪洋、付国涛、薄小宁都在,就连瑞恩公司的周祥、顾海涛也都到齐了。云海朝陆帆眨了眨眼睛,“赶上行业峰会了!”

陆帆扑味一笑,“我看,比行业峰会还齐全。”

众人按照各个圆桌的姓名,一一落座。何乘风、汪洋等几家公司的总裁坐在一桌,其他人分别按公司分配。赛思中国销售部的陆帆、云海、车雅尼、乔莉等人坐在一桌,强国军、刘明达、秦虹等人坐了一桌。市场部施蒂夫因为身份不同,和何乘风坐在一桌,薇薇安、瑞贝卡等人坐在一桌。这情形,和上班开会差不多,比开会又轻松又热闹,众人说说笑笑,就听满场都是嗡嗡的聊天声、笑声、招呼声,连背景音乐都听不见了。

付国涛和SK(SiltconKilo)的同事们坐在一起,冷冷地望了车雅尼一眼,只见车雅尼坐在陆帆和云海中间,一会儿和陆帆说话,一会儿和云海说话,不由很是不爽。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车雅尼发了条短信:“无耻!”

车雅尼拿出手机,微微扫了一眼,远远地斜了付国涛一下,便不再理会。付国涛也不再看她,只顾和众人打招呼,不一会儿,他听见手机短信响,打开来一看,是车雅尼发出的:“是你先不要我的。”

付国涛不禁有些得意,他把手机放在口袋里,不回也不看车雅尼。车雅尼等了一会儿,实在有些闷气,这个付国涛,到底是真心喜欢自己,还是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为什么她就是把握不住这个男人呢!

她还怕现场太吵,错过了短信,不时拿出来看一看,但是付国涛再也没有联系她。她一赌气,把手机关了,放进皮包里。

“你没事吧?”坐在一旁的陆帆早发现她有些异样。

“没事。”车雅尼闷闷不乐,又朝付国涛的方向睇了一眼。

陆帆的眉头微皱,他以为是付国涛在骚扰车雅尼,哪里知道车雅尼此时的微妙心思。他心中不快,也不便发作,不露声色地和云海聊天。可是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却没有逃过乔莉的眼睛。乔莉不禁摇了摇头,想起詹德明说的“女人的学习”,车雅尼总是能令人操心,这也算一种“聪明”吧。她正胡思乱想,婚宴开始了。一位当红的女主持人走到了台子中间,落落大方向大家问好,然后介绍新郎、新娘入场。

婚礼进行曲响起,全场响起掌声和欢呼声,尤其是BTT公司的人,几乎叫翻了屋顶。只见琳达穿着一件露肩式紧身长鱼尾婚纱,衬得她越发高挑明艳,两排闪亮的钻石耳环,从她的耳朵几乎垂到肩膀,看起来华贵又简洁!而恰到好处的妆容,也使她一改平日的职场风味,显得十分妩媚。陪在她身旁的刘俊,身穿藏青色西服,虽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但神态从容,面含微笑,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物。众人见了这两人的风采,越发鼓掌叫好,连主持人的声音也被盖了下去。

“唉,”翠西长叹一声,贴着瑞贝卡的耳朵说,“一块好肉,就这样被这女人叼走了。”

瑞贝卡笑了,也贴着她的耳朵说:“你还没有结婚,有的是机会。”

翠西远远地瞄了周祥一眼,嘿地笑了一声,心说,和刘俊比起来,周祥明显次了不少。看来,自己还得加紧修炼,不能贸然地决定婚事。而周祥此时正和顾海涛私语,顾海涛悄声笑道:“哥们,你看,欧阳贵没来,他们俩肯定有一腿。”

“嘘,”周祥碰了他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不想活了?”

“哎,还是女销售强啊,不仅能销产品,还能顺便把自己销出去。”

周祥扑哧乐了,“你也把自己销出去,不就完了?”

“我倒是想销,可IT这行能拿上台面的女总裁有几个?小公司的成把抓,哥们没兴趣。大公司的,唉,都人老珠黄喽!”

“人老珠黄也未必要你,我看你就滞销吧!”周祥笑道,“不行就降价处理。”

“妈的,”顾海涛说,“这刘俊太亏了,有钱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周老板,你得赶紧带着哥们儿发财啊。”

“你别着急,”周祥说,“赛思要和晶通搞外包了,凭我在石家庄的关系,还怕拿不出点什么业务?先慢慢来,等他们成立了再说。”

“没劲,没劲,”顾海涛唉声叹气,“女人我们当不了了,有钱人又没当上,做个男人太冤枉了,下辈子投胎,要么当个成功人士,要么当个美女,两样当不了,干脆当猪,也比活受罪强。”

“当猪要挨刀的,”周祥笑,“你就别哆唆了,像个怨妇!”

“我是怨夫!”顾海涛笑道,“还不如怨妇呢。”

舞台之上,开始上演王子和公主浪漫的婚礼场景,舞台之下,众人的心情却各不相同。有艳羡的,有妒忌的,有无奈的,还有伤心的,各种人生滋味,此时一起打翻了,在每个人的心头荡漾。乔莉坐得离婚礼主桌不算太远,依稀能看见四个看上去年龄很老的老人。只见他们满面欢笑,不时地交头接耳。乔莉不禁心生感慨,不管婚礼是什么样的,不管婚礼的主人公怎么样,但最开心的人其实是父母亲!如果说婚戒、白纱,以及白头偕老的誓言令人羡慕,那这婚礼带给父母的欢笑,才是人生最大的要义。

三十八岁的琳达出嫁了,自己的幸福又在哪儿呢?乔莉看了一眼陆帆,陆帆正和车雅尼私语,她又看了一眼云海,云海正在拿着手机发短信。她心中一阵失落,不由拿出手机,给周雄发了一条短信:“在忙什么?”

短信没有人回。乔莉不禁茫然,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当个销售?还是为了能成为这种“高端”的结局?成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生活的意义……

一时婚宴开始,众人开始吃喝,互相敬酒。场上气氛分外热闹。婚宴中途,乔莉起身去给其他桌的同事们敬酒。敬到市场部,被翠西拉住喝了几杯,但乔莉很快发现,瑞贝卡有点不对劲,她坚持不喝酒,坚持不吃辣,有个男同事刚刚点起香烟,就被她尖叫着制止了。

乔莉问:“你怎么了?”

瑞贝卡附耳笑道:“我怀孕了!”

“恭喜你啊!”乔莉笑道。

“什么事情?”薇薇安开始追问,于是瑞贝卡说明了原因,大家纷纷表示祝贺,抽烟的男士也都躲到了外面。乔莉看着瑞贝卡喜气盈盈的样子,淘气地拉住她,小声问:“你的那个内衣派上用场了啊?”

瑞贝卡的脸顿时红了,她咬着牙,看着乔莉笑道:“是啊,派上用场了,下次,要不要我送你一套?!”

“你们在说什么?!”翠西猛然听到一句,转过头来,“你送她什么?不行,也要送我一套,我也要的哟。”

乔莉和瑞贝卡面面相觑,呵呵笑了起来。乔莉又坐了会儿,这才回到座位上。这时,刘俊和琳达还在敬酒,估计还有很长时间才能轮到这边。大家也不着急,只管吃着喝着聊着,结果一个半小时之后,刘俊和琳达才走到他们面前。

“弗兰克、杰克、米兰达、安妮……”琳达一一为刘俊介绍。刘俊到底是沙场老将,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表面上还是容光焕发,一一和众人打招呼,挨个碰杯,又和陆帆、云海寒暄了几句,五分钟之后,他才陪着琳达走向市场部那一桌。

“婚礼真是个体力活,”云海扬着眉毛说,“一桌敬五分钟,十桌五十分钟,他们一共六十二桌,都敬完了恐怕要到晚上了。”

“你结婚的时候请几桌?”陆帆笑道。

“我坚决不请,”云海笑了,“到时候我旅行结婚,有这个体力,不如去哪儿玩一趟。”

“那你完了,”旁边有人笑道,“至少一半以上的美女,都不会嫁给你。”

“是吗?”云海看了乔莉一眼,“那可不一定。”

何乘风和施蒂夫同坐一桌,新人们早就敬完了酒,只是几个总裁忙着应付下属的敬酒。等下面的人差不多走完了一轮,何乘风看着施蒂夫笑道:“施总,一会儿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

“今天公司有个重要的客户,”何乘风说,“就住在中国大饭店,施总要不要去见见?”

“哦?”施蒂夫说,“什么公司?”

“你去了就知道了,就在楼上。”

施蒂夫想了想,点了点头。何乘风见众人都有散的意思,便和大家打了招呼,与施蒂夫离开了宴会厅。二人走出饭店,乘电梯上了十六楼,何乘风走在前面,施蒂夫走在后面,在一个宾馆房间门前,何乘风停住了脚步,按了一下门铃。一个青年男人打开了门,朝后微退一步,将两个人让了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施蒂夫跟着何乘风走进去,顿时愣住了,就见欧阳贵穿着白T恤、牛仔裤,头戴一顶蓝色的鸭舌帽,斜斜地靠在房间客厅的贵妃椅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他身后。

“欧总,”施蒂夫惊讶地说,“你也在这儿?”

欧阳贵的下巴朝上微微昂起,像刀片刮磨刀石的声音在沙发里面响了一声,“对,我在等你。”

“等我?!”施蒂夫莫名其妙,他看了看欧阳贵,一转头,见何乘风已经退到房间的另一边,坐在一张沙发椅上,而房门旁边,站着刚才那个开门的青年男人。

施蒂夫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他竭力稳住自己,笑了笑问:“欧总找我有事?”

“我要跟你借样东西。”欧阳贵说。

施蒂夫略略放下心,“借什么?”

“你的手机。”

“什么?”施蒂夫说,“手机?”

欧阳贵微微扬了下下巴,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年纪略大的男人两步迈到施蒂夫的身旁,几乎贴着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站着。

施蒂夫本能地打个了激灵,觉得身上的汗毛立即竖了起来。看来,这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如果他反抗,可能会比较难看,先顺着他们的想法,看看再说。如果他们要伤害自己,也不会安排在这种地方。想到这儿,他慢慢地掏出手机,递给那个男人。

男人拿过手机,走到欧阳贵身后,两下就把手机电池卸了下来。然后,他把手机放在了旁边的壁柜上

“你再查查,”欧阳贵微微一笑,嘶哑着嗓子,“施总有没有相机、录音笔什么的,一并拿出来。”

男人往前迈了一步。“何总、欧总,”施蒂夫到底有些按捺不住,“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饭店。有话好好说。”

“我们三个老总难得有空闲,”欧阳贵点头示意,“大家坐坐聊聊天。”那个男人继续上前,顺着施蒂夫的身上摸了摸,确定没有别的设备之后,点了点头。

“我今天没有时间,”施蒂夫又恨又怕,“我一会儿还有事,司机在下面等我。”

“施总,”何乘风坐在角落微微一笑,“其实今天是我的主意,因为之前欧总发现了一些事情,就找到了我。我总觉得我们是一个团队,事情闹大了不好,还是应该让你知道知道,不然对你太不公平了。”

“对我不公平?”施蒂夫站在房间中间,感觉欧阳贵与何乘风虽然坐着,却高高在上,而自己像个受审的犯人,他又不敢发作,只好忍耐着问:“什么事情?”

“让施总坐。”欧阳贵说。

年轻男人搬了张靠背椅,放在施蒂夫身后。施蒂夫坐了下来,理了理西服。欧阳贵转过头,长长的下巴向前伸着,嘴巴向颧骨两边咧起,朝两个男人看了一眼。两个男人转过身,走出房间,关上了大门。

欧阳贵又把头转回来,看着施蒂夫微笑。施蒂夫看不得他阴森森的模样,把目光挪向旁边,“你们有什么话快说吧。”

“我有一张单子,”欧阳贵说,“想念给你听听。”

“好的。”

“2008年1月15号,快春节的时候,麦方公关公司送了你一瓶好酒,价值2000美金。2008年4月16号,麦方公司送了你太太LV当季限量版的皮包,价值人民币38000元……”欧阳贵看着施蒂夫,“施总,我这里还有很多,要我一桩桩地念出来吗?”

施蒂夫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做梦。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说:“你这是……是诬陷!”

“是吗?”欧阳贵说,“可我每一桩都有证据,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如果我没有记错,2008年7月13号,麦方公司的老板陪你出去的时候,你们还叫了小姐。”

施蒂夫死死地看着欧阳贵,觉得背上有一层冷汗密密地渗了出来,而愤怒又让他的脸上一阵一阵泛出潮红。他哼了一声,“你们查我?”。

“是啊,谁叫我们没干这么龌龊的事情呢,”欧阳贵嘶着嗓子,嘿嘿一笑,“小姐的滋味怎么样?”

“我什么都没有做,”施蒂夫说,“是他们叫了小姐,我又退回去了。”

“哦?”欧阳贵说,“你拿什么证明?”

施蒂夫有些明白过来了,“这些人都是你们安排的?麦方公司,还有其他的?”

“其他什么?”欧阳贵厉声说,“你公然地向客户、下属索贿,桩桩件件都价值上千美金,施总,你说我们安排,我们的安排你为什么要接受?你是个成年人,我想,我们没有本事让你做出这种事情。”

施蒂夫脸上的肌肉突突地跳动着,他长时间地沉默着,突然,他的背一松,人瘫靠在椅子上,颓然地问:“何乘风、欧阳贵,你们到底想于什么?”

“施总,”何乘风微微笑道,“你要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欧总拿到你这些证据,不仅没有告发你,反而转过头找我商量,这就证明了,他对你非常有善意。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施蒂夫苦笑了一声,“何总,您请说。”

“我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人都是赛思中国的老总,有什么事情不能在我们三个人之间解决?为什么非要拿到公司的层面,甚至法律的层面去解决呢?这不仅会毁了你的职业生涯,毁了你的声誉,还有可能毁了你的家庭,”何乘风呵呵笑道,“我们同事一场,怎么能够不为你考虑呢?”

施蒂夫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地毯,隔了几秒,他抬起头,望着何乘风,“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一个名字。”欧阳贵说。

“名字?”

“谁叫你来查我们?”欧阳贵说,“美国总部的什么人?”

“我没有查你们。”

“是吗?”欧阳贵冷哼一声,“你派到石家庄那些三流侦探,是来干什么的?”

施蒂夫愣了,他看着欧阳贵,再看了看何乘风,知道自己这次惹上了大麻烦。如果自己再继续坚持,只怕他们就会先下手为强,把自己一路告上美国总部,甚至商业法庭。他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恐怕一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之处,二是不想在晶通外包合作的时候,闹出什么事件。想到这儿,施蒂夫解释说:“我只关心公司的利益,并没有要查你们。”

“施总,”何乘风微微一笑,“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晶通电子的业务到目前为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违法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所谓的幕后交易。”他看着施蒂夫,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你作为赛思中国的VP,不仅不相信我作为赛思中国最高执行官的人品和职业操守,甚至去找低劣的私家侦探对我进行调查。您这样做,我很失望。我不需要用晶通外包跟你交换什么,但我知道,以你个人的意愿,以我们的关系,你是不会这么做的,所以,我相信一定有人在幕后指使你,这个人是谁?”

“不,没有人指使我。”

“这么说,是你针对我了?”

“不,不不,不是我要针对你,是我觉得公司对晶通电子进行投资是错误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