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骨奇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奋飞的小黄鹂

“是啊。我哥哥…进步神速,攒花过叶就能飞上房梁。况且他这人自由自在惯了,也…不适宜朝堂。”

“初一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在朝为官。说将起来,倒是没你圆滑。”

死守着一个秘密,周旋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宁初二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慌忙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

“今日这芦笋倒是脆嫩。”

他却用筷子按住了青瓷碗。

“宁初二,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信任。还是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

宁初二被他眼底的冷意吓的一惊,慌乱的站起身说到。

“我自是信你的。我哥哥,也当真是跟着一位高人走了。菜冷了,我去热热。”

身子突然被他一扯,猛然跌了个趔趄。

连十九似笑非笑的神情近在咫尺。

“高人?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同我扯谎时还不知道用到脑子?”

那一双完全没有笑意的眼底,满是嘲讽。像是在嘲笑她,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她感受到扯住她袖口的那只手在逐渐收紧,最后还是将她扯离了自己身前。

第二日下衙之后,宁初二在书阁外踟蹰了很久。

她不知道经过昨日之后,连十九是否还愿见她。

坐在里面的大春几步迎出来。

“转~的奴婢都眼晕了,进来啊。”

她就一路被她这么拖着,呐呐的走了进去。

“您今儿,是怎么了?”

大春一面为她梳妆一面道。

“难为你还晓得关心我。”

宁初二趴在柜台上叹了口气。

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吗?

“我好像,气到连十九了。”

“哦,奴婢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她们家大人经常会被少夫人气到啊,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大春挺没良心的继续手中的活。

由着宁初二絮絮叨叨的陈述昨天的事。

“他就这么给我赶出来了,连饭都没有让我吃上一口。”

大春四下看了看,在她的发髻上攒了支玉兰簪子。

“没~揍您,挺好的了。”

这叫什么话?

宁初二瞪着眼珠看她,见到自诩忠仆的某丫鬟挺不待见的撇她一眼。

“大人这是,想帮您分担呢。”

宁家出了事,连十九心里是有数的。

父亲去世,大哥远行,沉甸甸的一顶官帽丢下来,不是单凭勇气就能接的住的。

在朝官员,不论品级大小,就算辞官也要有个正经的理由。

说身染重疾,便会有宫中御医查验。说暴毙身亡,也得开棺验尸。

皇粮不是想吃就吃,想不吃便能放下的。

宁初二一个人的小肩膀要扛起寡母幼弟,还要隐瞒着身份。

都知道她难,但她偏生在这个时候三缄其口。

“少夫人,奴婢知~道您不想连累了大人,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或许大人,并不怕您连累呢。”

一世夫妻,需要多大的缘分才能走到一起。世人万千,唯两人能走到一处。

容易吗?

“许多事,都不是如表面那样简单的。”

宁初二叹了口气。

“大春,说吧,你收了连十九多少好处来套话?”

以她的学识,很难说出这么绕口的理论。

大春瘦长的小脸显得满坦然。

“就~这家书阁。大人说,我套出来了,就送我。”

现下看来,可能性不大了。

“…”

月上梢头时,书阁点起了烛火,连府的马车却依旧没有出现。

宁家小二坐在阁中一角,面上挺淡然的,眼神却不时看向后面的方向。

“想去,就自己走~过去呗。”

大春嚼着刚买回来的包子,说的甚是悠闲。

宁初二闻了闻,三鲜馅的,劈手就抢过来两个。

“吃了也不长肉,浪费。”

嚼在嘴里却觉得涩涩的。

到现在也没来接,莫不是真恼了。

大春似乎对她的行为颇有几分不满,刚要出声辩驳便看见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他穿了件绿色圆领朝服,腰系乌角带,补子上一只奋飞的小黄鹂尤其显眼。

面容清秀,算不上极俊俏,但通身都带着读书人的儒雅。

大春一见这人是穿着官袍的,慌忙扬声道。

“哟~~这位大人,瞧着有些面生啊。没~见您来过呢。”

书生倒是难得没有当官的架子。

“路经此地,听闻宁初一宁大人时常来你这里,便过来看看。”

彼时,宁二小姐正蹲在角落里啃包子,乍一听到那话吓的浑身都是一哆嗦。

因为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手下五官正中“喊一嗓子”的冬官,秦欢。

“啊~宁~大人是常来。但是她今日不在。”

大春喊的嗓子都快破音了,生怕宁初二听不到。

秦欢震的耳朵有点疼,却还是修养很好的微笑。

“无妨,我自己看看便好。”

这般说着,脚下已是逛到了拐角的书架处。

这里放置的书籍,皆是殿身宫论,十八紫微之类。

冬官过来,真的是买书的。

前段时间,因着户部侍郎的事情,他家大人一直挺不待见他的。

这让多少让秦小书生有些犯愁。

他寒窗十年,自问学识不算顶好也是熟读诗书,但书上并未教他如何维系人际关系。

私下想来,投其所好送些礼总是不会错的。

宁初二如果知道冬官的想法,估计会自悔“恶行”,语重心长的说上一句。

“本官还是很看重你的。”

但是现在,她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因为秦冬瓜所站的位置,仅同她隔了一个书架,且越走越近了!!

宁初二其实没多大胆子,表面看着人五人六的,一到正经时候也傻眼。

听着秦冬瓜的脚步声就这么过来了,慌的腿都软了。

大春一看情况不妙,赶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子。

“您~喜欢看什么书,我介绍给您~看看。”

冬官闻言倒是真驻了足。

“宁大人平素喜欢看什么?”

大春本身识不得几个大字,哪里说的出什么书名,随手自旁边的书架扯下一本塞到秦欢手中。

“就~爱看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砸的是姑奶奶

冬官大人低头瞅了半晌,面上的表情突然变的愤懑。

“胡言!大人怎会喜欢看这等…不入流的东西?!”

大春茫然的瞪着眼珠。

“就~是喜欢这个啊,每~次来都看的。”

她只识得那上面的一个香字,以为自己拿了本菜谱,还挺认真的解释。

“官老爷的口味,咱~们怎么能知道的清楚。孔~子曰过,食色xing也,哪有人不爱吃~的呢。”

秦小书生恼的脸颊通红。

这本《剪香新话》是万历年间的俗本,其上所述虽是大宅后院的繁盛荣辱,却不乏偷香窃玉之法,是读书人最不耻的一类书籍。

“我们家大人,怎会喜欢这样的书。”

冬官发了点小脾气,转手将那书丢的远远的,好似看一眼都是在有辱斯文。

“我自己找。”

宁初二不知道大春背着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只听那话里的意思不是好的。一面焦急,一面慢腾腾的往后门爬。

她蹲着的这个地方,是书阁的最后一排,只要动作快些,应该不会不会被发现。

秦冬瓜此时还沉浸在他家大人“奇怪”的口味中无法自拔,闷闷的在书架上挑选着。

初二见时机不错,便大着胆子朝前走了几步。

哪知就快要到门边时,猛然被一重物砸中头顶。

“唔!”

这一嗓子闷哼,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吓的。

冬官本来翘着脚在拿《方晨物语》,没堤防碰掉了后面的《资政通鉴》,诺大的一本,偏生还是典藏的。

重量绝对不轻于一块砖石。

宁家小二倒霉催的生生被砸出一颗大包不说,情急之下还扭伤了脚踝。

冬官听见声音,也是吓的一怔,三步并两步就要绕过去看。

“好像是砸到人了。”

大春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情急之下那嘴就更不利落了。

“没,没~人。”

“可是我分明听见声音了啊。”

秦欢越发觉得奇怪,待要上前去看,却被大春抱住了大腿。

“别~去啊,是客人,您别吓~到她。”

大春心下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本来这书阁一直是进宝在守的,他人机灵又懂得应对。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情况,她是死都不会让他先走的。

反观她主子这边,情况更惨。

半只脚点在地上,另一只还维持着迈步的姿势,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拧成一只麻花。

宁初二疼的冷汗直冒,却恰巧在这时听见秦冬瓜说。

“我得进去看看,想是砸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