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楚:我错了,我让百岁去接人,结果又搭进去一头。

葛萱悲观了:他俩逛累了晚上还能回来做饭吗,不得直接下馆子去啊?

超市附近还真没什么馆子可下。百岁转一圈,除了包子铺就是煎饼摊,只好开车换地方去吃。

开了十多分种后,车停靠在一家店前,葛棠下来一看直想骂人,“这不还是快餐店吗!”

百岁鄙视她不懂生活,“快餐店和快餐店能一样吗?你不吃饭,他家奶茶可好喝了。”大步流星走进去。

葛棠眨着眼,看着餐厅荡荡悠悠的门。所以,他耗了好几个油折腾这么远过来,是为了请她喝奶茶?

路边一辆车驶过,又倒了回来。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妆扮明艳的脸。

葛棠没发现关注的目光,推门跟进了店里。

这儿的奶茶似乎确是招牌,一进门就闻到独特茶香。百岁在点餐台前问葛棠喝什么口味的。

葛棠没来过,向服务员要水牌。

已经过了就餐点儿,服务员闲得不冷不热,指着台面上的价目单说:“基本上什么口味都有。”

百岁不信邪,靠在台子上冷哼,“是吗?那给我来个宫爆鸡丁的。”

服务员噗哧一笑。

百岁也笑,凉凉的。点完餐找个位置坐下,还不忘嘟囔,“今儿就是没带兵,带兵把她拉出去砍了。不,日了。不行,还是砍了,不能满足她的理想。”

葛棠冷眼,“你精神不好啊?”

百岁认了,“精神不好是病,她态度不好是找病。都是出来卖的,你看我服务态度多好。”

葛棠倒不以为意,坐在桌前老老实实等餐。

百岁在对面要笑不笑地审视她,“你坐这儿干什么?”

葛棠怔了怔,“啊?他们不给送过来?”

百岁轻嗤:“自个儿端去,谁给你送啊~你当社会主义哪?”

葛棠端了刚加工好的奶茶回来,扯下吸管上的包装笑道:“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不管分配?”

百岁没搭话,盯着右手边的理石面立柱,表情怪异。葛棠倒是瞧出来他的三分防备。

理石锃亮,反射出店门外的人影,不算太清晰,但能看见对方正举着手机拍照。

葛棠眯着眼,越看这人越眼熟,索性正了脸望过去。

对方匆匆闪开,动作不算灵巧。

百岁脑中警报解除,扒着饭问:“她谁啊?”

葛棠摇头,“不认识。我粉丝吧?”低头喝奶茶,眼珠左右转转,大致猜出顾灵曦搞什么鬼,但很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百岁掐住吸管,“到底是谁?”

葛棠斗不过他,客观地回答:“捉奸的。”

百岁先吃了一惊,随即明白她指的是谁,“追唐宣的?”

葛棠好惊喜,“你居然没管他叫剃头的?”

百岁哼了哼,不说话。闷头吃一会儿饭,眼再瞄向窗外,“靠,还不走。”撂下筷子起身。

葛棠拉住他,“你干嘛?”

百岁纯真地说:“让她别拍了。”

葛棠不可能相信,“你老实会儿。”

百岁拨开她的手,径自推门出去。

顾灵曦坐在一边木椅上揉小腿,还“不经心”瞅他一眼,无事人得惟妙惟肖。

百岁则看都不看她,掏出手机就吼:“这时候打什么电话!谈生意呢不知道?我刚把粉儿送到她手里,还没咽呢…啊?有人在外面监视?”

顾灵曦吓了一跳,匆忙转过身去。

百岁还在吼,“还拍了照片?谁啊?”暴戾地扫视一圈,刻意把声音压低进顾灵曦的听力范围内,“警察啊?”

顾灵曦脸色发白。

百岁的视线在她身上经过,敛着眉毛掩住笑意,粗声粗气道:“少废话,不管是谁,赶紧解决了。这回我给你五千块,把人烧干净了,拉到天津卫,灰儿扬海里。”

顾灵曦蹦起来,踉踉跄跄奔进快餐店。

百岁在背后大喊,“跑了!?在哪儿?还不快追啊…”对着合起的店门哈哈大笑。

葛棠隔着玻璃能看到店外,却看不明白百岁干了什么好事。就听高跟鞋一阵啪哒,顾灵曦呼哧带喘地冲到自己对面坐下,像扑到亲妈怀里一般。

葛棠似刚看见她,“顾灵曦?”

百岁绷着脸跟过来,猫下腰小声说:“葛棠姐,这女的肯定拍见你的粉儿了。”

葛棠说:“那是你的粉儿。”

顾灵曦比见了活鬼还惊骇,慌措地解释,“葛棠我拍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是想给唐宣看看,其它的可什么都不知道。”

百岁笑嘻嘻地问葛棠:“您看呢?”

好戏没上演,邻桌一位客人不满地叫道:“服务员!我说了酸辣粉儿里不要加香菜的。”

葛棠看着百岁,话却是说给对面的人听,“给你闲坏了。”

顾灵曦一张俏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

百岁抱起手臂斜眼看她,双瞳冽冽,“嘛?来劲是啊?”

顾灵曦倏地站起,“我今天让你耍了我认栽,但你给我听好了,葛棠,唐宣这个女朋友,你当不长久!”

葛棠好笑地把玩吸管,“是啊,结了婚就得改当媳妇儿了。”

百岁磨牙,一肚子话喷她,当着顾灵曦的面儿只好压下。

顾灵曦尖笑,“结婚?你以为唐宣会娶你?你了解他多少?”

葛棠淡定表示:“慢慢了解呗。”

顾灵曦手撑在桌上,倾过身子与她对视,“你知不知道‘雾发妩天’是怎么来的?唐宣被人包养的这件事,他告诉过你吗?”

百岁低低吹声口哨,“哗,香艳~”

店里为数不多的几双眼睛都望向了这边,带着对更离奇剧情的期待,边吃饭边观看免费的助餐表演。

在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中,葛棠笑得从容,“那你知不知道,包他的人是谁啊?”

顾灵曦听出她话里所指,不敢相信。

对唐宣的事,顾灵曦的确是只知其一。但说到包养男人,理应是些□垂到膝上的风骚老女人,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是眼前这么年轻的女孩。

反复打量葛棠,不算美女,也绝对没惨到用钱买男人的境界。

可是乍闻这消息,葛棠那毫不吃惊的眼神,以及倨傲的态度,又让人揪不出可疑。

原本存心爆料挑拨,一时倒把自己给弄夹生了。顾灵曦狼狈地僵站半晌,才想起此刻最该做的是拂袖而去。

百岁冲她背影大声嘱咐,“想着点儿把刚拍的照片给唐宣看啊!”扭头再看葛棠,彻底折服了,“你太狠,这种谣居然说造就造。”

葛棠说:“她先造谣的。”

百岁冷笑着坐下来,“在我面前就不用给他维护形象了吧?”稍凉的饭菜,毫不介意填进嘴里,边嚼边说,“对你,我不敢保证猜得全中,但就才刚那棒槌,哪句真话哪句假话,你觉得我可能听不出来吗?”

葛棠抿抿嘴,“我的意思是,搞不好她也是拿听来的当真事儿。”

百岁眼睛瞟瞟闪闪,口不对心地应道:“是~啊。”

葛棠不再多说。

她也不是想为唐宣维护什么形象,只是,别人不爱提起的过往,配合着无知一下,是比较成熟的做法。

其实她以前就曾疑惑,唐宣年纪不大,纵手艺再好,撑不起这么大的店子。不避讳地问起他家境,唐宣答得也坦然,称在南方某偏远小城,父母早已过世,没承袭任何祖荫。

对于现有的资本,只说:“有贵人相助。”细则不明讲。

葛棠思想复杂,当时听完就已经往这方面联想了。所以今天听了顾灵曦的话,并没感觉意外,不过心里的别扭一分不少。

一条坏消息被证实了,再怎么有准备,也还是会感觉不舒服的。

百岁咬着筷子,大大咧咧地瞅着对面心不在焉的女人,这才真正相信她有多心软。

他有强烈的预感,葛棠对唐宣会更加关心。

善良的人果然很麻烦。

恋爱时有多少荒谬事件

唐宣在不在意他自己的过往,葛棠不管。但那的确不算是光彩的故事,所以在他面前,以葛棠的为人,假装一无所知更自在一些。

其实有很多的时候,撞破别人密封的门,尴尬的是自己。

一想到顾灵曦说完那些话愤然离开的表情,葛棠就担心她恼羞成怒,回过头再去踢唐宣的痛脚。这么做纵然不是聪明之举,但那顾灵曦看起来也实在不像什么聪明人。

如果她真抱着死都要搅和一把的壮烈想法,跑去跟唐宣求证,葛棠会没办法再跟唐宣相处下去的。

晚饭后,葛棠洗完碗,忍不住给唐宣打了个电话,说明天去他那儿染头发。

唐宣电话里笑意盈盈,“你那头发别染了,那么短就开始分岔还不知道爱护点儿,明儿过来做个营养吧。”

葛棠说:“我是要染回黑色,这发型上班太不职业了。”

唐宣笑道:“前阵子要回去当老师呢,也没见你把头发染回来。”

葛萱也奇怪,“是啊,你染回来干什么,这多好看啊”眼珠一转,三八兮兮地问,“…Geo说你了?”

葛棠斜瞥她,“他又不是余翔浅。”

葛萱点点头,“也是。”余翔浅那种像学校教导主任的老板,确实是不多见的极品。

葛棠同情地说:“余总真失败。”

葛萱抱着杯冰淇淋吃吃发笑,“主要是我觉得Geo不可能说你,澳大利亚红头发绿头发的他看多了,早习惯了。”

葛棠说:“不能等领导有意见了才做出反应,要想到领导前面,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葛萱明知自己教的这番职场守则不应该被这么理解,却也莫能与辩,不认同地哼了一声。

身后倒有一声冷哼比她还大声。

百岁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到冰箱前取果汁,顺便对葛萱说:“姐啊,你咋这么实在呢~头发能是重点吗?”他一张脸上满是笑意,语气则相当讥诮,“人我小棠姐染的不是头发,是情调。浩?”

葛棠假笑,薄嘴唇咧了又收,翻个白眼走出厨房。

葛萱难得见妹妹被挤对到,还挺兴奋的,表面仍维持着姐姐的形象,胳膊肘拐下百岁,斥道:“你干嘛调戏小棠!”

百岁倒了杯果汁,仰脖喝光,“调戏的就是她!”杯子撂在小吧台上,狠狠地抹下嘴巴,跟去客厅继续调戏。

葛萱并未以为意,天真地对着他背影笑骂,“居然敢惹我们家账精,看你被她算死那天怎么哭。”

百岁哪是吓得住的人,第二天去接葛棠下班时,竟然还大大咧咧地说:“你姐等着看我被你气哭那天呢。”

葛棠漫不经心道:“那多难啊。”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忍不住问他一句,“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言语一声?”

百岁说:“我昨天也没言语啊,前儿也没言语啊,不见你问我呢。”

葛棠回答:“一次两次我就当你心血来潮了,不能见天儿这么干啊。”连着好几天一出公司就看见他,“那我哪天到点儿没下班呢?”

百岁理所当然道:“没见着你再打电话呗。”

事实是之前有好几次都没堵着人,不过他不打算跟葛棠说这事儿。故意表现得不在不乎,仿佛她的作息全在自己预料之中。

葛棠却是为了不让他扑空,尽量把工作都尽快处理完,以便准时下班。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自己白费了心思。斜他一眼,睫毛调皮地卷进眼尾,不舒服地眨了眨眼。

百岁歪着头瞅她,带点挑衅意味地,“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葛棠不应战,对着镜子挑睫毛。

一个成心找毛病的人,你是没有办法让他停止批判的。葛棠对这类人的做法一般就是躲,眼不见心不乱。

虽然她很知道百岁为什么故意找茬儿。

葛棠觉得百岁应该清楚她和唐宣之间没什么,只是出于一种孩子气的不甘心,所以不爽她去见唐宣。

百岁后来知道她这种判断,气得要死,直嚷嚷,“你才是孩子,你们全家都是孩子。”

江齐楚咳一咳,善意地提醒他葛萱也在旁边。

百岁才不理,指着江齐楚说:“你也是她们全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