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他呆呆的看着她。她凝白的脸鼓鼓的,她樱粉的唇微抿着那细细的面条…她生动的近在眼前,她不是她!

潮落潮生14

吃完面自然是她洗碗。

江年锦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手里执着一杯红酒,倚在栏杆上,月光下的背影寂寥又浪漫…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候的他,是遥远的。

听溪耳边“哗哗”的水声渐渐分散着她的注意力,她的思绪又飘远了。手里只有两个碗,她早就洗完了,只是出了这个厨房,她能去哪儿呢?

此时的江年锦,躲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她打扰不了。

有电、话进来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往围裙上蹭了蹭,是个陌生号码,她犹疑了一下那头的人也迟迟不挂患。

她接起来。

是莫向远的声音…哑哑的,明显就是喝了酒绪。

记忆里的莫向远是不会喝酒的。唯一一次,他在她的面前喝的酩酊大醉,是她答应成为他女朋友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带着她去参加同寝室兄弟的饭局,介绍她的时候雄纠纠气昂昂的。

他寝室的男生对于听溪的出现都表现的特别惊喜,他们都说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学校还藏着这样一块璞玉…莫向远圈紧了听溪,他玩笑“你们可别虎视眈眈的吓跑了我的姑娘。”

他的姑娘,那时候,她还是他的姑娘。

后来,那群男生疯狂的敬酒,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故意灌醉了听溪,看看这言谈举止间彬彬有礼的她喝醉了会是怎样。

可是莫向远全给她挡了,他不停的往下灌,喝他自己的那份也喝她的。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他酒量其实也不好。后来他醉了,醉的迷迷糊糊之间需要那些灌醉他的始作俑者挨个将他背着行路。

听溪跟着他们走,一路上他们一直在和听溪聊天。他们说早就知道莫向远有一个偷偷暗恋的姑娘,他们说一直好奇被莫向远这样优秀的人暗恋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子,他们说莫向远为了追到她可费了不少心思,他们说看的出来莫向远是真的喜欢她…

这都是他们说的,听溪从来没有从莫向远的嘴里听到过这些话,所以她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那个时候,她听到的时候,她真的是信的。

所以后来,她爱的那样真实。

可是原来,爱情,并不能道听途说。

“生日快乐,听溪。”

背景里是热闹的喧哗,可这句话却清明的传到了听溪的耳朵里。

有女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却置若罔闻似的,只是一遍一遍的对着听筒唤着她的名字。

“听溪。听溪。听溪…听溪,我…”

她挂断了电、话。狠厉的,果断的按下了那挂断的键。

水龙头里冲出来的水不知为何忽然变得这样的冷,绵密的针一样扎着她的手背,可是她却不愿意闪躲…这样的痛感让她觉得真实,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两半,她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明明和她在一起却还念着别的女人…

水忽然停了。

她看着按在开关上的那只手。

江年锦的手,骨骼分明那样好看的手。

听溪还未转头,就被他另一只手给抱住了。

馥郁的酒香和他的气息一起将她团团裹住。

“苏听溪,他和你说了什么?”他冰凉的唇摩挲过她的耳廓,他清冷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

“你怎么知道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会让你抖成这样。”他的声音更冷了,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加大。

听溪这才感觉到她真的在抖,即使被他用那么大的力道按着,她还是在抖…抖得停不下来。她不是冷,她只是有些怕,怕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自己却还是会动摇。

江年锦扳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他眼里的火花让今晚所有的温情化为灰烬。

“生日快乐…他只是说,生日快乐。”她说,急切的想要澄清什么似的,也是为了阻止他眼里的火花继续蔓延,蔓延到她再也阻止不了。

“生日快乐?”他眯了一下眼睛,“说起生日,我还有一份礼物没有送给你。”

听溪摸了一下脖子“这不是…”

“不是这个。”他打断她,松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忽然凑到面前“苏听溪,你喜欢我是不是。”

他问,用的却是陈述句。

秘书说,要送她喜欢的…她喜欢的?他想起来,她唯一对他说起过的喜欢,就是他。

“江年锦,我…”

“你后悔了?”他抵住了她的额头。

“我没有。”

“既然还喜欢,那么…”他话未说完,就低头攫住了听溪的唇。

江年锦的吻汹涌的如潮水她挡都挡不住,只能节节败退,直到抵住了水槽他们退无可退…

她尝到了他嘴里的酒味,比闻到的,更浓烈。

tang他刚才,喝的绝对不少。

江年锦的双手捧着她的脸,这个吻的掠夺意味比每一次都要凶猛,他甚至不顾绅士风度无情的想要连她的呼吸都要一起夺去。

听溪张嘴想喊停,可是她的所有音节只能连同这个吻一起被他吞没。

她推不开他,纵使如何用力都推不开他。她的手胡乱摸索间,水龙头的开关被她拧开了…

“啊!”那冰凉的水渐渐渗进衣服的刹那,她终于在他手下得了一丝喘息,那声惊呼也随之而来。

江年锦向后一仰按停了水,然后一把将听溪打横抱起来走出厨房,这期间还“噼里啪啦”的撞落了几个碗勺,他一概没理,只是一路抱着她上楼。

他的房间没开灯竟是这样的黑,黑的只有窗帘的缝隙里零星透进几缕月光,今晚的月光一定很亮…

听溪感觉这湿哒哒的衣服裹在身上难受,可是被他伸手扯掉了之后,更加难受。

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到,耳边是衣物被撕扯的声音,她的和他的,都碎了。

她平躺在他柔软的大床上,看着那个高大的黑影一点一点扑向她,他那么准确的就可以找到她的唇,然后又肆意的吻她。

肩膀和小腹的凉意让她不安的颤、栗,比起刚才,抖得更加的厉害。

他灼人的体温和愈发粗重的呼吸提醒着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可是她不能,不能在他酒酣耳热甚至还带着怒意的时刻把自己交给他。

“年锦…”一声轻呼连同她的抗议一起从她嘴边溢出。

他顿了顿,所有动作,都顿了顿。

她身上的火势终于停止了蔓延。

她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那双黑暗里还不安分的手,那双知道怎样撩、拨她的手。

“年锦,不要…”她摇着头,飞快的摇着,怕他在黑暗里看不清。

“不是喜欢我么?”他半伏在她的身侧,低下头来在她耳畔摩挲着“既然喜欢我,那么今晚我给你…”

“不要!”她起了哭腔。“你不能这样!”

“这样?是怎样?这样吗?”他的手又探过来,存心要她难耐似的惩罚着她。

“啪!”

一室的流离灯火倾泻而下,她终于触到了开关。

江年锦低头,看到她满脸斑驳的泪痕衣衫不整的躺在他的身下,他终于顿悟,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现在的他,时常都是这样的,容易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也容易被不安和嫉妒控制了理智…苏听溪究竟让他变回了人?还是变成了更恐怖的魔鬼!

“对不起。”他俯下身把她抱住,吻去她眼角上还在不停往下掉的泪珠。

听溪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安。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反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江年锦,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来证明?”

他不说话,只是埋在她的颈窝里喘息。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听溪的掌心拂过他的后脑勺,那短短的发尖摩挲着她的皮肤。

江年锦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那般的用力。

他说“你是我的。”

“…”

那注定是个不安的夜,她迷迷糊糊间他在他臂弯里睡去,迷迷糊糊间听到后来他对她说“口头上的喜欢,我从来不信”,也迷迷糊糊的听到他说“生日快乐”。

她靠他那么近,即使睡着了,也还能感受到他的戾气和漠然…以及潜藏在深处的,他的不安。

原来在江年锦的世界里,只有可以被证明的,才是他会相信的。

陈尔冬说的对,所有人看到的江年锦,那个无所不能的江年锦,只不过是他的外在。

而她,好像渐渐拨开了迷雾,触碰到了他偏执的柔软。

可是,这样的触碰,反倒让他们距离更远。

亭前流水1

生日一别之后,苏听溪再也没有见过江年锦。

但是有关于她和江年锦的绯闻,却开始肆意的在这个城市里蔓延。那日早上她从江年锦的别墅离开被狗仔尾随了一路都没有发现,她心不在焉就算了,可连警觉度甚高的阿府都没有发现,这就多少有些发人深省了。

只是,这不能怪阿府。这个世界喜欢窥人八卦的人太多,他们,只能算是防不胜防。

相较于沈庭欢和江年锦传出绯闻的时候多数人乐观其成的态度,听溪和江年锦的绯闻得到了多方质疑。

毕竟,沈庭欢是supermodel,有足够的量级可以站在江年锦的身边,而苏听溪,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是。

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如何驯服本城最大的钻石王老五,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只是说起这件事,他们的态度都是不屑的,因为这多像一个小麻雀为了飞上高枝变凤凰不择手段出卖自己的故事患。

而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故事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但也有人说,苏听溪可能会成为继安培培之后第二个嫁给自己老板的模特儿…

因为两方所持观点对立,导致了这风言风语许久不散。

江年锦出差在外,听溪不知道如果他在会怎么处理这次的风波。也许,又是悄无声息的泯灭。

一色倒是对这场绯闻来的时机非常的满意,他拍着听溪的肩膀乐的合不拢嘴。

他说“苏听溪,孺子可教也,没枉费我之前教你这么多。”

听溪慌忙摆手“这次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色耸肩“我更希望,是我想的这样。”

听溪默然。

她不是沈庭欢,她也不会变成沈庭欢。

江年锦是她喜欢的人,她不会为了自己利用他。哪怕这利用,不会伤及他分毫,她也不会。

一色见她不说话,笑起来。

“好了,你是什么样的姑娘我还不了解吗?你的道行要是真的这么高了,那还了得。”

是啊,这姑娘本已经玲珑剔透,要是再多些心计,那可真的不得了了。

听溪听他这样说,也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好了,不管这次的绯闻是怎么来的,但结果就是你还未出手就已经火了。新秀大赛你只要借风而行,必定可以力压群雄。你这么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一色又拍了拍听溪的肩膀,走出练功房。

文欣正匆匆从门外进来,她这一路直奔到听溪的面前。

“听溪,你听说了吗?沈庭欢、沐葵还有安培培都可能加盟新秀大赛的评委团。”

听溪怔了一下。

这消息,有些突然。

“如果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参加的必要?”文欣皱着眉头显得很焦灼。

她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听溪的手,两个人的手都是凉凉的。

“文欣,你在担心什么?”听溪看着她的眼睛。

“黑幕。”文欣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你在这个圈子这么久,见多识广更应该无所畏惧的不是嘛?”听溪安抚着。

“你不怕被不公正的对待吗?”

“我怕,很怕,可是怕又能怎么样?”

江年锦说过,踩着自己畏惧的东西,才能走向巅峰。

或许只有他这样的人,经历过世事,掉落过低谷也攀登过高峰,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他很少对她说这样的话,可是这样的话,每一句对她而言,都是财富。

听溪很想他,一见不到他,就会很想他。

想他的时候她就会去四谷庄园骑马,她的技术在一天一天的进步,小腾也与她愈发的亲昵。

看着小腾在听溪面前撒欢的模样,饲养员说,这情况少见的很。

听溪笑着,问他“小腾以前不愿与人亲近吗?”

“这马的傲娇脾气全随了江年锦,你说它会愿意与人亲近吗?”身后传来清亮的女声,带着明朗的笑意。

听溪回过头去,陈尔冬牵着一匹黑马正站在她的身后。

“尔冬姐,你也来骑马吗?”

陈尔冬点了点头,走到听溪的身边。

饲养员向陈尔冬打了个招呼,随手指了指不远处“今天来骑马的人真多,普先生也带着一帮人在那儿呢。”

这话音刚落,普云辉那行人就往这边过来了。

沐葵又在。她最近和普云辉走的特别近,想必陈尔冬也看到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她拍了拍听溪的肩膀,“他最近不待见我,我先去其他地方溜溜,免得要他躲我这么尴尬。”

听溪说了好,她就翻身上马远远的跑开了,普云辉正往这边看过来,沐葵也在朝着这边微笑。

最近

tang的沐葵,笑容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次没有江年锦在身边,听溪还不知道要怎么招架这些人,好在,只有沐葵一人往她这边走过来了。

她穿的很轻便,与听溪一同站在廊下。

“听说,你会去新秀大赛作评委?”

沐葵抬眸,似乎有些意外听溪会主动和她说起这件事情。

“我已经推了。”沐葵抿着唇,她纤瘦的胳膊撑着木栏,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与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沐葵一点都不像。

也许这样的沐葵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听溪下意识的就问她“为什么?”

她挑了挑眉毛,总算有了些骄傲“有不想见的人在那儿。”

听溪没有再说话了。

“如果你想知道多一点关于新秀大赛的信息,那你可以和陈尔冬聊聊。你不知道吗?这次大赛的总设计师,是她的师母,Nico柳!”

师母?

听溪脑海里闪过一双略带哀伤的眸以及那一句,“我这辈子都只能在那个男人心里排第二了。”

久太太,是她。柳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