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男人,会是谁的丈夫呢…

她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踏实。正如他说,他不相信爱情的。

收拾完东西,就是等着阿府来接。

阿府向来守时,可是今儿却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来。

江年锦也没打电、话催他。

听溪又往屋里去巡了一圈儿,看看门窗有没有关好,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落下。

这才短短几天呀,心就好像在这儿生了根发了芽。他们的心,都需要这样一片简单的土壤。可是这里的这份宁静,带不回去的。

听溪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江年锦躺在躺椅上,枕着肘望着天。天已经黑了,星辰满布,夜色很好。

他不知道想着什么,出了神儿。

听溪搬来个小凳儿,往他边上一坐。

“你在想什么?”

江年锦闻声,侧了一下头,伸过手来,将她的手握住了。

只是他没答话。

听溪微微的凑近他一些,将她的脑袋,枕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目光往下一移,那乌黑的发儿,散在他的腿上,绸缎一样,明明没有重量,他却觉得双腿在发麻。江年锦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儿。

听溪扬了一下嘴角。这一刻的静谧,她不愿意再去破坏…

tang

“我们还会再来吗?”

良久,她终于忍不住又问。

江年锦握着她的手僵了一下,随即,他用了力。

听溪被他提起来的时候,他自己也直起了身子坐起来。

他静静的端详着她,那粗糙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唇线。

屋里屋外都是静悄悄的。

听溪看到他的眼里闪着光,不像他瞳仁的光,也不像是星光。她眨了下眼,江年锦就凑过来了。

他没有吻住她,只是转手抱住了她。

“随时。”他说。

随时…

有时候,谎话太甜美,反而容易让人一眼看穿这就是谎话。哪怕,说者无心,或者,说者是真的有心做到。

他那么忙,隔了这么长时间的一段空白,回去,定是更忙的。

而她,听着一色的口气,回去,也不会闲着了。

而且,那对她而言,又会是另一个世界。

她有些怕,她其实不想回去,她其实,想要一些力量。

江年锦刚刚想松开她,她就自己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

他想张口说句什么,她伸手将他的脸为捂住了。她从小凳子上脱了身,站起来轻轻的吻住了他的唇。

就那么,轻轻的碰了一下,也只会是轻轻的碰一下。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阿府抬跨在木栏上的脚,顿住了。

这…

就这一路堵车费了那么多周折,他怎么还觉得自己来早了。

听溪飞快的松开了江年锦。他的手掌还按在她的背上,笑了。

“我刚想说,外面有人来了。”

听溪语塞,羞的几乎只有更深的低头,他不早说。

他从躺椅上跨下来,顺手将她扶稳了,他的气息滑过她的颈子,她听到他低低的在她耳边说“这些事情,回去也能做。”

“诶…”

听溪回到Beauty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文欣。她比赛得了奖,看起来这风头还未过,神采奕奕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

“听溪,你去哪儿了?”她问,想了想又改了口“你们去哪儿了?”

“就出去散散心。”

“你都不知道,一色找你快找疯了。”文欣轻叹一声。她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一色就从电梯口蹿了出来。

“两位姑奶奶,看着你们两个又站在一起了,我这心情就倍爽儿。”

一色挤到了她们两个中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色也开始和文欣亲近了。文欣接受的很欣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

也是,谁都喜欢和胜者亲近。

“快快快,麻利去化妆,今天特地给你们两个新秀大赛最出彩的姑奶奶安排了姐妹合体的专访。”

一色一边手推一个。

“这听溪才回来呢。”文欣叫了一下。“不让她缓缓?”

“缓什么?那几家媒体都等多久了,就等着听溪回来呢。”一色咋咋呼呼的。

文欣看了看他,没再作声。

说是新秀大赛参后感的专访,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记者,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他们打着这样的幌子,不过就是为了从听溪的嘴里多套出一些她和江年锦的绯闻。

从专访的第一秒到最后一秒,记者的话题几乎没有逃开过“江年锦”三个字。

听溪被问的不知如何是好,文欣也被晾的有些尴尬。

记者的意思很清楚,总结起来就是就想知道,江年锦和她什么时候会公布恋情?

这个问题…她一人自然是答不上来的,江年锦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有这个意思。

她不能乱答,也不懂如何周、旋记者的技巧。

场面一下子有些冷了。

亭前流水10

安排专访的会议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身,有敏感的记者回头,就看到门外的走廊上有一群人走过去。

江年锦走在最前面。

“是江先生!”

“不如我们去问问江先生!”

会议室的工作人员想制止,这些无良记者已经一窝蜂的往门外涌出去了骋。

江年锦身边的人自然是不会让这些记者靠近他的,他们快速的连成一道人墙,将记者挡在了江年锦的身后。一片嘈杂的发问中,江年锦连头都没有回就走进了他的专属电梯。

听溪走到门口,隔着人影,她只看到了江年锦的一个冷漠的侧影奥。

他一定是听到了的,记者的发问,那么大的声响,谁都该听到了的,可是,他无动于衷。

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对外界解释他们的关系。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对她解释他们的关系。

喜欢吗?不是喜欢…爱吗?更不会是爱…那是什么呢?

文欣跟在听溪的身后,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只是伸手拉了一下听溪的胳膊。

“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听溪回过头来,看到文欣的表情,她的脸色也不好。

“对不起啊文欣,今天被我搞成这样。”

文欣笑了一下,按住听溪的手背。

“说什么傻话呢,关你什么事啊。”

一色匆匆赶来救场,其实专访变成江年锦和苏听溪的绯闻探讨大会,一色是早有预料的,只是他没有预料江年锦这位少爷会正巧在这层楼上开会被撞见。

他们这群人私底下都知道,江年锦虽八面玲珑,可是他其实最讨厌的,就是和这群记者周、旋了。

舆、论的受益者,往往一开始都是舆、论的受害者。

他不了解江年锦的当年,但是他知道,他的当年里,肯定也少不了这群唯利是图、胡编乱造的蝇头小兵…

一色看出听溪的失落,他直接伸手揽住了听溪的肩膀。

“你别管江年锦什么态度,他就是这样一人,最讨厌自己的私生活被暴露在阳光下。如果换了平时,他动动手指就掐灭了这簇火,能给谁在Beauty追着他跑的机会,他到这会还没有动作,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借风而行…”

“借风而行。”听溪喃喃的重复着,现在,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不过只是一个乘着江年锦羽翼飞翔的小风筝。飞得越高,她就越危险。谁知道,他们中间的线,什么时候就断了…不踏实,就是这样的感觉。

“怎么?你不是借风而行吗?”

“是,我怎么不是?”听溪答。

“哎苏听溪,我说你这毛病可得治啊。”一色松开了揽着她的手,把一旁站着的文欣也给喊过来。

她们两个并排站在一色的面前听训,这还是新秀大赛结束之后的头一回。

“我今天给你们说的话你们都记好了!在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景仰胜者,自尊心能值几个钱,红就是王道,你只要红了,谁特么能管你是怎么红的。”

文欣眨了眨眼。

听溪抿着唇不愿说话。

一色的手指点过来,照着两个的脑门一人一下。

“这话我不说第二遍,你们自己想去吧。尤其是你,苏听溪!”

听溪在巴蜀等着江年锦吃饭,这是他们早上就说好的。被记者围追堵截之后,江年锦也没有联系过她说要改约的。

她坐在大厅靠窗边的位置,并没有进包厢。她知道江年锦来了,一定会让她转移进包厢的,大厅人多嘴杂,他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可是她今天,就是要在这儿等他。

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一个理由和他怄气又不显的乖张。

她为什么要这样和他赌气,她说不清楚。总之,并不全如一色所说的,她介意别人说她借江年锦之风。

被借风,也有主动和被动。

江年锦在记者面前决口不提和她的绯闻也不愿意回应,这样在别人看来,显得多被动。

她明明只是爱他,为什么要被说成是利用他。

她介意的,是这个。

可是也许,他不懂,也没有人会懂。

隔着车窗玻璃,江年锦的车正缓缓的从巴蜀的广场上驶过来。开车的人是阿府,下车的人也只有阿府。

听溪盯着后车厢的车门良久,都没有看到有人再下车。

阿府从正门进来了,他并没有一眼看到她,而是上前台询问之后,有服务员带路过来的。

“苏小姐,江先生临时有事出国了。”阿府站在听溪的面前,低着头,“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所以江先生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听溪按住了她兜里的手机,她的号码不知什么时候泄露了,总有记者将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今天结束访问的

tang时候,她索性关了机,她自己都忘了。

“他有什么事?”听溪仰头看着阿府。

阿府顿了一下,马上答“我不清楚。”

听溪点了点头,她也没指望从阿府的嘴里听到什么消息。阿府和江年锦一样,是个人精。

“你先用餐吧,我去外面等你。”阿府欠身,想要退下。

“不用了,我不吃了。”听溪站起来。“麻烦你先送我回去。”

阿府看着她小脸铮铮的模样,点头说好。

听溪刚上车,就接到了文欣的电、话,她问听溪吃饭了没有,她说她今天下班的时候去买了排骨,晚上做的糖醋排骨特别成功,如果听溪没吃饭,她就给她带过来一起吃。

听溪想也没想就说了好,她这会儿,不想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如果有一个人能陪着她说说话,那样也挺好的。

听溪刚进屋子,就听见文欣来按门铃了。

听溪打开门,就见文欣手里提着餐盒站在门外。

“苏听溪,你有福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文欣说着,就闪进了门内。“哇,你屋子收拾的好干净!”

文欣夸赞着,听溪却愣在了门口,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个具体。

她杵着了一会,那边文欣已经打开了餐盒,菜香飘出来,听溪才回神关门进屋。

文欣果然好厨艺。

听溪米饭添了一碗又一碗。她还以为,今天不会有这样的好食欲。

“今天江先生怎么没来吗?”文欣只吃了一点,她倚在餐椅上随口问着。

听溪嗯的一声。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听溪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文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文欣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听溪笑了一下“文欣,不是连你都要给我卖关子吧?”

文欣摇头“我今天从Beauty下班的时候,听见他们说,沈庭欢的女儿病了…沈庭欢和江先生一接到消息,就飞伦敦了。”

听溪握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刚刚吃下去的食物转瞬化为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放下了筷子,怕自己再往胃里塞东西,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难怪…他的脚步那样急促,他的神色那样冷峻。

沈庭欢、沈庭欢的孩子…这中间,有他在乎的人,或者,两个都是。

文欣走之后,屋里就一片静悄悄的。

听溪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知道走出郊南的小院,纷扰就会跟着而来,只是她没想到,这纷扰除了来自外界,还来自他们两个之间的隔阂。

手里的手机被她握的发烫,可是始终没有电、话进来。

伦敦,伦敦飞两圈儿都该到了。

听溪想起那个小女孩儿,那张照片听溪只匆匆的看了一眼,她没记住孩子的长相,只记得金发碧眼,可爱的不像话。

听溪觉得自己躺不住了,她爬起来去电脑上找那个孩子的照片…那个孩子,叫什么她不知道。

她看着搜索引擎的那条框框,不知道要打进什么关键字。

忽然,她想起,文欣说,沈庭欢的女儿。

对!沈庭欢的女儿。

听溪一遍一遍的刷新着网页,可是一张都找不到。

当时,好像整个加安都在为那个孩子的出现沸腾,可是这会儿,却一张照片都找不到,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