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绮罗连忙否认,然后低下头道,“表哥待我很好,我…是愿意的。”

郭雅心闻言笑着站了起来,冲绮罗身后走去:“云昭,话我可是给你问出来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绮罗猛地回过头,看到陆云昭就逆光站着,好似立在春风里的一棵玉树,天光云影都化作了他的陪衬。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竟一点都不知道!

他对郭雅心郑重地拜了下:“谢谢姨母。”

玉簪扶着郭雅心离开,还不忘打趣道:“公子得准备改口了。”宁溪掩嘴笑,行了个礼,也准备一并走了。

绮罗羞愤地站起来:“你们…!”她拔腿就往前疾走,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这么羞人,她恨不得自己刚才没说话!可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去哪儿?”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话,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脸。像遇见一场好雨,恰逢花开,整颗心都柔软了。

36.春梦

陆云昭拉着绮罗在听雨轩中坐下来,绮罗装作整理袖子,其实是不敢看他。这几年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都是以书信往来,刚刚那样的举动已经算是十分亲密了。

前世喜欢林勋,基本上是绮罗的单相思和仰望,而那样的心思也不能宣之于口。林勋多跟父亲呆在一起,和她独处的机会几乎没有。而且因为年龄的巨大差距,就算两个人偶尔说上话,也像是长辈和晚辈,一板一眼。她有点不知道跟现在的陆云昭要怎么相处,或者说,怎样才是一种好的相处方式。不能再当作哥哥那样随便了吧?或者要学着矜持点?

陆云昭知道她脸皮薄,也不点破,提壶倒茶:“江南的茶比京中更温润些。你病刚好,饮食方面要注意清淡。”

“嗯。”绮罗双手捧起茶杯,纤长的手指像葱白一般。她怕他问起行宫的事情,她不想对他撒谎,但也知道自己看到的根本就不能说。

好在陆云昭和郭雅心一样,什么都没有问。该知道的,他都会从别人口中知道,而不该知道的,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倒不是他对绮罗没有信任,而是不想为难她。

陆云昭看绮罗一直埋头喝茶不说话,茶杯恐怕都见底了,她还在重复着喝茶的动作,不禁好笑地按住她的手,把茶杯拿过来,重新倒满:“你这是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觉得难为情?”

“不是,我在想以后要叫你什么…”绮罗想,总不能一直喊表哥吧?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却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刻意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圈定在兄妹上。他会不高兴吧?

陆云昭想了想说:“若不习惯,还是喊我表哥吧。你可以一直喊到成亲前,成亲以后慢慢改。”他伸手摸了摸绮罗的头,怎么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虽然他的感情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也希望她能不再把自己只当做兄长一样看待,但还是不想让她不自在。

绮罗松了口气。他若能不介意,暂时不改变最好。陆云昭看到她终于放松的神色,心中叹息一声。自己对于她来说,果然还只是哥哥。不过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纠正过来。

“你的公事都处理好了?”绮罗问。

陆云昭摇了摇头:“事情还没处理完,我是先过来看看你的情况,一会儿就得走。现在行宫里面一团乱,官兵和宫人在统计损失和伤亡,还要调查下走水的原因和重建的事情。虽然当时火势被控制住了,但还是烧到了旁边几处殿宇和花园,琼林阁是整个都毁了的。为了保证安全,四殿下和公主一行都被陵王请到陵王府去住了。”

陵王府可就在扬州城中,但愿他们不会住太久。绮罗现在对那些人,只有敬而远之四个字。

“你们还会在扬州住多久?”

绮罗应道:“本来送外祖父来安顿好之后,就要回去了。但我表嫂有了身孕,害喜得厉害。我又被公主请到行宫去,耽搁了几天。不过应该快走了。”

陆云昭深深地望着她,叹息道:“这一别又是几月之后才能再见。度日如年。”

绮罗笑着避开他的目光,换了话题:“表哥,我上次听你说,打算年底回京考馆职?”

“对。怎么了?”陆云昭不知绮罗几时关心起他的仕途来了。

其实绮罗近两年常被朱明玉抓在书房里伺候笔墨,倒是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馆职的确比较容易发挥陆云昭的才能,而且在馆职上磨练几年,接触皇上的机会也比较多。如果获得皇上赏识,以后升迁便会比较容易。所以这算是出人头地的一条捷径。

但馆职也有不好的地方,三馆多事修撰,没办法接触到政治的核心。虽然受人尊敬,但说白了不握有任何实权。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一些自命清高的穷酸书生,不利于培养自己的羽翼。难怪前世陆宰相那么晚才露出锋芒来,想必在这个位置上蹉磨了几年。他还算是运气好的,一辈子就当个修撰,没有出头的文官也不是没有。

反观林勋的仕途,简直让人怀疑他背后有一只神之手。按照前世的轨迹,他守丧回来就做了从五品的枢密都承旨,之后是给事中,接着轮番当各路转运使历练,后来升为同知枢密院事,最后是枢密使,这个人几乎一直都处在政治或者权力的中心地带。也不知道是他的身世给他的助益多,还是这个人天生在政治上就有独到的敏锐之处。

“那曹伯伯怎么说?他没有指点指点你吗?”绮罗用闲话家常的口气问。她毕竟是闺阁女子,如果明说馆职对陆云昭不好——虽然那是事实,但未免太过狂妄了。何况,她几乎已经改变了陆云昭娶妻的那条轨迹,加上陆云昭这一世都没考上状元,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好说。

陆云昭也不瞒着绮罗:“义父倒是说过不拘泥于馆职,但以馆职为最佳。绮罗,你可是担心馆职选拔比较严格?没关系,我已经准备了三年了。”

绮罗看到他志在必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表哥的才学,我自然是有信心。我一会儿要去外祖父那儿请安,你是否跟我同去?”

“我一会儿回去忙公事,就不同你一齐去了。”陆云昭婉言拒绝。

这几年,郭松林被全家人劝说着,已经不管家里人跟陆云昭的接触,再添了绮罗的婚事,更无法阻止两边往来。但他自己还是拧着,从不见陆云昭。陆云昭也有傲气,也从未提过要见郭松林。绮罗知道这爷孙俩的脾气都挺倔的,谁也不肯先低头。

***

陵王府很大,虽说不比皇宫内苑,但在江南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府邸,每个人都单独有一座院子。吃穿用度也丝毫不比行宫里面差,要不怎么说陵王府富可敌国呢。

于坤来到林勋的屋子前,本来要进去帮他收拾东西,脚一抬又收了回来,径自把护卫招到远处问:“怎么样?昨夜宴会上,陵王送给世子的姑娘,可有留下来的?”

护卫遗憾地摇了摇头:“世子都赏给护卫们了,一个都没留下来。”

“咦,不对啊,在行宫的时候明明…”明明对着那朱家小姐又抱又亲的,正常得很,这怎么一离开行宫又不正常了?于坤真是要操心死了。勇冠侯府里就林勋一根独苗苗负责传宗接代,这不碰女人,可怎么得了?二十几岁的男人,不正应该如狼似虎的时候?自己年轻那会儿可是…难道是那些女的都不够美貌?世子就好朱家小姐那口的?

于坤带着满腹疑思走进屋子里,林勋正在收拾衣物。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就跟豆腐块一样。

“哎哟我的小祖宗,丧期都已经结束了,您不用再这么亲力亲为。那几个伺候您的丫环呢?”于坤连忙过去,把林勋手里的活抢下来。林勋冷着脸不说话,又去收拾书籍了。

跟进来的护卫小声在玉坤耳边说:“坤叔,您是不知道。早先,公主过来看见那几个丫环嫌她们太貌美,怕她们会盯上世子,就送了几个粗使的婆子过来。世子说看到那些老脸就倒胃口,全部赶走了,宁愿自己动手。”

于坤摇了摇头。公主只是看到几个丫环貌美就这样,要是看见那天世子亲了朱家小姐,还不得气炸了?于坤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很好笑,仰着头咧着嘴角。林勋回头看到他那个样子,随手把一本书飞了过去,砸到他怀里,于坤下意识地接住。

“你,过来下。”林勋抬起拳头,咳嗽一声,“其余人出去。”

屋里的人都依言退出去,于坤走到林勋面前,疑惑地问:“世子,怎么了?”

“我,昨夜梦见了一个女人。”

“什么!”于坤兴奋地大叫,苍天那!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哟!

林勋看他一眼,于坤镇定下来,追问道:“然后呢?”

林勋有些不自在地走到床边,伸手一掀,然后就很镇定地装做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于坤坐到床边,看到褥子上的痕迹,差点老泪纵横。世子这二十几年对女人都没有兴趣,让他一度以为世子好龙阳。没想到头一回梦到女人就这样了…可见是憋坏了呀。他又心疼又感慨:“世子快说说,梦见谁了?”

林勋手里握着白毛,想起昨夜。他的睡眠一直很深,难得做梦,昨晚那个梦却依旧记得十分清晰。其实从行宫回来,他脑海里就一直有她的影子。昨夜,陵王送来的那个貌美女子,跟她有几分像。女子在他面前脱得一丝不挂,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想证明之所以对那人念念不忘,是那天亲了她的缘故。所以他试图去抱那个女子,可是手刚抬起来,就放下了。

他对那个女子,没有任何**。他果断地把那个女子赶了出去,躺在床上,辗转入眠。他梦见小白跃到他怀里,亲昵地蹭着他。他正爱惜地摸着它的毛发,小白却变化成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一丝不挂,热切地抱着他,亲吻他。他只觉浑身燥热,把她压在身子底下,狠狠疼爱了一番。那感觉**蚀骨,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就是现在这样。

“于坤,你是否相信有转世?”

于坤正等着林勋说哪个女人,猜测是不是朱家小姐,冷不防被问了这么一句,有点愣住。他想回答不信,可看林勋那么认真,又说:“这东西不太好说。或许有吧?”

林勋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只是这一次,他宁愿相信真有转世投胎这种事。若她真是小白,无论是来找他报仇,还是要折磨他,他统统受着。他想要她,疯了一样地想要。他从未对什么人或者事,产生这样的执念。

只是…陆云昭。

“林勋!我可以进来吗!”赵仪轩在外面大声叫道。

林勋跟于坤对看一眼,于坤情急之下,竟然直接躺到了床上,迅速地拉下了帐子。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赵仪轩已经闯进来了。

她一进来,果然就看见放下的床帐,满面春风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你留皇叔送的那些女人过夜了?”

林勋还未说话,她已经走过去,一把扯开了帐子,随即惊讶地叫道:“于坤?你怎么躺在这里?”

于坤陪笑道:“公主,小的…在帮世子收拾东西呢,不是明天就要回京了吗?”

赵仪轩狐疑地看着他,但也确实没看到什么女人,这才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林勋站在窗前整理书籍,整个人影都陷在一层光圈里。他因为长得高,手也很大,手指粗长,一只手夹着四本书翻阅,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赵仪轩看得痴了,想起之前偷听教养嬷嬷教她出嫁的姐姐说房中之事时,提到了用手指可以…她一下子羞红了脸,别开头,再也不敢看林勋的手了。

“公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林勋头也不抬地问。他本意是没收拾好就别在他这里浪费时间。哪知道赵仪轩把这理解为他的关心,高兴地回答道:“哪里用得着我动手,女官他们都会弄好的。”

林勋没再说话,赵仪轩说:“反正我也没事干,不如我帮你?”

“不必。我不喜欢别人碰我随身使用的东西。”林勋直言不讳。

赵仪轩被他下了面子,撅着嘴正不高兴。桂圆在外面喊道:“公主问过世子了吗?四皇子他们准备走了。”

林勋看向赵仪轩,目光严厉。赵仪轩这才不甘心地说:“是四哥他们要去郭府向郭太傅辞行,要我来问你是不是一起去。我给忘了嘛。”

于坤腹诽道,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我看您是压根儿不想说吧。

“他们?还有谁?”林勋问道。

“还能有谁?我皇叔家里的那个霸王世子呗。”

37.纨绔子弟

绮罗送陆云昭出府,跟着去郭松林的书房请安。

孟氏刚好也在,正说起回京的事情。绮罗坐下,孟氏拉着她嘘寒问暖。郭松林靠在交椅上闭目问道:“你们准备何时回京?”

孟氏恭敬地回答:“媳妇正是要来征询父亲的意见。”

“再休息个三五日,便启程吧。这里是我的清净地,你们几个在这儿,闹得我不得安宁。”郭松林严肃地说。

孟氏惭愧地低下头。这一路上,惠兰的确添了不少的麻烦。住下来后,又是请大夫,又是买补品炖药,天天忙得人仰马翻。可启程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惠兰有了身孕,只当是替无法分身的夫君尽孝,顺带多陪陪父亲。毕竟以后一南一北,恐怕难得见上一面。

郭松林的脾气也是倔强。郭孝严等几个子女劝了半天,要他就在京中养老,这样彼此之间也能有个照应。若实在不喜欢,住到西京洛阳去,离得也近些。可郭松林非要千里迢迢跑到扬州来,看着更像是要跟他们这些儿孙彻底撇清关系一样。郭孝严很不理解,父子之间争吵过几次,还是没能改变郭松林的主意。

孟氏先行告退,绮罗被郭松林留下来磨墨。老人家在写书法,字迹有一种时光沉淀下来的力度和厚重,一笔一画皆是风骨。本朝重文抑武,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有很多都是学富五车的大儒。当朝重臣中,随便拉一个出来,皆是文章可亘千古的实力。

绮罗边研墨边说:“外祖父明明是怕此地人生地不熟,有人来找麻烦,才早早赶我们回去,方才却非要说那些让舅母误会的话。您就是太严厉了,弄得大家都怕您。”

郭松林眼含笑意地看她:“那你怎么不怕我?”

“因为您跟我说过啊,越是外表坚硬的人,内心越柔软。”绮罗捂嘴笑。

郭松林想起这的确是有一次她问起怎么分辨一个人的时候,他说的。

“鬼灵精怪的丫头。你们人还没到扬州,公主就把你请去了行宫,看似巧合,却似有人故意安排。行宫走水之事,恐怕也没那么简单。总之,你们还是早些回去。”

绮罗知道很多事能够瞒过郭雅心那样的内宅妇人,却瞒不过郭松林这样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江湖。他布衣出身,一路做到二品大员,而后稳稳当当地在这个位置上数十年,光靠运气可做不到。随便几件事,他就能洞悉背后的关联。

下人来禀报:“老爷,四殿下他们来了。”

郭松林微微皱眉,转头对绮罗说:“你先回去吧。”

“是。”绮罗从书房里退出来,往自己的住处走。因为出远门带的丫环少,刚刚宁溪又跟着郭雅心走了,所以她只有一个人。

路过花园的时候,她看见朱惠兰独自坐着亭子里发呆,正打算直接走开,却看见碎珠小跑着过来,在朱惠兰耳边说了一番。

朱惠兰猛地站起来道:“他真的来了?”

“是。奴婢看见世子跟四殿下他们一起去老太爷的书房了。”

朱惠兰咬了咬嘴唇,凄然笑道:“再见到,又能如何呢?我已经嫁作人妇。”

碎珠看她那副失魂的样子,嘀咕道:“小姐嫁给姑爷的决定就是做得太草率了。明明不是喜欢,只是感动,夫人也是几千个不愿意的,您偏偏不听。您看看咱们家的姑爷,没有功名在身,也没有盖世才华,长相也只是中人之姿…实在太委屈您了。”

朱惠兰只是低头摸了摸肚子:“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嫁不了那个人,那嫁谁不是一样的?夫君他待我好就行了。”

“只怕如今新婚只是图个新鲜,日后…有您委屈的。”碎珠念道。

朱慧兰说:“真有那一日也只能怪我命不好,以后仰仗儿子便是。女人的命就是这样,嫁给别家也未必比现在好。”

绮罗想,这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地说话,真当是不会有人来吗?万一要是被孟氏或者允之表哥听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绮罗抬起手刚要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们,又听碎珠酸溜溜地说:“哼,命好的也不是没有。我听伺候二夫人的人说,六小姐和陆公子的婚事基本是说成了,只等年底正式定个亲。”

朱惠兰叹口气:“陆云昭打小就对六妹妹好。她从前那般,都当作是宝贝一样,更别提现在了。”

“怎么不说是六小姐手段好呢?”碎珠撇了撇嘴说道,“跟二夫人一样,天生就是个狐媚子!”

绮罗冷冷一笑,刚要走出去,她最见不得这些碎嘴的丫头。那边,忽然有个陌生的锦衣男子走了过来,正痴看着朱惠兰,还企图靠近。朱惠兰和碎珠都大惊失色,碎珠还要喊。

男子上前轻轻地“嘘”了一声,不知道撒了什么粉过去,碎珠便瘫软在地。朱惠兰惊慌地往后退,男子却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还想一亲芳泽。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朱惠兰推拒道。

绮罗不知道她为何不喊,情急之下丢了个石子过去,砸到了男子的头。男子转过来,喝道:“谁!给老子出来!活得不耐烦了!”

“你放开她!”绮罗走出去喝道,“不然我叫喊人了!”

男子看到绮罗,眼睛顿时一亮,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他坏笑着说:“你敢叫么?叫来了人,毁的可是这位小娘子的名声。”他收进了手臂,作势要亲上去。

对付这种登徒子,绮罗是不在乎手段的,可是朱惠兰却很在乎。她是那么清高的人,被下人看见了免不得要风言风语,她受不了这种污点。“妹妹千万别叫人!”她乞求地望向绮罗,又对男子说:“公子,我们素无冤仇,您何故如此?请放开我,速速离去吧。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眼下赵哲只盯着绮罗看,根本没心思听她说话。他心想父王说得果然没错,这郭府真是个宝地呀!这里的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漂亮?手里抓着的这个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貌,那里站着的更是天姿国色:那凝脂肤色吹弹可破,黑发如云光泽明亮,配上精美绝伦的五官,还透着股清冷高雅的气质,简直像是画出来的人物一样精致。还有那玲珑凹凸的身段…他的目光停在胸口的位置,几乎是垂涎三尺了。

绮罗厌恶这样**的目光,好像自己没穿衣服一样。这个人当真可恶。她心生一计,故意娇声说:“表嫂,看来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不如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着,竟然真的转身离去。赵哲的魂都已经被绮罗勾去了,哪能放她走?他连忙松开朱慧兰追过去道:“站住,不准走!”

绮罗见计谋成功,拔腿跑起来,大声叫道:“救命啊!杀人啦!”

赵哲心急要抓住她,也顾不得后果。想他贵为陵王世子,在淮南两路简直是横着走的,就算这是在郭府,这姑娘是郭家的千金,他想要,又有何不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反抗他,更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护院反应还算灵敏,迅速跑过来。赵哲不顾已经围过来的人,斥道:“不长眼的东西,我可是陵王世子,你们敢拦我?还不闪开!”护院们面面相觑,胆大的说:“这是郭府内宅,还请世子出去。”

赵哲才不听他们的话,径自向绮罗走过去。忽然一个人从天而降,重重地按住了他的一边肩膀,他顿时动弹不得。

“表哥?”

若说这世上赵哲还怕什么人,恐怕就两个。一个是他的父王,另一个就是他的表哥林勋。前者压着他,后者他打不过,只能乖乖认怂。林勋见赵哲上茅厕这么久不回来,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他不能贸然闯别人府邸的内院,直到听见熟悉的呼救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便直接冲进来了。

“怎么回事?”林勋冷冷地问道,手下使了重力。

“轻…你快轻点!”赵哲腿都打颤了,几乎要跪到地上,“哥,你是我亲哥!”

林勋微微侧头看了身后一眼:“你没事吧?”

绮罗摇了摇头,还在大喘气。她大病初愈,脸色本来是苍白的,跑动之后两颊又红扑扑的,平添了几分妖娆。她耗的体力太多,脑袋昏沉沉的,下意识地抓住林勋垂放在身侧的袖子,才勉强站稳。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他的衣袖,只抓了下,就松开了。

林勋身子一僵,没有动,心仿佛又被什么狠狠地撞了。刚好丫环们也都赶了过来,宁溪连忙扶住绮罗:“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陵王世子迷路了,然后跟我开了个玩笑。”她看向赵哲。赵哲本来要说两句,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用劲,他便求饶一样地说:“对!她说的都对!”

宁溪把绮罗扶回去休息,护院送林勋和赵哲出府。赵哲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还在想着绮罗:“我一直以为江南的姑娘是最美的,今天见了她才知道,以前的那些不过是庸脂俗粉。表哥,你知道她是谁?”

林旭不说话,沉着脸。他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赵哲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已经痛扁他一顿。若是他今天没跟来,或者晚一点赶到,他准备对她做什么?只要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

赵哲却浑然不知,上马车的时候,还在念叨。

赵霖已经在车上等了一会儿,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询问地看向林勋:“阿哲这是怎么了?一脸痴相。”

“四殿下,我刚才不小心闯到内宅去了。你们郭家的风水还真是好,姑娘一个赛一个地美。”

“这么说,你是看到我那两个表妹了?”赵霖笑道,“她们送我外祖父来养老,刚刚听外祖父说,她们过几天便要回京了。”

“什么?要回京了?”赵哲一下子坐直了,心里打着算盘:不行,他怎么能让她回京。那么美的人儿,娶回家看看都觉得舒坦。

等进了陵王府,赵霖先回去休息。林勋把赵哲单独叫到花园里,口气不善:“赵哲,别打那个姑娘的主意。”

赵哲一下子被人说中心事,还是嘴硬:“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我警告你,不许动她一根头发。”

赵哲听出了他的话外音:“表哥,你不会也喜欢她吧?”

林勋走到赵哲面前,单手抓着他的领子:“你若敢动她,我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赵哲被吓到了,连忙说:“行行行,你别生气,我不动她,保证不动!”见林勋松了手,赵哲理了理领子说:“你早说是你的人,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怎么样。”

林勋转身就走,赵哲在他身后拳打脚踢以求出气。他心想,反正你明天就回京了,整个淮南可都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要娶那姑娘,先把生米做成熟饭,你又能怎么样!林勋忽然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跟舅父说一声,我还有事,明天先不走。”

“啊?什么?”赵哲还想追问,林旭已经走了。他的如意算盘落空,恨得咬牙切齿。苍天啊,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的!?

38.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