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套成衣最低售价一千两起,苏红苏绛对此价格大皱眉头,苏络却有她自己的道理,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在乎自己的衣裳到底花了一千两、还是两千两的,他们在乎的是身份、是品味、是身上这衣裳代表的东西。

服装发布会一直持续到当天深夜,当然这并不是雅美成衣铺的魅力,而是当朝皇帝的龙颜亲现,不过这在苏络看来没什么差别。当今皇帝亲自代言,还有比这更牛的广告吗?苏络相信,别说一千两起价,就算是一万两起价,她的订单也只多不少,而且不止洛阳,订单会从全国各地陆续飞来,最快的那个,就是京城。

再热闹的宴席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苏络知道了万历的真实身份,倒也没怎么拘束,皇帝也是人,也有鼻子有眼睛,虽说下跪的滋味不太好,但就权当拍电视剧了。万历就是喜欢苏络这种豪爽个性,当然更多的是新奇感,身份揭露后不仅不显生疏,反倒更为亲密起来。此举为苏络赢得了更多的客户和人脉,苏络的富贵大明之旅,也是从这时起才隐隐见了苗头。

与万历定下第二天的约定,皇帝大人就带着尽忠和一票官员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苏络又逐个应付了留下的商贾,直折腾到后半夜,人也累得散了架,正想找个地方睡一觉,便见李如松优哉游哉地出现在成衣铺的后院中,苏络奇道:“你没送皇上回行宫?”

李如松神秘地一笑,“我留下会见一个更神秘的客人。”

第149章 缓兵之计

李如松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言语让苏络处于一种不确定的忧虑中。

都这么晚了,就算你不用赶着去拍皇帝的马屁送他回家,也不用闲得无聊留在这见客啊。况且这个“客”到底是谁?苏络不太敢想。

李如松身边据说有十八铁卫,除了头几次碰面,苏络一直摸不到铁卫们的影踪,包括当初打晕她的那两个小子,苏络一直没什么机会报仇。

但看不到他们不代表他们不办事,苏络相信在她的周围,总有几只眼睛盯着她,尤其在云朗的事情发生以后,她更坚信自己已经像一个国宝一样被保护起来,所以跟云朗接头才要那么大费周章。

由于一直没有接触到厂卫的人,苏络的防备目标始终落在李如松身上,她自认做得还不错,因为这半个月来她已经尽力地收敛自己的存在感,少见李如松、不和他拌嘴、看见他和苏绛亲密有加也尽量说服自己没看到。

她希望李如松不注意她,可现在看来,似乎事与愿违。

“你的客人去你的地方接待,我要关铺子了。”苏络打定主意不看他,低着头下逐客令,生怕他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破绽一些神人总能从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你没有事想跟我说吗?”李如松拽住苏络的胳膊。苏红苏绛去送客人,秦怀被商贾们拉去继续玩乐了,店里的伙计都忙着收拾会后残局,所有人的忙碌造成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局面,面对面的只有苏络和李如松。

“我能有什么事。”苏络不安地扭动着手臂,努力忽略手臂上传来的温热感觉。

她突然有点想哭,无论她表现得多么无谓洒脱,但她心里始终是在意的。在意李如松为什么言而无信。为什么不辞而别,又为什么对她没有一句交待,就转而与苏绛暧昧不清?

或许在她知道苏绛的真实来历之前,还可以说服自己只是因为苏绛和小真地面容相似,李如松情不自禁。可知道了苏绛的来历之后。她已经不能再任由自己这么天真的猜测下去。这段时间李如松一如既往地无赖难缠,可苏绛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改变。一个穿越者,一个自谓清高地穿越者,或许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比如男人,一个她喜欢上地男人。

“我的确有话对你说。”苏络收回目光,望着李如松。眼中闪过些许伤痛,“不过在那之前,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些话吗?”

李如松怔了怔,苏络却猛然回头揽上他的颈项。“那天晚上。我以为我们已经开始了,你在乎过我吗?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李如松显然被苏络的举动吓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知道你的离去,让我受了多大地伤害。”苏络稍稍拉开些与他的距离,眼底满是难言的心酸。

“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最坚强的苏络?”苏络地笑容苍白而无力,“坚强是给别人看地,我是个女人。又岂能接受心爱之人的有意遗弃?我好容易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的心里还是装着我的。”

李如松伸手抚上苏络的脸庞。“我…我…我以为你…可以承受。”

苏络笑了,笑容比刚刚更为惨淡,“我知道那是假的,那是骗自己地话,可我仍然骗了。我以为没那么快再见到你,可是你也来了洛阳,你知道么?见到你地时候我有多么欣喜,只希望你过来抱住我,对我说你当天的离去地确是有苦衷,可是你没有。你又可否知道当我看到你腕上的七夕红线时,我是怎样雀跃的心情?可是你转眼又来向我剖白,想告诉我你从未留着那条红线,我看到的只是我的错觉,是吗?”

苏络的一番让无疑使李如松极受震动,他做出的种种决定,虽没有伤害苏络的本意,却一直不停地造成伤害她的事实。

“其实你完全没在乎过我吧?”苏络松开揽着他的手,神情虽还落寞,却比刚刚好了一点,“我只是你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意,你从南京出来,迫不及待地来了洛阳,我原以为你真是为了军校的事,现在才知道…”

苏络说到这,突然停住,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关节,脸色猛地煞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紧紧地盯着李如松,生怕看漏了他。

“现在、现在才知道…你是因为苏绛才回来,才…”苏络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混乱,想好的话已经乱成一团,连做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来,不过声音仍带着些颤抖,不是极大的刺激,她是不会这么失态的。

偏巧苏络的失态被李如松认定是情绪激动,心中更添歉意,下了决定般上前一步紧紧拥住苏络,“对不起,我的确欠你个交待,你放心,过了今晚,我完完整整的向你交待。”

苏络怅然地被李如松拥在怀中,她以为自己会心跳如雷,谁知并没有,她只是淡淡地看着李如松身后的人影,问出了从她搂住李如松那刻起就预备问的一句话,“那苏绛呢?你喜欢她吗?”

苏绛从开始就站在那里,从李如松拉住苏络开始。

苏络就是想看看,你苏绛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对自己不屑一顾,她也不见得清高到哪儿去,刚刚李如松抱紧自己的时候,她那几乎眩然欲泣的神色…苏绛,你不是圣人,你也有七情六欲,又何必鄙视追求生活的自己?苏络向来认为,她的生意是为生计,更为一种满足,一种对金钱追求的满足,这是丢人的事吗?苏络从来不觉得。

“苏绛?”李如松似乎有些意外提起她,“我以前和你说过…”

“呵…原来那些话是真的吗?那就是不喜欢喽?”苏络扬起唇角,眼中却无一丝笑意,她木然地推开李如松,看着他身后的苏绛,“那你对这位总兵大人又是什么感觉?你喜欢他,对吧?”

李如松迅速回过身去,苏绛早已收起她那让人怜惜的柔弱神情,勉强一笑,倒让苏络生出两分敬佩。

“一个游戏人间,一个默而不宣;你当她是知已,她当你有爱意;明明是两条平行线,还自以为是默契、自以为是无声胜有声,真是可笑。”

苏绛的脸色猛然惨白,李如松的脸上也不太好看,苏络后退两步,看着两人变幻莫测的脸色,极具报复地一笑,“这是我还给你们的,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苏络咬咬下唇,仍是没说出最后的话。她冲进房去,似乎有些激动,李如松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听着门闩落下,再回头望了望苏绛,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行事作风。

人是会做错事的,你不事先说清楚,会把许多人推至万劫不复之地,永生不能回头。

这是秦怀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他一笑而过。到了今天,他终于明白秦怀为何会说出这番话,也明白有时候自己那种看似神奇的处事作风不仅推落了别人,更推落了自己,万劫不复。

苏绛听清了苏络的话,也听得明白,虽然还不知道李如松曾经对苏络说过什么,现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误会了。

她以为李如松从第一天接近她开始,就一直没断了和她在一起的念头,而现在她的笑脸迎人又敞开心扉,只是给李如松一个机会,原来她错了。可是已经放出去的心,岂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

两人在院中相顾无言,气氛始终带了些尴尬,门内的苏络此时心跳如雷。

李如松今晚的举动显然反常,苏络为转移他的视线口不择言,虽说让他和苏绛尴尬相对着实解气,但之前所说的话里未必没有自己的心声。她委屈难过,现在仍然是,但李如松有一点说得很对,她苏络没有别的,只是坚强。在失去了一切之后,只能用坚强支撑自己,所以她能走出那个小村子,去南京、来洛阳,甚至已经看到了来自京城的曙光无数金银折射出来的曙光。

幻灭的爱情拿什么弥补?惟有曙光。这是一种自我的救赎,不自救,只能沉沦在更痛苦的深渊之中,所以苏络坚强,因为她是一只后现代鸵鸟,不愉快的事,总能让她压在心底,静候爆发的最佳时机。

云朗说过,他们这种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可怜,因为那是最廉价的东西。苏络深以为然。

现在怎么办呢?李如松就在门外,云朗和赵合就在桌下的地窖里,苏络不觉得能拖得李如松太长时间。如果李如松当真对成衣铺起了疑心,只要稍加搜索,两名在逃要犯就会曝露无疑,眼下秦怀又不在…苏络再次趴到门上听外面的动静,门外悄无声息,难道已经走了?苏络不敢貌然开门,在窗纸上点了个小洞向外张望,门外果然空无一人,苏络松了口气,又不放心地开门探探头,别说李如松和苏绛二人,就连店内的伙计也收拾完毕,回去休息了。

苏络连忙关好房门,挪开八仙桌,掀去地上的地毯,下到地窖中去。

第150章 围困

“赵合能走了吗?”苏络下到地窖中,赵合已然睡了,云朗在假寐。

“怎么了?”云朗马上唤醒赵合,赵合的伤势虽然已复原了大半,但仍身体仍是虚弱。

“铺子让人盯上了,你们得尽快离开。我先带你们去秦记,等秦怀回来再从长计议。”

“是李总兵?”

苏络点点头,云朗的动作一滞,赵合在云朗的掺扶下站起来,“去秦记会不会连累秦老板?还是换个地方。”

云朗也道:“秦记那么大的铺子,终究是人多眼杂。”

“那…”苏络也没有更好的去处,锦泰轩是苏绛的地方,不能去,除了秦记,她想不到更好的地方。

“不然还是等秦怀回来,再商量去处。”云朗想来,秦怀人面广,去处自然会多,苏络却连连摇头,“来不及了,刚刚我好不容易哄走了李如松,再不走,等他回过味来就走不了了。”

苏络刚说到这里,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敲门声,不禁大为紧张,连忙让云朗二人噤声。她爬上去,小心地将地毯圆桌移回原位,把发髻扯松一些,做出在这里小歇的模样,才问道:“谁?”

门外的却是秦怀,苏络松了口气,连忙开了门,又探头出去,“没见着李如松吧?”

秦怀身上带着些许酒气,不过却没有丝毫醉态,听苏络这么问皱眉道:“有什么事吗?”

苏络就把刚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秦怀赵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道:“这里不能再留,得马上离开。”

秦怀的泰然处之让苏络心中大赞,因为这事儿实则和秦怀总没有什么关系,他既出钱又出力。还帮着自己瞒着李如松,不管怎么说,秦怀这朋友也交的值得,不像李如松和那个苏绛,神神秘秘的。都不是好东西!

“这样吧。”秦怀想了一下迅速道:“秦记有一处货仓,前两天刚刚空下。我过去看看状况顺便把看仓的人打发走,一会回来接你们,至于以后去哪,到了货仓再商量。”

秦怀说完要走,苏络连忙拉住他。小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过去会不会引起怀疑?”

“先移过去再说,明天想办法再换地方,这里无论如何不能再留。”

秦怀的声音始终如昔,不见一丝紧张困扰。他甚至还朝苏络笑了笑。“别担心,一切有我。”

在那一刻苏络着实领会了一把温暖的感觉,提着地心也不由自主地放下。

“闩好门,等我回来。”秦怀又嘱咐了一句,这才急着出门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又觉得时刻都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般。这些天来他的行事不可谓不低调。与外界的联络也都暂缓,现在满世界地人都在找赵合。他的身份理应没有破绽才对。还是说…李如松终是看出什么问题,早已把他和苏络两人监视起来?

秦怀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那种如影相随地压迫感不知是来自外界还是自他心底产生。所谓第六感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可以让人无端的心慌,无端的难受,总想预言着一件大事的发生。

秦怀的耳边似乎划过一声短促地鸣响,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秦记的空仓就要到了,秦怀不安的心情却愈加严重,他回头望了望成衣铺的方向,凝望良久,终于发现远处空中渐渐亮起地红光,那是火光。

秦怀立即顺着原路飞奔而回,转过一个街口,便看见远处地成衣铺门前站着许多举着火把的人。秦怀虽不愿猜,但结合苏络所说,也能知道此时在铺子里座镇的必是李如松。

秦怀的脚步放慢了些,如果是李如松,他便无需担心苏络的安危,只是赵合…落入李如松手中,就再难有机会将他救出了。

虽然脚步放慢,但秦怀还是朝着成衣铺的方向前进,守在成衣铺门前的是清一色地黑衣壮汉。

秦怀看着戒备森严地成衣铺,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再次光临了。李如松是故意地吗?故意等自己离开再动手?还是这只是巧合?

“秦公子。”守在门口的一个黑衣人是李如松贴身十八铁卫之一,自然认得秦怀。

秦怀悄无声息地深吸一口气,“总兵大人在?”

那铁卫点点头,示意两边散去,为秦怀让路。

从门口到后院,隔几步便有人把守,成衣铺的伙计被聚在一起,惊恐不定,见着秦怀大声呼救。秦怀朝他们淡淡一笑,安抚了几句,这才到了后院。

后院连着李如松在内,不过八九人,但看前门的架式,秦怀便知成衣铺早已被人团团围住,水泼不进。面对一个云朗和一个受了重伤的赵合,院内自然无需留太多人手。

看见秦怀,李如松丝毫不感讶异,他朝秦怀笑笑,笑容中竟隐含几分歉意,这让秦怀有些拿捏不准,以他对李如松的了解,这种情绪实在不应在李如松身上出现。

秦怀站至李如松身后,不发一言地看着李如松的目标那扇紧闭的房门。他凝神细听,门内有一个急促轻浅的呼吸声,那一定是苏络。她在等着自己回来,却等来了这样的场面,她一定很紧张,然后再故做镇定地安慰自己。

秦怀甚至想像得到苏络现在的表情,他弯了弯嘴唇,静看事态发展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也没有问李如松来干嘛,既然人都来了,不必再问废话,问了也不会显得自己有多清白。

李如松似乎真的有意在秦怀面前上演一出好戏,他朝身边的铁卫示意了一下,那铁卫显然已经打好了腹稿,声音洪亮之余无非就是些投降不杀的的场面话,描述了一个投降后的美好画卷,务必要让两个人犯觉得投降才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比上天堂更美好。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房门依然紧闭,不知道这是苏络的意思,还是云朗赵合的意思。

李如松耐着性子等着,他也没问秦怀一句,正如秦怀所想,他既然都来了,问那些废话就显得很没有意义。

事实上苏络压根没通知地窖里的那两个上面的突变,秦怀前脚刚走,火光就照亮了成衣铺的后院,苏络顺着窗上刚才戳出的小洞向外一看,意外又合理地看见了李如松。他似乎不像平时那样闲散,但也不见紧张,甚至和苏络对了下目光。

苏络拍着胸口蹲下去,认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可他怎么还不喊呢?这时候不是应该喊“坦白从宽、交枪不杀”才对吗?

等到李如松派人喊话那会,已经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苏络相信这一定是有理由的。果不其然,她见到了秦怀,这回完全没有外援了,该死的李如松,一定是故意的。

出不出去呢?是双手投降地出去,还是大义凛然地就义呢?还没等她做出决定,云朗在下面推着地窖入口,几乎把桌子掀倒。

云朗听到了外面的喊话,自然明白现下情形不妙,又至后窗观察了一阵,确信暂时是无路可走的,李如松现在是没有冲进来的兴致,不然他们早就乖乖被捕了。

云朗回去把赵合弄出来,对苏络说:“你出去罢,他不会为难你。”

苏络知道李如松不会为难自己的,但越是这样,她越担心云朗的安危。

“不然我先出去说说,其实你也没有什么罪过…”苏络不安地瞄了赵合一眼,如果不管赵合的话,云朗安全的机率会大得多。

赵合听出了苏络的弦外之音,对云朗惨然一笑,“兄弟待我如此,赵某已经万分感激,万不能再连累兄弟,一会出去,你便把我交与那总兵,你们有旧交,想来必能全身而退。”

“不行!”云朗面沉如水,让苏络恍惚间产生一种陌生的感觉,“我说过会带你离开洛阳。”

门外的李如松已经听到了屋内似有争执,喊话的铁卫也住了口,等待李如松的指示,李如松高声道:“有什么话不如出来商议。”

门扉依然紧闭,李如松朝身边铁卫一摆手,“一箭示警。”

那铁卫张弓搭箭,就要以利箭叩开眼前的大门,秦怀急道:“络儿在里面。”

“他手里有分寸,不会伤到人。”李如松朝那铁卫一点头,示意他继续,秦怀抢在那之前高声道:“络儿,你们出来罢。”

屋里几人也着实是没有办法,只得开门出来,秦怀马上道:“络儿,过来。”

苏络万分犹疑,如果任由李如松抓住云朗,自己再去说情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云朗扶着赵合,朝李如松道:“我们不会束手就擒的。”

李如松见到云朗怒火明显上升,“云朗,你难道忘了我先前交待你的话?”

云朗默不作声,苏络小声问云朗,“什么话?”

云朗仍然一声不吭,只是脸色异样难看,李如松压下火气,哼了一声,“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把赵合交给我罢。”

第151章 异变

李如松此言一出,不仅是赵合,苏络和秦怀都是一惊,苏络看着云朗,“任务?”

赵合奋力推开云朗,脸色已是煞白,“你、你是探子…”

云朗后退一步扶住赵合,“我若是探子,不会和你东躲西藏地直到今天。”

赵合脸色急变,拿捏不定主意,目光看似无意地从众人面上扫过。秦怀看着云朗和赵合,他在急速地判断云朗所说是真是假,苏络却按捺不住,一扯云朗的衣袖,“你疯了,现在无论你交不交他都跑不掉。”

云朗摇摇头,“你不会明白。”

苏络急道:“你的尚叔叔已经死了,想报恩也不用向这个姓赵的报,他是走私贩子,你犯不着和他一起领罪!”

云朗仍是摇头,“你过去吧,找个地方好好呆着,一会恐有血战。”

“你…你来真的?”苏络呆了半天,在此之前,她始终没把这件事想得过于严重,只要云朗不落入厂卫的手里,她就一定会说服李如松。而且明明眼看着云朗摇身一变变为李如松的卧底密探,怎么就又有血战了?

“你不会明白五峰船队于我的意义。”云朗推了苏络一把,回头道:“赵兄,这回生死便由老天做主了。”

赵合的目光与秦怀一碰即收,秦怀缓慢地微一摇头,目光落至苏络身上,赵合心领神会,虽然仍有伤在身。却也出手如电,闪身上前扣住苏络,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苏姑娘,得罪了。”

苏络惊叫一声,云朗也是一呆,赵合已将苏络甩至云朗怀中,自己则手按胸前,似是旧伤复发。

云朗稍有迟疑,便沉着脸将苏络制住。“对不起,我们今天必须离开这。”

苏络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成了人质?

“没用的,他们知道你不会伤害我。”虽然苏络不介意做云朗地人质,但好歹要能发挥出人质的作用。

云朗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制着苏络,一言不发,手上却已微微发抖。赵合靠在云朗肩上,喘了口气,“如果我们能安全离开。自然不会对苏姑娘怎么样…”他说着从靴筒中摸出一柄匕首,递给云朗,“云兄,如果我们今天不离开这里。便只有死路一条。”

云朗还是犹豫,李如松却大喝一声,“少做戏了,今天你们绝踏不出这个院子一步!”

苏络汗啊,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弄不清楚了。她只想申冤,这不是串通好的!当然,她也绝不相信云朗会伤害她,所以还是乖乖地举手投降的好,云朗再认了那个卧底密探,一切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无奈,真无奈。苏络全身无力地靠着云朗做人质,心里暗骂李如松你怎么不一拥而上呢?这么多铁卫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苏络刚想开口提醒李如松一下,乍觉一道寒气逼至颈间。她一愣,低下头去,呆呆地看着那柄匕首慢慢向自己靠近,最终贴上她的脖子。

“李大人。”云朗开口,声音冷酷得不似苏络认识的那个云朗,“我赌…你更不会伤害她。”

云朗的匕首微一用力。已在苏络颈上蹭出条血痕。苏络这回是真的呆了,脖子…好痛!

苏络没有做人质地经验。也没有做人质的自觉,她回手一肘,抬脚一跺,“风云朗你个王

云朗钳住她的手臂,手中的匕首压得更紧了些,“李大人…”

李如松大怒,额上隐有青筋暴出,他抢过身边铁卫的弓箭拉至满弓瞄向云朗,“别跟我做戏!”

“我不是戏子,怎会做戏?”云朗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对怀中气到发抖的苏络置若罔闻,甚至还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贴在苏络脖子上的刀面慢慢竖起,让人毫不怀疑他会用力地划下去。

“一定流血了…”颈上传来的疼痛,心中暗含的委屈,苏络只觉眼眶发热,身体僵在那里,当真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李如松地强弓始终没有收回的迹象,周围的铁卫没有李如松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退缩。

苏络连做几个深呼吸,终于稳下些心神,开口大喊:“你快点做决定,是放人还是抓人,再慢点我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李如松手中地弓还是没有放下,这虽在苏络意料之中,却也让她失望不已,咬着下唇瞪着李如松,目光怨愤不已。

秦怀上前一步,抓住李如松的手腕,“别伤了…”他刚说了个开头,就惊讶得顿了一下,李如松的手正微微颤抖着,勾着弓弦的指节也勾得死紧。

“子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