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戚子泯就问:“什么事儿?”

“荣家杜家他们都来了吧?”

戚缭缭借着花枝遮头,说道:“你去打听看看,这两家最近都干过些什么?我那绰号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自打靖宁侯带着她去把杜荣两家给收拾了之后,这些日子都没动静。

这会同馆的事是传开了不假,可她爬树这种事也被人盯得这样牢,这要不是被人存心发挥了的,怎么叫人相信?

一般跟她无怨无仇的人,也犯不着这么急着被戚家惦记的。

戚子泯会意,立时去了。

第071章 真长进了

燕棠散完早朝就准备回府更衣。

皇帝唤住他说道:“回头在郡王府外的牌坊口等朕,一块儿进门。”

燕棠就领旨回了府。

燕湳早已跟程敏之他们邀上了,被拘了这么多日,终于可以跟他们会师,简直激动到涕零。

邢小薇染了点风寒,今儿不去。程家姐妹又跟苏慎云一处玩得多。

苏沛英自是与苏士斟同路,苏慎慈又不想跟姚氏他们同乘,因此早早说好了跟程敏之他们同行,反正几家也都差不多同时出门。

大伙在坊间集合的时候燕棠也穿戴齐整地出来了,见他们有说有笑地也就下了马。

打量了苏慎慈两眼,只见今日她换了身老人家们钟爱的亮色,遂点点头,说道:“我同你们一起。”

说完翻身上马,先带着黎容往前走了。

戚缭缭陪着戚如烟迎了好多波的女客,全程进退有度,礼仪完美,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毕竟她原本出身书香门第,后又当了八年王妃,京师这些贵眷她几乎都是认识的,这怎么可能难得着她!

打从进门起她就配合着戚如烟与各路贵眷交谈,弄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要罩着小姨的萧缦予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简直已不能说是装淑女,而该说是直接换了个人……

戚如烟意外之余自然是相当之欣喜。

“没想到还真长进了!”她宠溺地轻捏捏她的耳垂说。

戚缭缭也就笑笑,再提醒她:“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就成。”

中间歇息的当口她就背着人在葡萄架下“召见”了戚子泯。

“荣望的母亲带着他们家大小姐和三小姐过来了,杜夫人带着杜若筠也来了,这称号究竟是不是她们放出来的不知道。”

“但是荣家自吃了个闷亏之后,据说私下里怨言还是挺大的。”

“方才小姑姑跟着大姑姑去迎客时她们看见,还暗地里瞪小姑姑您来着!”

戚子泯边说边在“瞪”字上加重了音。

“还敢瞪我?!”

戚女王瞬间不悦了。

“……反正不怎么和善。”戚子泯说。又道:“要不要我再去敲打敲打荣望?”

戚缭缭折了根快戳到她小鬏鬏的花枝,想想道:“算了!他都要残了,打了也胜之不武。”

“你再派人给我盯着她们,要是发现她们有给我冠那号的证据,立刻来告诉我!回头我再收拾他们!”

“得令!”

戚子泯麻溜地去了。

杜若筠这会儿还确实跟荣府两位小姐在一处。

跟戚家那事儿完了也有些日子了,面上虽然大家还和和气气,可私底下哪里有不怨的?

尤其是杜若筠,不光是嫁妆钱让戚缭缭给坑走了,而且当天夜里还直接让燕棠给打了脸!

……钱也就罢了,总归到时候家里还是得给她凑出来。

这让燕棠打了脸,损失又该怎么才能弥补回去?

杜若兰今儿没来,是因为怄着戚缭缭的气。

她却不能不来,这样的场合,她怎么着也得掰回一局,扭转燕棠对她的态度不可!

所以她今日精心打扮,挑了一身很养眼的蔷薇紫色襦衫,搭粉白色绣着银色缠枝牡丹纹的八幅裙。

垂着长长发尾的丫髻上,还簪着与衣衫相衬而有着点睛之妙的粉黄色珠花。

——她快及笄了,少女的妩媚一面已经略有展现出来。

方才在郡王府里转了一圈,发现没几个能强得过她的,也就稳下心来。

然而等看到跟在戚如烟身边,闲庭信步又雍容自若地迎客的戚缭缭,她心头就猛地抽抽了几下!

荣府大小姐荣瑜面上浮起寒霜:“都是装的!现如今可满京师的人都知道她那个‘雅号’了!”

三小姐荣珍抿嘴窃笑:“亏她还有脸出来!要是我,这辈子怕是都不想在人前露脸了!”

杜若筠扫了她们一眼,仍是心情复杂。

那名声传开了又有什么用?

就算她这是装的,也得她装得这么完美,今日往人前这么一露脸,大伙自然是只管相信亲眼看到的!

哪里还会轻易相信她成日价在坊间与街头打架撒泼?就是相信,也不会认为是她主动挑起的吧!

正憋着气,就听前门有声音传来:“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快传禀接驾!”

满院子人便都骚动起来。

杜如筠三人连忙去寻各自的站地儿。

寿堂这边老太妃与戚如烟她们也都个个行动起来。

等到门口呼啦啦跪了一大片的时候,朱漆大门外便就徐徐来了几波人。

除去仪仗及太监宫女,便就是皇帝的御辇及贵妃的鸾驾。

而御辇旁又还立着两人。

年轻的这个美颜墨发,颀长英武,一袭绣着银蟒的冠服衬出一身的高贵冷艳,是前儿又骂过戚缭缭的燕棠那厮无假。

另一人却也很养眼。

养眼到戚缭缭认出他时心下就忽然动了动的地步……

皇帝少时是曾倚借过身边人干出过一些事的。

先帝上位时经历过一场动荡,时为王世子的景昭帝那时协助先帝,曾面临过不少凶险。

多亏得其机智应变,最后助得先帝顺利登基,因此也顺理成章承继了帝位。

面前这人就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孙彭,乃是皇帝当年身边的那群得力小太监之一。

也正是前世里因为狠砍了马价而引发了与乌剌人起了冲突的那个关键人物。

前世里孙彭死的早,戚缭缭对她印象也不深,如今细细看去竟也是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已是四旬年纪,五官俊秀,不是极出挑的好看,但身居高位的从容和丰富的阅历,却赋予了他可以给整体形象大大加分的独特气质。

也难得地未曾发福,颀长身躯也因为身份殊然的关系,不曾如别的太监般卑微地穹着。

一身枣红色差服套在身上,衬着亮瞳与微扬的薄唇,显得温雅而且精明。

而从他一丝不苟的举止看来,应该是个自律的人。

却不知何以会在那件事上犯了糊涂?

皇帝笑望着孙彭,折扇指指戚缭缭:“你是不是欠了那丫头的钱?她这么盯着你。”

孙彭也笑起来,躬身道:“臣可不敢。想必是戚姑娘许久未进宫,见着臣有些眼生了。”

第072章 一颗明星

戚如烟立刻朝戚缭缭瞅过来。

戚缭缭笑了下,自如地施了个礼:“回皇上,臣女是见到孙公公时,忽然想起听说公公府上养了有两只鹿。”

“臣女可好久没见过鹿了,想着去拜访拜访公公,又不好意思开口。”

“皇上英明,这点小心思都让您发现了。”

皇帝慢悠悠哼笑:“朕看你不是想‘看’他的鹿,而是想‘吃’他的鹿吧!”

戚缭缭抿嘴:“臣女可不敢。您这么说,若孙公公记着这茬儿,回头还不得把臣女当贼似的防着!”

大伙皆笑起来。

卫贵妃慈爱地笑嗔了一声她,随即各自分道去了男女宾厅。

卫贵妃是大名鼎鼎的世族卫家出来的,也届四十了,保养得极好,稍显富态。

卫家历代出过好几位后妃,皇后薨了之后,卫贵妃就奉旨掌了后宫。

她生的二皇子已经之国,两个女儿也出嫁了,平日没事就在宫里陪着皇帝散散步,养养花,跟东宫关系一直还挺不错的。

太子成年之后,宫里便未再进新人,最年轻的妃子如今也有二十四五。

皇帝枕边人虽不少,倒是未曾厌旧,但凡出行,总会优先把这些位份尊的老人们轮流带在身边。

戚如烟明显松了口气,去搀卫贵妃的当口,暗地里又掐了戚缭缭一把。

燕棠一来就把目光落到了戚缭缭身上。

今日站在贵眷群里的她竟然也亮眼得像颗明星,举手投足浑不似她平日。

她盯着孙彭看的模样当然也落在他的眼里。

等到皇帝跨过门槛,他便也抬步跟上,随着萧谨父子的指引往特设了专席的东跨院去了。

花丛这边的杜若筠本来瞅着这当口想上前跟燕棠打招呼,见他走了,便有些沮丧。

荣家姐妹恰巧见到苏慎慈自院门外进来,随即扯了扯她的袖子:“你说王爷那么挑剔的人,怎么偏偏就看中了个苏慎慈?”

“我看她虽有几分姿色,却也不过如此嘛!”

“浑身上下干巴巴地,照我看连表姐你的一半都比不上!”

杜如筠睨了眼她们,再往苏慎慈看去,却见她今儿穿着身艾绿色的妆花锦缎的春衫,底下的八幅裙是稍浅的鸭卵青。

如此衬得她不但青春娇俏,飘逸的衣衫质地也将她身段勾勒得婀娜多姿。

而她颈间只挂着红绿二宝的璎珞,丫髻上饰以绢花与明珠,浑身雅致。

哪里是“不过如此”?

分明已是不动声色地就夺了人眼球!

“她怎么一个人?”看到这里杜若筠愈发丧气,语气也越发不悦。

看来如今是谁都知道苏慎慈占尽了天时地利,总有人把她跟燕棠给扯到一起了!

可说来说去,燕棠也只不过是跟她接触得多了点,除去正常往来,哪曾有过什么格外重视的意思?

搞不好是她自己放出风声来制造舆论的吧?!

“是和程二爷燕二爷他们一道来的。王爷也和他们同路,只不过是在牌坊下先接了驾进府,他们稍后才进来。”丫鬟已经把消息打听来告诉了她。

听说是和燕棠同行而来的,杜若筠脸色就更沉了……

“云姐儿没来吗?”她问道。

“来了。”丫鬟道,“前后脚出的坊,这会儿应该和苏夫人进内给贵妃娘娘和老太妃请安了。”

杜若筠望着前方咬了咬牙,想了下说道:“我们也进内院走走去!”

……苏慎云这当口正随着姚氏在寿堂里排队拜寿。

满堂都是大殷顶尖的贵胄,她这个自诩高雅的苏二小姐并没有引来什么关注。

反倒是坐在戚如烟旁侧的戚缭缭,今日不止是穿上了淑女们钟爱的锦衣襦裙,而且坐在这衣香鬓影的寿堂之中,还丝毫不曾露怯!

那眉眼里的淡定,嘴角微微勾起的浅笑,应对时的游刃有余,竟活似换了个人似的,以至于连卫贵妃的注意力都不时地落在她身上!

倘若是别人也倒罢了,这戚缭缭有什么本事在这种事上也压人一头?!

她这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戚缭缭看到她,也是微微地皱了眉头。

她扭头悄声问萧缦予:“阿慈没来吗?”

萧缦予须得迎客,她自是知道的:“来了,跟燕家哥哥他们一块来的,也是差不多与苏夫人她们一道。”

边说也边抬头往门口望了望,然后道:“来了来了!”

苏慎慈出现在门口,先与看过来的戚缭缭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到姚氏她们身边。

戚缭缭见状便说道:“刚才太妃还夸奖我的寿字写的好来着,可是阿慈比我写的好得多呢,毕竟人家有个金殿传胪的才子哥哥不是!”

“她这身仪态才气呀,可多亏了沛哥哥栽培。也亏了沛哥哥一个男子,怎么竟把个妹妹养的这么好!”

“——阿慈快来拜见娘娘和太妃,难得这样的好机会,让娘娘也指点指点你。”

她这么一说,不光是把苏士斟和姚氏当爹娘的给撇了个干净,全成了苏沛英的养育之恩,更是顺手也拍了把卫贵妃和老太妃的马屁!

两位贵人呵呵笑骂着她“小甜嘴儿”,一面看向苏慎慈。

众人目光自然也聚焦过来。

卫贵妃见苏慎慈举止大方,姿容过人,又兼气质干净稳重,便面有欣色,招呼她上前,问戚如烟道:“这就是大理寺苏少卿的长女?”

“正是!”戚如烟笑道:“就是苏少卿的大姑娘,平日跟缭缭好着呢。”

自家妹妹举荐的人物,她当然也要捧一把。

姚氏好容易逮着机会可以答话,随即也上前轻搭着苏慎慈的肩膀,一面又招呼着苏慎云上来:“回娘娘的话,这便是我们大姑娘,闺名慎慈。”

“这是我们二姑娘,闺名慎云。”

苏慎云娇羞地行礼,又衿持地拢手望着地下。

卫贵妃笑着冲苏慎云点头。

然后转向苏慎慈,拉起她的手笑道:“我听皇上说,你哥哥很有才华。想不到你也是个上进的孩子,这很好。”

贵妃做的礼面,说完话也就把苏慎慈的手放下了,乍看没什么,但到底有那些明眼人看在眼里。

周围就有人也顺势跟苏慎慈寒暄起来。

第073章 醉翁之意

苏慎慈也镇定,谢完卫贵妃与老太妃,便退到旁侧与众人答话。

姚氏和苏慎云却原是打算还要跟卫贵妃他们套套近乎的。

这还没说上两句,就突然被戚缭缭弄得让苏慎慈抢了风头,也是憋气得很。

再猛地对上戚缭缭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目光,更是气得后槽牙发痒,可偏还要保持笑容和风度!

……苏慎云在下一波女客到来之后出了寿堂。

“这戚傻子近来怕是有病!怎么处处护着苏慎慈?她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到了无人处,她忍无可忍地对着姚氏发起牢骚。

姚氏何尝不气?她轻哂:“她还傻呢?她可不傻!没见她句句话重点都一半落在沛哥儿身上?”

“我看她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什么为帮慈姐儿,分明是冲着沛哥儿来的!”

苏慎云讷了讷:“您是说她瞧上了大哥?”

姚氏睨过来:“你也不想想她戚缭缭现如今什么名声?要是本坊里都找不到个敢娶她的,还指望外头有人敢娶?”

“数来数去,坊间也就沛哥儿这处境还有可能。”

“可沛哥儿些也不是糊涂人,她要想嫁给他,不下点功夫,能搏得他点头答应?”

苏慎云顿时如醍醐灌顶!

两眼一瞪说道:“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上回大哥办小宴的时候,她戚缭缭还送了份大礼,接着她就在宴上帮着苏慎慈跟我过不去了!”

“我说呢,这关她什么事!合着那个时候起她就抱着这心思了?!”

“做什么事情还不得赶早?”姚氏道,“你瞧瞧她们姐妹先前捧着慈姐儿那模样?”

“有了这么个靠山,慈姐儿能不被哄得七荤八素?”

苏慎云掐着手心,竟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

但转而她又道:“可戚缭缭有病啊,搞不好连子嗣都成问题,大哥会娶她?那不是绝自己的后嘛!”

“这你就不懂了!”姚氏冷笑,“有病又怎么了?戚家后台硬,靠山稳啊!”

“倘若真娶了戚缭缭,沛哥儿的仕途可叫做完全不成问题了!”

“戚家哪怕是勋贵武将,也定会卯足劲地在朝上挺他,不说挺到他将来官居一品,最起码凭咱们是奈何他不了!”

“至于子嗣,正是因为她有病,谁又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病?”

“能生下孩子来最好,就是生不下来,半路人没了,不也是喜事一桩?”

“再有,说不准他在朝上站稳脚跟后,她刚刚好就‘发病’死了呢?”

“到时候他功成名就,又还年轻,重新娶妻生子,谁还能奈何得了他不成?”

说到末尾这段她特意地在某些词句上加重了语气。

苏慎云听得目瞪口呆,竟然完全找不到话来质疑……

苏沛英如果真照姚氏所说的来行事,可实打实地会成为大赢家呀!

凭借岳家仕途风流,人生得意之时又病妻早亡,内宅空虚之时,难道到时候还会缺有实力的人家把女儿往他身边送?

那会儿可就是任凭他挑了吧!

而到时候他自然又能凭借婚姻拓展人脉势力了!

她不由惊出一身虚汗:“还是母亲英明,竟一眼把他们的心思给看穿了!”

“难怪大哥从来不阻拦慈姐儿跟戚缭缭那种人混在一处,还纵着她去会同馆闹事!”

“合着他们这都是心照不宣?就等着闷不吭声给咱们一个大惊吓?!”

姚氏冷笑不语。

苏慎云咬牙道:“他们想的倒美!”

姚氏深吸了口气,说道:“只可惜你弟弟还小……”

说到这里她看看四下,又压声道:“人多眼杂,不说这些了,你心里有数就成。我先过去应酬应酬。”

说完走出花圃,往人堆里去了。

苏慎云却远没有这么快静下心来。

她如今忌惮苏沛英的原因是,他如果崛起了,那苏慎慈必定会压得她死死的,不管是风头还是前程!

她不能让苏慎慈出头,就跟姚氏不想让苏沛英的心情一样!

倘若苏沛英真攀上了戚家,那,那日后她就真只能嫁给燕棠,才能扮回这一局了!

“我倒要看看你跟戚家有没有这个缘份!”她狠捋了一把花叶自语着。

杜若筠远远地见着姚氏母女面色不善地说着悄悄话,不便上前,等见着姚氏走了才走过来。

刚靠近就听到她嘴里在咕哝着什么。

随即道:“谁和谁的缘分?”

苏慎云扭头一看是她,随即强笑了下,说道:“筠姐姐耳朵真尖,我这随便说说呢。你不是跟姑娘们一处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杜若筠对她素日一双眼睛老在燕棠身上打转的事儿心知肚明得很。

在她看来,苏慎慈虽然不算什么,但是苏慎云比起她来却还要差上一大截。

但是因着苏慎慈这个共同的对手,她也就耐着性子说道:“还装什么?我都听到你在说戚家了。”

苏慎云早知道她平日也不大拿正眼看自己,今日主动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又想起她也盯着燕棠,心思一转,便就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先前在寿堂里见到戚缭缭,挺得瑟的样子。”

“还把我姐姐推荐给了贵妃娘娘,娘娘夸赞了她,倒是给咱们家长了脸。”

杜若筠本就是揣着闷气过来的,听到这里后槽牙也痒了痒,但又何尝不知道苏慎云也早把苏慎慈恨到了骨子里?

因此扬唇道:“那还真不错。阿慈走到哪里都这么扎眼。”

“刚才出来的时候是王爷亲自陪着来的,这又入了娘娘的眼,那日后举城可只知道苏家大小姐,你这个二小姐,怕是要被人忘到墙角旮旯去了!”

苏慎云脸色立时有些难看。

这杜若筠平日里就爱揪着苏慎慈比高低,嘴皮子当然是不弱的,眼下想怼她,岂非轻而易举?

她倒也犯不着跟她顶上,就扯扯嘴角道:“那也是她有本事。”

杜如筠又何尝想与她斗嘴?毕竟之于苏慎慈来说,她与苏慎云可算是一党的。

便就也敛去了几分锐气,勾着唇角与她说道:“其实也不是本事,论本事,你也不差!只不过她强在跟王爷认识的时间长些而已。而倘若——”

说到这里她又意味深长地打住了。

第074章 想什么呢

苏慎云却按捺不住地被勾起了好奇心:“倘若什么?”

杜若筠道:“倘若王爷能有机会知道她苏慎慈并不像他认为的那么好,我想他自然也就心淡了。”

苏慎云眉头微动,望着她未语。

杜若筠也不再说话,摇着扇子欣赏起了面前一枝花。

……

苏慎云借着要去找姚氏别了杜若筠。

“当我不知她安的什么心呢!想挑拨着我去算计慈姐儿,自己从旁得渔利?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气闷地嘟囔着,又因为没底气与她争又更加气闷,便索性在庑廊里坐下来。

然而气归气,想想她所说的,再想想姚氏先前的话,心里又逐渐有了股躁动。

不管怎么说,苏慎慈的确是她的绊脚石,有她杵在前头,别说是接近燕棠,她在哪里都出不了头!

也许姚氏想的更长远,更想自苏沛英这边下手,但她没有耐心。

有苏慎慈的地方,时刻都有刀扎她的心,刺她的眼!

想到这里也是坐不住了,她起身道:“大姑娘在哪儿?”

“姑娘们都在后园子里说话呢。”丫鬟道。

苏慎云正待抬脚,一抬眼见着不远处荣家两姐妹路过,再想了想,便就冷笑了下:“咱们先去跟荣家姑娘打声招呼!”

……

戚缭缭在苏慎慈跟贵眷们应酬完之后,也抽空跟她说了几句话。

“姚氏她们先前估摸着气得不轻,加上上回你把苏慎云给淋了,仔细她们背地里下手。”

苏慎慈说:“在外头我倒不怕她们。”

“我与她们都是苏家人,若是弄得我下不来台,丢了苏家的脸,我父亲那边她们也交代不过去。”

“搞不好姚氏这个当继母的还得被人戳脊梁骨呢。”

戚缭缭说:“你说的都对,但这是在她们亲自动手的前提下。万一她们没那么傻呢?”

苏慎慈顿住。

她想了想,就说道:“那我去看看哥哥他们在哪儿,总之我跟着他,尽量避着就是。”

戚缭缭点头。

哪知道苏沛英和燕棠都在东跨院那边呆着,苏慎慈接近不了,正好见着邢家两位姐姐在,便就跟着她们一道往园子里来。

邢家家风甚好,邢家姑娘也和气,知道她跟自家小妹是亲密发小,她又是个招人疼的姑娘,自然乐得带着她一处。

戚缭缭又陪了一阵,见客人到得差不多,便就跟戚如烟提出要去戚子煜他们那儿转转。

因为今儿表现大大超出戚如烟预料,令得她听了几箩筐的夸赞,不免也放松了管制:“去吧。快去快回,不许耽搁久了!”

戚缭缭愉快地哎了一声。

皇帝今儿身边有的是人伴驾,诸如燕棠与孙彭这些大红人反倒是落得轻松了。

她直接进门问到了孙彭去处,便就往时有人出入的西厢房这边走来。

东厢里坐着与苏沛英还有戚子煜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吃茶的燕棠,原本在听他们谈天论地,忽而只觉得对过远远有绯影一晃。

定睛望去,就见着戚缭缭径直跨门笑吟吟地跟碰巧出来的孙彭打起了招呼。

“姑娘怎么来这里了?”

孙彭一手负在身后,询问时上身微微向矮个儿的戚缭缭前倾着,显出亲和友善的姿态。

戚缭缭笑着说:“我来找子煜,他不在公公这儿么?”

孙彭笑道:“世子他们自有伙伴,怎么会在我这种老朽处?”

“公公说笑了。您丰富的阅历和沉稳的处事作风,这些可根本不是子煜他们那些小年轻比得上的。”

戚缭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孙彭拢着手打起哈哈。

戚缭缭也呵呵笑着,又说道:“我前儿在会同馆的事肯定是瞒不住公公了。”

“而我恰巧又听说公公后来奉旨去会同馆见了那安达,顺便想问问公公,那安达可说过我什么坏话?”

“姑娘还关心这个?”孙彭笑起来。

“当然,我姐姐还记着我的帐,等着罚我呢。要是再被他捏造出些什么话来,我不是得更倒霉?”

她说道,又话锋一转:“我觉得那些乌剌人可坏了,扰我边境还不要脸地来燕京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