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想娶个没法儿生育的媳妇儿吧?”

“我现在已经攒了足够多的私产,侄儿也多,将来抚养他们谁的孩子做个后人,并不是难事。”

听听,多么顺畅的一生?

他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应该会好受点?

虽然这是戚家的说法,不过如果真能如此,她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戚家并不打算以把她嫁出去为目的规划她的未来,这是令她打心眼儿里感到贴心的事情。

她对于未来并没有更细致的打算,只要能保住身边人的平安,她的未来其实差不到哪里去。

燕棠本来没气,听她说完,却没来由有些气。

“你倒是想的挺周全。”

这么多天里,不只是他没见她,平时总在他王府自由出入的她,近来也从没露过头。

可见是不想见他。

这倒也罢了,现在,她居然拿这样的话来糊弄他,她能不嫁人吗?

……他就不信了,难道拒绝了他她就那么心安理得?

他想,哪怕是她不喜欢他,哪怕她不稀罕他,至少也不应该拒绝他的好才是。

就比如现在,她头发上沾着雨粉,兴许要着凉的,鞋尖已经有些水痕,也不知道浸透了袜子不曾。

倘若她肯巴着他,让他带她回王府,让他照顾她,该多好。

他被她挫伤得喘不过气,可心里仍有隐隐的希望,他想像程如娴她们说的那样,做她戚缭缭心中的少年。

在雨天时带来她需要的雨伞,在炎夏时带着她企盼的甘泉,在她任何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护着她不受一点风雨。

接受他的好,就有那么坏么?

就算是模棱两可的拖着,一面对他若即若离,一面享受着他的爱护,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他又不是在她这里得不到结果就急着去找下一个,他只是因为她而已。

但这也只是祈望。

因为她说她什么不缺,想来也是包括他的照顾了。

这便令他恼恨起她的绝情来,想她,竟连做个玩弄感情的妖孽都不称职。

撩开手了,怎可说停就停?

“这也不难。”她拍了拍袖子上的雨粉,“我若不把自己前路捣饬明白了,怎么管得了别人?”

雨还在下。

路过的行人不时往他们俩看来,兴许是怪他们挡了路。

她这副样子,又掀起燕棠心中为数不多的一些记忆。

在听完孙彭与许灵莺的故事后,她也曾凉薄地说无法付与同情。

甚至于在受了伤之后也不曾喊过一声疼。

当时他只以为她心地原本如此,可后来想想,倒不像了。

她若本心凉薄无情,又何以对身边人照顾甚多?可她若非本性如此,又因何变得凉薄?连正常地撒撒娇,喊句疼也不肯?

“你是因为自己的病,所以才说儿女之情于你来说不重要?”他问。

戚缭缭默了半刻,说道:“不全是。不过追究这些没有意义。对了——”

不等他开口,她忽然又道:“荣之涣和杜家的状子,是王爷告的吧?多谢你了!”

她笑了下。

燕棠被她的笑容闪了下眼,别开脸,闷声道:“不谢。毕竟我也欠你个人情。”

戚缭缭哈哈笑起来。

“姑娘!”

恰在这时,翠翘抱着伞小跑着到了跟前来,打了招呼,又忙着跟燕棠见礼。

燕棠看了眼她,略想,把手里的伞推了过去。

戚缭缭怔忡接住。

他又顺手解下披风,裹紧她给她披上。

颌下的结是他打的,风帽也是他给戴上的。动作温柔得像她袖口镶着的绒毛。

“好些回去。”

他接伞,然后先进了雨幕。

这些事被他做来如行云流水,无一丝别扭矫情,戚缭缭怔愣地望着他,竟忘了拒绝。

……

燕棠回到澹明堂,望着湿漉漉的庭园,在庑廊下停下来。

落叶混着泥泞,看上去乱糟糟。

两树粉红的芙蓉被淋得不成样子,只有当盆景的几棵青松还是坚挺的,被雨一淋,越发神采奕奕。

扶着廊柱站了片刻,他直身道:“倘若她来还衣服,要立刻来告诉我。”

侍卫微怔:“谁?”

他没解释,继而又道:“再差人去太医院问问,姑娘的哮症都是谁看的?”

侍卫这下听懂了!

……翠翘看到燕棠亲自给戚缭缭披了披风,一张小脸儿憋得红红的,直到回了府还没平静下来。

迎出垂花门来的红缨看到披风,脸上同样也写满了震惊。

第199章 终身幸福

戚缭缭并不知燕棠怎么突然又发起疯,要给她披衣裳,也来不及深想。

也是怕了戚家上下对这种事情的敏感,先前程如娴她们已经被他赶走了,八成在姑娘们之间八卦已经有了一致版本。

这要是再让他们看到她穿了他的披风还得了!

进了二门后随即就贴着墙根溜了回房,然后火速把衣服除下来给翠翘:“这事儿不要声张,赶紧给我送回王府去,千万别让子煜他们看到!”

“再跟王爷说,由于不方便,我就不帮他洗了,请他自行处理一下!”

“对了还有!”

看到翠翘要走,她又立刻自抽屉里把上回他给她包扎的那块洗过的帕子也塞了给她:“这个也带去!”

……

燕棠没有办法当作刚才的偶遇不存在。

即使心底的傲娇不停在跟他举证那孽障的无数桩劣迹,即使她先前的话还仍然清晰入耳。

即使一个人死心比起对一个人动心要难得多,从前他懵懂无知,如今却似一日比一日地明白了。

她戚缭缭可以没有他,但他却不能没有她。

他诚然不喜欢她的消极,她的惫怠,她的回避,她的某些若有若无的抵抗,更加不喜欢她轻描淡写把自己的后半生一语交代完。

可一旦直面过她的“凉薄”和“无情”,他便已再明白不过,不管他再不喜欢多面的她都好,都不代表他不能接受。

他还是不想跟她形同陌路。

这太难了,不过是街头偶尔的一次碰面,他仍然觉得那孽障身上有他想要的热情和向往。

他等着她来还衣裳,等她给他个台阶,将一切拨回原位,然后重新开始。

这一次他会沉得住气,绝不会再冒失。

然而谁能想到,他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翠翘——

这是他未曾想到的意外,毕竟从前她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过来找他的!

他有些恨,又有些气,更多的是无奈。

默半晌,他抖了抖手里的书,问道:“姑娘淋了雨不曾?”

翠翘早被他的沉默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见他终于开了口,瞬间松气:“没呢,回去就换了衣裳,又喝了姜枣茶。”

燕棠仔细听完,想要再问些话,到底从前做的功课太少,一时不知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再打听,便就摆摆手让她走了。

她走了之后他盯了案面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只觉忒地扎眼,便站起来。

站起来走到帘栊下回头,余光里的它还是刺眼,便又再走到窗户前,凝眉看起庭景来。

终究对送来它的人不对而满心里不是滋味,半晌,再次回头盯着它,终于走回来坐下,把魏真叫了进来。

“去传话给湳哥儿,就说我已经不那么忙了,打明儿开始,开始恢复授擒拿课,让他们都过来。”

魏真颌首答应。但转而略想,他又说道:“就是恢复擒拿课,姑娘怕是也来不了了。”

“姑娘现在跟戚世子学着擒拿,这两个月她可没把功夫落下呢。”

燕棠怔住。

转而沉了沉脸。

好家伙,她这是打算跟他分道扬镳了呢!

不光是拒绝他,还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了!

但他是那种容易被击垮的人吗?

他负手站了会儿,走回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去国史馆把这几本书借过来。然后回头去找找黄隽,让他到王府来一趟。”

……

戚缭缭猜准了会有一番小风波。

翌日学堂里,她刚踏进门,姑娘们就冲她捂着嘴窃窃地笑起来,眼里有异样晶亮的光芒,就像是她还有梦想时,看到别的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而怀揣着的那种羡慕和揣测。苏慎慈隔着座位深深地冲着她叹气,而苏慎云则目含毒光地冲她看过来,显然是都知道燕棠打伞送她的事情了。

她就当没看见,大摇大摆坐下,照旧做着一会儿要交的功课。

前排的程敏之频频扭头看了她几眼,最后忍不住转过身子:“听说王爷昨儿送你回府了?”

早就支起耳朵在听的燕湳和邢烁也嗖地一下凑了过来。

戚缭缭头也没抬,镇定地道:“对啊,我没带伞嘛,他正好有,就一块回来了。很惊讶吗?”

“也不是……”程敏之搔搔头,“主要是王爷最近对你做的奇怪的事情太多,你看,又是拿帕子给你包扎,又是下着雨送你回家。”

“——哎,你说你哥是不是看上缭缭了?”他边说边冲燕湳扬起了下巴。

燕湳深思道:“确实有些奇怪,他从来不跟别的姑娘做这些事的,就连阿慈他都没做过这些吧?”

“可是我觉得不可能啊,他从前还为着缭缭踹过我呢!”

“他还不准我跟缭缭一块儿玩,后来是我坚持不拆伙,后来他没办法,这才放任我了。”

戚缭缭撩眼瞄了下他。

“这你就不懂了。”程敏之说,“我哥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哥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对缭缭不同。”

邢烁深觉有理。转而他又惊道:“那就惨了!他哥那么古板,而且还向来视咱们几个如同眼中钉,他要是看上了缭缭,肯定不会许她再跟我们玩了,那以后咱们四个不得拆伙?”

“——天啊!以后谁带咱们除暴安良,巡视京师?谁在咱们闯祸之后替咱们讨保?!”

几个人瞬间被危机感包裹。

“拆伙那是肯定的了!”程敏之凝重地道,“关键是,除了拆伙,他哥那么凶,缭缭斗得过他吗?她还能有自由吗?”

“日后成了镇北王妃,那就得像叶太妃一样规规矩矩呆在后宅,相夫教子,王爷说一,缭缭能说二吗?”

“对,缭缭你千万三思!”邢烁嘱告:“婚姻可关乎一辈子的幸福,千万不要因一时心动昏了头脑!”

戚缭缭淡定地提笔望着他们发挥。

燕湳也开始被他们说的有些心慌:“你们别危言耸听,就算是真的,我哥,我哥也不一定会那么对缭缭!他人很好的!”

“得了吧!”程敏之轻嗤,“你哥怎么对缭缭的,别人不知道,哥几个还能不知道?缭缭被他凶的还少?”

“再说他那个老古板,不说成亲,就是订了亲,他都肯定不会再让缭缭出来玩了。”

“他都有未婚夫的身份了,阻止起来名正言顺!”

第200章 军务所需

燕湳说不上话来了。

他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燕棠见他这个亲弟弟在坊间晃晃都凶得如同要吃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的妻子不守规矩?

“完了!这下真的要拆伙了!”程敏之悲伤地遮住了双眼。

燕湳急了:“你们别这样好不好,如果是真的……我哥好不容易才看上个人,你们还这样,是不是想看他打光棍?”

说完他掉头又对着戚缭缭,急切地道:“缭缭你不会听他们的对不对?其实我哥也很好对不对?”

“你看他还给你包扎伤口,还送你回家,他还教你骑马——”

“除此之外呢?”邢烁截住他话头,“他凶了缭缭几个月,做这几件事就能证明他好了?包伤口算什么,送伞算什么?”

“哥们几个要是遇上了,难道还会置他不顾?”

“还有骑马,求求你就别提了行么!他教了大半个月就撂挑子不干,后来还不是淮大哥给教的?”

燕湳据理力争:“可他后来还教了擒拿!”

“擒拿那是教缭缭一个人么?那还不是看在你的份上顺便把我们一块给教了?”

程敏之都有些看不惯他睁眼说瞎话了,语重心长道:“就算他是有些基于缭缭的原因在,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能跟他之前对缭缭造成的伤害相提并论吗?缭缭你还是得三思!”

燕湳无语了。

他苦着脸看过来:“缭缭——”

“行了!”戚缭缭瞥着他们,“阿烁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

“不过就是顺路送回府,又不是专程去的,换成这坊间的哥哥们,谁看到了不会这么做?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你们既然知道王爷凶,以后就对你们的妻子都好点儿,别尽在这里瞎猜。”

……

由于接近冬季,北地开始长达数月的风雪季节,各处关口往来出入的商贩也开始多了起来。

燕京城里集市繁茂,织造衙门带来了江宁府新出的绸缎样品。

而南边稻米丰收,京杭运河又进入更为繁忙的运作时段。

皇帝心悦,早朝上点名嘉奖了几句,又勉励了几句,最后拟在冬月去围场秋狩。

萧家人历代擅武,又重军事,因此每隔数年总要举行一次秋狩。

皇家狩猎“狩”的不是猎物,而是作战技法,每次随行的人员便皆以武将居多。

若是在行宫呆得时间稍长,那么自然也还得唤上几个近臣相随。

燕棠下了朝,便直接去了太医院,找到了一直给戚缭缭诊病的唐太医。

唐太医道:“戚姑娘的哮症是挺严重的,老太君怀她的时候年纪大了些,且母体本身也不是很强壮,导致胎里失和,落下先天之疾。”

“这样的病症,确实是不大适合成亲生子。又或者说,成亲生子于她皆有些风险的。”

燕棠沉默了会儿。想起她在小黑屋里死去活来的模样,又问他:“可有根治之法?”

唐太医摇头:“这种病,只能靠养,岂有根治之法?全看个人福气了。”

“不过以戚家这样的周到,这些年也养的极好,只要不出意外,不强求,保住姑娘长命百岁应是无虞的。”

这番说法倒跟戚缭缭自己所说一致。

燕棠出宫时又迎来一阵雨,泥泞里他站了一阵。

他来打听这些只想看看是否太医所说的与戚缭缭所理解的有出入。

他想兴许有可能是她理解错了,毕竟自打小黑屋里发过病之后她这大半年十分健康,没有过再犯病的迹象。

眼下连太医院的大夫都没有办法,那她莫非就要被这病缠一辈子?

……黎容收到了新的指令,在日常处理公务的时候再顺便打探打探民间有没有好的大夫。

听完之后他没有立刻走,静默片刻之后,他反是问:“倘若世上再无人能医姑娘的病,王爷又打算如何呢?”

“你可以先去找找再说。”他回答。

“可是这是很现实的问题,王爷如果做不了最坏的打算,实际这样做了也还是无用。”

黎容从未有如此认真地望着他:“镇北王府人丁不旺,王爷身为这一代的家主,不能不考虑子嗣,倘若戚姑娘无法生育,王爷如何平衡?”

燕棠默然看着门外雨丝。

半晌,他说道:“我想治好她的病,这跟她会不会跟我走到最后那步无关,我并不想凭这个换取她的回报,她若是为了报答而委屈自己跟了我,我也不乐意。”

“而她就是到最后仍然不要我,我也还是会盼着她好好的。——先去试试看吧。不用大肆声张。”

黎容颌首。

……

晌午过后黄隽就被请到王府来了。

“听说黄大人升官了,真是可喜可贺。”

燕棠伸手让他坐,然后望着杯里的茶,平淡地贺着喜。

黄隽倾身,一副谨听教诲的样子。

他要是记得没错,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过这位当红的王爷了。

前两天还正感叹着近来不用如履薄冰地在泰康坊走动,不想这话音未落他就把自己找上门来。

再听听他这口吻,便不由在心里把自己这半年来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全想了个遍。

“黄大人这么有才干,我有件事情想要劳驾你。”燕棠给他添了点茶,说道。

“王爷有吩咐,但说无妨!下官定当勉力为之。”看到他给自己添茶,黄隽连忙伸出双手扶杯。

燕棠叩了叩桌子,侍卫便接连抱了几大抱的书过来,直接堆在案面上。

“这是最近我要研究的典籍,于军务上十分重要,可惜都是鞑靼语,我看不懂。”

“黄大人精通胡虏语,所以我想聘大人每日放工之后到王府来给我做个通译。”

“酬劳方面你不用担心。我每个月出你五十两银子,每个月初一黎长史会直接拨账给你。”

“由于军务紧急,所以从明日开始,就要烦请大人过来上工,就在王府。”

黄隽未免倒提了一口冷气:“王,王,王爷是说,让下官到王府,来当通译?……”

这大十月的天,他背上竟惊出了一层汗!

“黄大人该不会拒绝吧?”燕棠缓缓抬眼,肃然望过去:“我这可是军务所需,还望配合。”

黄隽咽了口唾液。他不过只是个小小的通译官,拿军务来压他,他得有几条命才能接下这个招?

但他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不是下官,不答应,而是,而是下晌下官还有,还有戚姑娘的课……下官允了侯爷在先,不能做那,做那虎头蛇尾之人……”

更不能言而无信!

他要是答应了他,那戚缭缭的课哪里还有时间上?

戚缭缭对他很好啊……

“这样啊。”燕棠漫不经心地拢了下衣袖,“那是有些难办。”顿了下,他又扫过来:“那黄大人觉得有什么折中的好办法没有?”

第201章 她失宠了

他抿着嘴,摇头。

燕棠眼神冷了冷:“那就好好想想。”

黄隽觉得想哭。

他看着茶杯里泛出的冷光,屏息了下,说道:“那,那要不下官去和戚姑娘说说,请她下晌改到王府来上课?”

燕棠停住举杯啜茶的手,面上漫上春风:“这主意好。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聪明。”

“如此既耽误不了我,也耽误不了姑娘,而且趁此之便,姑娘还可以拓宽视野,学到更多知识,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黄隽苦着脸,艰难地挤出个笑来。

燕棠送戚缭缭回府的事,在戚缭缭及时阻止下,事态暂且没有得到更大程度的恶化。

虽然苏慎慈下了课也曾来问过她两嘴,但她说了之后苏慎慈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劝她什么。

毕竟戚缭缭的行事比她老练多了,她有什么资格去左右她的选择。

而程敏之他们则也没有再多纠缠,除去戚缭缭亲口说是他们想多了之外,他们也并不觉得他们俩合适。

于是当程如娴她们提及的时候,他们还会主动帮着避两嘴儿。

只有燕湳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在坊间分了道,便就怏怏地回了王府。

戚缭缭回府才换了鞋,皇帝要秋狩的消息就自戚子泯他们口中传过来了!

“正想说天气好了咱们便去打猎,这下好了,可以去围场里过把大瘾!”戚子湛搓着手掌直说。

戚缭缭也无法掩饰住内心的喜悦与期盼之情,大冬天地骑着马儿晒着太阳奉旨去玩儿,谁不想啊!

她前世里是曾经去过围场狩过猎,可她没下过场啊!

这辈子又学武功又学骑射,这样的好机会当然要跟着去好好耍耍!

正跟几个小的热火朝天地议论着,黄隽就垮着脸到来了。

“这是怎么了?”她问道。

“别提了!”黄隽皱巴着脸坐下,烦恼得都快要抓头发了。“王爷又把我给抓去了!”

说着,他便把燕棠把他半路截去,又威逼利诱他去王府当通译的事给说了:“我本该拒绝的。”

“银子倒罢了,家里日子目前还过得下去,可是王爷拿军务压我,我本来就怕他,结果抵抗了几下没顶住,我就只能答应了……”

戚缭缭听完愣了。

“你没跟他说我这边的课还没有上完?”她问。

黄隽叹气:“他王爷要办的事,姑娘觉得我说那么多能有用吗?”

是没用。

戚缭缭沉吟起来。

看一看外头,她站起来。

……

燕棠重振旗鼓。

他思前想后,这事儿没法儿不运用运用策略。

在戚缭缭正回避着跟他碰面的情况下,他的首要任务便是至少得让他有机会与她继续保持接触。

有了正常接触,才是拥有一切可能的前提。

然而照她连擒拿都已经让戚子煜代劳,且连衣裳都让丫鬟来送的现状来看,指望她会再次厚着脸皮来接近他是绝无可能了。

所以他只能自行创造条件。

但有了计算失误的先例,他心里还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王爷!姑娘往王府这边来了!”正默坐着,魏真便如风一般快速卷到门槛内来了:“一个人来的,而且已经快到角门外了!”

……戚缭缭当然是来找燕棠问黄隽这事的,黄隽屡屡被他针对,她不出面问问仿佛也不太合适。

但是走到王府门口,她又停了停。

燕棠这么做,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

但是她已经跟他把话撂得很明白,而且看上去他也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按理说应该不会再这么无聊。

眼下她再怀疑他有别的目的,难道不会显得自作多情?

可是不来问问,那她的课又怎么办?

黄隽既然答应了他,那么明儿起是必定得到王府来的了。

那她岂不是只能跟着来?

“缭姑娘?”正在门口站着,忽然角门内走出一人,诧异地与她打起招呼来:“姑娘怎么站在这里?可是来寻二爷的?二爷在府里呢,这大冷天的,您快进去吧!”

魏真边说又边扭头跟门房打起招呼,问起别的琐事,一副对她的到来并不太关心的样子。

戚缭缭倒不好扭头走了,随即跨进门,直接往正院里去。

一路上侍卫们皆平静地跟她施礼,细想起来,与从前那副奉若上宾的态度简直正常多了。

而且甚至连她要见燕棠现在都要经过侍卫们正常程序的通报……

这是不是代表拒绝了他芳心的她确实是“失宠”了?

那他聘黄隽的事,真是她想多了?

……燕棠在书房,整个靠墙的一大架子书全被他搬到了地上,成堆成堆地,一个人拿着鸡毛掸子在忙乎。

“你这是干什么?”她问。

“收拾收拾。”他顺手抓起两本厚重的兵书,并没有看她。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收拾,但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这种事是你在做?”

戚缭缭绕过书堆走到书架前,看了下,书挺多的,比起小时候她过来的时候多出不少。

但她可不认为他镇北王会是干这种粗活的人。

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给黎容,何况他从前不都是这么做的吗?不然他凭什么保养得这么细皮嫩肉?

那天他给她包扎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个成天舞刀弄枪的人,除了掌心几个粗茧子,手背皮肤可称细嫩得很……

燕棠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下雨天不想出门,所以找些事情做做。——你怎么来了?”

戚缭缭没直接回他,而是狐疑地望了他一会儿:“所以王爷就也闲得找上了黄隽?”

“这跟黄隽有什么关系?”燕棠平静地道:“你是说我聘他当通译的事?你不要想多了,我是看他能力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