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菜饼子,喂猪都不吃,偏冯氏当成宝贝。

云罗心里想着,摇摇晃晃地往自家的篱笆小门前走去,看着谢如茵回家的路,只见路上隐隐看到几个妇人,或负着背篓,或提着竹篮,说说笑笑,甚是热闹。

她穿过篱笆门,被自家的大黄狗撞了个踉跄,摇了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谢如茵唤了声“云罗”飞快地负着背篓奔来,一把抱起云罗,在她脏脏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从怀里掏出个红薯,洗是很干净,是用她的手帕包着的,“一定饿坏了吧,快拿着吃。”

生红薯吃起来脆中带着微甜,可当水果,云罗她拿了红薯正要咬下,只见凌学文奔了出来,奔进云罗,霸道地抢了她的红薯,扯着嗓子道:“你吃独食!”

谢如茵微皱着眉头,“学文,你是哥哥,要学会照顾妹妹,怎能抢妹妹的东西。”夺了凌学文的生红薯,又递给了云罗,笑盈盈地轻抚着云罗的一头黄发,“乖,慢慢儿吃。”

凌学文跺着脚,“娘不喜欢我,你只喜欢妹妹,为什么给她吃的,我要也吃生红薯。”

“你呀!”谢如茵看着东屋,蹲下身子,一脸肃色地道:“我不在家,你奶奶又给你东西吃了吧?”

“没有!”凌学文扬着头。

谢如茵浅笑了一下,云罗觉得母亲的笑永远都是最美、最动人的,穿越前,母亲的笑成了她记忆里的永恒;而今,在这里再见母亲,她觉得生活才有了盼头与希望。谢如茵伸手在凌学文嘴角摸下带着玉米面的菜渣,“玉米野菜饼,咦…你又吃了一张吧?”

谢如茵昨晚就发现玉米面少了一些,还有自己挖回来的野菜也少了,又不敢说出来,生怕惹冯氏不快。

凌学文见被说中,只扭头对东屋道:“奶奶,我可没说,我什么也没说,是娘自己猜出来的。”

谢如茵搁下背篓,站在门口看着窗下坐着的冯氏,她手里拿着凌学文磨破的衣衫,正补着膝盖和肘处,“娘,我都说多少回了?你不能这样惯着学文,都是你的亲孙儿,你怎么只给学文吃不给云罗?”

“这女娃能与小子比么?学文大了要读书,还要干活,身子差了可不成。云罗就是个丫头,你可莫把她的嘴惯馋了…”

谢如茵本想劝冯氏待云罗好些,反被冯氏责备说她惯坏了云罗。

云罗只啃咬着生红薯,吃了一半的时候,她伸过小手,直往谢如茵的嘴边送。

谢如茵连连摆手:“云罗吃,娘不饿呢!”

那一刻,云罗瞧见谢如茵的泪花。

耳畔是冯氏的声音:“不就是个丫头辫子,你倒当成宝贝了,得了根生红薯,给你闺女也不给儿子吃。你也是当娘的,怎就偏着那赔钱货,你瞧把我孙子都饿什么样了?”

凌学文在一边大叫着:“奶奶,我要吃生红薯,要吃又脆又甜的生红薯!妹妹都快吃完了!”

冯氏经不住凌学文的叫嚷,从东屋里窜出来,几步走近厨房,伸手一抓,从云罗手里抢了生红薯便走,嘴里依旧骂着:“便是养只狗儿也知看家,谢氏,我可告诉你,你再偏着这丫头,我可不饶你,瞧把我孙子给饿的!”

明明是冯氏偏宠着凌学文,反成了谢如茵偏宠云罗。

云罗不过是周岁大的小女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已经有两三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便是一口吃的,也要被冯氏夺去疼了凌学文。

谢如茵扭头看着冯氏的背影,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伸手搂紧了云罗。

云罗伸出小手,轻轻地替她拭着泪珠。

“云罗乖,娘给你做野菜羹吃,下次得了好吃的,你躲在一边悄悄儿吃,是娘对不住你,没让你吃顿饱饭。”

云罗心头酸酸的,将自己的小脸埋在谢如茵的怀里,谢如茵伸出温柔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云罗的满头黄发。

娘,这是她的娘啊!云罗想着,将她抱得更紧了,娘是这样的疼她、爱她,便是她不吃,也要留了东西给她,穿越前也好,如今也罢,只要有娘在,她愿意就这样留在娘的身边,就算吃糠咽菜,她也甘愿。

泪水,悄悄地滑落。

她的嘴里不由自己地轻唤出“娘!娘…”

泪湿枕畔,心雨绵绵,她仿佛又与母亲踏上逃亡回乡的路,与母亲最后相处的点滴在梦里再度涌现。

“妹妹!”

“小姐!”

有人站在床前,轻攘着云罗,她倏地启开双眸,却是几日不见的石头与柳奶娘、绣桃。

绣桃问:“小姐刚才做恶梦了?”

云罗定定心神,那不是梦,是她的记忆。

原来,谢如茵曾因冯氏抢走了半根生红薯而黯然落泪过,只因她太心疼自己的女儿,那是一个母亲与生俱来的母性与护子之情。

后来,谢如茵给了云罗吃的,或意外得来的山果,或是一块菜饼,她都是趁凌学文不备时,悄悄地偷吃,在那大旱的荒月里,便是拿一点野菜饼充饥,而菜饼却是谢如茵自己不舍得吃省下来给她的。

065 被算计

她总是温和而含笑地轻抚着云罗的脸颊,“娘不饿,娘进山里采野菜时,经常能摘到山果呢,娘都能吃好多。”

早前云罗信了,可后来她才发现这是谢如茵在说谎话,因为山里呆有成片的柏林、荆棘,并没有果树,就算有,树上早已没了山果,每一座山坡,每一片林子,早就被大旱荒月的村民们寻觅了千百遍,便是稍嫩的果树叶子都被摘去当菜吃掉了。

心还在静默滴血,那一条血溪,仿佛要化成奔涌的血海,蓄着的有对谢如茵的情,更有对凌德恺、神宁长公主难以休灭的恨。

云罗一脸迷茫。

柳奶娘喜道:“小姐,万财从扬州回来了,连夜乘船赶回,就是为了送你去镇海寺治病。你快起来,他背你去镇海寺!”

石头傻傻地看着柳奶娘,“表姨,我有一天没吃饭了呢。”

柳奶娘娇骂道:“饿死你这没良心的活该!要出门也不晓捎句话来,害得我和小姐为你担心。小姐这病最是着急不得,我们生怕你遇见坏人被骗…”

自不提她原担心石头卷财跑人的事。

石头面露愧色,“听朋友说扬州那边有收没罪臣的产业,说是有两家极好的铺子,这不赶到扬州买下了,就…就没想这许多。”小心地看了眼云罗,只见她红肿着双眼,心头越发揪痛,“下次再不会累妹妹如此担心。”

云罗道:“奶娘给哥哥做碗阳春面。”上回柳奶娘做了一大钵,他竟二话不说地吃了,许是喜欢面食的,又道:“再加炒两个鸡蛋。”

石头道:“天就要亮了,得赶在早课时到镇海寺,我且吃些屋里的饼饵。”不等众人答话,自取了饼饵盘子,将一枚精致的饼饵塞到嘴里,含着惯有的傻笑,直吃得两腮鼓鼓。

柳奶娘冲他招了招手,石头转过身去,一面捧着凉茶壶,一面大口吃着:“扬州知州因与宋家交好,一并获罪,我买的这两处店铺,铺面不大,一个是三间铺面的大杂货铺,一个是带有座小院的布庄,价钱倒也公道,统共得二千五百两银子,寻人打点官府等,又花了二百两银子。这是房契,妹妹且收着。”

云罗并没有接手,“且放哥哥那儿。”

“还是搁在妹妹这里好,我一个大男人整日在外奔波,带在身上多有不便。你且搁好了,我正指望着这两处铺子赚大钱呢。”

云罗见推辞不过,令绣桃接过,依旧收到锦盒里。

柳奶娘道:“小厨房有昨晚泡好的银耳和莲子,我这就去做羹汤,小姐吃上一碗再去。”

石头道:“天色就要亮了,现在就动身。”他搁下茶壶,将身一蹲,拍拍肩膀,“妹妹,我背你去。”

云罗低应一声,锁好锦盒,叮嘱道:“我去镇海寺用斋饭,奶娘与绣桃小心看着屋里,我尽快回来,要装成我在东阁的样子。”

昨晚与柳奶娘说过这事,柳奶娘忙道:“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

天色蒙蒙亮,石头背了云罗出东阁,自小门处出来,小门的黄毛狗认得他,石头还喂过两回黄毛狗,如今见到他,摇着尾巴很是温顺。

出了萧府,石头加快步子。

出城后,云罗道:“哥哥,我们先走会儿。”

“好,若是你走不动,与我说一声,我背你。”

云罗应了。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石头随后,看着娇弱的云罗,怜惜之情由然而生。

“这次扬州那边的事是刘铁牙告诉我的。扬州知州马天赐因宋家的案子被牵连,马家收没家产,子女沦为官奴、官婢。我问过徐先生,他对马家知之甚多,徐先生建议我设法买下马天赐的庶长子马文华,说此人乃是经商天赋。”

云罗不禁愉悦的笑了起来,好久没有这么轻松、欢畅,蹦蹦跳跳,在路边掐了截柳枝,步履欢快地走着。

“我在扬州官府买下两处店铺后,打听了一下马文华的事,今年十八负,原是订过亲的,听说马家有不少铺子本是由他打点,确实有些本事。”

“买下他得多少钱?”

石头想了一下,“十五两银子。”

“既是如此,哥哥买下便是。”

石头摇头,“原是要买的,可后来我认识了刘铁牙在金记大牙行在扬州分行的小伙计朋友,他偷偷告诉我说,马文华早前订亲的乃是宋夫人的娘家族侄。宋夫人原姓徐,我怀疑这人是徐秋月。”

徐秋月,数日前石头买下的祖孙三人中的大孙女。

传闻,宋敬妃在**毒害贵妃获罪被贬冷宫。次月,宋家的家主、宋敬妃之父宋庆年因当朝顶撞皇帝,目无君上而满门获罪,抄家之时,又发现家中藏有对皇帝不敬的诗作,被定为“叛党”,下令查抄六族,而宋夫人的娘家首当其冲,成为宋家被抄后的第一家。

石头停下脚步,一脸迷茫地望着镇海寺方向,“妹妹,我发现自己掉进了徐先生布的局。”

云罗低呼一声“啊”,“怎么回事?”

石头还记那日在金记牙行买下徐氏祖孙三人,领着他们原要回萧府,徐先生忍不住问道:“东家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石头扬眉笑道:“我有个表姨在萧府为奴,如今萧府只一位二小姐在,带你们去府中暂住。”

徐先生停下了脚步,连两个孙女也不再移步,皆静默地望着徐先生,“我乃罪臣家奴,萧府乃卫国大将军的祖宅,我等如何敢进?还请东家另与我们寻个去处。”

石头见他一大把年纪,也不好为难,想了一阵领他们去城南新买的铺子里,与前任东家说了一声,为他们祖孙寻了个住处,又买了米粮等物。

待他一切备好时,徐先生拦住了石头的去路,朗声道:“你且告诉老朽,买下我们的真实用意?”

石头微愣,转而笑道:“我瞧老先生是饱读诗书之人,如今我正想大干一番,行商赚大钱,正差个像先生这个的儒生为谋士。”

徐先生掠着胡须,当石头给牙行加了五两银子时,他还当真是吃了一惊,便是他为主子时也没有这样的事,细细地审视着。

石头张开双臂,问道:“先生不信我?”

徐先生摇头,“你要做大生意?”

“是。”

徐先生道:“我倒认识一个人物,是个善于经商的奇才。”

066 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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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等的便是这句话,他盼望着得到人才,所有天下首富除了自身的努力,便是身边还有最忠实的谋士,抱拳道:“敢问徐先生…”

徐先生指着房间,二人折回。

石头恭谨地替他蓄了茶水,心中波澜起,没有什么比人才更为重要。

徐先生却不再说话,一脸令人捉磨不透的表情,那眸光里却是一丝圆猾狡黠。

石头急切地追问:“徐先生,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徐先生掳着胡须,“听闻扬州马知州获罪,其庶长子马文华擅长理财经商。”

石头如获至宝,双眸闪光,眉头微挑,当即抱拳一揖:“谢先生提点!”

徐先生长身而立,声音冷傲而带着几分刺耳的哀伤,“想我堂堂徐为,一代名士,何等人物,竟与孙女落魄至此,如今竟寄人篱下,成了他人的奴仆,唉…”

石头在寺中长大,江南名士里不乏有与空慧大师交好之人,这些文人儒士最重气节、骨气,依昔之间,似听他们说过徐为这个名字。

石头双手抱拳,重重一揖:“原来先生竟是天下名士,在下唐突了,还请恕罪。”

“唉,还甚名士,如今我们祖孙已是你的奴仆。”

“只要先生愿真心助我,我替你们消了奴籍,还你们祖孙自由之身。”

“何须这等麻烦,诸多束缚不过是一纸《卖身契》!”

云罗听到此处,瞪大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石头:“后来呢?”

石头此刻忆来,越想越觉不妥,“后来,我一冲动,把…三张《卖身契》当着他们祖孙三人的面给烧了!”

“啊——”云罗颇不敢相信,“你…你…”

石头忙道:“我从扬州回来的路上,反复思量,越想越觉得这事古怪。回府前,我去了金记大牙行,求了金二东家,说那张《卖身契》在去扬州时掉到水里,请他帮我补办《卖身契》,若要补办,又得额外再给十五两银子…”

云罗着实不知如何说他的好。

“妹妹一会儿见着空慧大师,与他打听一下徐为此人。我去扬州后,曾与几个读书人打听过,这徐为,原是维护之维,不是作为之为,徐维该是个不到五十的男子,娶过一妻一妾,结发英年早逝,爱妾是发妻的陪嫁丫头唤作晚儿,没听说他有两个孙女,他曾育有一女不假,数年前爱女病亡,爱妾晚儿也因思女而郁郁而终。如今他再无娶纳,没有子女,又何处来的孙女?”

云罗想要说什么,终是止话,只化成一眼严肃的瞪视,虽一眼,却比石头挨了一顿骂来得更厉害。

因他显摆,弄丢了二百两银子,而他以为徐为是可用之人,居然花了一百零五两银子买了祖孙三人。这样的三人最多只需三十两银子,年轻力壮的丫头多是八两银子一个,他买他们原不是图徐秋月长得貌美,偏貌美的又是高价,光她一个就得七十两银子。

石头只觉自己做什么都不成,换在寻常百姓家,便是父母长辈也会狠狠地训斥一顿。

云罗吐了口气,“见过师祖。”

石头紧跟在她身后,云罗再不要他背,石头瞧得出来,云罗是真生气了。

镇海寺禅院里,云罗盘腿坐在石床上,空慧大师正朗朗诵出《玄女心经》第一层的口诀,此心经共有三卷,空慧大师所得的正是第一卷、前三层内功心法的口诀,诵完之后,又细细解说了一遍,云罗照他所言调整内息。

石头候在外面,时间在点点流逝,过晌午未见人出来,再至日落西山,他开始在门外踱步。

云罗在黄昏时习完了《玄女心经》第一层的心法口诀。照上面所言,要将第一层练好,需历时一月至半年,资质好的可一月修成,资质差的得半年。

空慧大师呷了一口茶,“你还有事?”

“爷爷,你认识名士徐维么?”

空慧面露深思,“江宁府徐维?”

“正是。”云罗顿了一下,“我想拜位先生读书识字,却不知道该请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不仅书读得好,更重要的得有头脑,要是能对经商颇有见地就更好了,可拜为先生,或为谋士。”

“云罗想行商?”

“是。”云罗回答得干练,“富而仁义,商有道规。这便是我所求。”

商人之间尔虞我诈,富人们多是无仁无义,欺软怕硬,而云罗却道出了截然不同的梦想与追求。

富而仁义,就是说虽然富有,却亦可以做个有仁有义之人。

商有道规,商人不可以任意妄为,而是可以做一个正义、有矩之人。

“天下的商人一盘散沙,各谋利益,云罗想把他们团结起来,为世人做些有用的事,商可富民,商可利民,商亦可愉民、教民…”

她在心下直念着“阿弥陀佛,佛祖啊、菩萨啊,可别怪处罚我睁眼说瞎话,这些话亦都是拿来骗人的,唉,她得寻个相助的谋士。”石头居然被人骗了,早前是偷,如今是骗…她可没有银子经得起这般折腾,为了银子,为了能有一个真正的谋士相助,她就骗骗空慧吧,大不了等她复仇成功,她多帮一些穷苦百姓。

空慧定定地看着这个孩子,再一次地石化,久久地想着她说的每一个字,“商可富民。”

“是,商人赚了钱,向朝廷上交税银,商人赚的多,朝廷的税银也多,这不是富民么。”

“商可利民。”

“商人可令银钱汇通天下,京城的银票可以拿到钱塘兑换成银子,这不是商可利民?”

“商可愉民、教民…”

“茶肆、酒楼的评书、弹评,虽是卖艺人,但他们卖艺赚钱为生,也是小商人,他们的故事可教化百姓,也可愉悦百姓。”

不苟言笑的空慧顿时朗声大笑起来。

这个小女娃很有意思!

云罗一脸认真地歪着小脑袋:有这么好笑么?

空慧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琢磨的。”

空慧微怔片刻,又是一阵大笑,眼里含着赞赏,“你想拜徐维为师。”

067 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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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道:“他若真的才华横溢、见多识广,自能做他日天下首富的谋士。我可不要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平庸之辈。”

空慧爆发出越发大声的笑,这笑声久久回荡在空中,“若是徐维知道你如此评价于他,只怕他要与你急!还是一个小女娃说的,哈哈…”

云罗依是不笑,一脸天真,而眼里掠过一丝狡黠,“师祖这里莫不是有了更好的人选?云罗不仅要多读书,还得读好书,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女中丈夫!”

“好!好!云罗要做女中丈夫。”

她撅着小嘴,拉着空慧的佛袍衣袖,娇声道:“爷爷,给我寻个好先生。我要先生教我读书,我要一个好先生,爷爷…”

云罗声声娇嗔,直惹得空慧大师大笑不已,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笑道:“好,爷爷给你寻个最好的先生。”

但凡是长辈都喜欢孩子与他们撒娇,云罗扭头轻柔地在空慧大师脸上亲了一口,空慧先是一愣,随后心头被温暖的阳光充满,他突然明白空明那样凝重严肃的人,为何疼爱着这个孩子。

“爷爷,等我的病好了,你教我剑法武功,我要变得更健康,一个女丈夫不应该有一个孱弱的身子。”

空慧连连应承。

云罗看着案上的佛经,伸出小手一字一顿地诵读起来,空慧意外地发现,现在的云罗会认不少的字,遇到一些不会的她顿下,空慧解释了这字的含义及如何读。

“爷爷,江宁徐维先生乃是名士,还有一个姓徐名为,作为之为,他又是什么人?”

空慧面露茫色,“此人倒不曾听过。”

“爷爷,这江南一带都有什么样的名士、才子?”云罗在临安蔡府时,曾听蔡诗华说过,她缓缓道:“江南有四大名士,江宁徐维、晋陵夏候、钱塘丁通、扬州孔程,四人之中又以徐维为首。”

蔡诗华还曾告诉她:江南之地卧虎藏龙,藏龙夏候庶便是晋陵夏候,因这人不慕名利、权势,虽排名第二,但其才学谋略不在徐维之上?夏候庶不仅学富五车,且剑法不俗。

空慧问:“你听人说过?”

云罗颔首:“既是拜师,应拜最好的先生,或拜徐维,或请夏候。”

“夏候离群索居,要寻他绝非易事。”

“爷爷知道他在哪儿?”

空慧道:“听说住在晋陵叫作卧龙谷的地方,当地百姓唤那儿七里坡。”

云罗记得七里坡这样的地名,天朝各地皆有。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寻到人,“我让石头去访人,只要寻着人,试试也好。”

空慧道:“你回去后,照着我教你的法子勤加练习心法口诀,待练过一成,才来寺里,学过三成心法之后,定能有益你的心疾。”

她甜美笑着,眸里藏着一丝顽皮“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