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三局后,酷热减退,慕容祉离去。

云罗唤了袁小蝶,又问了近来京城发生的事。

袁小蝶禀道:“听人说,皇上给纪大人下旨,责令他在六月十五日前将昭宁郡主的案子结案。”

六月十五就得结案,而现在已经是六月十二,也就是说纪罡只得几日的时间来结案。

云罗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

这消息定是宫里传来的,而百乐门的茶楼、酒楼时常能打听到这样的消息,最是灵通的。

“只得三日时间,调查、了解都来不及,哪就能结案。”云罗拧眉,纪罡虽是大理寺卿,未必愿意为了一个深闺小姐们闹出的案子丢了自己的官职、身分。“四公子代我约了纪大人在百乐门大茶楼会面。”

袁小蝶道:“公子是想说服纪大人正确处理这件案子?”

云罗点头,“你早些歇下,我得好好想想,明日如何说服纪大人给那些被害的官家小姐们一个最公道的处置。”

云罗躺在芙蓉帐内。辗转难眠,反复想的都是如何说服纪罡,借他之手,让神宁府声名狼藉,让被骄纵的昭宁郡主声败名裂。

神宁爱面子!凌德恺如此,让他们失了这些,定是件很畅快的事。

一觉醒来后,天色大亮,云罗又简要地理了一下思绪,准备了三套方案的说项策略。方与慕容祉出门前往百乐门。

茶楼里,百姓们议论最多的便是近来京城发生的几件大事,先是昨儿蔡世荃站在百乐门大门外让人摸他的事,再就是昭宁郡主的案子。

近午时分,纪罡与师爷公孙先生到了。

几人见拜了礼。彼此落坐。

云罗抱拳道:“今日相约纪大人、公孙先生,原是有件事想要讨教。在下近来,又新写了一个故事,说的是某朝大理寺卿刚正不阿,不顾私情认真办案的故事。正好二位都在,还请二位帮忙过目,瞧瞧在下所写可有不当之处。”

她往怀里一掏。摸着两本书来,毕恭毕敬地奉递到二人手上。

但见那书的封皮上,贴着一张白纸条,上书《斩蛟案》,讲的是某朝一位清官,接手一件案子。状告当朝得宠皇子,这位皇子骄纵成性,按照律法条条当斩,但他是皇子上有皇后护着,又有国舅等人几番相阻。许以利害、金银相诱。当这位清官瞧见受害百姓时,心痛如绞,最终果然做出决定,哪怕罢官亦要斩杀皇子…

公孙先生只看了开头与最后,心下了然,笑眼微微。

纪罡看得很认真,他很快就明白了云罗请他们来的原因。

“大理寺是天朝律法最高执行衙门,亦如一杆秤,他用律法来秤人心,保护善良百姓,惩治恶人,不能因犯罪的是皇子是循私枉法,在下云五并不隐瞒今日约见纪大人、公孙先生,是想求大人秉公处理‘摧花案’,为那些被害的闺中小姐讨个公道…”

该说的话,已经在那故事里说了。

她没有说出来,借的却是故事里百姓中一个受害老翁之话,借的是故事里的大清官之名。

轻重利弊早已跃然于纸。

纪罡正色。

公孙先生含笑,“云五公子何以认为我家大人会循私?”

云罗哑然,她约见二人就是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推测。

毕竟,凌雨裳是神宁大公主的女儿,又获昌隆帝宠爱,想要令凌雨裳声败名裂,这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她决定了踏上复仇路,她就知道如何与当朝的权贵抗衡。

公孙先生见四下并无旁人,方道:“我家大人已飞鸽传书,令白龙名捕谢玉本细查此案,云五公子但可放心。”

谢玉本!这三个字,对于云罗并不算陌生。

看公孙先生的样子似乎这谢玉本已在京城,并不是近两日才抵达的。

“清官如同百姓们盼望的阳光雨露,亦是他们冤屈之时最后的希望,云五敬重大人、亦敬重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搁下书本,笑道:“这次的清官又是前朝果钦?”

云罗愕然。

公孙先生依是笑容浅浅,“在当朝之中不乏清官。”

205 不惧

纪罡起身道:“云五公子,本官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云罗将他们主仆送出雅音。

公孙先生那句颇具意味的“当朝之中也不乏清官”,是不是在暗示她可以写一写当朝的纪罡。求荣华的、求富贵的比比皆是,当这些都有了时,便想求一个好名声,就算是当朝的好官、清官也不例外,也许这不是纪罡的意思,只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可当公孙先生说出那话时,纪罡并没有否认。

谢玉本抵达京城了!

云罗朗声道:“小蝶,我们回绿萝别苑。”

“公子…”袁小蝶道:“四公子还在外面呢。”她垂下头来,走近云罗小心地将一封信塞到云罗的手里。

云罗接过书信,看着上面陌生又熟悉的笔迹,心头一暖,是谢玉本写给她的,上面说了他被大理寺卿调入京城的事,原是十日前就到了,但这些日子一直在奉命查“摧花案”的事,故而不能与云罗见面。

袁小蝶压低嗓门:“公子什么时候结识了名捕谢玉本?”

她只知道,谢玉本是谢如茵娘家的大侄儿。就在当年她在扬州开了百乐门之后,便悄悄回了趟洛阳,将母亲的尸骨押送回梓州东溪县,为免惊动人,出钱在东溪县建了一座庵堂——念慈庵,母亲的尸骨就葬就在念慈庵的后面,无字的碑文,只待有一日大仇得报,便可以体面、风光在那碑上刻上母亲的名讳,才着人写上墓志铭。

云罗勾唇道:“有几年了,既然这件案子有谢大爷出手,又得了公孙先生的话,定会秉公办理。”她垂首,看着手里的本子,原是两本,一本被公孙先生拿走了。还有一本却在她手里,“恐怕《斩蛟案》也得改改名儿了。”

“改名?”袁小蝶一脸狐疑,“这不是公子新写的戏本么?”

云罗见罢了纪罡与公孙先生,如同吃了粒定心丸。

神宁府里。因为“摧花案”的事,近来扰得神宁不厌其烦。

凌德恺几番邀请纪罡,都被回绝了,现在连大理寺少卿等人不敢再赴约。

因为这案子,凌雨裳近来也分外孝顺、乖巧。

凌德恺今日又无功而返,面含愁容地回到神宁府,人刚入玉凤殿,凌雨裳便迎了过来,笑盈盈地欠身行礼:“爹爹,女儿今儿做了酸梅汤。刚从井上湃过,你可得尝尝。”

神宁手里捧着大半碗酸梅汤,微微蹙眉,“那事…如何了?”

凌德恺摆了摆手,“从大理寺打听到的消息。纪罡这狐狸不知道玩什么花样,调了两位名捕入大理寺。”

神宁不以为然,“两年前,为了破案子他就与吏部讨调过两位名捕。这两年是断了不少案子,可也不过都是些小案子。你也别担心,这案子不过是做做样子,纪罡他还能为难本宫的女儿不成。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凌德恺接了酸梅汤,一口气就喝了七分,“雨裳,你下去歇着,我与你母亲说说话。”

雨裳,昭宁郡主的乳字。

凌雨裳欠身应是。携桂香退去。

神宁见凌德恺欲言又止,追问道:“出了甚事?”

凌德恺道:“还记得梓州谢如茂么?”

谢如茂是谁,神宁记得不大清楚了,但她却记得“谢如茵”这个名字,原因很简单。这个女人是凌德恺的结发妻子,每每忆到这个名字,即便她死了,神宁还是恨着、厌着。“他是…”着实想不起来,想来与谢如茵怕有关联。

凌德恺道:“谢氏的娘家兄长。”他径直蓄了一碗酸梅汤,再大饮一口,“这次大理寺调入京城的二位名捕中,有一位是白龙县谢玉本,我怀疑他是谢如茂的长子。”

神宁讥笑了起来,“杯弓蛇影!”

凌德恺还想再说,神宁道:“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叫谢玉本的亦多了去,你许是想多了,这几日你整日忙着应对凌雨裳的案子,定是太累了,且回房里好好歇歇。”

凌德恺摇头,“就怕万一呀!倘若南安府白龙县名捕谢玉本当真是谢如茂的儿子…”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是又如何?”神宁反问,“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头,难不成他还敢为难本宫的女儿。再说了,谢如茵当年死在洛阳,谁又能怀疑到我们头上?到时候我们矢口否认,说从来未曾见过她,他们谢家又能耐我如何?他们信了便罢,倘若不信,杀几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至于担心如此?”

凌德恺还想再争辩几句。

神宁道了声“好了”,暖声笑道:“你累了,回屋歇着。”

谢玉本若真是谢如茂的儿子,这件事只怕就麻烦了。

几年前,谢玉基高中,就曾状告蜀郡的科考不公,说他早前的户帖是蜀郡梓州便屡试不中,换成是南安府白龙县的户帖,竟一举得中,为这事还闹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神宁宽慰着凌德恺回房,她依是懒懒地坐在凤榻上,过了许久方着人传了侍卫来。

两名侍卫静立大殿,她微眯着双眼,睁眼时,眸光里杀气一掠,厉声道:“五十金取名捕谢玉本项上人头。”

张虎一惊,谢玉本既为名捕这武功定然是不差的,听说他身边有二宝,第一宝乃是他的坐骑,乃是千里挑一的良驹;第二宝乃是他身边的一对灵犬。

李豹移眸暗审神宁。

神宁一挥手,道:“你们俩若是办不了,令江湖杀手去做。”

她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小小的可能,如此,也许会让凌雨裳声名俱毁,先下手为强,在谢玉本等几位名捕查出端倪前,她先要了谢玉本的命。

此刻,谢玉本与另一名捕头正行走在京城前往宝相寺的途中,建兴伯府的韩大小姐便是在上香回城的途中得遇贼匪,失节被辱,后被家人送往庵堂为尼的。

正要去庵堂见韩大小姐,只听有人如见鬼一般地大叫:“死人了!死人了!死了好多人。”

谢玉本拉了叫嚷的人:“怎么回事?”

那人支支吾吾,神色慌张。

“在下是大理寺的捕头,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用了好一会儿时间,这叫嚷的男子方才平静下来,道:“草民是西山的农户,今早约了几个同村的年轻男子到山里采药,刚才…我们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六具尸体。”

原来,他们采药到山中,突闻到一股恶臭味,追味寻去,发现林间有个不大的山洞,洞里竟横七竖八地躺在六具尸体,有的体形高大,有的身材清瘦,清一色都是男子,大的约有四十出头,最年少的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谢玉本令人将尸首移到了空旷的草坪人,又请了几位就近的村民前来认人。

“不认得!”

按理应是附近的村民,可竟没人认得。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年轻的农夫认出年纪最轻的少年,“他是我们村的,原是个孤儿,不好好种地,就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有时候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今年三月后,就很少瞧见他了,听人说他拜了个大哥,跟着那大哥过上了好日子,没想竟是死了…”

有人唏嘘,有人惊叹。

待围观的百姓退去后,名捕甲道:“玉本,你怎么看?”

谢玉本道:“先去庵堂请韩大小姐主仆。”

曾经的名门千金,而今一袭深灰色的尼姑袍罩着,面色苍白,举止优雅,能瞧出昔日深闺中定是个美丽温柔的少女,一朝逢变,被家人送往庵堂,一件灰袍了断尘缘,尼姑帽的边沿,偶尔一抹黑丝。

韩大小姐无语,倒是她身边服侍的丫头先迎了过来,“听说寻着欺负我家小姐的贼匪了?”

谢玉本抱拳道:“在下大理寺捕快谢玉本,今儿在山里发现了六具尸体,想请二位辩认。”

韩大小姐挥了挥手,并没有要看的意思,那日的遭遇已经化成了今生都不能忘却的恶梦。

丫头道:“奴婢亦认得。”

站在六具尸体前,丫头还不等辩认,呕得狂吐,如同瀑布一般,站在一侧再不能移动步子,只领差役揭开,相隔数步外瞧了一眼,那些人的模样她记得,即便当时蒙了面,但她和韩大小姐还是尽最大可能地记下了他们的样子。

瞧罢之后,丫头道:“奴婢瞧过,有个脖子上长痦子的,又有个一字眉的,是他们。”

韩大小姐一听,脸色就更显苍白了,浑身一哆嗦,轻声道:“是凌雨裳做的?一定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她不过是在三月二十六去给凌雨裳添妆道贺,竟因此惹来了一场无妄之灾,原本订亲的人家也退亲了,良缘落空,声名俱毁,只落得被家人遣送庵堂,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要相伴古寺青灯。

谢玉本道:“来人,护送韩大小姐回庵堂!”

韩大小姐“扑通”一声重跪地上,“请捕快大哥还我公道!我知道是凌雨裳做的,早前我便听人说,她有一个专门的小簿子,上面写着何年何月何日,哪位小姐言语冲撞了她…但凡开罪过她的,她都牢牢记在簿子里。在宴会上寻着机会报复了还好,要是没让她报复成功,只怕就会留下祸患…”

206 灭口

谢玉本与捕快甲交换眼神,虚扶一把,道:“姑娘,快扶你家小姐回庵堂。”

韩大小姐深深一叩:“请捕快大哥还我公道…”

这不过是个娇弱的深闺小姐,正是如花的年纪,竟被人这样生生的毁了。

谢玉本长叹了一声,令人将尸首押送回大理寺。

很快,大理寺捕快在郊外寻得六名尸体,原是侮辱韩大小姐的贼匪,这消息如长了翅膀顿时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云罗伏案修改《斩蛟案》,听袁小蝶禀报完毕,问道:“韩大小姐确认过,那几人当真是劫她、辱她的贼匪?”

袁小蝶道:“听百姓们议论,已经确认过了。”她顿了一下,“回城的时候,大理寺捕快遭遇行刺。”

云罗的脑后掠过“大表哥”,忙问道:“捕快没事吧?”

袁小蝶摇头,“听说谢捕头受了点轻伤,倒不碍事,另一名捕头追着人进了富贵里。”

云罗搁下手里的笔,“这事只怕与神宁脱不了干系。”

杀人灭口,这是多么熟悉的手法,也只有神宁才会做得如此干净俐落。

神宁,这一次无论你做什么,也定要你声名俱毁。

袁小蝶问:“公子可要沐浴?”

云罗看着外面,近来慕容祉似乎习惯了找她下棋,“四公子今儿会不会来?”

袁小蝶笑道:“四公子入宫当差了,得过几日才回来。”

过几日…

她是不是该去见见谢玉本?

六月十五就要审理“摧花案”,近在眉睫,谢玉本定是忙得抽不开身。

云罗微眯着双眼,“令我们武功最好的暗卫做好准备,如果我没有猜错,只怕这两位行刺谢捕头的侍卫要大难临头了。无论如何,让他们救人!”

袁小蝶当即出去安排。

云罗在想:假如她是神宁,杀人不成。下一步又会如何?知晓内情的人就那么几个,让他们活着的同时,却不会对凌雨裳不利,除非是握住他们的把柄。

对于侍卫们。他们多是孤儿,但这两个侍卫早过而立之年,许有心爱的女人,自己的妻儿。

一番思量,云罗再令人准备救人。

神宁要杀,她便要救。

这一回,便是与神宁正面较量也在所不惜。

为这一日她已经等得太久。

*

今夜的神宁府,蒙上了死亡的气息。

神宁端坐玉凤殿,冷冷地看着大殿上的两名侍卫:“蠢货!居然打草惊蛇,没杀着人。倒让他们追到了富贵里。”

要是再追,不就是她的神宁府。

张虎倒是机警的,在富贵里兜了两圈,方才脱身回来。

李豹垂首,不说一句话。

桂嬷嬷轻声道:“公主。老奴听闻这谢玉本养有一对灵犬,总能助他寻到真凶,这…”

神宁会意,这两名侍卫原是伴她多年的,但他们知晓了太多,尤其知道凌雨裳的事。她是母亲,她得护着自己的女儿。就算凌雨裳行事再过鲁莽,可也是被那些小姐们逼的。

神宁与桂嬷嬷交换了眼神。

桂嬷嬷走近案前,抓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二位侍卫今儿辛苦了,先吃杯茶。”

张虎抱拳道:“为公主办差,不敢辛苦。”

神宁冷声道:“虽说今儿这差使没办好。可本宫不怪你们。赏你们各吃一杯茶,喝了茶就回去歇着吧!”

二人接过茶杯,张虎一饮而尽,还用衣袖抹了嘴。

李豹迟疑着。

桂嬷嬷目露厉色:“怎么怕老奴下毒不成?公主怜惜你们,瞧你们忙了一天。一片好心赏你们茶吃,竟这般多疑了。”

李豹见张虎饮完了,这才一口饮尽。

二人退出玉凤殿,张虎一个转身到了拐角处,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尽数吐了出来。

李豹惊道:“你…”话未落音,眼前景物模糊。

茶水里有毒!

他们知道这么多,以神宁的性子如何还容得他们。

张虎快奔几步,一把将李豹扶住。

李豹道:“兄弟,快走!快走…”音未落,嘴角溢出了黑血,头一歪咽了气。

神宁!她居然要杀他!

张虎放下李豹,转身欲走,而不远处只见围聚了二十多名侍卫,领首的侍卫朗声道:“神宁大公主有令,尔二人在外胡作非为败坏神宁府名声,罪不容赦!”

张虎抓紧宝剑,“嗖——”的一声,长剑出鞘,顷刻间偌大的神宁府后花园化成了一片打斗场,剑光四溢,嘶杀不绝。

敌众我寡,张虎忍住伤口的裂痛,纵身跃过高墙,眼瞧利箭将至,只听从黑暗处奔出一人,拉住他道:“跟我走!”来人抛出一件斗篷,密密的弓箭在黑夜里射入斗篷。

待众侍卫出府,只看到一件被射成了刺猬的斗篷。

神宁闻罢勃然大怒,厉骂道:“废物!全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侍卫,竟抓不住他一人。”

凌德恺自后殿出来,“你有事瞒我?”

神宁道:“我能有什么事?”

“刚才外面闹得那么厉害,到底出了什么事?”

神宁冷哼了一声,“都是些蠢货,那么多人,连一个侍卫都抓不住。”

凌德恺拉她坐下,双眸含情,柔声道:“出了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