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帝早前听闻凌雨裳倾慕广平王,这转眼之间又喜欢谢丞相府的谢畴了,这两个孩子他都见过,都是极不错。

正说话间,太监禀道:“皇上,贵妃娘娘到。”

郑贵妃步步移来,脸上挂着灿烂如花的笑颜,欠了欠身,笑道:“皇上,臣妾特意做了八宝粥。”

昌隆帝伸手道:“爱妃,正说着雨裳和谢畴的婚事呢,这两个孩子如今看上彼此了。”

郑贵妃“哦”了一声。

神宁总觉得郑贵妃就是有意的,早前但凡她入宫,十回就有九回能遇到郑贵妃出来搅局,就像上回,凌雨裳的处罚明明可以更轻些,硬是被她搅和得失了郡主封号被贬庶人。

郑贵妃道:“是不是相爱,不能只听神宁大公主一人之言,皇上还得听听安康大公主的意思。”

神宁挺着胸,冷声道:“照贵妃的意思,本宫是在诳骗皇上?这种事情难道还有假的?”

郑贵妃微微含笑,取了粥汤,拿着银匙,轻轻地搅动着,“皇上今儿可得多吃些,臣妾可熬了一早上。”

不能听神宁一己之言,就如早前凌雨裳与广平王的婚事,幸好没下赐婚圣旨,否则就真错了。昌隆帝道:“既是两个孩子有心,你们两家商议便好。”

神宁娇嗔轻呼“皇兄”。

郑贵妃撒着娇道:“神宁,皇上国事繁重,你怎为了这等小事屡屡相扰,既是两家结为姻亲,两家商议便好,怎好劳皇上费神。要是这天下的百姓,个个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想请赐婚圣旨,还不得把皇上给累坏了…”言罢,她风情万种地笑了,半依在昌隆帝的怀里,昌隆帝很是受用,伸手揽住她的腰身。

昌隆帝道:“神宁,若无旁事,退下。”

神宁起身,并没有离开,而是提裙一拜,“请皇兄做主,我家雨裳如今被谢畴欺负了去,皇兄是她的亲舅舅,难道就不能说句公道话么?雨裳除了嫁给谢畴再无他法,神宁斗胆,请皇兄下旨。”

昌隆帝面露难色。

太监禀道:“皇上,安康大公主求见!”

郑贵妃笑道:“说曹操,她便到了。皇上,一会儿问过了安康再定不迟。”

安康便猜到了,以神宁的性了,自己拿不下的事,定会入宫请昌隆帝做主,谁让她是昌隆帝一母同奶的妹妹。今儿一早就出门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行礼呼了万岁,昌隆帝赐了座。

郑贵妃道:“安康,听说你家的谢畴与神宁家的凌雨裳两情相悦,可有此事?”

安康面露诧色,“回贵妃娘娘,原是没有的事。”

神宁花容失色,心下一紧,道:“安康皇姐,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可别睁眼说瞎话,我家雨裳是被你家谢畴给玷污的,他既做了,就该担起责任,娶了我家雨裳。”

“神宁皇妹可别乱污人,昨儿凌驸马找我家驸马说过之后,我当即就审了畴儿,他一口否认。五月十五那日,畴儿与几个琼林书院的学子去郊外玩耍,那日下了大雨,五个人便有三个染了风寒。”安康起身,深深一拜,道:“皇兄若是不信,皇妹愿唤了这几位学子来,他们一早出的门,是近黄昏才回的京城。一路上,几个人未曾分开过,我着实不知,神宁皇妹说我畴儿汅了雨裳名节这话从哪儿来的。”

一个认定了是谢畴做的。

另一个打死不认,还能说出当时的证人来。

郑贵妃乐得看热闹,尤其看到神宁吃鳖,被人拒绝,心里就乐开了花。

214 肉麻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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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瞅了一眼,“神宁皇妹可别诬陷了好人,我家畴儿懂事孝顺,万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皇妹还是细问了雨裳,看看她到底与谁苟合…”

她用到了苟合二字,丝毫不顾这是昌隆帝面前。

神宁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又转为青,双眸喷火,似要将安康给拆骨分肉一般。

如果不是真的,安康也不会信誓旦旦地说这些话,还说谢畴那日有人证,是与琼林书院的学子在郊外游玩,淋了雨、染了风寒。

昌隆帝不悦道:“且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得歇会儿。”

出了宫神宁,便令人去打听,着人寻了与谢畴交好的两名学子。

午后,就有了回复消息。

婆子禀道:“问了与谢公子交好的学子,他们说五月十五那日,确实一早就陪谢公子去郊外磨盘镇玩耍,去的是一个琼林书院的寒门学子家,在他家用了午饭方才离去,出门不久就下了一场雨,几个人淋了雨,谢公子与另两位学子还感染了风寒。”

王家庄并不属磨盘镇方向,可谓一东一西,也就是说那日碰凌雨裳的人确实不是谢畴。

这么大的事,凌雨裳也能弄错。

神宁只觉肚子里装着一团火苗,燃烧着,撩拨着,似要将她也烧成灰烬。

凌雨裳,这一回给她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她真的恨不得早早将这个女儿给嫁出去,从此再不管她。

可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她甚至恨自己的肚皮,怎就生了个如此不争气的女儿。

正烦着,桂嬷嬷到了。

桂嬷嬷递了茶水过来,暖声道:“公主还得另想办法,既然证实那人不是谢公子。不如说成是太监。就说郡主是一时糊涂,才要与一个太监假成亲破巫蛊之法。”

神宁眼睛一亮,如果碰凌雨裳的男人是太监,那凌雨裳就能保住名节。亦还是清白之身。她点头沉吟道:“确实是个好法子,如此定能挽回一些颜面。只是现下,经过‘摧花案’后,各家府邸但凡有宴请,再不会给我们府里下帖子。”

二人商议了一番,便决定演一出好戏,借此来证明凌雨裳还是完璧之身。

七月初六夜,有人在绣阁外传出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据说是来找凌雨裳拿银子,一番严审。才知道原来这男子就是在王家庄与凌雨裳玩成亲的,更让人意外的事,他并不是真正的男人,而是太监。

袁小蝶将打听来的消息细细说与云罗听。

云罗挑眉:“是太监?”

袁小蝶笑应:“确实这么做的。”

“神宁是想替凌雨裳挽回一些声誉,可她失德失节。就算是太监也挽不回来了。”

袁小蝶道:“不光是这事,近来京城有传言说,在这之前,神宁府是想讹上安康大公主的儿子谢畴,可五月十五日谢畴公子与几个同窗好友到郊外访友未归,是有人证的,且当日那处小镇上见过谢畴公子的人亦有不少。”

“神宁这么做是欲盖弥彰。只怕没几人会信她。”

“七月初十,神宁府有一次赏荷宴,听说下了不少的帖子。”

“有女儿的人家,是再不敢去了,男客们去了也是做做样子,多是不敢得罪神宁府。女客们就算要去。也是夫人、太太们去。各家都不愿让自己的女儿与凌雨裳太近。”

凌雨裳被孤立了,早前与她交情的,被她算计丢了名节,与她没交情的,更怕招惹了她。惹来麻烦、坏了名声。

袁小蝶想到另一桩事,道:“今儿去百乐门,堂主问我,公子近来是不是有所不适?”

好好地问她这个做甚?

袁小蝶道:“也亏得他们了,知道你有心疾,总少不得问上几句的。”

云罗心下感佩:“回头,你代我谢谢他们。”

主仆二人相对奕棋,一局尚未分出胜负,有小厮来禀:“四公子求见。”

云罗令袁小蝶沏了茶水。

慕容祉坐在花厅,并不看云罗,要是不看,他总不会再打嗝了,道:“我这儿有封信,想请云五公子帮忙挑一遍,还照以前的样送往洛阳。”

这是一封以云五公子的名义写给慕容禧的信。那个慕容祯,非逼得她陪慕容禧谈情说爱。云罗默读道:“禧儿卿卿,恐日后再不能写信与卿卿,因身子有佯,只能暂为罢笔。待身子康复,必再传书信,卿卿务必保重。吾有一妹,原相依为命,盼卿卿代为看顾。两情相系已久,恕不言谢。吾心唯卿卿一人,今生今世,誓死不改。念你,更愿你静好快乐。”

寥寥数句,却已将山盟海誓写入,缱绻之意,溢于言表。声声卿卿,只让云罗读来顿生鸡皮。

落款,是云五公子。

日期,是七月初三。

她越来越难理解慕容祯,就连慕容祉也不明白了,使了一封早前写好的信,不,应该说压根就不算是信,要她抄写一遍。

慕容祉道:“你照抄一份,往后就不必再回了。”

云罗面露疑色。

慕容祉道:“禧郡主下个月就要嫁给夏候世家的夏候适,你就是想写,她许也不愿意再回了。”

云罗道:“这算是最后一封?”

慕容祉应了声“嗯”。

云罗握起笔,照着抄了,又写了信封,交给慕容祉。

待慕容祉离开,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却一时又说不上来。

袁小蝶道:“这下好了,公子不必再为给禧郡主写信的事烦心,总算是最后一封。也算是有个善始善终…”

云罗摇了摇头,“要是禧郡主知道,给她写信原是慕容祯的主意,这心里指不定还如何怨恨呢。”

“瞧这模样,世子和四公子就没打算让她知道。也许,能这样鸿雁传说的喜欢一回,也是她的幸福,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就这样倾诉心事…”

云罗看着袁小蝶,第一次听她说得这么悦耳好听。

也许,能这样的爱一回,是多少闺中女儿的愿望,而慕容禧何其有幸,在出嫁前与一个当世才子谈了一场恋爱,即便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情,但她一定是欢喜的,也许正站在阁楼里望着天空,赏着云卷云舒,期待着从京城寄回的书信。

云罗道:“我怎觉得有些古怪呢?”

袁小蝶想了一阵,“公子想说什么?”

云罗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她略顿片刻,“百乐门那边没再收到广平王的信?”

袁小蝶道:“没了。”如果有,袁小蝶就会带回来。

“豫王世子中秋佳节前会回抵京城,西北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祎才能归来,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多是神宁府的,也是云罗最盼望发生的事。

袁小蝶问:“要是广平王回来,你当真决定与他订亲么?”

云罗反问,“为什么不呢?”垂眸时,目光停落在那枚冰玉大雁上,在那后面还是那行字,每多看一回,就陪觉温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大胆地迎接未来。

袁小蝶低声道:“公子就没瞧出豫王世子…”

“他?”云罗笑了,“你别误会了,他看中的是我手里握有的钱财,没错,他也是个有钱的主儿,但谁会嫌自己的钱太多呢。”

穷人想富,富人想更有钱。就是这个道理,慕容祯有钱,可他不会放过得到更多钱财的机会,这家伙就是个贪心不足的。

袁小蝶问:“公子有没有想过,说服六公子和栀香上堂作证许是豫王世子?”

云罗越发笑得大声了,仿佛忘了她的心疾,“他?这怎么可能。你忘了,神宁大公主是他的亲姑母,他不插手我已经很感激了,他怎么可能为了帮我去得罪神宁府。”她肯定地摇头,“也许是我义兄,又或者是慕容祎,总之,就是不可能是他。”

袁小蝶无奈地笑着。慕容祎怎么可能说得动六公子,整个豫王府,几位公子都以豫王世子马首上瞻,谁也不愿意帮慕容祎,就连六公子一提到慕容祎,就跟提到他的仇人似的。袁小蝶并不认为这会与慕容祎有什么关系。

相反的,慕容祯待云罗很好,他舍不得云罗随他受奔波之苦,他甚至想到了夏天的炎热,令慕容祉将云罗送到梧桐山庄避暑,吃的、用的全都给了最好的。而云罗,不过是花了一夜的时间为他拟了一份《徽州赈灾策略》,就换来了他全心的对待。

袁小蝶莫名地为慕容祯不值,她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在幕后帮着云罗的人其实就是慕容祯。但云罗不信,在她看来,慕容祯是不会替她做这些事的,她甚至认定慕容祯是可恶的。

云罗问:“《斩蛟案》的戏什么时候排好?”

袁小蝶“哦”了一声,答道:“堂主说,京城的戏要赶在中秋节前上,直说这出戏很精彩,不输给《狸猫换世子》。堂主问,为什么没有小说版本的?”

云罗扭头,“小说版本的其他的故事,两日后,你把书送到百乐门,修订之后就印出来吧。”

她们主仆的生活平静如水,却一点也不枯燥,而神宁府内又掀起了一场风暴。

神宁紧握着贵妃椅上的扶人,怒目圆瞪地看着大殿中央站立的凌学武与玉灵儿。

215 痴儿怨女

凌学武紧紧地拉着玉灵儿的手,“娘,我要娶灵儿,我喜欢她,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

玉灵儿,不过是红粉世家的女儿,她姐是小玉倾城、花旦名角,她娘曾是青楼女子,一度名扬江南。做学武的妾倒还勉强,岂能做他的妻。

玉灵儿含羞带涩地垂首,眸光里含着温柔如水的幸福,落到神宁的眼里,似那眸底还有一丝挑恤,一点得意。

神宁道:“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凌学武侧目看着玉灵儿,双眸柔情,“她是玉灵儿,是我喜欢的女子。娘,我喜欢她,我要娶她为妻。娘,灵儿她很好,她是这样的完美,我从来没见过有比她更好的女子。”

玉灵儿羞笑着,神色里含娇嗔,低低地道:“哪有你这样说的?”

凌学武很是认真的握着她的手,“你别不好意思,你就是这么好。”

神宁想着:一个风尘女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腕,迷住她儿子,哄得她儿子要娶她。可恶!她神宁大公主的儿子,那也当朝小候爷,是尊贵的皇亲国戚,岂能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的,若是纳妾,她倒可以勉强应下。不,凌学武的嫡妻未娶,怎能纳妾。

大殿外,伤势转好的凌雨裳在桂香的搀扶下,缓步行来,烟锦翠锦长裙挑得身姿纤长,广袂宛如朝霞迤逦,步摇、凤钗无风摇曳,雪面清柔皎媚,星眸檀唇皓齿。整个人仿似红莲泛波水上,几分妖艳,几分婀娜。

凌学武颇是意外,许久不见,凌雨裳仿佛变了一个人,早前人前是乖巧,而今日却有一种风华绝代的美。不由得看得双眼发直。

凌雨裳一眼就看到凌学武拉着一个美貌少女的手,两个人道不出的亲热,不由得微微蹙眉,款款欠身:“女儿拜见母亲。给母亲请安!”

神宁抬手道:“且坐下吧。”

“谢母亲。”凌雨裳退坐到贵妃椅上。

凌学武道:“娘,我要娶灵儿,我要以正妻之礼娶她。”

神宁捧着茶盏,却没有饮用,冷厉的眸光射向玉灵儿,“你可知道她是青楼女子,还曾在青楼献艺卖笑两月?”

这是什么语调,是说他的玉灵儿和那些寻常青楼女子一样么?

凌学武大声道:“不!灵儿她洁身自爱,她这一生只得我一个男人,娘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心地善良。为了和我在一起,她和她娘断了母女情分,就连她姐姐也不理她,我不能委屈灵儿,我要娶她。我要让她做我的妻子!”

当他在京城青楼再遇玉灵儿,那种欢喜,那种雀跃难以比拟,他视她如珍似宝,甘愿大把大把地在玉灵儿身上花钱,甚至还与玉灵儿在青楼里举行了一场简单却不失隆重的婚礼。当他发现玉灵儿交托给他的是完璧之身,他仿佛得到了天下最丰厚的奖赏。

这种情。没有随着两三月的时间而退去,相反的,他每一天都沐浴在幸福中,哪儿都不愿去,只要能陪着玉灵儿就好,能和她在一起。就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凌雨裳轻轻一笑:“弟弟,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自来门当户对…”

“世间最大的幸福,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深深地喜欢自己。娘,我和灵儿已经举行了婚宴。她已经是我的妻,我希望娘能接受她这个儿媳妇,灵儿会和我一起孝敬你和爹。”

凌学武说得振振有词,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分开他们,只脉脉含情地捧着玉灵儿的儿,四目相对,那是如春水般的痴情,落在凌雨裳的眼里道不出的嫉妒刺目。

她也曾盼望有朝一日慕容祎可以这样看她一眼,就一眼,她便可以死而无憾。

神宁一直在忍耐,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与青楼女子这般相对,还有那女子绾起的妇人头,怒不可遏,“砰”的一声,手中的茶盏便飞抛了过来,眼瞧着茶水就要扑到玉灵儿身上,凌学武纵身一闪,竟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玉灵儿。

“疯了!我看你这孽子是气不死本宫不肯罢休!这女人有什么好的?她这样的女人,就喜欢攀高枝、受慕荣华富贵,为了这么个女子,你居然要与本宫作对?有多少尊贵的官家小姐等你挑,你就瞧着她了…”

是她错了,早前她以为凌学武就是玩玩而已,过了新鲜劲也就放下了,可等来的不是凌学武的放手,而是带着玉灵儿到她跟前,竟说要娶她。

她神宁的儿媳是青楼女子,这让她情何以堪。

不,她绝不容许。

一杯茶水飞泼,竟被凌学武给受了。

他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不惜令她挡滚水。

玉灵儿依在凌学武的怀里:“你傻了么?你没事吧?烫不烫,有没烫坏?”

她的焦急,她的慌张,落到神宁的眼里,只化成“狐媚子”三字,这让神宁忆起了宫里的郑贵妃,也是这样软绵绵的说话,足可以将大好的男人给溺毙在女人的柔情之下。

“好大的胆子,在本宫面前就该卿卿我我,到底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全不顾颜面、规矩!”这分明就是挑恤,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凌学武扭过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神宁,“娘,你一杯水砸来,灵儿就说了几句关心我的话,你至于如此吗?啊!”

神宁面上怒火丛生。

凌雨裳柔声道:“弟弟,母亲正在气头上,你就少说两句。”

凌学武道:“娘,灵儿她真的很好,时间长了,你一定会发现她的优点,她单纯、善良、有才华…”

还夸呢!

神宁振臂一呼:“来人!把小候爷给我关入桂堂!将这个攀附高枝的女子赶出神宁府!”

凌学武扯着嗓子:“不要!不要!”张开双臂,如母鸡护小鸡般地将玉灵儿护在怀里,死死地抱着,仿佛有人要与他抢夺一般,嘴里一声高过一声地大叫着,直叫得声嘶力竭。

玉灵儿泪水横流:“大公主,我是真心对学武的,我是真心的…”

几名婆子冲过来,剥手的。拉扯的,乱成了一团。

凌学武不放,她们不敢拿他如何,却拼命地拧掐着玉灵儿的胳膊。玉灵儿的手背上立时便多了数枚月牙状的指甲印,有的渗出了血珠,可她还是不放。

凌学武疯了一般的舞手足踹,嘴里骂道:“死婆子!敢伤我的灵儿,我跟你们拼了,我跟你们拼了…”

两个人任是如何相依,终是被五六个婆子给拉扯开来。

凌学武被侍卫制住,他眼睁睁地看着婆子拖走了玉灵儿,任她的头发凌乱,任她的衣衫撕裂。不顾他们的央求,只拼命地将二人给分开。

神宁厉声道:“还不押小候爷回桂堂,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他跨出桂堂一步。”

玉灵儿被婆子重重地推出了府门,跌倒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她不甘心,如果早前是另有目的,可是后来她是真的动心了,想搏一把,就算是为自己,也算是为了报恩。

她跪在神宁府的门口。垂首低头。

一个婆子探了个头出来,避开众人的目光,低声道:“姑娘,还是回去吧。小候爷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别说是我家公主。但凡富贵人家也接受不了。”

玉灵儿摇头,泪水如泉奔涌,“我是真的喜欢他…”

但凡陷入情网的,又有几个不是真心的。

婆子刚走不久,便有一名嬷嬷领了个丫头出来。二人捂着嘴鼻,提着一只木桶,玉灵儿正好奇,只见嬷嬷提桶就扑了过来,是粪便,将玉灵儿从头到脚地淋了一遍,更有黄澄澄的东西落在她的头顶。

那丫头满是愤然地道:“你当自己是谁?是比我们丫头还不如的娼妓,便妄想攀附小候爷,活该!”末了,她大声道:“大家快来看呀,这就是京城名妓玉玲珑,引诱我家小候爷,想做候爷夫人呢…”

玉灵儿浑身一颤,想咬唇,却有一股子恶心的味道直往嘴里窜。

她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都被践踏。

玉灵儿站起身,仿佛在看一场闹剧,心被撕裂,一片一片,皆是为了这段难以善终的感情。

她不会放手的,她会回到自己的小家,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凌学武。

她们真心相爱,即便最终在她心里的人另有他人,可后来她是真心对凌学武的,她亦相信,他也是如此。

诚如她的母亲所言,身为女子,在这里能得遇一个自己心仪男子的真心,便是莫大的幸运。就算被人羞辱,就算被人打骂,那又有何妨,至少凌学武是真心喜欢她的。

神宁问左右道:“那女子走了?”

嬷嬷笑道:“是,被奴婢给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