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众望只觉自己的世界顿时凌乱了,一片狼藉,这些天让他骄傲的女儿原不是他的,而蔡氏背里居然欺瞒了他这么多年?

云罗不是他女儿,他的亲生女儿初云去哪儿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蔡氏还有多少人欺骗了他?

难怪呀难怪,蔡氏会这么毒的心肠,不顾云罗有病,居然逼得云罗吐血昏厥,原来蔡氏根本就不是云罗的亲生母亲,而云罗也不是他的女儿…

被欺骗的怒,被突然发现的真相令他懊恼,交融一体,化成萧众望的勃然大怒,他挥拳一拍,重重击在案几,只听“砰啷”一声巨响,精致的紫檀木案几碎裂成两半,上面的红蓝条纹瓷茶壶、茶杯“哗啦啦”滚到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蔡氏、朱氏,今儿这事你们要是说不清楚,本爵爷与你们没完!”他赤红的双眸扫过地上的狼藉,仿佛在说:要是再敢骗我,你们便等同这案几的下场。

朱氏身心一怔,晃了一晃。

高氏轻轻一扯,她是听人说过萧众望一旦动怒的吓人模样,全家上下没一个人敢招惹生气的他。

蔡氏趴在地上,身子颤栗如秋风里的薄叶,脸色煞白,惊恐而胆怯的扫过朱氏。

当年,萧众望大怒,打骂训斥她不说,还一脚踹飞了只得五六岁的云罗。

蔡氏支吾着,不要被萧众望责骂,更不能惹恼他,“这…不怪我,是弟妹的主意,是她从镇海寺里偷走了云罗…”她快速地指向朱氏。

朱氏“啊”一声,蔡氏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忙道:“如果不是初云生病早夭,你怕失宠,我会这么做?”

蔡氏颤着嘴唇,“主意原是你出的!人是你从镇海寺偷走的!”

萧众望想到了他的亲生嫡长女,他尚未见过一面,那孩子就早夭了。

朱氏生怕惹上麻烦,蔡氏不敢惹萧众望,她也不敢,可现下先脱身要紧,连珠炮似地道:“初云早在三四岁时就没了,因染病夭折的。”她一扭头,拉了高氏,转身便走。

萧众望突地手臂一抬,一把扯住了朱氏,“说清楚!”

朱氏看着他的大手,冷笑道:“大伯,我可是你弟媳,让人瞧见…”哪有做人大伯的这样拽拉着弟媳不放,也不怕人笑话的么。

萧众望生气时吓人,却有一个极大的弱点:爱面子!

萧众望顿时撒手。

朱氏领着高氏出了上房院门,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了嘉勇伯府。

马车上,朱氏想的都是蔡氏说的事,她应该想到的,云罗有一个孪生哥哥云五,二人容貌相似,自然会知道她不是萧众望与蔡氏的女儿。

既然一早就知道,钱财外露后,还肯与大房、二房的人分一些,而今还对萧家几位小姐依旧这么好…

云罗所做的一切到底又是为什么?

是为了维系她嘉勇伯府嫡长女的身份?

不像!只怕她百乐门门主的身份比这更吸引人,她把整个百乐门都交给了朝廷。

还想再从云罗身上捞点好处,这次朱氏想要的不是钱财,而是名利,一个可以名留青史的机会,可云罗的身世说破,云罗与萧家人就再无甚关系。

朱氏反反复复地想着那日蔡婆子到拱璧楼,要让云罗拿着银钱的事,云罗当时好像就说过,她对得住萧家,相反的,她在江南那些年还给萧家谋到了不少的钱财。早前,朱氏以为,这是萧众望在帝前得宠的缘故,巴结讨好的人太多,如今想来这内里竟有大半是云罗的缘故。

云罗,那时候不过还是个孩子,就懂晓赚钱之道,当真不容人小窥。

300 事露勃怒

朱氏心事重重地回到萧府,下了马车,携着两个儿媳,问府中下人道:“二老爷、大爷、二爷可回府了?”

下人答道:“大爷还不曾归来,二老爷、二爷在府里。”

朱氏道:“把他们请到上房来。”她看了眼同归的高氏、王氏,“你们也一道来吧。”

既然云罗的身世瞒不住了,萧众望知晓了实情,只怕用不了多久,萧众敬也会知道,接下来萧元甲兄弟也会知道,萧家上下都会知道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云罗不能就这样与萧家没了关系,好歹得拉她为萧家多谋些利益。

二房的人聚在一处商议,嘉勇伯府上房里,蔡氏一脸胆怯地从地上起来,小心地坐到椅子上。

萧众望气哼哼地坐在一侧,双手握放在双膝,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生闷气,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地喝问:“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得越详细越好。”

“是!是…”蔡氏结结巴巴,声音略有些发颤,之前他的嗓门那么大,只怕是蔡婆子也都听到了。

蔡婆子斥退了丫头,小心翼翼地进内室奉茶,绣桔递过了热茶壶,垂着头一个字也不说。

“云儿满四岁那年的春天,这孩子生了场大病,浑身滚烫,药石不灵便去了。偏巧那时又传来你封为卫国大将军的消息…”

蔡氏避重就轻,免去亲生嫡长女是她带回临安府蔡家给她祖母贺寿染病而亡的事实,即便事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想让萧众望怨恨蔡家人。

蔡氏详尽地说了前因后果。

萧众望听罢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云罗怎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呢?怎不是我的女儿…”似惋惜,是轻叹。

近来前朝后宫,哪个不夸她有才干,便是那些最挑剔的都察院御史,也没人说她半分不是。首先她解决了国库亏空银两的事,其次她手握百乐门,会写小说、擅编戏本,但凡是经她之手出来的。就没有不说好的。

听蔡氏讲完之后,萧众望是长久的沉默,手里捧着茶杯,一个字、一句话也不说,他脑海里掠过年幼时云罗护蔡氏的画面,他一怒之下飞脚踹去…

不久后,云罗说要回江南养病,与他写了一封朴实无华的家书,用最温馨的言辞打动了他,那时候云罗才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能写出那样的书信。从那时起,云罗就流露出与旁人不同的才华。

上房的丫头、下人知道了云罗的身世,便有好事者告诉了旁处的管事、婆子。

有大门上的小厮来禀:“伯爵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一家求见!”

蔡氏垂着头,不敢细瞧萧众望。只小心地观察着他的面容,不再赤红着双眼,不再青筋突出,可那样子还是在生闷气。

蔡婆子重复了小厮的话。

蔡氏不语,他在气头上,她可不敢再招惹他,他今儿没有打她、骂她便已是万幸。

萧众望却不敢再冲动了。当年那一脚,将一个活泼可人的孩子变成了病秧子,就蔡氏这娇弱的模样哪里还承得住他的拳脚。他忍了又忍,被勃怒的浪潮驱赶着、喧嚣着,终是没有发作出来,只静默地坐在椅子上。

蔡婆子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流转在蔡氏与萧众望身上。

蔡氏神色纠结,到了如今这地步,是认云罗不成,不认也不成,真真是骑虎难下。但亦有一个好处,便是让萧众望来决定这事。

萧众望整个人似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惊住了,他甚至都拿定主意,待得了时间便去寻云罗,与她好好儿地说说,让云罗也为自己写一出戏。

但现下还成,听说翰林院众学士奉旨要写燕太祖、高祖皇帝的戏,待他们的戏写罢了,方才是当今昌隆帝的戏,因着要写燕太祖皇帝的戏,少不得将太祖时期当朝的名将、名臣也一并写进去。

如果云罗亲生女儿的到底好说话,如今才知不是,可让他如何开口。

小厮在门外,虽然着急,却耐着性子打千儿道:“伯爵爷、大太太,二老爷一家就要到了,是让他们进来,还是…”

上回,蔡氏和朱氏大吵一架,二房的人搬离嘉勇伯府,蔡氏便气哼哼地道:“往后,别让二太太婆媳进大门。”

想到那不明不白没了银票,蔡氏又想着原就是她拿出来的,可眨眼间,白白便宜了二房人,心头那个痛啊,虽然前几年的积蓄是够花了,瞧着她自个的三个儿女一日日大了,而萧初雪也到了该订亲的时候,元顶、元庚兄弟也要议亲…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要使银子的地方,更让她心烦的是,还有好几个庶出的子女要照顾,虽说庶出的给上一些,可几个孩子加起来只怕也得不少。

蔡氏低声道:“二老爷许是过府找你商议云罗的事…”

萧众望心乱如麻,道:“请进来。”

萧众敬夫妇携了两个儿子进了上房花厅,见罢了礼,萧众望令他们坐下。

绣桔奉了茶点,垂手侍立在一侧。

蔡氏心事重重,不敢正眼瞧萧众望,毕竟骗了萧众望这么多年,生怕再招惹了萧众望。

朱氏与萧众敬使了眼色,示意他说话。

萧众敬清了清嗓子,轻咳两声,道:“大哥,听说云罗公主是有大造化、大富贵的?”

萧众望点头,算是默认,当年云罗初入京城,就在医馆得遇泥菩萨。

萧元乙喜道:“伯母,这么大的事,你怎能瞒着我们呢?”

蔡氏愤愤地盯着朱氏,今儿这事原就是朱氏闹出来的,当然自从她知道云罗晓得自己的身世那天起,日日如坐针毡,蔡明瑾要她先瞒着萧众望,并没有打算一直瞒着,只是要寻着机会再道出实情。“你娘也知道这事,当年是她陪我一起去的栖霞观。”

萧元乙吐了口气。

萧元甲道:“还是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

蔡氏自将娘家兄嫂的意思说了。

朱氏连连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如今瞧眼下的情势,泥菩萨的话可不都一一应验了么?云罗是个孤女,哪个宫中的贵人没有一个可以仰仗的娘家人,她万没有弃了我们萧家的道理。”

萧元乙听得热血沸腾,照泥菩萨的批言,云罗是要做皇后的命格,待得那时,他们一家便是皇后的娘家人,郑贵妃娘家就封了公候,还可世袭三代,萧众望父子是有爵位,到时再晋一级,弄个国公、候爷什么的,幸许连二房也能捞上个爵位。

萧元甲道:“听说云罗和她的义兄走得亲近,当年投入我们萧府一个寻常的小商人,如今成了名动天下的大商贾。”

真真是事实难料啊!

李万财,当年他们都是见过的,因为几年前闹出的不快,李万财求到门上想让萧众望求助,萧众望因自己圣前失宠,不敢招惹了麻烦便拒了,这一拒,李万财就投了旁人,每年的孝敬也给断了,传出这事后,早前投靠在府中的其他商人也纷纷改投了别家。

萧众望道:“禧公主知道云罗的身世,那豫王世子定然是知晓的。”

豫王世子在圣前得宠,就连豫王府四公子慕容祉也是昌隆帝跟前的红人,昌隆帝因为膝下无儿女,待他们兄弟及慕容祎似有些不同。

萧元甲沉吟道:“豫王世子知道,是不是皇上也知道?”

否则,为什么昌隆帝给云罗赐了皇家姓氏,还破格封为公主,早前以为昌隆帝仅仅是冲着云罗是百乐门门主、天下首富才这么做,如今瞧来,似乎并没有这般简单。

几人正商议着,就听到萧初雪的声音道:“大太太可在屋里?”

蔡婆子笑着迎上,道:“四小姐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初雪低应一声,携着丫头小冬进了花厅,见家里的人倒是齐全,又忆起二房人私拿银票的事,脸色有些难看,欠身行了礼,道:“娘!六妹妹越发没有规矩了,今儿见了二姐姐,竟开口跟二姐要这要那,二姐姐说要请我们吃午食,她就说要到大戏园的雅间里吃…还有,今儿见了二婶,竟说起胡话来。”

就因为这些胡话,朱氏信以为真,气势汹汹地赶来嘉勇伯府兴师问罪。

蔡氏指了指一边的座儿,示意萧初雪坐下。

萧初雪好奇地道:“二叔和二婶怎么也来了?”

蔡氏吐了口气,低声道:“你二姐姐知道自个儿身世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萧初雪想到云罗出手阔绰,待她也好,上回去给了珍珠抹额,这回又给了她一对好看的玉镯子,萧初雪已经拿定主意要把云罗当亲姐姐看,这会子呼吸急促,生气地道:“娘,你怎么把这事告诉他们?”

朱氏顿时明白,萧初雪也知晓实情,惊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蔡氏淡淡地答:“上回我被禧公主训斥后,雪儿就知道了。”蔡氏的目光停落在萧初雪手腕上的玉镯上,虽不是最上成的好玉,可能在玉镯上刻上暗纹的可不多见,还能把暗纹刻得好看的更不容易了。

萧初雪抬了抬手腕,颇是得意地道:“这是二姐姐给的,不光是我,五妹、六妹都有一对。”

萧众望厉喝一声“摘下来!”

301 绝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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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初雪迟疑着,迎视上他的目光,垂眸看着玉腕上的镯子,方小心翼翼地摘下。

萧众望接过,瞧了一眼,道:“来人,把五小姐、六小姐的镯子也一并取来,怎能平白再要云罗公主的东西。”

萧初雪一听这话,似要把东西再送回去,“爹,我给二姐姐绣了帕子,五妹、六妹也都送了礼物的。”

蔡氏忙道:“要是把东西送回去,你让云罗怎么想。”

萧众望此刻想着云罗回来,给他们的东西就不少,便是二房也得了许多好的。“今日得云罗的东西更多,将来云罗就会越寒心,当真以为我们萧家是无情无义的。”他还指望着云罗能帮他再进一步,在他儿子的仕途前程上帮扶一把呢,“我说送回去就送回去,云罗给了他们姐妹多少好东西,她们给云罗绣些东西,原是应该的。”他提高嗓门,大声道:“来人,把五小姐、六小姐那儿新得的玉镯取回来,着人给云罗公主送去…”

朱氏见萧众望主意已定,说的话倒有些道理,忙道:“今儿不成,且改日寻了机会再送回去。”

萧元甲正襟端坐,此刻也在琢磨这事,萧众望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能常从云罗那儿拿小东西,这拿得多了,反而让人生厌,将来在大事反不愿帮衬萧家了,忙道:“不如…把早前她送我们两房人的贵重礼物都送回去吧?”

话音刚落,朱氏立马就道:“那可是她久别归家送的见面礼,要再送回去。这不是打人脸面么?”

那串玻璃手珠值不少的钱,朱氏舍不得,要是只值几百两银子的东西,她倒不计较。

蔡氏想着那些贵得东西。也跟着附和道:“叮嘱他们兄弟姐妹,以后不许从云罗公主那儿拿东西,那次的礼物就算了。”扭头看着萧初雪,“那条珍珠抹额值二三百两银子,回头就着人给她送二百两银子去。”

一家人商议了一阵,照了萧众望的意思着办。

*

次日,云罗随右副门主花无双在城南、城西新建的工地上巡视,见工头带着工匠们正赶工期,而建造的房屋质量倒也过关,颇是安慰。

与花无双在百乐门吃了午饭。这才乘车回公差房。

刚到大门口,跑腿的伙计禀道:“门主,嘉勇伯来访,暂在南长老的公差房里说话。”

云罗应了一声,领着水仙与虎妞进入自己的公差房。

萧众望在蔡世藩的陪同下到了门外。蔡世藩道:“门主,嘉勇伯求见!”

“请进!”

水仙替二人沏了茶。

萧众望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三只锦囊,“云罗,初雪几姐妹不懂事,你给她们的礼物够厚重,怎能再给她们东西。”

云罗,不仅是她早前的名字。而是公主的封号,如今云罗常听此名,反觉得悦耳动人又亲切。

“伯爵爷,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正巧有门中弟子入京城,说是他家乡的土仪。您见外了。”

萧众望笑了一下,道:“东西事小,不能让她们姐妹养成了坏习惯,总从你这里讨东西,传出去反失了分寸。”

见他坚持。云罗与水仙使了个眼色,水仙取了昨儿装玉镯的盒子来,将玉镯照原样装回去,却把锦囊还给了萧众望。

萧众望拿着三只锦盒,面色一沉。

云罗道:“各是各的。”

萧众望不想占她的东西,她自不会要他的,这样才是她的行事风格。萧家人没拿她当女儿,她也未曾把萧家人当亲人。

云罗只觉今儿这事透出些古怪,萧众望亲自把三对玉镯送回来,为什么不是她回京之时送的那些贵重东西,偏是这二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对的玉镯,虽算不上最好的,也是中上等的货色。她微微凝眉,脸上含着两分笑,“伯爵爷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她有一双犀厉的眸子,以前萧众望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还以为是像他,可如今却明白这双威仪的目光不是他身上有的,他是武将不假,也有威仪,却少了云罗目光里的的犀厉与锐利,那的眼睛仿佛一把刀子,能生生把人的心剥开瞧个明白。

萧众望别开视线,失了底气。

这在过往,是他没有的表情。

云罗眨着眼睛,看着手里的茶杯,轻吹一口茶叶,“伯爵爷知道我并非萧初云?”此话一问出,不仅蔡世藩意外,便是萧众望也颇是意外。

萧众望不答。

蔡世藩想从她的脸上瞧出喜怒来,偏不喜不怒,平静得如同一面镜湖,动作依然优雅自如。

云罗搁下茶杯,勾唇笑道:“能请南长老回避一下么?”

蔡世藩退出公差房。

云罗不紧不慢地道:“既然伯爵爷知道,我便不再隐瞒,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追溯起来大概是重伤之后患上心疾,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有一个妇人在梦里与我说话,声声唤着我的名字,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我要坚持回江南的缘故。”

萧众望沉吟着:“妇人…”

“是,她是我的亲生母亲,虽然一早便离开了人世,这么多年我一直坚信,她一直在看着我,也在静默地陪着我。”

穿越前的她,坚信母亲即便遭遇意外离开了人世,但魂灵是一直在陪着她的,母亲也一定在天上关注着她,所以她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事事力争尽心尽力,唯有如此,再不辜负母亲对她的殷切期盼。

云罗的面容里微微一凝,浅笑道:“让萧家人与我远离,对您、对您的家人都有益,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让害死我亲娘的人看到,当年他们犯了一个怎样的错。”

萧众望知晓她不是萧初云,而蔡氏和朱氏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怕萧家上下知晓这事的不少,既然大家都知道,她又何必再装是萧家的女儿,与萧家是亲戚,不想再装了。

萧家的无情,她见识过!

萧初雪及其他几位小姐来看她,不是因为与她有姐妹情分,仅仅是因为她对她们还有利用价值。

萧众望意外地看着云罗,她总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可他却忆不起来这熟悉是从何而来。是因为他很早就认识了她?“报仇…”

“对,报仇!”云罗重复着,“萧家不必卷入我的家恨母仇之中,这事原与萧家无干,为了萧家的平安。请你约束萧家上下少与我往来。”

她明明已经随高人离开,为什么回来?

早前以来,是要借嘉勇伯嫡长女的身份与广平王成就良缘,可现下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她坦言:我为报仇而来!这样的直率,没有半分的掩藏。

她的报仇,幸许会让萧家失去平安。

她的仇人是谁?

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

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昌隆帝的义女。对于膝下无儿女的昌隆帝来说,她的身份是高贵的。

“你的仇人是…是…”

云罗面泛苦笑,看着一脸警惕的萧众望,心下好笑,她的话到底是吓着他了吗,萧众望那表情分明就是如临大敌。

“当朝权贵、是你萧家不敢招惹之人。”云罗吐出干练的一句话。

萧众望铁青着脸。自他失宠,又有王家获罪,他行事越发谨慎小心,当朝权贵之中,武有护国公李家。文又有谢丞相家。

到底是哪一家,除了这二位,便是贵妃娘家郑家,可郑家远在江南。

“你的仇人是武将还是文臣?”

云罗从小时候开始就没有害怕过萧众望,打心眼里甚至有些瞧不起,一个会打女人的男人,会在气怒时抬腿踹孩子的男人,会是什么好男人?蔡氏二八年华嫁给他,以他昔日的官阶,娶上这样的官家小姐该是高攀,他不懂珍惜,亦没给予蔡氏足免的尊重。

云罗不由得笑了起来,“伯爵爷,打听别人的秘密,有时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顿了一下,提了茶壶替他蓄茶,“伯爵爷把玉镯送回,能如我这般坦诚地道破原因么?”

萧众望还没回过神,他在想云罗说的报仇之事,以云罗现在的财力,又有豫王世子的帮扶,更有她尊贵的身份,无论是对付李家还是谢家,定会让对方如临大敌。护国公乃昌隆帝倚重的武将,谢家在京城亦有百年根基,根深蒂固,更是安康公主的婆家。

“伯爵爷把玉镯送回,通常这么做是为了与对方断绝往来,敢问伯爵爷,你可是这意思?”

萧众望一脸愕然,不是,可云罗只怕要惹出大麻烦来,无论是李家还是谢家,这可都是劲敌,便是他亦不敢想的,“早前,内子多有开罪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云罗带着冷笑,“这么说,伯爵爷是要与我断绝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