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时。

白優澜便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看二楼看还在睡的敖烈,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体从那坚实的臂膀中蹭了出来。

“疑?”刚坐起身,一股冷飕飕的感觉就袭了上来。

白優澜低头一看,自己的亵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了,连裹身的绣莲肚兜也不见了踪影。

狠狠瞪了一眼无知无觉的男人,白優澜赶忙低下头快速的寻找着。“折腾什么?”闭着眼睛的男人嘴角一挑,特别坏心眼儿的又把某只粉嫩嫩的小绵羊按回了怀里。

弄得小绵羊满脸通红的直扑腾。

“放、放开!”

“辰时都还不到,起那么早做什么?”

白優澜心想当然是避免一会儿让进来伺候洗漱的下人们看笑话。

“咳咳…爷,快让人家起吧!”小绵羊声音嗲嗲的撒着娇。

却不想惹得男人眉头一皱又轻掐了下屁屁:“撸直了舌头,好好说话!”撒娇失败的小绵羊撇了撇嘴巴,推了推他,说道:“好了啦!快让我起来,今儿还要去给王妃娘娘请安呢!不能迟了!”

听见这番话后,敖烈搂着她的腰身猛然一紧,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瞳牢牢的把她锁在了其中。

白優澜神情间非常平静,只是因为被这样赤身裸体的紧盯着,那张白玉般的小脸蛋免不了又绯红如云起来。

“流氓”缩着身子她小声的嘀咕道。

眼波流转间风流妩媚之意尽显。

敖烈心中一热,就着搂抱的姿势,再一次吻上了她嫣红的小嘴儿。

他吻的是那样用力,仿佛是在向她倾诉着什么一样。

白優澜心中轻叹,任凭他施为。

“不急,本王陪你去!”伸手拍了拍白優澜的脑袋,男人的温柔的哄道。

说着便把她重新塞回了被子中,自己却下了床,喊道:“来人啊!”

纱帐后的白優澜赶忙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就差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茧。

片刻后,一水粉色宫装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敖烈被人伺候着穿好了衣裳后,回过头便看见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知道这丫头面皮薄,便扬声叫来了紫鸳:“伺候娘娘梳洗!”

他满是笑意的说道。

白優澜是新妇,又是侧妃的品级,为了能够在一会“震住场子”,便穿上了一身暗红色的散花百褶连襟裙,外套了一件银兔软甲。

坐在青花的铜镜前,紫鸳给自己小姐梳了个妇人的涵烟髻,还别说这般打扮下来倒真的让白優澜看上去成熟了那么一些。就在其对镜自揽时,敖烈突然走到了她的身后,大手在发髻上轻轻一动。

一只美轮美奂的金色玉兰花便出现在了她的乌发上。

“爷?”白優澜惊讶的轻叫道。

“咳咳…”敖烈装模作样了两声,这才说道:“带着吧,算爷赏你的!”

白優澜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抿了抿唇,笑了!

81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月华院”的垂花门外早早的便有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守在那里。

眼见一行人渐渐的走了过来,定眼看仔细后,忙转过身往回报信去了。

“咔嚓…”舔白瓷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半躺在暖榻上的柳青月气的浑身颤抖不已、一脸的铁青之色。

而站在她旁边的心腹周嬷嬷则更是脸色灰黑,咬牙切齿的说道:“作死的小狐狸精、骚蹄子、不过就是个贱妾,竟敢窜缀着王爷一起来,她眼里还有没有您这个主母了!娘娘您一会儿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柳清月闻言眼眸中迅速的划过抹浓浓的嫉恨,带着鎏金套指的护甲几乎快要划破手心。

白優澜跟在敖烈身后,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刚踏进屋里便被这满室的朱红绮翠险些晃花了眼睛,待定了定心神,方放眼打量了过去。

上方最中间的两个位置全都是空着的,本应该坐在其上的女主人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到,而立在左右下手处的则是三位女子和一个小姑娘。

一位是齐美华,一位是玉玉儿,还有一位也就二十出头,身穿绣金粉牡丹宫装,鹅蛋脸、柳叶眉、眼角下方有一颗妖艳的泪志,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的身边还站着个年月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得和她倒不怎么像,只有那股子神气劲倒是学了个十足。

白優澜早就把王府后院的人物烂熟于心,当下便知道了这位女子怕就是那位婉夫人。而在这几人的身后,还有五六个各有千秋的女子,只是观其样子怕只是侍妾、通房丫头一流。

好家伙!艳福不浅呢!白優澜心下暗暗嗤道。

不待她在细细打量,身前的敖烈便微顿了下脚步,声音微寒的问道:“王妃呢?”

“回王爷的话”那王婉儿上前一步,波光潋滟的娇声说道:“妾身们刚过来的时候,便被告知王妃娘娘今日身体略有不适,怕不能出来受白侧妃的这杯茶了!哎呀呀…这可真是不巧的,偏偏赶到这当下,莫不是…”她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白優澜,故意的拖长了声音。

白優澜神色平静的回视着她,心理面却很是惊讶的。

此间女人中,抛却那几个不入流的,便属王婉儿身份最低,不过是个夫人罢了!怎的这样嚣张。在敖烈的面前便敢这样挑拨是非。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秦王与秦王妃感情不睦的传闻。

果然,敖烈听后脸色猛然一沉。

旁边的玉玉儿见状,向着他柔柔一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敖烈便先一步开口道:“澜儿,随本王进来”。

白優澜自是遵从。

进了内殿,绕过一座竹影屏风。

白優澜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半卧在紫玉暖榻上,一身大红正妃礼服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春光明丽的少女不同,十年后的柳清月脸颊消瘦,颧骨高耸,眉宇见似乎还积郁着一抹浓浓的“怨恨?”

“参见王爷”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皆俯身拜道。

敖烈丝毫没有叫起的意思,他眼神淡漠,声音更是淡漠的问道:“你病了?”

“王爷放心!”柳清月尖瘦的下巴高高抬起,眼神锐利的回道:“妾身还死不了!”

敖烈似乎连一眼都不愿都看她一般,对着身旁立着的丫鬟吩咐道:“去把新妇茶端过来”。

听见新妇二字,白優澜还未感觉到怎样,柳清月却恨的连连抓着身下锦被,一张本就消瘦的脸蛋更是扭曲了起来,昨儿的婚礼她全都听说了,敖烈亲自迎亲、八抬大轿、轰轰烈烈的把人从正门迎了进来。

这是纳一个侧妃的规格吗?

他把自己这个正妻至于何地?

柳清月又嫉又恨,一双眼睛中盈满了滔天怒火。

只见她嘴角高挑,满是嘲讽的说道:“妾身真是恭喜王爷又得一佳人啊!只是不知道您对这位妹妹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来人啊…快给咱们的侧妃娘娘拿个蒲团过来,这要是跪在地上磨破了膝盖岂不是叫爷心疼死?”

白優澜微垂着头,对眼前这暗潮汹涌的局面置若罔闻,只盼望着这柳清月能够抿口茶,把这荒唐的过程速速走完。

周嬷嬷遵从主子的吩咐,把一个明黄色的蒲团放在了柳清月的暖榻前。

白優澜轻轻扫了她一眼,见这老妇眉间有戾,嘴角却微挑,不仅暗自警惕起来。

敖烈看到此处放在背后的双手不禁紧紧握了一下,然而,宗门礼法摆在那,白優澜以后若想名正言顺的在秦王府生活,这一跪是怎么也免不了的了。

“侧妃娘娘”周嬷嬷笑道:“您请吧!”

白優澜从侍女的手中接过茶盏,缓步走到榻前,心里琢磨着,这柳清月一会儿该不会要把这茶盏直接扣在她的脑袋上吧!

然而,事实上。白優澜还是低估了柳清月心中的恨意与从小就养成的跋扈程度。

当她的膝盖刚刚落在那蒲团之上时,一股无以伦比的剧痛,霎时让她:“啊…”的一下惨叫出来,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旁边倒去。

敖烈脸色猛然大变,大步一跨,把她半抱在怀里。

“澜儿,你怎么了?”

白優澜面色惨淡,眉间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她哽咽的喃道:“好痛!”

顺着下滑的视线,敖烈猛的掀开她裙子的下摆,瞬间,便被那雪膝上的大片殷红,冲击了整个思维。

“王爷…”白優澜死死的扣住敖烈的双肩,哽咽的说道:“腿好痛”。

此时此刻敖烈简直惊怒交加,又听白優澜不停呼痛,忙怒声吼道:“来人啊!传太医”

平安、紫鸳等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看见屋内乱成一团的景象,不由俱是一愣,又见白優澜半躺在王爷怀中,似乎受了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人心下惊疑不定,还是平安先反映过来,想着那位柯神医此时应该还在王府之中,她可比什么太医都管用,忙一溜烟的去请人了。

“没事的,没事的,医生很快就会来的,澜儿你再忍忍”敖烈抬手小心翼翼的把白優澜整个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金丝楠木椅上。

“毒妇!”敖烈简直是怒火冲天,一把就拽起了暖榻上的柳清月,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本来正狂笑着的女人,被这一摔,瞬间止住了声音,再然后一股温热的液体啾啾的从额头上流淌了下来。

“娘娘…”周嬷嬷见状大叫的扑了上来。

这个人护在柳清月的身前,向着敖烈哭嚎道:“王爷啊,娘娘她可是您的妻子啊,您怎么能这样对她,那姓白的不过是个会爬床的贱丫头罢了,您还把她八抬大轿的娶回府中,您让世人怎么看您又怎么看王妃娘娘,这种宠妾灭妻的行径,怕就是连皇上、皇后、和安亲王府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啊!”

“一条老狗都敢在本王面前叫唤了,你安亲王府□奴才的手段高燃高杆”敖烈的视线中充满了无以伦比的阴鸷,冷冷的说道:“周嬷嬷以下犯上冒犯白侧妃,拉出去丈一百”。

周嬷嬷脸色猛然惊恐起来,就她这把老骨头怎么抗的了什么丈刑,王爷这是要她死啊!

“不、不”柳清月也顾不上额上的疼痛了,一把抓着周嬷嬷的衣裳,双瞳中散发出混乱的光芒,大声的尖叫着:“住手、住手、都住手、谁敢动嬷嬷,告诉你们我是秦王妃,本妃命令你们通通住手!”

本来已经上来要去拉人的奴才们,因为柳清月的疯狂阻拦,一个个的不禁手足无措起来。

白優澜半靠在椅子上,膝盖上的疼痛针扎般一波波涌上,忍着钻心的痛疼,她抬起头看着一脸狂乱之色的柳清月,不禁死死的咬了下嘴唇,这个女人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儿。有一种精神病患者突然发病的感觉。

而相比与白優澜满心的疑问,敖烈看着柳清月的目光却充满了一种矛盾的感觉,似怜悯、似厌恶、似可惜、似鄙薄,而所有的一切在暼到那只沾满血迹的蒲团时全数化为了寒冰。

“哗啦啦…”十几只铁鐵、倒刺、大块的琉璃片从撕开的蒲团上流出。

也让敖烈的冰煞的怒火沸腾到了极致:“拉出去,仗死!”

“不…”

柳清月尖叫的嘶吼声,周嬷嬷拼命的求救声,让整个场面混乱到了极致。白優澜微微闭着眼睛,只感到自己的精神正在迅速消耗下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旁边紫鸳惊呼的声音,让敖烈迅速转过头来,看着已经半昏迷过去的白優澜,他脸色更加冷峻起来。

82温情

“澜儿…”

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持续的呢喃着,让白優澜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敖、敖烈?”

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一时之间还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的她,迷惘的问道:“我怎么了?”

敖烈摸了摸她汗岑岑的额头,满是心疼的说道:“乖,你受伤了,好好养着啊!”

白優澜皱了皱纤细的眉头,这时才开始渐渐回忆起来,柳清月、惊诧、蒲团…

倏地,一股子钻心的疼痛自膝盖处传来,让她忍不住嘶嘶了起来。

“怎么了?又痛上了吗?”敖烈赶忙半抱起她,让其躺在了自己怀里:“来人啊!”他高声喊道:“去请柯大夫”。

片刻后,白優澜再次见到了那位医术高超的妇人。

“毒素虽已经尽数驱除,但膝盖周围的伤,因为触及骨头,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需慢慢静养方可”柯姓妇人放下白優澜的手腕,对着敖烈说道。

“什、什么毒?我中毒了?”白優澜微睁圆瞳,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待敖烈说什么,那柯姓妇人当先解释道:“蒲团中藏的那些东西个个带毒,那日若不是我来的快,你早就去间阎罗王了”。

白優澜听后简直是呆若木鸡!

大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眼,一脸的“白痴”相。

敖烈见状以为她被吓着了,抱着她的双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绝对、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男人,那全身上下无可抑制的颤抖,白優澜的一颗心立即变的柔软起来。她用着虚弱却又温柔的声音说道:“嗯!我相信你!”

这个女孩相信着他,敖烈的心中瞬便荡出了无限的怜惜与柔情,情不禁的轻轻吻上了她惨白的毫无一丝血色的唇上。

他发誓,绝对不会让怀里的这个女孩儿再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了。

谁都不行!

白優澜身子毕竟虚的厉害,醒来不大一会儿,再喝下碗汤药后,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到了次日午后。

“王爷,怎么还在这?”白優澜歪了歪脑袋,娇声问道。

“怎么,一有精神,就开始嫌弃本王了?”敖烈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佯装不悦的说道。

白優澜有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裳还是昨日的,脸色也很是疲倦。

“你一直守着我?”她轻声问道。

“是某人抓着本王的袖子不肯撒手,一动就哭,本王爷看着怪可怜见的,便大发善心的留了下来”。

白優澜皱了皱小鼻子小嘴儿,暗道了声:“胡说八道!”嘴上却说:“我已经好多了,不再那样痛了,王爷快去歇息一下吧!”

敖烈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番,见她起色果然有了几分好转,心下不由一松,又想着那毒妇的事,还等着自己处理,便点头道:“也好!”把白優澜小心的塞进被子中,敖烈站起了身子,却不想因为一整个晚上充当某人的抱枕的关系,下半身又酸又麻,不由自主的便向着地上倒去。

“噗通…”一声,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生平第一次摔了个四仰八叉。

“王爷!”白優澜惊的叫了一身,半抬起身子,使劲儿朝床下看着。

一时间,这对“患难鸳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却皆因为双腿“不便”而只能相互“深情对视”着。

对视着…

对视着…

对视着…

“扑哧!”白優澜咪咪着眼睛笑了出来:“王爷…”她声音甜美的说道:“您这个姿势,真的好像乌龟哦!”

敖烈:“……”。

可怜的秦王殿下带着满脸的尴尬,一蹶一拐的被平安搀了下去后,白優澜的贴身丫鬟紫鸳便带着一眼珠泪花,嚎啕的扑了过来。

“我的小姐啊!您可吓死奴婢”。

看着呜呜直哭的她,白優澜柔声说动道:“好了,好了,先莫哭了,紫鸳跟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紫鸳抽抽泣泣的开始说道:“小姐您知道吗,打那日您被王爷抱回来后,已经整整昏睡了三天,若不是、若不是、柯神医,您就…”。

白優澜听后心中却是一凛,结合柯姓妇人昨日所说之话,事情的脉络大概就明白了。

那柳清月竟然要杀了自己?

这未免太过荒谬了吧!

白優澜在嫁进王府之前,的确是设想了很多王府后院女人间勾心斗角的手段,但却绝对没想到,人家秦王妃根本不屑耍什么手段,正大光明的就要弄死她。

她到底长没长脑袋啊!

白優澜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愚蠢的女人,好歹她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的皇子侧妃,你柳清月就是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至于这样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