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皇后揽在怀里,鼻间是浓浓的檀香味,不由地皱起眉头,“明日朕就和母后说,不让你去慈宁宫听佛了。”

皇后摇头,“能去慈宁宫孝顺太后娘娘是臣妾的福气。只要太后娘娘能消气,别说只是去佛堂听经一个时辰,就是日日去佛堂里,臣妾也该如此。臣妾这些年没能给皇上生下皇子对社稷无功,若是再不能孝贤就真是一无是处。”

皇后的性子被磨成了这样,身为一国之母。要处处委曲求全,皇帝心中又是一酸,“是朕对不住你,朕早该选一个皇子过在你身下,这样一来你少受许多委屈。”

皇后摇摇头,“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这样没有子嗣也很好。没有过多的牵绊,臣妾一心只是在皇上身上。”

皇帝想起刚过世的果亲王和殉夫的果亲王妃,侧头一看,皇后眼睛里闪烁的也是相同的目光。

皇后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皇帝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愧疚。第一次见到皇后时,皇后秀丽的面容。清澈的眉眼一下子就走进他心里,让他十分欢喜,礼成之后他和皇后坐在喜床上羞涩地互相看着,两个人慢慢地才握住彼此的手,那时候他心中悸动,感激父皇早就定下这样一门亲事,以后有皇后在身边,他心中多了份温暖,少了一份寂寞。皇后也果然如他所想。是一个知书达理、聪明伶俐的女子。多少次他握着皇后的手走在御花园里,他觉得此时此刻他得到了所有的一切。从何时开始,他和皇后的关系渐远?是因从宫中女子渐渐多了起来,还是他逐渐掌权野心迸发,想要扩充大周朝的版图,整日在南书房召见臣子。或者是后宫女子慢慢都怀上孩子,他少不了去探视,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将最初的那份感情深深搁置起来。

皇后有今日,他不该只怪母后,何尝不是他一手造成的,难不成他真想要心爱的女子和果亲王妃一样?

“二王爷序长,朕已经决定将二王爷过在皇后身下。”皇帝感觉到怀中的身子一颤。

皇帝低下头是皇后万分惊诧的表情,原来皇后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对他没有信心所以没有这样的奢求。

皇后从皇帝怀里起身,下地跪在地上,“皇上,万万不可,皇上没有这样的安排,宫内宫外已经议论纷纷,果然如此…恐会让政局动荡,到时臣妾万死难辞。”

皇帝起身将皇后扶起来,坚定地看着皇后,掷地有声,“宫中不论有多少孩儿都该只视你为母,你父兄当年是因朕被牵连,你常家满门忠烈并不是什么乱臣贼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朕早该为你常家正名。妻是妻,妾是妾,你身为皇后理应母仪天下,管好后宫,让后宫等级分明,无论谁都不准逾越礼数,若有违反者一律交与你处置,任何人不得干预。”

“皇上,”皇后眼泪滑落在鬓间,“您这是要补偿臣妾,还是要将臣妾推到风口浪尖,臣妾只想守在皇上身边,再无别的奢求。”

“朕在你身边,”皇帝拉起皇后的手,面带威严,眼睛里却露出笑意,“朕已经在南书房写好旨意,明日早朝就会宣读。”

皇后嘴唇开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劝说皇帝要仔细思量,“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身下一直没有子嗣,皇上大病初愈,怎好立即就着手这件事,臣妾有没有子嗣都是大周朝的皇后,就如皇上所说,宫中所有的皇子都叫臣妾一声母后,既然如此何必大动干戈,凡事要以朝廷政事为先,皇上操劳这么多年,不可在这时候出差错。”

“这次之事可见璜儿仁孝,为平储位之争愿意剃度出家,热河有时疫也愿意前往,二王妃也是贤淑,日日去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听训,这样的佳儿佳妇在你身边,朕也就放心了。”皇帝轻拍着皇后的肩膀安慰。

皇后的眼泪不停地掉下来,“臣妾若因此乱政…”

“好了,”皇帝打断皇后的话,“不过是让你的景仁宫里热闹些,哪来的乱政之说,你放心,母后那边朕自然说清楚。”

皇后半晌才止住眼泪,“臣妾不解,皇上怎么会突然…还知晓了果亲王的事。”

“朕召见了康郡王,”皇帝道,“这些日子宗室营乱成一团,御史参奏的奏疏,敬郡王强买上千亩田地,周元景闹出宠妾灭妻的事来,不但如此,信亲王收了两家贿赂帮忙遮掩,敬郡王为了买土地杀了人埋在枣林里,周元景的事更是离谱,宗人府将仵作验尸的尸格丢了不说,甄氏的头颅也被割去了,如今就是想要定案也不容易。康郡王被参杀了上清院的道士成琰,撤职查办期间,本该禁足在家,却私自出府。”

皇帝顿了顿,“朕将他们都叫来问,信亲王和甄家各执一词,康郡王倒是说了些实话。”

皇后道:“康郡王说周元景打死了正妻甄氏?”

皇帝摇头,“只是将仵作当日的话说了,甄氏并非触墙之伤。”

皇后皱起眉头,“夫妻一场怎么弄到如今的地步。”

皇帝拉着皇后坐下,冷笑一声,“宫外如今传的沸沸扬扬,宗室子弟胆大妄为到如此,丢尽祖宗脸面,从此之后,朕绝不姑息”

皇后颌首想起康郡王私自出府的事来,“那件事怎么说?”

皇帝道:“康郡王妃怀了身孕。”

皇后端起茶来递给皇上喝,沉着眼睛微微思量。

皇上喝口茶,低声道:“皇后如何看待宗室之事?”

皇后接下皇帝手中的茶杯,“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靠在软榻上,“此是家事,皇后本就该过问。”

皇后抿抿嘴唇,“臣妾以为宗室子弟固然该罚,可毕竟是大周朝皇族血脉,每年宗室营又有不少子弟为国效力…皇上整治之时,也要加以安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罪之人,徙流军遣,勤勉向上之人,必得重用。”

皇帝笑着看皇后,“皇后所言正中朕心。”

皇帝说完话,笑着起身,“朕去南书房看折子,晚上再过来。”

皇后忙起身送皇帝,皇帝的御驾离开景仁宫。皇后身边的嬷嬷上前道:“皇后娘娘终于守的云开了。”

皇后坐下来看着香炉里袅袅青烟,皇帝刚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哪怕换做十年前,听到这样一番话,她大约也会觉得死也值得,而今…皇后握紧手里的暖炉,冰天雪地中,拿着这一炉半温的火炭,不过是不想要活活冻死罢了,皇上是病重时看清楚了淑妃想要五王爷掌权的心思,才会想起他们大婚时那纯朴之情,谁知道过阵子又会如何?是会被美貌的惠妃留下,还是被德妃劝得回心转意。

皇后微微一笑,看透了这些,再好听的话也不会放在心上,常家满门因此而亡,她怎么还能看不清楚。

皇后娘娘母族封赏的圣旨发下来,大家尚未从中看出皇上的用意,紧接着将二王爷过在皇后身下的圣旨就到了。

宫中皇子都尊皇后娘娘为母,可是这样郑重其事的过继,仿佛发出的一个讯号。皇上有意抬高二王爷的出身,从此之后二王爷凌驾于其他皇子之上,是真真正正的嫡出。

第二百八十四章 恶报

皇上夸赞二王爷和二王妃是佳儿佳妇,这样的消息一出来,京里更是炸开了锅,仿佛除了真正的圣旨下来,二王爷已经是储君。五王爷一党这才真正急起来。

蒋氏和郑七小姐来看琳怡,几个人凑着说话,琳怡吩咐橘红在炕上支了花梨圆桌,胡桃让小丫鬟端了果子和茶盘。

炭火烧得正旺,屋子里也满是笑声。琳怡让胡桃将广平侯府送来的豆子捧些上来,“家中厨娘烧的豆子,你们也尝尝。”

蒋氏看着豆子“扑哧”笑出来,“我看你这个喜害的不值,喜欢什么不好,偏好这样的吃食,人家都是燕窝、海参、鱼唇、鸭舌不离口的。”

琳怡也跟着笑,她还真就喜欢吃酥脆的东西,“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蒋氏笑道:“我说的可是好话,将来世子落了地定是好养的。”

这孩子确实好,才一来就替她解了围,而且让她的气色也一天好过一天,随着月份大,精神也越好,橘红做了只毽子,她拿起来就踢了一下,吓得几个丫头立即围上来。她却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就是无处发放。巩妈妈说,她这时候就什么都不要做,好好享享福,哪知这福也不是好享的,她想要出去走走身边人也是左拦右挡,好不容易她说服了巩妈妈想去暖房里转转,谁知道老天不作美就下起了雪。

多亏蒋氏和郑七小姐过来陪她说说话。

白芍掀帘子进来,蒋氏看外面的雪大就问白芍,“怎么样了?”

白芍道:“雪深一寸了。看样子还要下。”

蒋氏道:“多亏我穿了大氅出来,否则还真不能回去了,”说着看向琳怡,“本想和你多坐一会儿。现在可要走了,车行不动,我们要睡你这里。”

琳怡笑道:“我还怕你睡这边不成?再不济等元祈来接你就是。”

蒋氏倒被说红了脸。嗔笑地看了琳怡一眼,“若是在别人家他是敢来接的,康郡王府他可是不敢登门,最近差事上出了差错才被郡王爷罚呢,回去之后我只骂他活该,看他下次还不长记性。”

郑七小姐听着也觉得好笑,“蒋姐姐倒是像替姐夫抱屈。”

蒋氏就看向郑七小姐。“她怀着身孕我不敢欺负,你,我可敢动手。”说着伸手去挠郑七小姐的痒,郑七小姐素来怕这个,一下子跳去好远。蒋氏装作要去追,两个人倒闹成一团,琳怡掩嘴笑,“你们两个倒像孩子似的。”

蒋氏笑得直不起腰来。

大家正闹着,巩妈妈进屋来,蒋氏和郑七小姐这才重新坐下。

巩妈妈笑着走到琳怡身边低声道:“大老爷的案子判下来了,宗人府领着大老爷进府,说要见见老夫人呢。”

琳怡收起笑容,有些惊诧。周元景八成是要判徒刑的,她想着怎么也要等到天气暖和起来才会判罚,否则严冬腊月,路上要如何走。

蒋氏也觉得奇怪。

琳怡道:“去第三进院子里说了吗?”

巩妈妈道:“已经说了,老夫人那边正收拾呢,公差不好进院子里。让老夫人去前院说话。”

琳怡吩咐巩妈妈,“让前院管事伺候齐全。”

巩妈妈应下来,“您放心吧,奴婢这就去安排。”

巩妈妈出去,蒋氏才道:“皇上这是要严惩宗室子弟了。”

若不是赶上这次五王爷谋储位,恐怕周元景不会被判的这样重,周老夫人想靠着五王爷的关系救周元景,就要最好准备万一五王爷一派失利,周元景就会有今日。

周老夫人那边听了消息,手上的暖炉顿时落在地上,脸色铁青,“公差怎么说?”

申妈妈道:“奴婢问了,说是判了徒刑三千里,今日就要出京。”

周老夫人胸口一滞只觉得喘不过气来,“现在什么时候,马上就要进腊月了,这时候走,那不是要…还能不能活着到。”

申妈妈眼睛一红,“信亲王爷也不知道有没有帮说几句好话,哪怕等到开春再走,再不济也要等到过了年。”

信亲王爷。周老夫人咬紧牙,自从风向变了,信亲王妃就躲着她,元景的事不提半句,信亲王定是早就知晓了消息,却不肯提前来送声消息。

周老夫人哆嗦着手,“快…快给我穿衣服。”

申妈妈忙吩咐丫鬟去拿衣服,边服侍周老夫人穿好边道:“还让准备衣物,奴婢已经让人去祖宅和二太太说了,将屋里最厚的衣服都拿出来。”

周老夫人点头,“快,拿些银票给公差,让他们在路上好生照应,莫要让大老爷吃苦。”

这样的天气,怎么可能不吃苦。申妈妈低声应着。

主仆两个收拾好了慌慌张张地去了前院。

公差押着周元景已经等在那里,周元景只穿了青色的袄衣、袄裤,满面胡须,头发乱蓬蓬地堆在那里,身上散发着阵阵潮湿、腐烂的气味,远远看去几乎辨认不出来。

周老夫人急着往前走,踏出去一步才发觉腿脚已经软了,多亏申妈妈事先有准备,卖力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母亲,”周元景看到周老夫人目光立即黏住不放,上前几步顿时跪下来,一把牢牢地抱住周老夫人的双腿,“母亲,快救救儿子吧,儿子才被打了板子,哪里还能走三千里,定是要死在路上,母亲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送死,母亲不是说已经想了法子,母亲…”

听到周元景这样说,申妈妈慌张地看向公差,还好公差装作没有听到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想及那些人经常出入宅院,应该见惯了,稍稍放下心来,伸手去扶周元景,低声道,“大老爷,老夫人已经尽力了啊。”

谁知道周元景这时候已经昏了头,一心想着要保命顾不得这些将申妈妈甩开了,“母亲拿些银两打点,就算流放等到明年春天,不,最好改成徒刑五百里…母亲…只是要我的命啊。”

周老夫人颤抖着手,只是不安地放在周元景的头上,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母亲难不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顿了顿,“儿子向来都是听母亲的话,母亲说东儿子不敢往西,难不成儿子就要落得今天的下场?”周元景瑟瑟发抖,“我不想死啊,不想死,这时候谁会押送犯人去流徒,一定会在半路上弄死了事。”

“景哥…”周老夫人低头看着慌乱的周元景,扬声道,“你犯了法就要受罚,几位官爷定会在路上好好照应你,你还年轻将来还有机会回来,母亲年纪虽然大了,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全哥,直到你回京。”

周元景一副茫然不懂的表情。

周老夫人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孩子,你要提起精神来…”

周元景怔愣了片刻,“母亲这是不肯管儿子了?母亲要看着儿子去送死?”

周老夫人眼泪落下来,“你犯了法,母亲也是没有了法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周元景整个人似一滩泥般瘫软下来,心中最后一线希望也没有了,想到刚才在外面冷风刺骨的滋味,就不受控制地牙齿打颤。

外面管事的报周元贵打了包裹拿来。

门口帘子一掀,周元景的目光就落在周元贵身上,周元贵穿着青狐大氅,宝蓝色的袄袍,腰上系着镶玉锦带,脚上是云纹快靴。什么时候只会在弯腰听自己训斥的二弟这样光亮起来,相比之下他连乞丐也不如,怪不得母亲这般镇定地和他说话,他走了还有二弟在母亲身边。

周元景觉得冷气已经冲进心里,让他无意识地发抖。

周元贵让人将包裹提进屋,满满的三大包衣物,公差上前查验,将包裹里的氅衣都扔了出来。

周元贵有些着急,“这…没有这些怎么御寒。”

公差只是公事公办,为难地道:“大老爷现如今是囚犯,怎好穿这些,就算咱们带了也不能让大老爷穿上,还不如就带些寻常能穿的图了实惠。”

周元贵心里难过,又见周元景跪着不起,上前去搀扶周元景,“大哥,大哥,你先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周元贵这样拉扯着,周元景的脸贴在了周元贵的大氅上,青狐的毛皮上虽然沾了雪,可这时候却让周元景觉得异常的暖和,低头看到地上被公差扔出的氅衣,那些是他永远也不能再穿的了。

他本是宗室子弟,如何就有了今日?连他平日里瞧不上的二弟也不如。

周元景抬起头看向周老夫人,“母亲说儿子为何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周老夫人看向有些癫狂的周元景,心中不由地一紧。

周元景笑得狰狞,“都是因为母亲,都是因为母亲。”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丧子

周老夫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刚才的心疼顿时去了干干净净,脸上满是惊愕,“我儿,你真是让牢狱逼疯了啊。”说着上前就要去拉周元景。

周元景如今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摇头,“她天天来找我要头…母亲,她的头在哪里?你快给她吧!她日日纠缠我…她要让我偿命,定是如此我才会有今日。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周老夫人道:“都是因为你宠那周姨娘,要不是周姨娘媳妇也不会和你打起来。”

“不是…”周元景拼命地摇头,“不是,不是她,不是她,她什么也没做不是也死了吗?她也死的冤枉要让我偿命呢。”

申妈妈见情形愈发不对,忙偷偷走到周元贵身边低声道:“二老爷,快想想法子,不能任大老爷这样啊…”

周元贵看着发狂的哥哥,不停地向申妈妈点头,可是手就抖成一团不敢上前。

申妈妈又去寻门外的粗使婆子上来,粗使婆子听了申妈妈的意思就要去拉周元景,周元景发狂起来,大如蒲扇般的手就向着婆子扇了过去,顿时将一个扇倒在地。

婆子惨叫一声,口角流血,躺在地上只是哀叫,剩下的哪敢在上前,旁边的公差就要抽出刀来。

周老夫人吓了一跳,忙叫公差,“两位官爷不要动怒…”

话音还没落周元景已经道:“你们这些腌臜的老货,无法无天的王八羔子,不知道怎么弄神弄鬼,老子的女人你们敢杀,老子你们也敢动不成?”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彩云…彩云…莫要找我索命,冤有头债有主,就找这些个东西,”伸出手指一通乱指最后落在申妈妈身上,“就这老货弄死你。就这老货亲手…”

申妈妈吓得双手摇个不停。“大老爷…您说什么…您千万别这样说…奴婢可是经不起的呀。”

周元景瞪圆了眼睛,伸手又乱指,指尖所到之处,众人都往后缩去,点来点去就落在周老夫人身边,周老夫人握紧了手。迎上周元景的目光,却发现周元景的眼睛落在她身后,看得她遍体生寒。

“瞧她们两个,我的女人。一个没有头颅,一个…”周元景突然伸出长着厚厚舌苔的舌头,“一个伸着舌头,日后怎么伺候我…伺候父亲、母亲。”

周老夫人皱起眉头来,“元景,你乱说什么。”说着看向申妈妈,申妈妈早就吓得腿脚酸软没有立即上前来。

周元景还直勾勾地看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都嘟囔些什么。

“母亲,你听听她们都在说你呢…”

周老夫人急起来,“孩子,你怎么被逼成了这样,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

周元景轻笑一声,声音忽然放得轻缓,“都是母亲呀,母亲常说父亲将家里的银钱都拿出去给了伯父一家,我和元贵没有银钱娶妻生子更没有银钱换个好前程。父亲对一个外面的野种比我们兄弟都要好,周元澈是父亲的外室所生,不敢带回来这才送给伯父的…这些年我们能有银钱用,都是母亲偷偷为我们兄弟存起来的,若是没有母亲这样辛苦哪有我们兄弟的吃喝,母亲为我们兄弟吃尽了苦头,盼着我们兄弟将来能出人头地,然后向那野种要回我们的东西,母亲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