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鹿台山上用碧桃花酿成的酒怎么喝都不会醉,而北府郡的“忘忧醉”三杯下肚就神志不清了。也许,和人的心境有关,那时候她心里惦记着韩晔,满心满眼都是喜悦忐忑,而昨日回门筵上,她的心里空空如也。

百里婧把药包放在灶台上,转身去拿药罐,轻描淡写地答道:“那酒太烈了。”

木莲还是锲而不舍地追过来:“那,你昨晚和驸马睡一起了?”

百里婧回头,奇怪地看着她:“木莲,他是我的夫君,我们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从今天开始,我们都要睡在一起了。”

“不行!”木莲听到后面一句,顿时惊叫道。

“为什么不行?”百里婧皱起眉头,“木莲,你最近好像管得有些多了,若是想嫁人,我给你挑一个,明天就把你嫁出去。”

木莲立刻用两只手掩住嘴,闷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百里婧见她总算安静下来,没好气地将药倒进了罐子里,拿扇子扇着灶火,不一会儿,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药味。

木莲在摘菜,时而偷看百里婧一眼,将菜叶里面新鲜的那几片捡了出来,放在了一边。

过了一个时辰,药煎好了,百里婧将药汁倒进了碗里,再放进食盒,木莲寻了个借口道:“婧小白,我要去茅房。这药你让丫头们送去偏院就好了,自己别进去啊!那个偏院,说不定闹鬼的!”

百里婧拎起食盒往外走:“去吧,我知道了。”

她从未指望过木莲什么,从前不指望,如今更加不会。

木莲目送百里婧往北边去了,她提着灯笼,鬼鬼祟祟地摸到南边的一个院子里,做贼似的拍门,三短两长的敲门声。

像是暗号。

没有人来开门。

又敲了一遍,还是没人开门。

木莲捏紧了手里的青菜,恨恨道:“墨、小、黑!”

咬着牙摸到窗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细的竹筒来,揭开竹筒上的木塞子,里面的东西顿时顺着破了的窗户纸爬了进去。

果不其然,屋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房门从内打开,墨誉愤怒地一把将门外叉着腰幸灾乐祸的木莲扯了进去,狠狠甩上了门。

左相府老四墨誉要考功名,又爱清静,因此一到晚上小厮丫头们都去歇息了,他这会儿叫破了喉咙也没人过来。

木莲被拽得一个踉跄,扶着墙才站稳,一抬头,看到眼前人,怒意顿时消失无踪,指着墨誉哈哈大笑:“墨小黑,你的脸…哈哈哈哈!”

墨誉的左脸依旧英俊,可是右边的脸颊肿得老高,也许是妖蜂蛰得太狠,肿的位置很特殊,连眼睛都被挤得变了形,看起来像个十足的怪物。

并不怎么疼,墨誉也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一摸上去自然知道不对劲,对着镜子照了照,顿时整张脸都彻底黑了,再没有别的想法,上前去掐木莲的脖子:“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木莲往后退了一步,握着细细的竹筒指向他,威胁道:“别过来!我告诉你哦,要是敢再靠近一步,就把你的左脸也蛰得像猪头!两边保持对称!谁让你不给我开门的!”

墨誉气得抱着头大吼了一声:“你们主仆都是害人精!我们墨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又冲到镜子前照了照,越照越想大声吼。

木莲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墨小黑,你还真没说错,我和婧小白害的人多着呢!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你安心吧!”

墨誉反身扣住她的右臂,恨不得卸了它,木莲大叫:“喂!墨小黑,你想一辈子肿着猪头脸是不是?!左相家的四少爷了不起啊!老娘认识的王子皇孙多着呢!也没见过像你一样老是摆臭架子的!”

墨誉被气得快要发疯,他年轻气盛,圆滑不足,不管是在学堂还是家里,都被捧得很高,又是今年科举的大热门,以十六岁的年纪有如此成就,是个人都会傲慢,加上对大哥墨问的婚事很有意见,早就看百里婧和她身边的这丫头不满了!

他一松手,把她推开,骂道:“最毒妇人心!”

木莲揉着被扭痛的手臂,一脚踹在他腿弯上,踹得墨誉差点跪下了,木莲仰着脖子道:“有本事掐死我啊!看明天婧小白找不到我,你怎么跟她交代!我不过是来看看小黑,谁让你不给我开门的!”

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青菜叶,径自往内室走去,大大方方地坐在四方小凳上,把青菜叶一片一片塞进笼子里。笼中有一只全身雪白的胖兔子,三瓣嘴不亦乐乎地大口嚼着菜叶。

墨誉捧着肿脸跟进去,站在木莲背后,声音都气得起来:“带着…这只兔子…一起滚出去!”

木莲颇讶异地回头,眨巴了一下眼睛,奇道:“喂,墨小黑,你这人讲不讲信用啊?那天我要扔了小黑,是你非要收留它的,现在又要它滚,你这算不算始乱终弃啊?”

“我…”墨誉被堵得哑口无言,始乱终弃这个词,能用在一只兔子身上么?!女人的逻辑和强词夺理是男人永远比不过的,年纪大点的男人见多识广兴许还能应付,可十六岁的少年,便败得毫无还嘴之力。

木莲又自顾自给小黑喂菜叶,一点不管墨誉是不是快气死了,继续轻飘飘道:“墨小黑,别以为我们家小黑是只野兔子,它也是有名有姓的,不过,不是姓墨就是了。乖嘛,板着个脸就不好看了。来,让姐姐帮你解了那妖蜂毒。”

“怎么解?!”墨誉愤懑道。

“这个嘛,让它再蛰一下。”

“啊!毒妇!妖女!混账!你…”

“嘿嘿,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四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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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小剧场之抢答题】

一问:白色的胖兔子“小黑”姓神马?

第一个答对滴亲有奖哟。

二问:婧小白干嘛去了?

墨问答:→_→喂她夫君,也就是本人,喝她亲手熬的毒药去了。

【026】美味毒药

在鹿台山上住习惯了,也就不大喜欢被人跟前跟后,哪怕木莲千叮万嘱,百里婧还是一个人往墨问的偏院走去。

天上有零零散散的几颗星子,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着食盒,越往西北方向,树影越多,周围越阴森。饶是胆大如百里婧,身上也不由地起了些鸡皮疙瘩。

跨进偏院的月洞门,先入目的是一座假山,将院内的一切景物都阻住。沿着假山旁的小道绕进去,一汪窄窄的溪流弯在那里,水声哗哗,显然是活水,通向相府之外。溪流两侧,是一大片狄花林,一眼望不到头。

没想到这偏院的景致居然如此清幽宁静,桃花喜阳光,正值盛春时节,花朵开得灿然,摇曳生姿,虽然是夜晚,灯笼的光照下也能感觉到她们的怒放。

既然喜欢桃花,说明主人的心境并不阴霾,否则触景伤情,就会像她此刻一样裹足不前。

桃花碧水,鸳鸯相戏。只是,她早已经不喜欢桃花了…

继续往桃林深处走,一条辟出的小径不知通往何地,她沿着那小径往前,大约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到了桃林尽头。只见一座小桥架在溪流之上,另一头,有几间小屋隐在青青翠竹之中。

若是不知情者,谁也想不到左相府大公子所住的地方如此特别,竟好像世外隐士一般。

等她走过木桥,身后狄花林突然悄无声息地变了方位,那道小径也消失无踪。

离小屋越来越近,这才看清屋前的芭蕉树下,放着一张藤椅,墨问正闭着眼睛靠在藤椅上。夜风拂过,吹起他的黑发,竹林沙沙,芭蕉的宽阔叶子晃了几晃,而他,安静得仿佛已经融入了这夜色,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百里婧的脚步骤然一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墨问,心道,他过去的那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么?没有人问候,没有人关心,人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这清幽的偏院既是避世之所,亦是被放逐之地。

如果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逸的生活,那么,她的突然闯入,誓必已经对他造成伤害。与墨问越靠近,她对自己的莽撞越是后悔,想起白天赫对她说的话,倘若她真的要同墨问和离,他会如何?

藤椅忽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百里婧回神,才发现墨问已经睁开了眼睛,见她来了,撑着手臂忙要起身,百里婧走过去,按住了他,让他继续躺着。

墨问的眼睛如同这夜色一般温柔,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话,却想起自己原是不能说话的,便低头一笑了之。

百里婧却察觉到了,在他身边蹲下来,将手递给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墨问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她掌心写着:“一个人走夜路,怕不怕?”

他未对她的闯入有任何不满,反而温柔依旧,关心她是否害怕。

百里婧摇摇头,笑道:“不怕。这里景色很好。”

墨问又在她掌心写道:“可是,没人敢进来。”

百里婧向来藏不住心事,也不愿一直拖着,便开口道:“我知道,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也打扰了你多年来的平静生活,如果你愿意,可以休了我,这样,你就…”

“咳咳咳…”她话还没说完,墨问就大力咳嗽起来,咳得脸色雪白,唇色尽褪。

百里婧忙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却不想手被他一把攥住,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继续写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惹人厌恶?”

百里婧再看他时,他唇边的笑容里夹着隐隐约约的自嘲,又写道:“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丈夫,让你丢脸了,你想走,就走吧,我反正只是一个…废人…”

他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缓慢,指尖甚至微微,百里婧心里一酸,反握住他的手,没让他继续写下去,摇头道:“不是。你很好。要是这世上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心地善良,就真奠下太平了。是我自己不好,非常不好,娶了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墨问的黑瞳一闪,握着她的手带到唇边,将冰冷的唇贴了上去,又是一个的浅吻,只是这一次久久没有拿开。

在百里婧的忍受极限到来之前,他才将将松开她的手,又写道:“既然我们都不好,那就努力变好,但是,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丈夫。”

百里婧笑了,也许别人对她说这番话,她会以为他虚伪,可是由墨问的口中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病秧子,也许他的性命明天就消亡,何苦今日还要骗她?

见她笑,墨问也笑开了,沉静的黑眸在暗夜中笼了一层雾气,看不清晰,唇角若有似无的浅笑也意味不明。

绝口不提爱情,也绝不互相恭维,承认彼此的不好,借以消除对方的戒心,这是夺取一颗怯弱之心的不二法门。当然,前提是,他是个虚弱的病秧子。

百里婧咬了咬下唇,折身拿过一旁的食盒,道:“我煎好了药,快趁热喝了吧。”

墨问注视着她手里的青瓷小碗,浓浓的药香味扑鼻而来,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远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将一件披风盖在了墨问身上,顺便开口道:“婧公主,这药就由远山来喂好了,天色不早了,远山让人送您回去休息吧。”

百里婧抬头看他,点头道:“也好。”

她正要起身,却被墨问握住了右手,他就着她的手舀起一勺药汁,送到了自己唇边,张口喝了下去。

“大公子…”远山目瞪口呆。

墨问恍若未闻,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末了,松开手,用眼神示意百里婧,唇边的笑无辜无害——

他要她喂他喝。

和那个清晨他就着她的碗喝粥一样,偏执得那么理所当然。

百里婧无奈,只好一勺一勺喂他。

浓黑的药汁,扑鼻的苦涩,他却喝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品尝绝世佳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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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小剧场】

远山:主子,你喝的是毒药。

墨问:我知道。

心肝:(怒)毒死你!

韩晔:(恨)毒不死你!

墨问:(笑)由她亲手熬制的爱心毒药,有人想尝都尝不着,我为何要浪费?要不要来一口?

【昨日抢答题答案公布】:那只白色的胖兔子全名——“韩小黑”,来历神马的,以后揭晓嗯。

【027】准备同寝

浓黑的药汁,扑鼻的苦涩,墨问却喝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品尝绝世佳肴一般。

百里婧不忍,皱眉道:“明天让人送些蜜饯过来,你含一含,应该就不会那么苦了。”

墨问轻点了点头,对她的话毫无异义。

一碗药喝完,百里婧帮墨问擦了擦嘴,握着手里的洁白帕子,她忽然有些心神恍惚。想起自己本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现在一样样学来,竟不是为了韩晔。

鹿台山上因为有他在,她把自己变得格外没用,就连喝药之后要吃蜜饯的习惯,也是韩晔把她宠成这样的。韩晔甚至会在她撒泼不肯喝药时亲自喂她,等喝完了,她的嘴里他的嘴里都是苦涩的药味,然后,一人含一块蜜饯,她红着脸蒙上脑袋,韩晔无奈叹气。

每时每刻都忘不掉,每时每刻都记着他的好,真的是太好,所以,刻骨难忘。这一个月来,她总是想,如果早一点学会关心他照顾他,韩晔也许就不会变心了。

但是,偶尔又会推翻自己的想法,韩晔是知道她的无用的,他一直都知道,也从来不曾怪过她。若是他早点要她改掉那些坏毛病,学会温柔学会体贴,她哪里就会不听他的话呢?

是韩晔给了她机会,她自己没有抓住?还是韩晔根本不曾给过她机会?

她不知道。

可是啊,韩晔,如果你根本没有打算在她掉落时接住她,为什么还要让她轻易坠入无底的爱河,摔得如此惨痛委屈?

韩晔,为什么呢?

那句“我爱她”,绝不是最好的解释。

“咳咳…”墨问的咳嗽声让百里婧回过神,她收回手,斟酌着开口道:“想请你帮个忙…这相府之中布下了不少宫里的眼线,都想看看我们是不是分居了,好在父皇面前嚼舌根子,所以,从明天开始,隔一晚我就来这里住一次…”

礼貌又诡异的说辞,完全不像夫妻之间的对话,说话的女子也完全不见新妇的羞涩和怯弱,墨问没出声,远山倒急了:“这个,婧公主…大公子的病情…”

墨问抬手打断了他,随即在百里婧掌心写道:“你愿意,随时过来。”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出口,倒像是图谋不轨似的,由墨问说出来,便毫无杀伤力,百里婧笑道:“我可以打地铺,或者睡在外间,不会打扰你的。”

墨问低垂的眼眸微微一眯,却还是温柔写道:“好。”

他对她所有的决定都保持顺从惮度,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随后,远山送百里婧回前院,他们才入了桃花林,屋后的青青翠竹中悄无声息地跃出两道黑影,一男一女,皆是黑巾蒙面。

两人单膝跪在藤椅前,女子先开口道:“主子,再让她活下去,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男子也道:“原本主子早可脱身,却被她阻了去路,迟早会泄露行踪,不如,找个机会杀了她!”

墨问仍旧躺在藤椅上,动也未动,无须费力,就能看到北边最亮的那颗星星,在黑绸般的夜幕中分外耀眼夺目。

跪地的两人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出声:“再等等无妨。”

“可是,主子…”女子急了,开口却被打断,墨问道:“孔雀,黑鹰,你们下去吧。”

主子决定的事情向来不会改变,他的执拗与生俱来,二人对望一眼,随即旋风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远山很快就回来了,脚步匆匆,急道:“主子,毒逼出来了么?那个宫里来的孙太医,定是受人指使,他开出的药,表面看起来是良药,可其实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主子啊!我就知道婧公主是个祸害,说不定这毒药的事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却假惺惺地装好人!亲自来喂您喝毒药,她可真下得了狠手!”

墨问的神色平静无波,看透了世事也许就会像他现在这样,无论身心皆不会再泛起一丝波澜,就连一碗毒药喝下去,也无法引起他的恐慌和胆怯。

寂静如永夜,墨问突然出声:“远山,我有多久不曾开口说话了?”

远山立在一旁,拧眉答道:“回主子,三年有余了。”

“是么?”墨问应道,声音空远。

远山拧着眉低下头,在心里叹了一声,其实,主子并没有张口,声音由内力催动而成,虽然与常人的发音无异,却显得辽远而空阔,像自远方传来。

“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天天都喝毒药吧?为什么主子不戳穿他们?”远山问道。

墨问笑了:“为何要戳穿?既然他们是为我好,那就顺了他们的意吧,反正,毒药与良药也没差别。”

哪怕他们喂他天下至毒的鹤顶红,还不是一样么?最毒不过人心,毒药倒还在其次。

顿了顿,墨问闭上眼睛,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才遇到一个傻子,当然要好好玩一玩,否则,就太可惜了。”

“傻子?谁是傻子?”远山疑惑道,待要再问,藤椅上的男人却一句都不肯再说了。

远处,桃一片一片飘落,小溪水缓缓流淌着,夜,寂静…

第二天早上,“有凤来仪”传出一声惊问:“什么?!婧小白,你真要跟他住?!你要搬去偏院?!”

百里婧镇定地捂住耳朵,待木莲的大嗓门喊完了,她才放下双手,从梳妆台前起身,往屋外走去,平静地反问道:“否则呢?”

否则,以黎妃为首的宫妃就会以此为借口,在父皇面前中伤诋毁她,好对付母后甚至司徒家。她已经走错了一步,不可以步步皆错,至少不能让母后为难,也不能再让墨问难堪。

木莲紧紧跟在她身后,劝道:“婧小白,那个偏院…供着前三房夫人的牌位,嗯,很可怕的,你不是最怕鬼了么?要不然,咱们商量一下,让驸马搬来前院住也行啊…”

百里婧往厨房走,否决道:“前院太吵,对他的身体不好。那三房夫人又不是我害死的,我怕什么?”

“可是,可是…”木莲差点把头给撞破,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丫头已经将墨问的药煎好送了过来,百里婧拎了食盒折身去往偏院,木莲一咬牙豁出去了,叫道:“唉,婧小白,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啊!你去偏院住,我和你一起睡!见鬼了咱也有个照应…”

------题外话------

【每日小剧场】

木莲:我是婧小白忠实的守护者,想占便宜的死开!拟同居时代,哼,想得美!

墨问:(完全无视周围的聒噪,闭目神游中)如何才能占到更多的便宜,且不会把那只小白吓跑呢?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028】先抱一下

左相府的西北偏院似乎从来不曾如此热闹过,木莲指挥着丫头小厮们进进出出地搬东西,她觉得偏院内的一切用具,不论是被褥还是碗筷都不干净,通通都得自备。

偏院被视为不祥之地,墨问的起居向来都由固定的几个下人照料,平时,除了老四墨誉偶尔进去探望他,其余哪个房里的丫头和小厮们都不敢擅闯禁地。

丫头们端着餐具跨进偏院的月洞门时,各个脸色刷白,神色慌张,木莲站在“请君莫问”四个大字下面,陡然看到两个丫头在假山旁边拉拉扯扯,她的大嗓门立刻吼道:“喂!你们俩干嘛呢!”

那两个丫头吓得腿一软,又惊又怕地连连磕头求饶:“木莲姐姐,求求你,饶了我们吧…这偏院…偏院…闹鬼啊…”

“闹鬼?”木莲单手叉腰,指着她们道:“告诉你们啊,别在这里妖言惑众!老娘不是吓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