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在闺房中与他翻覆的种种,男人嘴角扬起来,这么冷的天,他没皮没臊地想起那些火热的时刻,似乎无论她如何翻覆,都逃不出他的身体。那些认错伏低,不过是为了更方便他无休止的索取。

他这种乐观的精神,怕是他的臣子们一辈子都学不会了,连跪也能跪得那般无怨无悔。

但是…跪久了双膝也会冷啊…

怎么他家小心肝半句声都不吭?

莫不是真在气头上,拿他的话当了真,要来罚他吧?

百里婧却并没有想过要罚他,听完这个陌生内侍的辩解和认罚,她想到了白日未央宫中那一幕幕。那些禁卫军哪个平日里不是对她如此低眉顺眼?

可他们变得那样快,所有的忠诚并不是忠于她百里婧,而是忠于她的母后、她的父皇,甚至,也许还忠于那个杀人恶徒墨誉。

她究竟在这宫中扮演着何等角色?她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还是连夫君之仇也不能报的无用之人?

漫天的雪花飘落,她想得入神,已将面前跪着的内侍忘得一干二净。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害得君执不得不运起内力护体,又不敢太过,双膝的位置雪化得最快,已能瞧见下面枯黄的草。

君执觉得这样等也不是办法,作为一个内侍,他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见他的妻并没有看着她,而是定定地注视着前方,她穿着一身宫装,未披斗篷,肩头和发上落了一片雪。

君执心里头刚才那些龌龊心思都散了,比内力化雪还来得快,他心疼极了,便想起身为她拂去肩上的雪。又或者,能起身为她撑一把伞也是好的。为何他偏偏要扮作这种下等太监,只能呆在这种地方扫雪跪在她面前煎熬?

大兴皇宫内今夜的戒备着实如孔雀所说,连一只猫想进来都不容易,他们没有足够时间去扮她的贴身内侍,能站在窗下看一看她,已是不易。

“公主,下雪了,天冷,您快回宫吧。”

君执蹙着眉,又低下头去,出声打破沉寂道。

虽然想要跟她多呆一会儿,可到底不忍心,再冻怕是要生病,她的身子已比一月前消瘦了许多。

百里婧在他的声音里回过神,这才看到他仍旧是跪着的,她也没了闲心去管一个奴才冷不冷,一边转过身,一边丢下话道:“起来吧,继续扫你的雪。”

她方才忽然想通了,那么多人藏着秘密,她却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如今连她的母后也开始显露出她所未知的一面来…她知道母后是叱咤过战场的女将军,拥有累累战功,但那又如何?

她甚至于连父皇所说的话也不敢再信,父皇一而再地说会给她交代,如今连母后都往她的心窝里捅刀子,她该信谁?

赫不在,她没有人可以商量,那便不再商量,她自己去弄清楚这一切的始末!

见她决然转身,快步离去,君执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如今只是个内侍,还指望着他的妻认出他来吗?她能跟他说上一句话,已是对他无耻目光的天大回报了…

------题外话------

【小剧场】

流氓:(惊恐)忘了情人节这种大日子,小心肝你不会生气吧?

小白白:(呵呵)情人已死,夫君已死,竹马失踪,死太监给我跪下看雪!叫我女王大人!

流氓:…

 

第254章

君执目送他的妻离去,随后淡定地起身,拍落了身上的雪,若无其事地重新拾起地上的扫帚继续扫着。

不经意间,看了看孔雀黑鹰他们的藏身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

倒不是因为被看到他在他家小心肝面前下跪而颜面尽失,而是因为想要知道他的妻去了哪儿,孔雀光是看她的面色,能查出几分病症?

如同任何一代皇宫里的秘闻一般,有关皇子的身世等等,即便宫中有人知情,也一概牢牢地守住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否则一不小心便惹来杀身之祸。

大兴皇宫里的守卫的确较先前任何时候都要森严,禁卫军频繁的巡视阻碍了君执等人的行动。然而,百里婧是不怕的。

即便在未央宫中受到那等待遇,可她到底还是一国公主,这后宫之中,她从来横行无忌,想去哪儿,有谁敢拦着?

她哪儿都不愿去,她要把一切撕开,当着母后的面问个清楚!

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她是父皇母后的女儿,从小盛宠万千的嫡公主,母后教育她,宫中任何一个兄弟姐妹都不需在她的眼里,即便她是女儿身,也无须有任何担忧。父皇告诉她,她是大兴国的骄傲,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

一个墨誉!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墨誉!

杀人恶徒墨誉!

他为何能让父皇母后做出那等妥协姿态?

难道说,墨誉,比她还要重要?因了他,连她也可以不在母后眼中?

大约是谁也没料到百里婧会在闹完未央宫之后去而复返,未央宫中那些禁卫军遵从了景元帝的旨意不敢私自放行,只是为难地看着她。

百里婧手握日月同辉盘龙宝剑,挡在了身前,冷笑道:“这是陛下所赐的宝剑,如圣上亲临,还不让开?!或者,你们是想抗旨不遵?”

嫡公主的气魄逼得禁卫军无法言语,只得跪倒在地,慌忙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准你们跟来!违令者斩!”百里婧喝了一声,不再跟他们啰嗦,持剑闯入了墨誉所住的偏殿。

一路无人敢拦,她刚走到殿门前,听见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那是她从未听过的陌生的声音:“娘娘,既然陛下已经知晓墨…”

那人顿了下,似乎在想如何称呼墨誉才算得当。

“知晓墨…是您和他的亲骨肉,那么该如何昭告天下…”

那人接下来的话,百里婧全部都听不到了,脑袋一片轰隆。

她做了十足的准备来此,不过是想得到一个真相,即便她心里隐隐知晓这个真相可能会毁了她自己。

她没想到,一切得来如此容易,她连像方才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工夫都没费,就把一切疑惑全都解开了。

为何母后会对墨誉如此偏袒,为何会对她放任自流,为何连母女之间最亲密的一切她得来都受宠若惊…

原来竟不是因为母后生性冷漠不善言辞,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女将军理应不懂温柔为何意…母后都懂得,她只是不肯给她…

百里婧不会蠢笨到去猜测,她是否与墨誉同胞而生。

母后何等聪明的人,几次三番要将她“下嫁”墨誉,他们如何还会是血亲?

藏了那么多年的真相,若不是因为墨誉犯了杀人之罪,母后是否还会继续隐瞒下去?因为墨誉是母后的骨肉,所以墨誉杀了她的夫君也可以免于罪责,几次三番得救?

百里婧心里那个高高在上神像一般耸立的母后,轰然倒塌。

为什么呢?

母后这样做,为什么?

将亲生骨肉藏于民间,让她顶替者他的位置横行无忌,在这步步为营的宫里放肆,为什么?

“陛下已对娘娘恨之入骨,想来这孩子会有一段很辛苦的路要走,恰在这风口浪尖上戳中了陛下的痛处,岂非玉石俱焚不可?”

那个老迈的声音渐渐地又钻入耳中,百里婧握紧了手中的剑鞘…父皇也已知晓一切…

她蓦地记起那天母后脸上的巴掌印,是不是从一个多月以前,父皇已经知晓?因此今日的父皇在看到母后如此袒护墨誉时,才会平静如斯?

“乳娘,你不必担心,本宫知晓该怎么做。”

母后终于应答了一句。百里婧听着母后对那人的称呼,这才眯起眼睛费力地从窗缝中看进去,站在母后身边的,是母后的乳娘应嬷嬷——在百里婧的记忆里,这个嬷嬷是个哑巴,根本不会说话,见了她,只是慈爱地笑。

又是假的。

装出来的哑巴。

再一想,母后身边除却应嬷嬷,又有多少心腹知晓这件事呢?

福公公?

大宫女?

她那两个位高权重的舅舅?

亦或者,还有赫?

十几年来,他们日日夜夜都在她面前做戏…

浑身的力气都已消失,雪还在下,而天如此地黑,百里婧忽然没了推门而入的勇气,就让她蒙在鼓里,一辈子都装作不知真相…

雪地松软,她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又或许是她的母后太过心神不宁,竟也没有发现门外站着她。

她来的时候没让人跟着,回去的路太长,又黑,她几次重心不稳摔倒在雪地里。倘若这一切不是梦,倘若她不是父皇母后的女儿,那么,她又是谁呢?

她的确命中带煞,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一个离她远去,活着的,死去的,她爱的,爱她的,都已不在她身旁。

回到锦华宫,第一个发现百里婧失魂落魄的,仍旧是在园中扫雪的那个内侍。

“婧公主,您回来了。”

乍听得他的声音,百里婧才稍稍回神,她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君执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再跪一次,可他发现他的妻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实在软不下膝盖来,便拿起脚边的伞,为她撑了起来,挡住了漫天飘落的雪花,道:“公主身子才好些,不可再着凉了。”

见百里婧拿眼睛盯着他,他忙解释,垂下的黑眸中满是纠结:“哦,奴才本没资格说这些,若是让大宫女们听见,该怪奴才多嘴了。”

宫里的奴才们各有各的本分,为公主撑伞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一个扫雪的内侍?

百里婧却没怪他逾矩,唇角浮起隐约的笑意,略略苦涩:“难为你还惦记着本宫的身子。”

君执垂着脑袋,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只惦记她,别的,与他何干呢?这天寒地冻的。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他福至心灵,百里婧竟说道:“你陪本宫去长廊里走走吧。”

君执一面意外,一面又见她穿得单薄,忙道:“让他们给公主添件衣裳吧?”

百里婧根本不听他的话,连吭声都没有,就率先朝长廊走去。

宫里查的严,君执哪儿敢暴露行踪,锦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眼熟得很,就他一个生分的,他裹着衣裳扫扫雪就罢了,还能明目张胆地去跟他们碰面?

见她离了他的伞,君执只得跟上去,暗骂“小疯子”,拉都拉不住,她要是有一刻听他的话就好了。

长廊里倒不用再撑伞,可四周空空,风大,君执提着灯笼都有点儿冷,想把自个儿身上穿的衣裳脱下来给她,又碍于内侍低微的身份,不敢造次。短短的一小短路走下来,急得他都热了。

百里婧没话找话说,问道:“你是几时入宫的?”

将入夜时分。

君执想这般作答,又不能,只得胡编乱造道:“有几个年头…景元十三年。”

“哦,景元十三年…”百里婧沉吟:“那个时候,本宫十二岁…不在这宫里,难怪竟不认得你。”

君执算了算,想起她那会儿是在鹿台山上学艺,应是与韩晔在一处的,暗骂自己糊涂,怎么不想个好点儿的年份,竟让她脑子里想着韩晔了。

“正是。”他咬牙切齿地答。

“因何入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答了一个问,又来一个。

自然是因你而来!若非你在此处,我又何来如此狼狈与憋屈?君执心里起了千层浪,面上却只得隐忍,捏造道:“家里穷,兄弟多,入宫来图个温饱。”

百里婧笑起来,笑容无法到达眼底,君执却看不见:“为图个温饱,断了子孙根,这种痛,一辈子都在吧?”

君执浑身一僵,有些不可思议,他家小心肝虽说已为人妇,可总不至于在一个太监面前论这些,且是毫不客气地揭人家的伤疤。

若不是她的气息他无比熟悉,他甚至要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他的妻。戴了太久的面具,总以为旁人也是如此。

“痛…是有的。”他难为情地作答。

说他断了子孙根,她的嘴这么毒,他的确常常痛着,却也是因为她,他总有一日会让她知晓。

许是他的回答太无趣,百里婧走到了长廊的转角处,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在凝视她的目光,她的眉头随即皱起来,笑道:“今日好奇怪,你们这些奴才都那样看着我,我的脸上可是写了什么字没有?”

她已没再用疏离的“本宫”二字。

“没有,奴才不敢!”君执忙又低下头,他束手束脚的,完全不得自由,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要思索半晌,还不能保证完全不出差错。身为一国之主,他此刻居然同情起那些每日诚惶诚恐的内侍来,岂非人人都有他这种担忧?

“若有一日可离开这深宫,你可愿意?”

君执又被她问住。

百里婧站在廊下,望着灰蒙蒙的天幕,怅然道:“我以为我喜欢江南的大雪,可原来并不。我以为我爱着这幽闭的深宫,原来也不是。若我爱的人已不在此地,便将我放逐千里之外又有何妨?”

第255章

放逐千里之外又有何妨?

君执听到他的妻说出这种话来,却摸不透她的感慨从何而来。

方才因角度的问题,他不曾看到她腰间的宝剑,等她侧身看雪,他才正好望见。

这把日月同辉盘龙宝剑乃景元帝所赐,他的妻赴大西北为监军时曾贴身佩戴,遇佞臣奸贼可先斩后奏,其势如圣上亲临…如今为何要戴上它进出深宫?

难道他的老丈人已将和亲大秦一事告知了她,她觉得妥当或是不妥,才去据理力争?又踟蹰着是否该和亲大秦?那个她口中爱着的人是不是指死去的墨问?

君执有那么一瞬的欣喜,他离她太近,恨不得即刻就上前抱住她,咬着她的耳朵,将那些忐忑不安都告知她…小疯子,你若肯嫁,一切都不是问题,放逐千里之外怕什么,我会疼你宠你爱你,胜过世上任何人…嫁给我,怕什么?

他心里翻江倒海的,天虽下着雪,可他却浑身发热,连呼吸都急迫了三分。站在他的妻背后,拼命地压抑着脚步,不敢轻薄地惹恼了她。

再等等吧,他已经放了太长的线,不可操之过急。等她应允了和亲,他便亲自来迎她入秦为后。

在君执迟疑之时,百里婧却笑了:“本宫跟你一个阉人,有什么可说的?你这辈子没了依仗,想必也就只能老死深宫了。大兴皇宫里的夜,第一次这般黑…”

嘲讽依旧,最后一句却压得很低,低得君执几乎快听不见。

她仰头看着夜色的侧脸真美,不知是否因为对她的容貌太过熟悉,他总是没来由地觉得曾与他的妻见过面…在他们成亲之前。

身为一个“阉人”,在宫里拥有不避嫌的身份,即便是与公主单独相处,也并无不可,然而,待送他的妻回了寝宫,君执却遭遇了磨难。

今夜的禁卫军盘查格外谨慎,他作为半生不熟的面孔,在宫里与婧公主走得如此之近,自然少不得被盘问。进来得匆忙,准备没做好,一问之下就露馅了,禁卫军个个对他刀刃相向。

“你是什么人?从前是哪个刚刚手底下的?怎么没见过?今夜是谁当值?你怎的会伴在婧公主身边?”

“说!”

君执一头恼火,见瞒不过,只得动手。

孔雀和黑鹰也在暗处,见状哪能袖手旁观,主仆三人眨眼睛就制服了一队禁卫军。

“主子,快走,马上就会被发现了!”黑鹰和孔雀一边将昏迷的禁卫军拖到树丛中,一边焦急地对男人道。

“待会儿警戒定比方才还要森严,这大兴皇宫是不能待了,也许连驿馆也要被查!”孔雀急道,“方才遥看荣昌公主并无大碍,主子也与她说过话,除了精神气不如从前,一切都好。宫中又有御医,定不会让荣昌公主有任何闪失,主子,反倒是您,要保重龙体才是!”

禁卫军的巡逻紧密,队与队之间有着严格的制度,若一队禁卫军出事,另一队很快便会知晓。

已经听到了南边传来的脚步声,大秦皇帝再厉害,也不敢单枪匹马在东兴皇宫里横行无忌。

碍于急迫的形势,君执看了眼那扇紧闭的窗,他的妻是否已歇下他不知晓,他唯一知晓的是定不能被东兴禁卫军捉住,否则,两国邦交定然破裂。别说娶荣昌公主,他能否活着出去都成问题,毕竟,整个天下,盼着他死的,可不只一人两人。

“走!”

君执别开眼睛,干脆地下了命令,自此结束了长达两个时辰的“阉人”生涯。

宫中进了刺客,守卫越发森严,今夜的皇宫中无人安眠。

第二日清晨,司徒皇后亲往锦华宫看望百里婧,却拒之门外,宫人不知发生何事,闹不清母女之间是否又有嫌隙。

然而,从前无论有何种不睦,婧公主从不会如此大胆拒绝皇后娘娘的探望,宫人们跪在地上,惶恐地等着皇后娘娘火冒三丈。

司徒皇后在殿前等了会儿,往日那双锐利的凤目柔和了许多,也未曾恼火,似乎带着淡淡的愁绪和无奈,只是道:“走吧。让婧公主好生休息。”

百里婧的病又犯了,吃了好几片药才勉强维持住心底的悸动,她听到了母后的声音,顿时冷得发抖,蜷缩在锦被之中。

是她有太高的期望,才会有如此多的失望。她还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哪怕她曾在大西北见识过混乱的千军万马,可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母后——一个被藏了近二十年的秘密,她是个不该存在被当成替身的可笑公主。

再不可恃宠而骄,再不可理直气壮。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不再,而是因为她失去了血亲的牵绊,她不再相信自己是珍贵而骄傲的女儿,她不知自己何时会被放弃…或许,她一早已被放弃。

如今,只剩下一个人…只要那个人点头或摇头,便可决定她的永生…

司徒皇后在百里婧处吃了闭门羹,沉默地走在回未央宫的路上,途径御花园,偶遇黎妃母子。

七皇子百里明煦一贯是害怕看到司徒皇后的,见此情景,直往黎妃身后躲,黎妃一把将他拽住,很是不满地低头瞪了他一眼。

再抬头却对司徒皇后笑道:“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几日不见,娘娘的气色似乎好多了。”

后宫中呆久了,总能听到些风声,司徒皇后与景元帝争执过的事,在宫里已不是秘闻,虽不知为何而争吵,但这个结果是黎妃所喜闻乐见的。

嫔妃见了正宫娘娘,还能以如此口吻说话的,换做从前,早挨了司徒皇后的巴掌,今日不知为何,司徒皇后竟未动怒,一双凤目却比先前锐利起来,盯着黎妃母子,嘴角勾起些微弧度:“七皇子的老师不在,功课上有无长进本宫不知,可这宫廷规矩却是大不如前了。黎妃,你这个做母妃的,若不悉心教导,本宫倒可好好教教他。”

黎妃从不敢与司徒皇后正面冲突,今日不知怎的,气焰上竟格外嚣张起来,也不再将司徒皇后的话听在耳中,只是笑道:“皇后娘娘要是狠心就尽管试试,您不曾生过儿子,不知晓皇子与公主之别,连陛下也不曾说过七殿下什么,疼爱七殿下还来不及,娘娘何苦做这个恶人?”

黎妃的底气如此之足,司徒皇后全看在眼底,居然不曾发怒。她甚至觉得好笑,便笑了,以一种让黎妃害怕的笑容,逼得黎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