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旺财缓缓步上前,把头耸在众人中间,眼神坚定而明确…帮我解辫子。

到了最后,旺财不肯进笼子,我也不敢让它进笼子,它和我一样,虽处红尘之中,却最不喜人束缚的了,宫里来的人无可奈何,他们害怕着呢,到了最后,只得没让旺财进宫,我却不能不去,郑嬷嬷苦心婆心,说别让世子为难,又说陪我去…我估计她怕我太过抢宫里面那些贵人的风头了,惹得她们不满,所以想看着我…我这才去了。

晋王宫比世子府更大,更华丽,这是不用说的,比较奇特的是在御花园里建了一座观音庙,庙前还真有几只仙鹤,郑嬷嬷低声告诉我,庙里面责奉的是往生娘娘,庙前面的仙鹤是各宫娘娘从同济寺请回来的,这座庙也是听了同济寺法王的建议,修在宫里阳气最旺之处,以引仙气,求来福祇…未了再告诉我,小侯爷给旺财吃的,就是刘贵妃请回来的仙鹤。

刘贵妃现在是晋王宫内权势最大的人,上头除了老太后,病了的王后之外,再无其它,难怪李宗睿捅到了马蜂窝了。

来到寿华宫,老太后在堂上坐着,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下边陪坐了三位娇艳粉嫩打扮贵气的女人,我估计就是晋王李君昊的三位正得宠的妃子,我依照礼节磕了头,老太后脸上便带了笑,亲自走下堂来,扶我起身,让我和她一同在上去,在紫雕花床上坐着,接着便一叠声的询问,问我的父母可还安好,又问我平时读什么书,又指着我身上的刺绣夸奖,绣得真好,是你自己绣的吧?

紫檀花床上嵌铜团花冰凉冰凉,烙得我的背脊隐隐作痛,她问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不记得了,堂下坐着的三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多了,还有人伸手拿了碟子里的糖给我吃,最热情的那个,一笑起来,眼角微微上扬,她眼底还化了青烟一般的眼影,更显得美得带了些妖气。

我的糖吃得太多了,嘴角上都沾了粮,老太妃就拿身边桌子上的布巾子给我擦,转身对那女人道:“阿童,你瞧瞧,这孩子可真是未经世事。”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李宗睿嘴里的刘贵妃?她的小名叫阿童,这是郑嬷嬷告诉我的,老太后喜欢直呼其名,宫里所有的妃子都是‘阿什么’的叫着。

真象叫阿猫阿狗的名儿。

听到她这么叫,我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老太妃问起,我便说了,堂上的人也笑了,特别是刘贵妃,眼泪都笑出来了,边笑边指着我道:“今日呈你吉言,俗话说得好,人名儿要贱,上天才不会生了妒意,瞧那阿猫阿狗,哪一个不是一胎几个,子孙成群…?”

满堂的笑声这时才静了下来,静得有些清冷。

老太后咳了一声道:“阿童,就你会扫兴,今儿月姑娘进宫,世子特意找到哀家叮嘱,说月姑娘受了伤,不记得许多事了,就是防止你这样尖牙利嘴的人说得人家难堪。”

刘贵妃忙笑着用左手轻拍自己的嘴巴,“太后说得对,我这张嘴,真是该打该打。”

老太后又慈和地向我解释,“月姑娘,哀家先还不信世子说的,这才拉着你问东问西的…哎…”她摸了摸我的头,“可怜的孩子,可苦了你了。”

我被她这么一叫,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从来没有待我这么好,这么亲切地呼唤过我,我真想叫她一声奶奶,但看清她身上穿的百凤朝阳服饰,忍住了。

我在老太后身边坐得久了,那紫檀的花床也不那么冰凉冰凉,烙人屁股了,刘贵妃的口才真是好,说了不少典故逗我们笑,老太后笑得嘴都合不拢来,连旁边站着的侍女脸上都带了微笑。

正在这时,有宫人前来传诺,“镇亲王妃驾到。”

满堂的笑声一下子静了下来,刘贵妃抿了抿嘴,“她来干什么?”

老太后缓缓地坐直了身子,又对我慈和地道:“到底是镇亲王新娶的王妃…你且先下去坐着,等她走了,咱们再好好乐乐。”

早有侍女拿了锦凳子贴着老太后的坐位摆着,还排在了刘贵妃的前边,我隐隐觉着不妥,但刘贵妃与其它人脸上并无异色,还笑吟吟地向我点头,我便坐下了。

镇亲王就是晋王的亲弟弟,李宗睿的爹,照道理来说,他的王妃进宫,不应该这么受冷遇的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么,怎么反倒显得比我这个外人生疏?我真弄不明白,弄不明白的事我就不弄明白了,所以,在镇亲王妃进殿门的时侯,我正忙着对付桌上的甜点心,一连吞了好几个入肚。

当我抬起头来,看清那王妃的面容时,惊得我把点心渣子弄到了气管里,呛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她,她她…她不是阿史那梅么?

我喝了一口水,把点心顺进了肚子里,再仔细看去,她真的是阿史那梅,可她却好象不认识我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朝老太后行礼,又朝刘贵妃等行礼,堂上这些刚刚还笑得嘴巴咧到了嘴角上的女人脸上全都换上了淡淡的微笑,连我,都感觉到了那笑容里的冷漠疏离。

我只是想,阿史那梅嫁人的速度可真快…我不由替李宗睿担心起来,师姐说过,阿史那梅嫁到哪里,哪里就会妻离子散,内讧不断,李宗睿会不会被波及池鱼?

他这个人虽然烦,但一想起他那张粉嫩透白的脸被人打得沾上了鲜血,我就有些伤怀。

镇亲王妃这次进宫,是按照新嫁娘的规矩进宫拜见的,老太后例行旧事地赏了件玉镯子给她,刘贵妃等也各送了件玉饰给她,她再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等她走了,刘贵妃才又撇了撇嘴,对老太后道:“太后,你看看,老二越来越离谱了,说立妃就立妃,连这女人的来历都不问清楚,对您也不打声招呼…”

老太后微微闭了眼,身上的百鸟朝凤金绣线在灯光下微微有光,“行了…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他喜欢,别妄想其它…”又对堂下的几个女人道,“你们,也要争气些,别弄得到头来,世子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

那几个女人垂下头,齐声应了声‘是’。

接下来,老太后又把我叫上了她的紫檀花床上坐着,谈了好一会儿话,以前的事我全都忘了,所以,到了最后,我搜肠刮肚,都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

正在泛愁间,又有宫女来报,说福圣公主进宫晋见。

满堂又安静了下来,刚刚对镇安王妃,刘贵妃只是撇了撇嘴,还勉强保持了礼节,听到这个传报,眼角眉梢都现出了蔑视,“什么公主?还真把宫里当成她家了?”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刘贵妃会尖酸至此,我朝老太后望去,老太后又微闭了眼了,我找出了规律,凡是她不喜欢的人,她就微闭了眼。

“行了,到底是王上正式册封过的。”老太后摆了摆手,宫女便去传唤。

我没想到在军中那么受人尊敬的青瑰在这些后宫女人的眼底什么也不是,她走进来,她也没有望我,只向老太后行了礼,又向刘贵妃等行礼,她的礼节在我看来完美无确,比我好多了,可刘贵妃等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完全当她空气一般。

完了,老太后便声音冷凉:“有什么事?”

她道:“太后娘娘,近日天寒,我怕您的头风之症又发做了,因而在跟随世子殿下回军途中,猎了头白狼,白狼腋下的皮毛是最能保暖的,我帮您制了件皮马甲,您看还合适吗?”

第四十二章 受侮

她打开手里捧着的包袱,乍一打开,那包袱里便豪光隐隐,便得全部打开,一根根的皮毛如莹玉一般竖起,整座殿堂都亮堂了起来。

这真是一个好东西。

刘贵妃一声呲笑,手指上挑了根素白的绢子掩着鼻孔道:“哎呦,哪里来的一股腌骚味儿,真不好闻,到底是兽性腋下的东西,把殿里都熏臭了。”

青瑰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拿着那件皮袍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她虽几次三番想要杀我,但此时,我觉得她有些可怜。

老太后那么慈眉善目,一定会阻止刘贵妃再说下去的,可我等了半晌,老太后依旧微闭着双目。

刘贵妃越说越离谱了,“福安公主可真会拢络人心,在寺里的时侯哄得佛门之人人人都开心,可咱们这宫里,可不比那寺里,女人比男人多…福安公主,你说是吗?”

殿里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蔑视之极的神色,连宫女都是,那样的尖酸阴冷,把这殿里的金碧辉煌都减稍了几分,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刚刚还乐融融的地方,象是忽然间刮起了夹着冰粒子的冷风,刺到人的身上,生疼生疼。

我看不清青瑰脸上的表情,只看见她身上穿着的金缕织纱起了层层涟漪,那样骄傲的人,在这金碧辉煌中,她如地面上铺着的织金地毯,虽颜色鲜艳,金缕艳丽,却被人踩在脚下。

老太后此时才睁开了眼,慢吞吞地道:“都别说了,她可是咱们宫里面第一位的异姓公主,是立过大功的。”

连我都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了,青瑰忽然抬起了头,脸色依旧苍白,却微微地笑着,“多谢太后娘娘还记得。”

满堂又静了下来,刘贵妃冷呲之声如碎冰落地。

老太后一摆手,刘贵妃咽了口口水,愤愤然没有再出声。

老太后笑了笑,“确实如此,你立了大功,才封了公主的,哀家和王上都感谢你,世子也多谢你,咱们李家,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难得你有孝心,想着哀家,马甲哀家便留下了。”

青瑰咬了咬嘴唇,向老太后伏首行礼,“多谢太后。”

老太后道:“你刚送军衣给毓儿,这才回来,想必累了吧,回去府上歇着吧。”

青瑰低声应了,告辞后退出了殿。她垂着头往门外走,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可怜。怎么今日我看所有女人的背影都可怜?看来这人不能坐这么高,坐得高了,会觉得所有人都矮小可怜。

等她走后,有宫女上前,“太后娘娘,这马甲怎么办?”

老太后用保养良好的手按了按眉心,“还能怎么办,封进库里,放着罢。”

那宫女这才拿包袱包着那马甲,退下了。

眼看太阳西斜,我看老太后有些累了,就向她告辞,她倒也不留着,只是送了许多东西给我,光玉镯子,首饰就好几套,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更是不计其数,知道我喜欢美食,还把宫里的御厨拨了一个过来,我孤身一人进宫,出了宫,却带了那么多东西,都把我弄糊涂了,为什么李泽毓每次进宫,眉头皱得那么紧?

而我进宫,完全没有压力?我遇到的和他遇到的不是同一批人?

我把这个问题向师兄师姐提了出来,师姐望了我半晌,认真地道:“这就叫有脑子和没脑子的人的区别,知道么?”

我喜道:“师姐,你这是在赞我无忧无虑,四大皆空,有当神仙的潜质?”

师姐摸了摸腰间的剑,又把手松开了。

师兄上前,抬手欲摸我的前额,临到额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把手放下来了,“小师妹,把舌苔伸出来给我看看…”看了半晌,“咦,正常啊,怎么从表相上看,你烧得不清啊!”

我抬起脚,一脚便向他踹了去。

他边逃边惊讶:“师傅…”

我回头一看,身后没有人影,再回头,师兄也不见人影了。

自入幽州城后,师傅便神出鬼没了起来,有时侯好几天都不见他踪影,有时又冷不丁地出现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和李泽毓一样,忙得很。

到了傍晚的时侯,李泽毓来了,他风尘仆仆,身上的银铠都没有换,他身边跟着李宗睿,满脸都是怯怯的笑意,一见到我,就拼命向我直夹眼睛,害得我连李泽毓都顾不上,先问他:“你的眼里进了沙子了?”

他这才不夹了。

李泽毓直走到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翻,这才吁了一口气,柔声道:“进宫了一趟,没什么事儿吧?”

我指着妆台上的首饰道:“哪有什么事儿,我一个人去,却赚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还领着个厨师进门。”

他脸上一丝儿笑纹都没有,眉头皱得紧紧的,道:“是么?”

李宗睿插言,“有我在,会有什么事儿,堂兄,你放心啦。”

他斜斜地扫了李宗睿一眼,那一眼把他扫得倒退了好几步,缩头缩脑的不敢说话。

“以后,我如果不在府中,无论谁下的旨意,你都可不必理会。”他声音极淡,薄薄的唇抿着,脸上一丝儿笑容都没有。

脸上时隐时现的酒窝自是也不见了踪影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声为什么,但他身上散发的冷气儿告诉我,他只需要我答应,我不想跟他计较,垂头答道:“是。”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和煦起来,用手指拭了拭我的嘴角,指尖上沾了些黄黄的糖浆:“到宫里吃了些什么?还留了一份给我?”

哦,是玫瑰桂花糕的味道,可我没给他留啊,我舔了舔嘴角,一抬头,他的眼眸变深了,深得如一潭古井,头也慢慢向我垂了下来,他要干什么,干什么?

我的脖子僵硬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向我靠近,再靠近,越靠越近,我瞪大了眼望他,从他淡淡的金色眼眸之中看到了我的影子,也看到了他微皱的眉:“闭上眼。”

我口吃道:“为什么闭上,不闭!”又道,“还有人在这儿呢…”

我眼角一扫,李宗睿已经不见人影了,侍婢们也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大感不妙,还没想得清楚为什么会感觉不妙,就觉得有一温暖柔滑之物缓缓地扫过我的嘴角,等得醒悟过来,便听见他模模糊糊地道:“真好吃。”

他他他…这就是我留给他的那一份?

嘴角的感觉如电击一般扩遍全身,让我身上一阵发软,他的气息温暖而撩人,围绕着我的鼻息之间,他看着我,淡金色的眼眸成了暗金之色,一只手探向我的脑后,把我拉向了他,再次道:“闭眼。”

我想不闭的,可终于还是闭上了,他温暖而柔软的唇覆盖了上来,在我的嘴唇唇角反复碾压吸吮,带着力量却小心维护,象是要将我整个身子揉了进去,又从嘴角滑到了脖子上,亲舔细咬,慢慢地磨,让我的身子直发颤。

他的手探进了我的衣服里面,粗砺的手滑过肌肤,更让我浑身发烫,他松开了我,抱着我久久地喘息:“月牙儿,我盼了许久了。”

从他温暖的怀抱离开,我有点儿空虚,特别是风从领间灌了进来,我忙拉了拉零乱的衣襟,听了他的话,终于问了一个我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要娶我?我已经不记得以前了,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这个问题盘旋在我的脑中许久了,今日终于问了出来,虽然我想着,糊里糊涂的嫁了他算了。

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可贫穷的孩子总怀疑天上掉下的金饼是铁铸的,会砸得脑袋生疼,而且会把脑袋砸破了,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金饼,重量上可以把人砸扁了。

所以还是问清楚的好。

他望着我,忽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月牙儿,你信我。”

他的眼眸里映出了我的影子,象是深深地雕刻上去的,颈间那被狼儿咬伤的伤痕还没有消失,我怎么能不信他?

“可我连咱们是怎么认识的都不记得了。”我垂了头道。

“我告诉你。”他笑了笑。

我瞪大了眼睛望他。,“你上次说了一半,说我给你送花,里面射出了针来?”

他嘴角的笑纹更深了,“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认识,我们认识的时侯,你正在河边捕鱼,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笨的人,明明手脚极快,鱼一下子便被捉了起来,但总捉不到鱼篓里去,鱼儿在你周围腾跃,碧波荡漾,溅起无数水花,你站在水中央,瞪大了眼望着那些鱼…”他指着我哈哈笑道,“就象现在的模样…”

他原本淡金色的眼眸笑得如耀着黄金碎屑,嘴角的酒窝更深了,如一汪深潭,象是要将人深深地陷了进去,我被他笑得脸色发烧,侧过了身去,嘟哝道:“一个男人,还是个大男人,没事长酒窝干什么?”

第四十三章 法王

“你说什么?”他扳过了我的身子,手指轻轻地捻上了我的耳垂,“月牙儿,每次我想起你那时的样子,就想,我要让她一辈子都这么快活,可我没有做到,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做到。”

他眼底的金色更浓了,如在室内灯光照射下的黄金酒鼎,内里盛满美酒却是富贵坚实,我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只觉今夜岁月静好,人生夫复何求。

.。

又过了两日,我在府里实在无聊了,和师兄师姐斗嘴也没斗出什么花样来,于是想到街上去逛逛,哪知师兄师姐坚决反对,说幽州城的街上没什么好玩的,而且民情复杂,沙陀民风飙悍,正值沙陀新老国师交替之际,有许多旧教众正在闹事,街上死了不少人,李泽毓这些日子不见踪影,就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晋国国师,也是萨珈教的法王,在晋国权势极大,拥有极多的教众,这我是知道的,据说连晋王的拥立,也要得到教众们的准许,要不然,这个王位就坐得不安稳,只因为沙陀人全民信教,在他们的心底,萨珈法王至高无尚的存在,沙陀人一出生便将儿子送进寺院受戒,贫穷人家的女儿送进寺院成为圣女,青瑰就是圣女之一。

萨珈教的圣女既是神的侍女又代替神,替神执行法令,处理神不方便处理的棘手事件,依我看,就象是前朝朝廷的锦衣卫…不过是女的。

此次萨珈教大乱的源头,听闻是因为萨珈教十大长老集体质疑老国师,说老国师并非真正的神佛转世,要求更换真正的国师,老国师哪能甘心?所以殊死反抗,教众们分成两派,械斗不止。

我在世子府前院,有时侯都会听到墙外边隐隐传来的喊杀之声。

师姐与师兄把幽州城内混乱的状况向我详尽说来,更对我下了死令,绝对不可能外出,可他们越不想我外去,我就越想着要出去,我打又打不过师姐,跑也跑不过师兄,熬得心里痒痒的,在府里呆了半日,下午的时侯,李宗睿提了好几串肉丸子来府里找旺财玩,我看他气色不错,想起他爹新娶的王妃,便问他:“咦,你的新娘待你不错啊,满面红光的?”

他一递串肉丸子给旺财,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爪子,这才心满意足地道:“你看你看,旺财喜欢我,让我摸它的爪子呢。”

他全不把新王妃放在心上?我又问他,“新王妃没有给你立什么新规矩?”

他再接再励,想要摸旺财的后背,旺财向他龇了龇牙,他吓了一跳,把手一缩,旺财趁势而起,将他左手里拿的肉丸子全叼进了嘴里,他哇哇大叫,“月牙儿,有的时侯,我真怀疑旺财和你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你瞧瞧,抢东西吃恶霸样子一模一样…”他躲过了我打过来的拳头,漫不经心地道,“父王的镇亲王妃前后换了五六个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他弯下腰,继续逗着旺财,“今年这个,明年那个,说不定到了去年,又是一个新人…我的兄弟姐妹那么多,她找他们立规矩还忙不过来呢,又怎么能管得了我?”

旺财不耐烦了,站起身来,向他步步逼近,他忙避到我的身后,我抚了抚旺财的头,转过头来笑嘻嘻地道:“旺财还想吃肉丸子呢,你今日带得太少了,惹起了它的食欲,它吃不饱,又闻到你衣衫上的肉丸子香味,把你当成了一颗大肉丸子。”

他吓了一跳,往倒退一大步,手忙脚乱开始除外衫,“旺财,你可不能将我当成大肉丸,你瞧见没有,肉丸是煮熟的,我没熟…”

他绕着我避到身后,旺财慢条思理地踱步,目光烱烱,势在必得。

我叹了口气道:“这可不好办了,你在那卖肉丸的摊子边站了很长时间吧?难怪连中衣乃至皮肤都渗透了煮肉丸的香味。”

他额头冒汗,小心翼翼一步步往门口退,警惕地道:“你怎么知道?”

“那有什么不知道的,看旺财的样子就知道了,你看看它嘴边流的涎液,舌头舔着嘴角的频率,它在想…你这颗肉丸子,用五香粉,酱汁慢火熬煮了两天了,很够火侯啊。”

李宗睿眨巴着眼睛,求道:“月牙儿,要不你跟它解释解释,你就这么说,我这个大肉丸不是很熟,五香粉放得太多,里面还加了泄药,实在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