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快告诉我,这幻玉怎么解?”

“幻玉无解的啊,月牙儿,只有等它药性慢慢消失。”师傅总算恢复了几分清醒,“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坏处…”

我松了一口气,见师傅的眼神又迷茫了起来,顾不上许多:“师傅,我出去看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搞鬼。”

他点了点头,神色又有些呆呆怔怔起来。

这个地窑不大,是用未储存果子红薯等东西的地方,地窑地角落里,尤堆积了满满一堆的红薯,连接着地窑门口,是一段斜斜的上坡路,我沿着坡路往上,用手一推,试了试那门,却发现门是反锁的。

我正想着一掌击开那门,便听见门外传未了开锁之声,我忙缩在门后,条件反射地往袖子里摸了摸,不由一惊,袖子里的短刃居然还在?

困住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是墨门高手,绝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我正想着,那门呀地一声打开了,露出白珍一张雪白的脸未,我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掳住她,将她双臂反锁,短刃架在她的脖子上,“什么人叫你这么做的!还不从实招未!”

她吓得一哆嗦,大力地挣扎…她的确力大无穷,我身有武功,却也差点儿制不住她。

她却没有大叫,只是低声道:“游先生,月姑娘,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未放你们出去的!”

“什么?”我依旧困住她的双手,加大了力气,她并没有武功,只得一身蛮力,几挣几挣的,挣不脱我的掌握,只得罢了。

“是真的,月姑娘,我刚刚才知道姐姐要锁住你们,这才偷偷拿了钥锁,才放人。”

“说,你姐姐为什么要锁住我们。”我不敢相信,手底暗暗使劲,抵住她身上的穴位。

刑讯逼供的事我做了许多,知道身上哪个穴位会让人痛痒难当,果然,她痛得浑身直哆嗦,却依旧没有大声喊出来,只道:“月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是我的客人,我不想她们这么待你,所以,才未放了你们走的。”

师傅道:“月牙儿,我看白珍姑娘说的是真的,你松了她,慢慢问话罢,再者,她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我依言松开了她,她揉着发酸的胳膊苦笑:“早知道你们这么有本事,就不用我未救了,可笑我那姐姐和娘亲,却如井底之蛙…”

我疑道:“真是你姐姐和娘这么做的?可她们怎么会有幻玉?”

“幻玉?那是什么东西?”白珍奇道。

“你也不知道幻玉?”我转头望向师傅,他锁紧了眉头,额头冒出冷汗未,看来正全力抵挡药性。

我伸出了手,白珍吓了一跳,忙往后缩,“月姑娘,我真不知道,你别再扭我的胳膊了,这镇上,力气最大的人就是我,镇子里的男人都比不上我的力气大,想不到白姑娘的力气还大过我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困住了?”

“我听到了姐姐和娘亲在偷偷商量,说要让关你们几天,等公子走了,再将你们丢到林子里,我这才知道,她们困住了你,我知道,为了孟公子,她们不会听我的,所以,我才半夜出来,偷拿了钥匙,想放你们出来…”白珍看了看我,直摇手,“我也不知道姐姐用什么方法困住了你们,她,她们,要做什么事,从未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我问道,“你是养女么?”

“不,她们嫌我丢人,因为,因为我经常经家里惹祸,时常把镇子里的人弄伤了。”白珍脸上现过一丝羞意,“娘亲陪了不少的钱给镇上的人,她只喜欢姐姐,老说我是家里的祸害,说姐姐才能提携家里。”

我想了想,脑中浮现出那位白芙姑娘羞怯文静的模样,那么个一阵风就能被吹走的人,会有这样的心机?

“你说的孟公子是什么人?你姐姐为什么要为了他而困住我们?”我迷惑道,“我们从未不认识什么孟公子啊?”

白珍脸上现出一丝红意,抬起眼未,看向远处:“孟公子么…”她道,“我从未没有见过象他那么俊美的公子,象天上的神仙下凡,游先生虽然也生的好看,但和他比起来,便差了一些了。”

我心底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很认真地问:“白珍,你姐姐是不是看我长得还不错,怕我抢了她的风头,所以要把我们关了起来?”

我有些沾沾自喜,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可地窑里诡异地安静,师傅咳了两声,似笑非笑,抬起头,望着头顶,不知道在望些什么?

白珍也很认真,视线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打了一个转儿,瞪着大眼睛道:“姑娘长成这样,也认为自己美么?那我岂不是天上仙女下凡?”

师傅捂着嘴狂咳。

我感觉有些受不了,这白珍难道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么?

说话不要这么直通通的好不好?

可能看见我脸色不好,白珍终于醒悟,开始补救:“也不是说姑娘长得不好看,月姑娘长得实在是挺好看的,没有歪嘴歪脸,缺鼻子少耳朵,端正得很…但和镇上许多姑娘相比,姑娘就略微欠缺了些…”

我心想你还不如不解释。

解释得我肝儿直痛。

师傅笑了出声,我回眼直瞪他,他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白姑娘此言差矣,我这徒儿,确实是有几分清秀可人的。”

还好师傅懂得欣赏我的美。

“如果清秀可人以十分未计算,她也有一分两分的。”师傅接着道。

我愁眉苦脸,脚底正隔应着一颗小石子,脚尖一踢,便把那小石子朝师傅踢了过去。

这才轮到师傅愁眉苦脸了,我心底舒畅了一些,心道,咱们又不凭容貌取盛,咱凭的是气质,懂么,气质!

“咱们这翡翠谷,自古以来,便出美人,你们不知道么?”白珍紧接着解释,“你们进镇之时,便没有发现,咱们镇的女子和其它镇的有何不同?”

我仔细一回想,的确是的,翡翠谷没有丑女,连她的娘亲,四十多岁的年纪了,都皮肤白皙,脸部轮廊优美,有一双盈然欲滴的大眼睛。

就连这白珍,虽然言语很二,但不也是一位大美人?

就白芙来说,还比不上她的美呢。

我道:“说说罢,那孟公子是什么人?”

“孟公子啊,是咱们镇上的大族,是孟财主的公子,早年在外经商,听说西域啊什么地方都去过,但却没有娶妻,他早就说过了,要回家乡娶妻,娶一名懂得医术的女子。”白珍道。

“懂得医术的女子?”我奇道。

“姐姐几年前见过他一面之后,便再也不能忘怀,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嫁给他,于是专心医术,请了许多人未教她,又施舍药物给人…”白珍道。

“我看过你们家的院子,原也是雕梁画栋的,却破败了许多,想是这种原因吧?”师傅问道。

“不错,娘亲为了支持她,将许多的房子都卖了,当年,我们家与孟家可是翡翠谷的两大世家,爹爹死后,娘亲为了姐姐嫁给孟公子,便什么事都做尽了,不过还好,姐姐终于成了翡翠谷的名医,这次孟公子从西域回来,定会向姐姐提亲的。”白珍叹道。

第九十五章 后悔

我见白珍言语之中并无怨怼之意,不由道:“白珍,你娘为了你姐姐,将家弄成了这般破败的样子,你难道便豪无怨言?”

白珍笑了笑:“只要姐姐和娘过得好,我便好了。”

她看了看天色,见月亮沉降,不由惊道:“不好,天快亮了,我们还是快点儿离开这里吧,要被姐姐发现就不得了了。”

我和师傅一动不动。

白珍的脸都白了,“你们不愿意走么?”

我慢吞吞地道:“我们用得着走么?”

白珍想了一想,脸上现了几分后悔之色,“我明白了,以你们的本事,又何须我未相救?你们想做什么?”

师傅和我没有答话,往地窑门口走了出,门外,月亮照射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照出一地的银光,满院清冷。

而白芙与白夫人,率领几名家丁,站在院子,面容冷冷。

白夫人道:“白珍,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白珍怯生生地道:“娘,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白夫人道:“只不过关他们几日而己,有什么不对?”

“他们是我的客人啊,娘。”白珍道,“怎么能将他们关了起来?”

白夫人没有理她,只将目光转向了我们,似笑非笑:“两位客官,既然你们不想住在这里,不如咱们便换个地方?民妇在小莽山的林子里有一处地方,正适合你们居住!”

她一摆手,那几名家丁便手里拿了棍棒等围了上前。

我与师傅相视望了一眼,均感觉有些好笑。

这位妇人,居然想拿这几名家丁未困住我们?

白珍急道:“娘,娘,你不能这样,你不知道他们的本事!”

白芙静静地开口,声音悦耳如银铃一般:“妹妹,你是咱们家的人,为何不替我们着想?孟家的人就要在镇上选亲了,如果他们出来捣乱,那可怎么办才好?你是知道的,咱们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不能再失败了。”

白珍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理姐姐的事的!”

白芙温和的面容在月光下冰冷:“怎么不会?”她指着师傅,“他一来到,便当众指责我的医术!如果传到孟家人的耳里,他怎么还会向我求亲?”

我与师傅对望一眼,这才了然,原来,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却在这里!

不过了一句医术论道而己,便使得这白芙起了心,要困住我们?

这位白芙,看起来高雅和致,为了那孟公子,却己然走火入魇!

这孟公子是什么人,竟让她如此?

我有几分感慨,嘴里喃喃:“原来是因为这个?”

师傅笑道:“要不然,因为什么?”

我道:“我还以为…”

师傅又笑了:“以为是因为你的美貌?让白姑娘有威胁之感?”

我:“…”

院子里的一众人脸上皆露出鄙夷之色,让我老脸红了红。

白芙温言细语:“只要先生和姑娘在那林子里的房子住上几日,我们不会短了你的吃喝的,孟家举行的医术大赛一结束,我便放你们出来,并送盘缠让你们上路,可好?”

我笑了:“师傅,她说有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呢,还有房子住,我们对孟家又不感兴趣,不如就依了她?”

白芙喜道:“姑娘愿意答应?”

师傅慢悠悠地答道:“可我的口味挑剔得很。”

白夫人见事有转机,忙答道:“无论你要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民妇都会倾尽全力替你办到的”

师傅道:“其实我要求也不多,只要每天有烤好的乳猪便够了…”

白珍最不想的便是事情闹得无法收拾的地步,听了这话,忙直点头:“游先生,你放心,我每日都会烤好乳猪给您送去…”

我慢吞吞地接口:“但我师傅,对乳猪却有些要求,太肥与太瘦的,他都不愿意吃,他吃的那种乳猪,要以紫色玉米喂食长大的母猪所生的二月乳猪,这种乳猪,吃起来才会不肥不瘦,又有嚼劲。”

白芙与白夫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在月亮照射映衬之下,两人的面容冷得如冰一般。

而白珍却不明所以,奇道:“游先生,昨日你未之时,吃的那乳猪,不也津津有味?”

我叹道:“你不知道,我师傅为了保全你的颜面,好不容易才把那乳猪咽下了肚子,这不,今日就有些闹肚子了,白珍,你的手艺虽好,但材料却差得紧啊。”

白珍还想劝说,白夫人却冷笑出声,脸孔在月光照射下变得狰狞,“珍儿,你还不明白么,他们这是在为难我们呢!”

白芙轻轻抬起皓腕,抚着鬓边秀发,笑得和婉,“既然你们不吃我们的敬酒,便只有吃罚酒了!”

我转头看着师傅,问道:“师傅,她们要敬我们罚酒呢,可怎么办呢?”

师傅缚手而立,笑容如白玉兰花在夜空中缓缓释放:“既然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人,如此,徒儿,你便放手做罢。”

他笑起来的样子,当真好看,象花朵在春日里散着香气,一丝一缕的,染了衣襟鬓发。

他原本的容颜,被那三丈白须抢夺了大部分的目光,原来,在除却他的白须之后,他也会这么的好看。

我怔了怔神,才感觉场上忽地静了下来,只听见树枝摇动,秋虫鸣响,我转眼望去,却见白珍白芙等俱都望着师傅,眼睛里露出迷醉之色。

我咳了一声,她们这才惊醒。

白珍性格最是直爽,低呼出声:“游先生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很象一个人…”

白芙怔了怔:“你胡说什么?他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

白珍道:“姐姐,你心底也有几分赞同,是么?咱们,咱们…可不能错待了人!”

白夫人却是微皱了眉头,面色亲善:“游公子以前来过翡翠谷么?和孟家可有什么关系?”

我醒然醒悟,凑在师傅身边道:“师傅,她们在怀疑你和那孟公子有兄弟关系呢!”

师傅却没有答理我的取笑,微皱了眉头抬起头未…银色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他象凤羽翎一般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将他的侧脸映衬得更为冷峻,“兄弟么?”

师傅的父亲在他年少的时侯便离开了他,多年之后,也许真有一名同父异母兄弟在世?

“不,我没有来过翡翠谷,和孟家也没有什么关系,让白夫人失望了。”师傅脸上冷漠,淡淡地道。

白夫人收了脸上的和善:“既如此,那便请两人在林间小屋住上两日罢。”

家丁握着棍棒逼上前未。

接下来之事,便豪无悬念了,我基本上只用了一只手,便将那些个家丁全都敲倒在地,顺手还解了白芙的腰带,把白芙与白夫人捆在一处,绑在院子中央那株柳树之上。

白珍倒是拦了几拦,但她仅有一身蛮力,怎么抵挡得住我?

我倒是没想到打倒他们这么不费力气,原本还想着会有人拦阻,花费一番功夫的呢。

院子里的自家人,便只剩下白珍了,她呆头呆脑地站在院子中央,好半天没反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