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泪瞪眼瞪眼再瞪眼,果然的,有时不能啐啐念,呃,不对,有时就应该碎碎念,看看,多亏之前唠叨了一大通话,所以现在都不需再费口舌。

正想着,忽然又惊诧了,这货,该不会在另一条谷时就醒了吧?她脑子里才冒出那想法自己差点跳脚,小攻好黑,太黑了!

淡定淡定…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淡定了,不淡定也得淡定,那货若不黑估计也攻不倒小受,更没法将人拐着玩私奔的游戏。

“小爷要吃鱼。”淡定是淡定了,心理还是不舒服,硬梆梆的交待一句,自个往地上一躺,当甩手掌柜,啥都不管了。

叶净眉峰微挑,这小不点好似转性儿了,竟没发火呢,好奇的瞅几眼见人不理自己,笑着去干活。

他的速度很快,平地、搭帐蓬,铺床等等,完全不需人帮忙,事事都做得干净漂亮,将红衣男子搬入帐蓬内后,自个做了钓竿,跑去河水边钓鱼,到傍晚时做了全鱼宴。

吃饱喝足,墨泪往地毯上一坐,乐得两眼都眯成了月牙儿,小攻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么黑,打流氓也应该不成问题,统观起来,小受有福了。

而当她正乐时,收拾好东西,才坐下没半刻的男人,默默的站起就走:“越卿,我去方便一下。”

我个太阳!

为毛要向她报备?

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的墨泪,看着匆匆而去的背影,狠狠的呲牙,暗中诅咒他最好便秘。

第七十八章 谁更黑

人去,帐蓬内又宽了一分。

吹胡子瞪眼一阵的墨泪,又坐到了红衣小受旁边,小受男被血浸染的衣服已由小攻换洗,他的呼息也回复平稳,脸色仍然惨白无色。

“熙熙,这个人好奇怪呢,全身经脉都被强行点封住,脉脉不通,每脉里面又还存着脉气,有没办法解?”思索了N久,她放弃自个琢磨,向熙熙求救,小可爱是位百事通先生,没准能有办法。

帐内静静的,除了她与小受,再无第三者,她那话好似是自言自语。

而熙熙也没有闪亮登场,他的声音从一角乌黑的袖子时飘了出来:“这是一种上古化脉手,你以一丝脉气先点他百会、气海,涌泉,再点阴交、石门、关元三处,其余他封点在何处你即点何处,点化后以一缕脉气灌入百会,为他走脉串经一回。”

果然是百事通先生。

墨泪欣喜不已,举起袖子,狠狠的将藏着的小家伙蹂躝了一顿,才又乐巅乐巅的伸出自个青怱般的小玉指,冲着小受点去。

熙熙已指出了明路,余下的都不是问题,如何把握住脉气的强弱,控制在一丝与一缕的不同程度,是脉修者必须掌握的最基本的知识,如果不会,啥也不用说,赶紧的自个抹脖子,省得丢人现眼。

出手如电,疾疾连闪,按照熙熙的指点点开几处重要的地方,又开始点经脉点,双手连发,指如雨点般下落,在小受向上乱戳,那架式像跟人有仇似的,正在公报私仇的虐人。

点过前身,又将人翻身,再次运指如风,一口气将小受戳了遍,如果给她手指上加点颜料,红衣男子必定是满身梨花朵朵开。

点完,检查一遍,确认没有落掉,小巴掌一掌拍到俊男头顶,将脉气灌入,先活奇经八脉,再走十二经,最后才活络细经分脉。

“呵,我真是天下第一善人。”忙活完,自嘲的笑了笑,又四下感察一番,发觉四周没有任何危险生物,往地上一躺,放心的挺尸。

安全问题,那是不用担心的,帐外撒有驱虫药剂,虫虫兽兽会闻风而避,至于其他的,那是小攻的工作。

夜,深沉。

天上的弦月,光辉清弱,无法照亮深山旷岭。

隔着搭帐之地一岭之隔的另一条山谷内,一个男子背对着河临水而立,他戴着银色面具,面朝山岗,白衣飘飘,清傲疏冷。

远远的,夜色中多出一抹白点,越来越近,犹如月光倾晃了一下,轻盈的落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

来人赫然是叶净。

两人面面相视。

“烬公子-”

“先生-”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瞬即都苦笑了一下。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我先说,”微微一顿,白衣银面男子先一步开口:“烬公子,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恕我不能再继续跟着这娃娃,需劳你亲自看护。”

他说话时,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男子。

“先生有烦恼事么?”微微的闪了一下修长的眉,叶净露出丝丝疑惑,对面的男人可不是言而无信之辈,若非有为难之事,做事必不会半途而废。

“家母已至益城,发出召令,余下的日子大约无法脱身。”

“老太君真准备为莲国复出大陆?”

“烬公子,个中原因你已猜到,我也不瞒你,确是为莲国而来,家母已铁心,不惜玉石俱焚。”

“真无可挽回么?”

“家母近二百年隐忍不动,不过是存着一丝期盼,如今这唯一的盼头都没了,谁又阻止得了呢,我钟家兄弟冒死劝誎都未让家母生出丝毫宽容之意。”

“先生稍安,既是此因,还有挽回余地。”

“烬公子的意思是?”无奈诉说的男子急切的往前跨了一步,又昂首望天,声音冷凉:“没可能的!皇太孙已确认不疑,也正是如此家母才下召令。”

“先生可知我为何要托你暗中看护这个娃娃么?”

“愿闻详解。”

“先生回去转达老太君,钟家小外孙仍然健在,至于何时会认祖归宗,一切皆看这个小娃娃的意思,如若…”

“等等,”银面男子的胸口急促的起伏了一下,深深的呼吸,定定的看着气息淡淡的冷俊青年,语气惊疑:“这个娃娃该不会就是…”

他忽然不敢说了,更不敢想。

被他盯着,叶净也不恼,淡然的解释:“钟家外孙为一位医者所救,奈何伤势沉重,一睡不醒,求助于师祖,两人皆对其束手无策,师祖指望这个娃娃,期待着她能整出些奇怪的东西让人起死回生。我请你暗中看护,也是想着让你们先结个善缘。”

“我外甥真还活着?”

“千真万确,先生信不过我么?”

“我信,可家母未必信。”

“先生,拿这回去交给老太君,老太君可去查证是否属实。”一只手从袖子中伸出,递出一只小盒:“我数月前想向先生解释,又恐节外生枝才拖着没说实话,还望先生勿见怪。”

“…”银面男子望望空中的盒子,缓缓的伸手,当触及小盒,手微微的抖了抖,接捧于怀中宛如抱着珍宝,竟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轻语:“如若外甥真健在,家母必然会回转北地,暂时不会为难莲国,但会不会再迁怒莲皇和花老,我也无法预料。”

“无妨,只要避过此劫,不出十年,老太君定能见着小外孙,至时三家宿怨自然烟消云散,大家握手言和也指日可待。”

“但愿能承吉言,如此,请容我先失陪。”向人点点头,飘身即走,数十丈后,又唰的顿足于空:“烬公子,小娃娃胆大的很,宰了雷十长老爱姬弱弟,还对水神殿圣童动手动脚,对了,他也只会杀人不会善后,请多多费心防着那些小人。”

小混蛋!

叶净无力的揉太阳穴,宰几个人没事,反正那些人该死,可是…呃,调戏水神殿圣童,小家伙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么?

想想又宽下心去,小不点儿是纯水系天赋,跟水神殿有缘得紧,就凭那一点水神殿也不会为难她,弄不好还会抢回去当圣女供奉着。

而那抹人影已没入夜色中,隐约飘来轻轻的话;“烬公子且放心,待将家母护送回族,最迟于年后我必再来承领公子之情。”

第七十九章 难得的温柔

清月冷芒,冬夜微冷。

深沉的黑色里,透着微弱光的帐蓬,似一团萤火虫抱在一起,荧光朦朦胧胧,在空旷的地方显得极为弱小。

帐内一大一少两人的呼息均匀沉稳,红衣男子保持背朝黄土背朝天的躺姿,手放于两侧,他的面色略有好转,隐隐有了血色;黑衣少年蜷缩成一团,双手环拥在胸前,头几乎抵到膝盖,像只弓着身的虾。

白衣男子立在帐帘前,长身玉立,身若修竹,冷峻的面容神色变幻不定,似恼似烦似嗔似嫉似妒等等一一浮现,复杂至极。

良久良久,他慢慢的走向二人,又沉默一阵,轻手轻脚的贴着黑衣少年身边躺下,伸出双臂,小心翼翼的从后方将小小的人拥入怀中。

寒凉。

触手之际的第一感觉就是冰。

冰冷。

小小的一团散发着透心的冰意,像是冰结万年的寒冰之髓,冷得不带一丝热度。

他的手臂僵了僵,低眸,看着一片滑顺的黑发,眼里闪过怜惜,犹记得一年前这孩子体温一切正常,一年余的时光中究竟发生了何等变化才令她变得一身寒凉?

人,总要经历许多的困苦,付出许多的代价才能走向强大,这孩子数经剧变,也不知本性是否还得以保存?

忧思,浮过心间,不由的又想起二个熟悉的身影,也不知他们可否安好?不期然的,他的思绪信马由缰的飘远,手臂收紧,将怀中的冰凉小人拥得更紧。

少年仍然没有醒,像只小猫似的向后拱了拱,让自己离温暖更近一些,口里嗌出一声满足似的轻哼声。

“冷吗?”他为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以防翻身时压到扯得头皮疼。

“嗯。”回应之声微不可闻。

唇角一翘,叶净无声的笑了笑,小家伙果然只有在迷糊的时候才像正常小姑娘一样乖巧,一旦清醒就是只嚣张张狂的小老虎。

一夜平安,一夜无话。

天微微亮。

火把还没燃尽,残余着一圈微光,帐内宁静无声,红衣男子安宁的似仍在梦中般,呼息平稳;白衣男子则一脸无奈的瞧着怀中的小人儿。

而蜷缩着的少年,将自己整个都埋入男子的怀里,睡姿也极不老实,一条小腿儿横勾着搭在他的腰际,一只小手还紧紧的揪着他胸口的衣襟,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巴着人不放的小八爪鱼。

守护一夜的叶净,几次想悄悄脱身都没成功,只好听之任之。

东方大白。

“啊-”睡饱的少年脑袋拱了拱,睁着惺松的眼,舒展了一下四肢,又在忽然间僵住了,眼神瞬间清明。

唉,妈耶!

脑子里一荡,墨泪懞了。

哎哟,不得了啊,了不得了!那谁谁谁来告诉她,这是啥回事儿?为毛她会睡在小攻怀里?

呆了呆,“嗖”的蹦了起来,跳开到几尺远的地方,颤着小心脏,鼓着腮帮子,瞪着大眼儿,拧着眉,盯着似笑非笑,似嗔似嗔的白衣男子,满脸的戒备。

叶净满心的好笑,小家伙那是什么反应?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再说,他当了一晚的暖炉都没说什么,小不点难不成还有意见?

慢条斯理的坐直身,理了理衣袍,看着小人儿还是一脸震惊的模样,他忍不住生出逗弄的心思,慢吞吞的抬眸:“小药师,敢问我的怀抱可还温暖?”

“很好。”脑子乱成一团的人,随口应了一句。

在话出口的瞬间,墨泪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两手一晃就捂住了脸,当手触及火热的面孔,她只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丢人啊,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的怀抱温不温暖干她毛事?暖也好,不暖也不好,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只要小受喜欢就行。

小受…

我个太阳,我个月亮,小攻不会男女通吃吧?

一想到那点,她的背皮一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是无意识的往一边跳,跳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

那表情纠结的像吃了苍蝇,那动作像逃瘟神一样的迅速。

“哈哈-”无疑的,那动作也取悦到了正等着看的男人,倍觉好玩的叶净,无所顾忌的放声大笑。

去你的!

混蛋!

捂着脸的墨泪,暗骂几句,赌气般的移开手,恨恨的剜着男人:“男人,你竟然拐着小美人私奔就要对人家负责,敢见异思迁,哼哼,有你好看!”

咳…

叶净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由得冷汗横流,小不点儿是认定他跟人有龙阳之癖好了,这以后…

想想,他有种自搬石头砸自脚的感觉,郁郁长叹:“小药师,我跟他真…”

“这是地狱还是极乐世界?”轻轻的,一声似呢喃般的话飘了起来。

声音很弱,很轻微,却似晴空响雷般炸响,硬生生的打断了男人的话。

正对望着的一大一小两人,唰的扭头,望向声源,那儿,红衣男子不知何时苏醒,静静的望着上空,眼神空洞,了无生机。

墨泪与叶净两人愣住。

再过一秒,墨泪“呼”的跳了起来,如风般掠向红衣小受,嘴里一刻也没停闲着地狂喷:“你个欠收拾的混蛋,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舍不得揍你,敢怀疑本小药师的实力,定要打得你屁股开花满地找牙!”

听到声音,红衣男子的眼珠慢慢转动了一下,竟好似抵不住倦意,又沉沉的合成一线,再没声息。

唉…

而紧随站起的叶净,则默默的抹了把虚汗,心中倍感无力,花痴就花痴了吧,何苦还要嚷嚷?

他一点也不急,更不担心地面上的人挨揍,小家伙刀子嘴豆腐心,若真舍得揍,也就不会救人了,再想想,他又苦笑不已,原来,他竟也有需要借脸来让人帮忙的时候,人生无常啊。

那边,一抹黑色已落到了红衣俊男身边,一只手抄起他的胳膊,正在按手心探脉点,翻转几回,将俊男的手前前后后都摩探过,小小的人往地面一坐,苦恼的纠眉,口中念念有词:“奇怪,奇怪…”

眼眸一闪,叶净微微抿唇,沉吟一下,轻轻的问:“怎么说?”

“解释不清,反正这个人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拧着眉的小人儿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又陷入苦思。

摇摇头,叶净决定不打挠小家伙,任她思考,然而,他转身准备走,冷不丁的后面传来幽幽的话:“一个二个连真面目都不让人看,说不定报的号儿都是假的,好没意思。”

嗖-

闻声,有如被雷劈,身形一扭,刹那回身,叶净看着低眉苦脸、一双眼睛却清亮如生辰般的少年,一时只觉心潮如浪涌,竟有好半刻不知该说什么,沉寂近一息功夫,才出声:“何以见得?”

“你们用的都是出大师之手的药剂,大约没人能看出破绽,可惜,它的气味跟你们的体味不同,就算只有一丝丝,对于本小药师来说也是线索。”她站起,拂了拂衣角,心中有些无奈,有时候知道的东西太多,反不如不知道的好。

其实,她也并非天才,能一眼看破别人的变容,奈何偏偏嗅觉特敏锐,卿卿常说她投错了胎,不该投当人,应该当狗儿的,因为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敏”。

抬足外行几步,又回眸,笑容浅浅:“你也用不着担心,君子不强人所难,你们不愿意让人看,我也不会背着你们琢磨化解药剂,大师级的变容药剂,我一个小药师还没那能力化解,再说就算鼓捣出来了也无趣。”

“噫,你要去哪?”看着已飘出帐的背影,正神思飘渺的男人心中微愕,弹身追至外面。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走了,你也赶紧的带着美人私奔,可别让人再追上。”回眸,笑似春风。

“这怎么可以?还没报答你呢。”叶净终于有了焦急,这小不点在节骨眼要溜,他可是分身乏术,一个实力太弱,一个重伤,得,他要跟踪哪个?

“莫期莫期,莫要期待,我可不指望叫这个名字的人报答我,你们若能相亲相爱一辈子也就不枉我费尽家当了。山长水远,有缘再见!”宽袖一拂,再不给人挽留的机会,化为一点疾光掠向山谷,

报答,她就不指望了,他们的“家仆”别隔三差四冒出款待她她就谢天谢地了,她可不想过那种走到哪都遇上“熟人”的日子。

墨泪跑得潇洒,甭说没带走一片云彩,连灰尘都没带走半粒。

------题外话------

亲亲们,大家新年好!

相思的〈女药师〉今天十一点入V,相思赶在开V前发一章,以后大约只有番外才可发公众了,相思也猜到,在见此段题外话后,有部分亲会舍弃相思是必然的,但相思仍然很开心,谢谢亲们曾经来过,对一路支持,V后仍不弃不舍的亲们,相思只说一句:亲,你们在,所以相思在!

祝亲们天天开心,事事顺意!

第八十章 又当了一回雷峰

快!

要快!

还要快!

一遍又一遍,他默默的鼓励着。

他紧贴着树木顶端拼命的飞掠,每当他经过时被点踏着的树枝便向下沉,摇晃出一片声响。

哗啦-哗啦-,阵阵声响此起彼伏,有如阵风拂过掀起树叶形成声涛。

飞跑中的人,什么也不顾得,不看脚下,不看两侧,此刻,他不怕分心,前面的山岭树木像是要挤压过来,让人感觉到窒息,他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恐慌感,视线紧盯着前方拼命的跑,跑过山谷,越过山岭,风,从耳边吹过,呼呼作响,山与岭正在向外倒退,树被甩在了身后。

跑,快跑!

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想法,此刻,速度已到极致,可他还觉不够快,仍拼命的催促着自己再快些,他怕,怕自己撑不到最后那刻,怕无法见到自己要见的人,更怕有负所托。

跑着跑着,他猛的一滞,身形就此刹停,紧紧的盯着前方。

这正是山岭背端,杂树丛生,就在前方七八丈处,一棵红枫脱颖而出,它的树技错落有致,满树红叶热烈得似燃烧着的火焰一样灿烂。

在一枝红叶叠铺的枝头上侧卧着一个人,黑衣如墨染,他轻卧于叶面上方,那点墨色似一点墨汁泼在雪白的宣纸上,刺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