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在他呆傻之际,两道人影自杜鹃花丛中蹿出,一阵风似的刮向院外,一边追一边大喊:“公子,风度风度,仪表风度…”

一抹白光一闪已晃出小院,又出了大院,听到后面的声音,如遭雷击般猛的打了个抖,唰的刹住身形,低头打量自己一眼,俊脸“腾”的浮现两朵红霞。

他怎么忘记这碴儿了呢?

惊觉自己衣衫不整,夜轩羞得无地自容,也暗中无比庆幸发现及时,若是教外人看见自己这副尊容,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看到他停下,追出小院的两抹人影也停脚不再追,两人都是双十年华左右的青年,五官端正,面容清秀。

微微一呆之后的夜轩,一个旋身又回头,一溜儿越过自己的两侍童,翻过院墙,又飘到之前呆着的杜鹃花树旁,劈头就问:“她在哪?”

“他?”家仆还没回过神,迷茫的重复一句,抬头时一撞上自家公子的清亮的视线,当即一个冷战,人也清醒了:“他们还在大门外。”

“快去迎接贵客,请住,直接请进二门,我随后就到。”夜轩急急的甩下一句,风风火火的又冲往上房。

家仆答应一句,拼足了劲儿狂跑起来,公子既然说是贵客,那必定是非常非常尊贵的客人,怠慢不得,若敢怠慢半分,老爷子和大小姐还不得披了他的一身皮。

他几乎是连吃奶的力气都拼上了,返回时的速度比去时要快上一倍半,而且也不再循规守矩的遵守正常路线,直接凌空飞行,走直线,直至快到二门才落地,又一溜烟的狂奔,一路出大门。

夜家门外,长龙正在缓慢前移,背着戴银面具男子的鹿马四平八稳立在门外大道当中,大有一马当前万夫莫敢前之势。

似闪电般冲出的中年家仆,落在台基上,笑容可掬的招呼:“我家公子有请贵客移驾!”

贵客?

远远近近的来客人人惊诧不已。

“我家主子在哪儿。”男子拉缰绳调转马头,走向马车队。

“快快有请!”顺着视线一看,家仆三步作两步的跟着男子跑。

一乘一人几步就跑到被银面具男子护着的马车前,夜家家仆恭敬的说明自家公子的意思,引着马车移出队伍,沿着大道中线往前。

夜家门外的客人与客人们的仆丛俱看直了眼,要知道有资格走大道正中进夜家的人可是少之有少,在雾国有那份荣幸的屈指可数。

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人人满心惊奇,恨不得早早进夜家,一睹真容。

中年家仆引着马车,从斜倾着平台阶台爬上基台,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而入,又沿着大道穿过外院与越过正往内走的客人,再爬上一个倾斜的台阶登上二门前的平台,再平平稳稳的驶进第二院,直至到达第三道门前。

三三两两正往内走的客人,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转身,随即就挪不动脚了,个个稍稍往一边退几步,等着看看来的是何许人也。

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太特殊了,历来能乘车驾进入夜家大门的人皆是像雾国国君和六殿三行一校之类的大人物,这一次却是连进两重门,直达第三门,可见来客身份非同一般。

强烈的好奇心让他们再也舍不得挪步,个个等着看热闹。

而被十余银面具男子们护着的马车并求受任何影响,缓缓转向,将车厢的门朝夜家第三重门。

“得的-”拉车的马整整齐齐的收蹄。

骑着鹿马的男子们甩缰下马,向左右一分,隔着马车分成四列,前面两列站在车门左右,后两列守着马车另一端。

每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快慢一致。

中年家仆与三五成群的人客人们看得眼角狂跳。

也在此时,三抹白光自门内一划,似月华晃过天空,似星光划破黑夜般的一闪而至,稳当当的落在门前平台面上。

三人皆一袭白袍,站着的少年面容清瘦,双目明亮如星辰,唇角含着一丝明媚的笑容,更显的人精彩奕奕,容光焕发。

夜公子?

飞快的瞄一眼,瞧清三人时,客人们满面愕然。

自去年八月云泽之事后,夜公子至今从没踏出小院半步的事,就连当初夜老爷大寿他都不曾露面,如今,夜公子竟亲自迎出第三门,这,若非亲眼看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

十数人望着容颜消瘦的少年,眼神幽幽的。

对于旁人的视线,夜轩仿若不知,凝望着马车,眉目含笑。

看着主人出迎,站在马车旁的一位戴面具的男子,伸手拉开车门,又挽起淡橘色的车帘,从外往内看,也只看到铺着毛绒绒坐垫的一截坐位。

就在这当儿,一点白光点一跳,车门外多出一抹人影,他白袍如雪,腰系一条蓝缎,头束蓝发带,面戴银面具。

不是她!

看到来人,夜轩心跳顿了顿。

就在那一抹影才站定时,又有一点白光从车厢中跳出,那亦是一个戴面具的白袍男子,他的身高比第一个略高,身长约六尺,头上绑着一条紫色缎子,腰束玉带,两白袍子身材修长如清竹,往那儿一站,恰似玉树临风,风姿天成。

嘶-

瞧到相继跳出的两男子,观望的客人心脏打了个冷颤,那两人太优秀,虽掩去了面孔,却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那种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令人情不自禁的生出臣服感。

夜轩紧紧的凝望马车。

轻轻的,一片白色袍摆撞进人的视野,转而是一双黑色的靴子,那点黑色与白色一晃,一抹人影出现在人眼前。

他身长约五尺二寸,足蹬黑色鹿皮靴,靴子十分秀气,内着斜领一体长及足踝的长衫,红色腰围系三色彩绳,外套袖口领口镶着蓝色边的对襟外袍,乌发束起部分,余下披散,前额碎发斜剪。

亦戴着面具,月牙色,露出在外的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双唇粉嫩得可揉出水来,他眉目温柔,视线微微下垂,望向怀中抱着的一个孩子。

是的,他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包裹在一方小小的红色的薄被里,头搁在他的左手臂弯里。

没有人看见孩子,但人人都确定那是个孩子,因为,他才站至外面,丝丝缕缕的奶香味已迎风飘逸开来,钻进了人的鼻子内。

人人眼眸一爆,眼珠子差点掉地。

孩子,她有孩子了!

夜轩傻了。

呃,不错不错,这表情不错。

视线一瞥,将一干人的傻样儿瞧到眼里,钟期倍觉开怀,想当初他们第一次见到一个少年带着个婴儿时也大吃一惊,如今有人步上他们的后尘,他心里也终于平衡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受父亲一路冷眼相待也算不了什么。

想到父亲的态度,他又有些郁闷。

他之所以逗留在贺家村确是奉命过护着那一方,暗中等着目标人物,当时第一次见少年时,他便认出他是谁,所以将人留下,又蹿通舅舅一家与村人硬将人留下,暗中送信给父亲。

而在离贺家村后,出山即乘马车赶往雾城,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相当的顺利,唯一令人不解的就是,他的父亲一路几乎跟他说半句话,更没给他好脸色,他相信,若非有第三人在,父亲说不定会狠狠的教训自己一顿。

这,也令他十分的头痛,他究竟做错什么了,才不招父亲待见?他及时将信息送至,让父亲平平顺顺的寻着人,按理怎么说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父亲还冷眼相向呢?

走了一个多月,他想了一个多月,最终是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糊涂,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满心郁闷的钟期,悄悄瞥眼父亲,又默默的转移视线。

呃,又吓到一群人了,罪过罪过…

确认宝宝仍然睡得香甜,墨泪微微抬眸,看着那目瞪口呆的一群人,默默的念罪过,她不是故意的,这只能说明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稍稍弱了点。

待看到迎风而立的白衣少年,心中涌起疼意,数月不见,昔日温温如玉的俊公子竟瘦了一圈,他究竟受了多少虐,才如此憔悴?

暗中轻轻一叹,唇角溢出一抹笑:“小夜子,不欢迎我么?”

熟悉的声音入耳,夜轩身子一震,头脑变得清明,忙不迭声的应:“不,欢迎,非常欢迎,你能来比什么都好!”

她长高了!

欣喜之际,他快步踏着台阶往前迎接。

传言果然不错,小药师跟夜公子私交不错。

望着满面笑容的少年,钟期有抑郁了,他怎么就查不到他们是何时相识的呢?太奇怪了,该不会是小药师还没行走大陆前就结识了吧?

墨泪眉眼一弯,柔柔的微笑着抬脚,戴面具的钟家父子紧随左右。

夜轩迎着人,站在她的左手一边引路,那么一来,钟期父子只好移到她的右手边,四人并排往夜家走,银面男子们与夜家两侍童紧随其后。

第五十三章

每国皇宫都有朝议的金殿,夜家有银殿,进入第三重道大门,穿过一条长道便是夜家主前堂,也是银殿所在的地方。

夜家前堂是座宫殿式的建筑,银殿是正殿,两侧有偏殿,再偏殿,又又偏殿,后方还有后殿,雄伟壮阔,金壁辉煌,整个宫殿琉璃金瓦,红墙漆金雕花柱,屋顶上的守护兽仰首望天,几欲腾空登仙。

宫殿外全副武装的卫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银殿之外侍卫家仆分站左右,引客接礼单,举止落落大方,手脚麻利。

客人将携来的礼交与夜家家仆,便随专引路的侍女入殿,并非家家都有资格入正殿,以家世和背影而依次按排,有头有脸的在正殿,家世稍薄的则在偏殿。

夜家的银殿坐北朝南,宽敞明亮,若仅以人数论,足可容纳四千余人,这当儿,殿内的座椅全部撤净,正中空置一条道,铺着宽约三丈有余的红地毯,左右空着二丈,再往后则席位,夜家的席位是铺草席于地,席上放桌几,其席座比起桌配椅的搭配更节约地方。

席座排列得井井齐齐,一列列一行行,前后左右间距相差无几,大约可供两人相对走过,以方便上菜添茶,长方形桌几,可并坐四人,每桌一套茶具,右手边搁着一只小炉子,上面放着冲茶的滚水。

东西席位已坐有部分客人,许多席位空着,尤其是前方和最近北方那一角的座几乎全空,男女没有分开,每家携妻携子共一桌。

穿过殿堂至尽头是七级台阶,上小平台的尽头即是主座,宽大的主从可坐三四人,平台两侧的地方各有两列桌几,每张桌几都是独立小桌,拼接相连,一排九座,每一侧共十八座。

席间空空,并无一人,而主座上则坐着两人,正中是一位老者,他已年近古稀,两鬃染霜,饱经风雪的脸上铭刻着岁月的痕迹,一身藏青令其威武不凡,双目炯炯有神,令人不敢直视。

他,便是夜老爷子。

在他的右手,即西侧的地方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她面若桃李,容若梨花娇,一笑一颦中少了几分女子的娇羞,眉宇反而流露出几分英气,她穿浅紫半臂襦裙,神秘的紫色更衬得其人高贵端庄,英姿飒爽。

她,正是夜家大小姐夜仪,也雾国玄皇的贵妃。

夜家老爷子袭将军位,夜大姐贵为皇妃,两人身份高贵,整个雾国能挡得起父女两人亲迎的人少之少,自然不需出门外迎接客人,能坐在高位等着客人而不是待客人来及才出面便是给足了客人面子。

夜家侍女与家仆们分站在殿四周,高座两侧亦排列着侍女,每当门外的家仆按帖唱报宫人名字,夜家父女俩便点头微笑,当客人入席,侍女们沏茶。

“XX家主携公子小姐到—”

“XX大人携夫人小姐到-”

每来位客人,接帖的家仆便高声禀报。

在侍女与家仆们的招呼声中,又是几位客人来临,待前面的几位客人由侍女引入大殿,家仆们正有礼的准备迎接后面的客人,待定睛一瞧,一干人当即目瞪口呆。

那儿,一行四人并肩行来,四人俱一袭白袍,个个乌发如墨,发丝与袍角宽袖无风自动,那种轻盈如风似的飘逸感就那么在人眼前飞舞飘扬,将四人的优雅风流一展无遗。

三人面戴面具,可那无损人的气质,人人眼神平静,无喜无怒,却像大海一样的深隧,让人难以琢磨,抬足间尽显高贵,他们每走一步犹如帝王在巡视,没有气息威压,无形却令人心生仰望。

三人旁边那少年公子,温温如玉,笑意满眼满脸,那笑容似三月的暖阳,能融化任何冰雪,他的那双眸子更是流光溢彩,美如宝石。

那个是公子?!

看着陪着面具男子而来的少年,侍女与家仆惊呆。

这太令人意外了,公子已有差不多半年没有展露笑容,每天守在自己的小院里,喝酒发呆,一张脸凉冰冰的,他们曾以为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公子的笑容了,今日一见,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甭说他们失神,夜老爷子、夜大小姐两人在前面客人入殿,视线又平视时不经意间望向殿外,当那四人的身影撞入眼眸时,父女两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眼中的喜色藏也不藏不住。

轩儿回来了!

老爷子喜之不尽,老眼光芒大炽。

轩儿终于又会笑了!

夜仪眼中隐隐浮出泪光,做为母亲,谁不期盼自己的儿子天天舒心?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作梦都盼着他平安快乐,半年他不笑不言,她如火焚心,却也毫无办法。

如今,儿子终于又会笑了,曾经的那个如玉少年又回来了,她蔫能不开心?

父女两人遥望着殿外的少年,面上难抑激动。

怎么了?

暗中留意夜老爷子神色的客人们,霍然一惊,极速扭头,往外一瞧,人人满肚子的疑问,那是什么人?竟能劳夜公子亲自作陪?

夜家公子温雅如阳光不假,但历来鲜少听闻有私交不错的朋友,曾经逗留雾城时无论在夜家还是皇宫,除了跟随夜爷子,基本是独来独往,还从没见其跟人结伴同行。

现在呢,夜公子竟亲自陪着客人来临,此举太反常,旁人想不多想都难。

那客人抱着什么?

眼尖的客人再多瞧几眼,一颗心就乱了,尤其是妇人们,如果,她们没看错,那位客人好似抱着个孩子。

眼花,一定是眼花!

一个男子抱个小孩子,有可能么?一定是礼物,肯定是她们看错了。

妇人悄悄的安慰自己。

陪在西侧的夜轩,笑容清爽,时不时的侧目,望向右边,数月不见,她的气息越发的亲切,眉目也越发温柔,低眉垂眼间,眸子温柔如水。

他知道她喜欢她怀中的孩子,所有柔情也是为孩子而生,那种表情,他不陌生,他的母亲看他的眼神亦是如此的。

嫉妒吗?

抑心自问,不嫉妒是假的,可却不难过,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刻便是面对孩子的那一刻,每位母亲身上的光芒无人可抵挡,爱孩子,是母亲的天性,爱孩子的女子也是最美丽的女人。

他嫉妒也是嫉妒那个小小的孩子,竟然可以羸得她全部的关注与关怀,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站在她身边的,在看到烬公子对她的心意那刻,他明白,自己没有机会,只要烬公子不放手,甭说是他,整个大陆青年才俊都没有任何机会。

比起其他人,他更幸运些,至少他可以死赖着她,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只当她是男子,可以厚着脸皮暖床,或许,如此红颜知己一辈子也不错。

弹指间,夜轩的心思转了几转,人也走到侍女与家仆们面前,看着失神的仆丛们,他温温的笑笑,也不提醒,一言不发的继续走。

猛然一个激灵,侍女们与家仆震了震,负责禀报的家仆,脑子可是相当灵敏,忙高声大喊:“贵客到-”

公子是夜家的宝,公子的客人自然而就是贵客,反正知不知道姓氏无所谓,尊为贵客绝对不会有错,因而,他机灵的啥也不问,直接吼了一嗓子。

?!

殿内的男女们眼角骤跳,当得起夜家贵客的人,除了十大最强势力的使者,便是紫尊类的,那三位客人嘱哪一处?

贵客啊,不知会不会被人鄙视?

墨泪似笑非笑的抬眸,望向大殿。

夜老爷子,夜大小姐?

那么一抬眸,视线便与大殿主座上的两人碰个正着,顿时眸子微紧,高手!

她看出来了,夜老爷子与夜大小姐已至靓尊巅峰,随时有突破的可能,之前夜家两父子遥望那一眼,她也不是不知,不过没在意,原本以为夜家主人至少得到差不多最后才出场,没想到父女两人竟早早已早早在座,由此可见,夜家也真的是极为重视对于夜家的唯一独苗。

噫?

夜老子夜大小姐两人心底浮出惊疑,那少年太古怪了!

他们说不出哪古怪,感觉就是怪怪的,不仅少年古怪,连旁边两位亦是,那两人随意一瞥,感觉虚无飘渺,好似不存。

一瞥大殿,墨泪收回视线,淡定自若。

钟家父子更是好似走在自家花园,闲庭信步,昂首阔步,随意至极。

殿内的男女,一眨不眨的盯着殿门。

夜轩陪着三人,带着后面的一群人,径自穿过家仆们,踏过台阶,又走过廊,越门槛而入,踏足大殿,直奔北端主座。

满殿之人,闻着少年身上的奶味,看着那被抱着的一团,脸上表情五花八门,惊愕的,震惊的,不解的,困惑的,迷茫的,甚至还不乏戏谑的眼神。

夜老爷子夜大小姐亦有刹那的闪神,那变化快得几乎沅人察觉便已恢复,看着四人满面笑容。

“晚辈见过夜老爷子,夜夫人!”相距还有十余丈,平视前方的墨泪,微微弯腰,向主人致礼:“冒昧前来造访,失礼之处还请老爷子夜夫人勿怪!”

夜夫人?

客人心神一凛。

一个称呼本是小事,但,有时可大有意义,夜家大小姐放宫为妃,几乎是九州皆知的事,不管是雾国国民还是其他世家等人,都称夜大小姐“夜贵妃”或“贵妃”,本国人则称“贵妃娘娘”,以示对皇家的尊敬。

少年称的是“夜夫人”,每个人总感觉少年的称呼是别有深意,却又寻不着蛛丝马迹,当即一个个眼眸变得幽深幽深的。

越越…

心口一震,夜轩侧目,深深的看了眉目含笑的少年一眼,心底泛起暖意。

而那三个字,却像重锺一样锺在夜仪的胸口,她的胸口抽痛了一下,多少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夜夫人”,原以来这生这辈子都会背着“贵妃”的名号,直至死去,那名号也代表着,她至死都是玄家人,可今天,这陌生的少年一句话让她找到了家的感觉,夜家,才是她的家啊!

夜老爷子里心里一暖,整颗心都热了起来,多少年来,他多想听所有人唤他的女儿为夜夫人,可惜,他没有等到,原以为这辈子也等不到了,今天,终于听到了。

心头暖烘烘的,他开心得差点要离座去亲自将人送去座位,才准备抬腿儿,惊觉自家爱孙陪在旁人身侧,根本不需要自己,不对,是自己不能去抢孙儿的风头,忙刹住,为掩饰失态,亲自伸手作“请”势:“唉呀,千万别客气,轩儿的客人是我夜家的贵客,我老头子的上宾,快快,请上座!”

噗嗵-

席座间的客人一见老爷子的手指方向,惊得心脏阵阵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