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肯睡觉的风宝宝,冲着四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你儿子?!”闲无事几人险些摔个跟斗,脸上五彩纷呈。

“不可以?”瞪眼,墨泪凶巴巴的盯着四人,大有谁敢说个“不”就跟谁急的意思。

“可以。”四人惧于她肩头那趴着的小冰熊的眼神,很明智的选择明晳暗保己身,却是言不由衷。

五人坐到桌几前。

闲无事与司胜四人,将一切正事撇开,围在墨泪身边,四颗脑袋凑在一起围观小奶娃,还伸手指去逗小宝宝,摸他的小脸蛋,摸小手儿,吃粉豆腐。

风宝宝很给面子,给了一个又一个笑容。

“好好玩!”

“好有意思。”

“好可爱!”

“小脸好滑。”

四人玩得不亦乐乎。

“你们怎么跑红蔷薇来了?”墨泪则提心吊胆的。

“红蔷薇今早跟我们说,有些你有兴趣的东西将至,让我们来谈桩交易,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看看,原以为会是药材,谁知竟是你本人…”

身为风行总管的司胜,自然责无旁贷的站出来解说风行在此的原因。

咯噔-

一个咯噔,墨泪冷不丁的惊出一身冷汗。

她,是否可认为这是钟家的警示?

若说钟家是纯粹想为她省麻烦,所以特意找理由让风行来红蔷薇跟她碰面,她是不会完全相信的,商行无利不起早,自己与红蔷薇没有利益联系,他们没理由处处为她打算,其中必定有目的。

而钟家此举也无疑是在告诉她,若当与钟家有冲突时要凡事先三思而后行,否则与她有关的风行必先受其殃,钟家奈何不了她,难不成还奈何不了一个八星的风行商团?以红蔷薇十二星商行的实力,想封杀风行易于反掌。

钟家的大叔,够狠!

汗泠泠的墨泪,最终只能承认自己狠不过别人,只能将心思深藏于心底,跟四人说话,问了近况,她才知风行四人自她失踪后便一直呆在商行会总部内整理以前收购到的药材,不外出采购也没接任何任务,偶尔在商行内部跟各商行做些交易。

一句话,风行几乎与世隔绝。

她因钟家的举动心情苦闷,心思辗转,而徐福几人则心情愉悦无比,四人几乎将小顾问抛到了脑后,皆乐呵呵的逗小奶娃玩玩儿,还将跟小孩子有关的事事无巨细的全部问了个遍。

这边聊得开心,不久戴着面具的钟家侍从们送上晚餐和点心,墨泪原本想待钟家大叔问完问题就下楼去风行那儿,现在则是没理由离开,只能入乡随俗听任钟家的安排就此住下。

房间有两,风行四人一间,她与风宝宝占一间。

天亮后,红蔷薇忙活了起来,约常有人上总楼,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伙,或单枪匹马,更为惊奇的是大多都扛个箱子来,鲜少有两手空空者,离去时或两手空空,或亦扛着箱子。

这令好事之人倍感惊奇,跟踪盯梢的手段层出,然后令人失望的是那些人离去后不是就此离益城去四面八方便是回红蔷薇在益城的商行,没人查出任何实际有用的线索。

唯一让人揪出来的就是风行商团在红蔷薇的总部留宿一夜,想来是谈卖买最终成交,四人于第二天返回时扛下二个大箱子,而后又再次上楼,宿一夜后再扛下一个箱。

红蔷薇商行如此持续三天,之后便风平浪静,不过也再无人关注,因为益城也在此时相继接到关于某小药师在离雾城之后忽然失踪的消息,大家的注意力又转至探寻小药师未来的行程去了。

可惜,接下来的数日里也没有新消息,那人再次凭空失踪,无论怎么找也没找出蛛丝马迹。

第六十二章

五月之初,稻子在移入田后已生新根发新叶,红薯芋头正在长芽,跟人一样高的玉米正准备抽穗,草木正在疯狂的成长,一切生机勃然,苍穹之下满地青碧。

这个时候的人们也很忙,忙着锄草施肥,护理庄稼,杜家镇的人亦不免于外,不是忙着撒种豆子,就是在田里地里除草,或给玉米和红著等作物施肥,处处可见忙碌的身影。

又是一天太阳才挂上山头的时分,那些早早出工的人们已出忙活了近半个时辰,因为时间还早,大道上几乎不见行人与车马。

没有喧哗,鸟儿们鸣叫的声音在旷野里更加的清脆。

得得哒哒-

一阵子的宁静之后,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那声音自益城那一方位而来,急骤如雷,紧密似锣鼓,一阵接一阵,阵阵不绝,从隐约入耳转而便似乎已到近前。

田间地里的人不约放下活计,遁声而望。

急密的蹄声越来越近,不消片刻,大道上出现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车的外型很普通,一色漆壁,比普通马车略宽大,前面是八马拉车,那高大的鹿马匹匹身型相差无几。

又是一个急行的人啊。

张望着的人平静的感叹着,又忙自己的活儿,杜家小镇的田地大多紧挨着大道,经常能看到大道上来往的行人车辆,年年复年年,大家早习以为常了。

然后,飞驰着的马车在距杜家镇约半里左右时却逐减速,由疾奔变慢行。

噫,难不成是自己人?或者是客人?

许多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那马车越来越近,但,却没有转入去杜家镇的道路,只沿着近道旁的边沿缓行,当行至对着云泽山脉的那条深谷段时,它们慢慢停下。

探望的人更加的好奇。

阳光下,两辆辆马车安静的停着。

车内,亦静静的。

第二辆马车空无一人,第一辆马车内坐着三人,皆一袭白袍,其中两人戴着银色面具,他们分别坐于车左右两方,居中坐着的少年没有戴面具,怀抱一个小婴儿。

小婴儿只穿着一套浅橙色的薄衣裳,这会子醒着,两小手抓抱着少年的一只手在玩,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

当马车停下时,少年的眉轻轻的挑了一挑。

外面驾辕的人没有动,车内的人亦没有动。

“不好奇?”钟论道望望面目镇定的少年,心中有几丝无奈,这娃儿的表情什么时候才会变一变呢?

这一路,他就没见少年露出震惊之类的表情,不管是停车还是换马等等,无论几时停,他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换马换车,添加必备之物,无非如此。”眼角微微一斜,瞟视左侧的男人一眼,墨泪老神在在的,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车马今天早上才换。”钟期笑笑。

“哦。”淡淡的哦一声,墨泪望望两人,又什么也不没表示。

她很镇定。

反正知道有什么事他们会解决,用不着她操心,在益城时原本以为钟家还会有所企图,比如跟她谈交易什么,结果他们什么意向也没有,只留了二天,待在雾城多留了半月的钟期至,钟家又将她们秘密送出城。

现在,对于钟家的任何举措,她表示淡定。

“可能还要待会,不妨出去透透气。”钟论道自个身形一动,蹿至车门前,留下一句,揭帘开门先一步飞出。

他一飞出,一步掠至马车顶,远眺云泽山脉。

离马车较近的人,正准备忙活,不期间只见眼前花了花,定睛看时,发现第一辆马车顶上竟多出一个人来,当即有几分愣怔。

紧接着,又是一阵白光一晃,马车前再次多出一个戴面具的白袍人。

看着的人眼角狂抽,不用说,他们也知道那必定是大世家的人,只有大世客的人才会神神秘秘,但,他们停在这又干么?

钟期溜出车厢,顺手挑起帘子。

呃…

原本没有外出透气意向的墨泪,颇感无奈,看他那么热情,也不好拒绝,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到门边,轻轻跳下车。

对于现在到哪了,她真没什么兴趣。

外面的阳光很灿烂,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钟期飞快的取出一把伞撑开,遮住太阳。

白色纸伞下并排的两人身姿纤长,美得似一幅美。

又是一个?

附近的人眼珠子跳了三跳,再一细看,妈呀,怎么看起来好似有点熟?

这是哪?

当光线不再刺眼,墨泪抱好风宝宝,打量着四周,心中闪过惊讶,这地方无论看都像是乡下,钟家父子怎么有闲心品味乡村风情?

钟期微微一笑,轻手揽住少年的小腰,两人徐徐飘升,轻若鸿毛,落在马车车顶,与钟论道站成一排。

墨泪悠悠远望,山青如屏,翠色成片。

“好地方。”轻轻的声音,似叹似赞。

“这是杜家镇。”钟论道侧眸,满眸子的高深莫测。

杜…杜家镇?

心跳微微一顿,墨泪禁不住瞟了瞟钟家父子,如果没有猜错,此杜家镇就是去年各方云集的那个杜家镇,他们在此停留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通。

想不通,她不深究,车到山前必有路。

“好地方。”她再说重复一句。

就这样?

没见任何意外表情的父子两人再次暗抽,好吧,他们服了,这人就是一个不能按常理论的奇才,想让他跟平常人一样,难。

幽幽一眺,墨泪眨眨眼,忽然仰首长啸。

长长的啸音,悠长而轻快。

那唿啸长音,一波一波的传向远方,远远的山谷传来了回音。

田间地头的人,惊奇的睁大了眸子。

“嘿嘶-”

远扬的长啸声还没歇,遥远的地方响起一阵高昂的嘶鸣。

啊-

墨泪愣了愣,瞬间满面的欣喜。

它还在!

此刻,一抹暖流划过心间,她只觉全身都暖暖的,忙仰头,又发出一阵长长的啸唿。

嘶嘿-

回应的嘶鸣,高亢而兴奋。

钟家父子那掩在面具下的脸当即黑了一片,他们怎么忘记那碴了?瞧瞧,跟他们在一起几个月都鲜少有表情的人一听马鸣声竟眉飞色舞起来,嗯,这是说明他们好似还不及一匹马有吸引!

悲愤,父子俩忽然的悲愤了,特想冲出去将那匹马给剁死泄恨。

心头不爽,两人抬首遥望。

遥远的地方,那声音传来的那片山头上,郁郁青青的一片,而那声音从郁青之中传来,甚至还能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

他们知道,那是那匹白马跑动时绊动树枝的声音。

马嘶声越来越近。

忽的白光一亮,一匹白色的马跃现于树木之顶,它似人一样的弹跳前进,雪白的身躯借着树梢的弹力一起一跳的奔腾,像是一抹白色的阳光线晃过天空,很美丽很迷人。

墨泪看直了眼。

瞅一眼,钟家父子也不得服,马儿已如此通灵,他们若不服就是禽兽不如。

遥远的山顶树上飞跃着的白色一点一点接近,它越过山头至山腰至山脚,先是踏着树枝飞跃,然后便在青色之中时隐时现。

又过了片刻,它的身影自绿色中闪出,踏着荒草,跃跃疾奔。

身姿骄健,白色的鬃毛扬风飞扬。

它奔跃的身姿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它越来越近,奔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眨眼间,它飞奔至道旁,后腿一跺,身子腾空上升,一跃跃至大道上,又一个起落,横掠过大道,冲向停着的马车。

嘿嘶-

奔近,后足立地,前身腾空,仰首长鸣。

“马儿,好马儿!”心花怒放着的墨泪,身如燕,越过虚空,似闪电般掠向白马。

呼-

一抹白影划过,衣袍翻飞,乌发飞舞,似虹美丽。

白马瞳孔中印着翩飞的人影,又欢快的嘶鸣。

轻轻的,墨泪落至白马面前,腾出一只手,搂住马儿脖子:“你这笨家伙怎么还在这儿,也不怕被人捉去红烧。”

红烧?

谁会闲着无事找一匹马的麻烦?

钟家父子两郁闷的望天。

白马眨巴着大眼睛,一个劲儿的用脑袋蹭着给了自己另一种命运的人,当它还一匹普通的野马时,只有最原始的思想,有食物吃,能逃离天敌们的捕食,当成为魔兽,它才发现,原来它也可以如此快乐。

他的眼里满满的是感激。

“咿咿呀呀-”被抱着的风宝宝挥抹舞着小手,也去摸马儿的嘴巴。

人类小孩?

白马嗅嗅,也不介意他的碰触。

那是…越小药师?!

附近的人望着一人一马,忽然脑子里一阵灵光闪亮,眼前的人与脑海中的某个人影重合,当即傻了。

那个少年就是那人,那个去年在附近失踪的人!

传说越小药师去年正是乘着一匹白马来杜家镇,却在前面的山谷前被人挟劫入云泽山脉,之后失踪,随着小药师的失踪,那白马则被遗忘。

如今见着白马,他们终于知道少年是谁了,也明白为何感觉面熟,越小药师,名闻大陆,没人见过出听过描绘,感觉不熟才不正常。

想起少年是谁,他们不禁呆了。

跟马儿亲近一番,墨泪飞身跃起,落到马背上,侧坐着,抱好宝宝,挡着风,遮着阳光,悠然欢呼:“马儿马儿驾驾…”

白马扬蹄,旋身奔跑。

的地-

马蹄声声,响亮悦耳。

“…”钟家父子看着飞奔而去的白马,抑闷无比,想吼,奈何又拉下身段,只好快速一掠,疾闪追赶。

那人可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容不得闪失,他竟然想跑,他们还不能怎样?追呗!除此,再无其他办法。

钟论道一掠即追上白马,钟期收了伞,略慢半拍,两人浮飘于空,陪着任性的人享受肆意而行的快乐。

负责驾马车的男子,默默的催马移步,不快不徐的跟在后面。

噰噰-

才行出不远,远山中传来好听的声音,似凤鸟和鸣,似群雁欢歌,清清扬扬,悦耳动听。

钟论道暗中一喜,张口发出和鸣声。

暗号?

墨泪明白那一定是接头暗号,钟家父子一定是在等人,等谁呢?

噰噰和鸣声消于山水之间,不过眨眼间,一点黑影自山脉闪出,它自空中一划过而过,快若流星,疾似闪电,令人看不清模样。

那跳跃的黑点几个晃闪便掠出山谷,越过绿野田间地头,越过大道,朝着白马背上的少年扑去。

“滚!”冷喝声中一点白光撞向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