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冷冷看着他,不退缩,也不说话。

姚季恒微笑:“虽然我觉得今晚时间不适合,我不想你太累,但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留下。”

伴着他抬起的长腿,大门“砰”的一声,被直接关上了。

第8章 八黑丑的福气

第二天早晨,起床没多久,萋萋接到了姚季恒的电话。

她问:“什么事?”

他说:“昨天晚上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们是今天下午的航班,你收拾一下东西吧,中午我过去接你。”

萋萋皱眉,他特意等到现在才说,她忍不住想诅咒了,极度怀疑他是故意报复昨晚的关门之辱。

半晌,她才克制怒气,正常地发问:“明天早上没航班吗?”

“那又是一天了。”

她没有想到他如此争分夺秒,充分利用一切尽可能的时间,冷笑了一声:“你的时间真宝贵。”

姚季恒不为所动,在那头简要解释了一下:“假期机票也紧张。”

她也懒得再问了,反正早一天晚一天已经无所谓了。

结果萋萋只得又请了半天假,中午下班后匆匆忙忙回去收拾东西。忙得一团转,最后一边在卧室检点行装,一边忍不住想自己悠闲的日子怎么忽然就这么繁忙了?自然姚季恒成了罪魁祸首。

黑丑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不时“喵喵”叫两声。萋萋想到待会儿就要把它寄养到宠物店,多少都有不舍。虽然这两年赶上她外出,只要超过三天,黑丑也都是寄养在宠物店,可是每回黑丑都会闷闷不乐,到她转身离开,更是在睡篮里扑腾着“喵喵”大叫抗议。猫也怕失去家。她抚摸着黑丑的毛发,它身上的温度透过手心传递到全身上下,似乎连心也温暖了起来。一转眼,它已经在她身边两年,虽然是她给了它一个家,可是它却给了她最大的温暖。

姚季恒很快就来了,大大方方地踏进了昨晚将他拒之门外的那扇门,看见黑丑,还愉快地打了声招呼:“黑丑,吃饱了没?等会儿带你出去玩。”

黑丑目光炯炯地瞪着他,“喵喵”两声,又奔到了萋萋脚边磨蹭打转,似乎在告状?

萋萋冷冷看了他一眼,蹲身安抚黑丑。

姚季恒恨得牙痒痒,这只大黑猫也明显不待见他,简直是狗…不,猫仗人势。

萋萋收拾黑丑的“行李”带去宠物店,事无巨细,黑丑吃惯的猫食、日常玩具、睡觉的垫子,一一朝包里放。

姚季恒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只黑猫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好,生活水准简直是猫族帝王级的豪奢。他的视线瞟向黑丑,黑丑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于是人猫两两相望,看着那黑漆漆的一团,他想起来问:“黑丑这名字是你取的?”

萋萋“嗯”了一声。

“怎么想起来叫黑…丑?”他倒没觉得这名字哪儿不好,配这只耀武扬威的黑猫是适合极了,只是纳闷一般人不会这样给宠物取名字。

“黑丑怎么了?哪儿不好了?”如同附和主人的话,黑丑扬起头抖了抖满身打理得晶亮柔软的黑毛。

姚季恒斜睨它一眼,“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只黑猫很丑?”

黑丑“喵喵”叫。萋萋转头瞪着他:“叫黑丑就丑了?你有没有一点审美?恰恰相反,黑丑是祝福的意思,夸赞黑丑长得漂亮极了。”

“哦,我懂了,黑丑是个有福气的名字,就像从前迷信的人给孩子取名旺财、黑狗、二牛、苦根之类的,是吧?”

萋萋眼神冰冷直视他,一张巴掌大似的脸欺霜赛雪,莹莹如玉。黑丑感受到了主人身上的气息,“喵喵”大叫,晶亮的黑眼睛圆鼓鼓瞪着他,怒目而视。

姚季恒坦荡荡、无所畏惧迎视这一大一小的“仇视”。

萋萋拎起黑丑的外出箱,弯腰抱起黑丑,“黑丑,我们走。”

姚季恒摸摸鼻子,神态自若,在后头提起萋萋的登机箱还有黑丑的行李。

上了车,司机在前面开车,萋萋抱着黑丑,姚季恒坐在她身边。黑丑早已忘了刚刚楼上的“不悦”,一路上依偎在萋萋胸前,不时兴奋地“喵喵”叫几声,很高兴能够出门。萋萋抚摸着黑丑,不时手机抓拍几张黑丑的奇形怪状,刷刷微博。姚季恒谨慎地保持沉默,拿出手机处理工作邮件,不再去招惹这“不讲道理”的一人一猫。

可是到了宠物店,黑丑“喵喵”大叫,又开始扑腾抗议了。萋萋轻轻摸着它的头,柔声说:“黑丑,你好好待在这儿,你看这儿还有很多其他朋友陪你玩儿,几天后我就回来接你回家。”

姚季恒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和黑丑依依惜别。他想不到,她还会有这样温柔的神态和声音,而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如罩寒冰冷冷看着他。他也忍不住想,是不是猫在她眼里的待遇要比男人好得多?即使早就知道这只大黑猫是她的心头肉,这一刻,看着这样的她,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涌起一阵酸涩的不平。

走出宠物店的时候,看她闷闷不乐,他压下心底的异样,说:“以后我们出去的话,如果合适可以带上黑丑。”

萋萋讥笑:“把它当做游玩的宠物冒着危险放进托运货舱里?”

“你想到哪儿去了?你放不下黑丑,我们带它一起出去而已,航空飞行对动物出行是有要求,但我们也可以尽量照顾好黑丑。”

“黑丑我知道怎么照顾,不劳你费心。”

姚季恒觉得她简直是不可理喻:“温萋萋,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萋萋也意识到自己把对黑丑的不舍发作到他身上,于是心平气和地答:“没有,你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姚季恒沉默。

一直到了机场,两个人都无话可说。姚季恒推着行李,萋萋索性拿出手机玩。找到值机柜台,姚季恒淡淡说:“把你的证件给我。”

萋萋没有推辞,他要做绅士,就让他做好了,由他代劳,她乐得轻松,所以立即找出护照、身份证件统统给了他。

于是她在他近旁玩手机,他拿着两个人的证件,忙着办理行李托运、换取登机牌。到了国际出发大楼,朝安检口走去的时候,他才把她的证件还给她,一并递给她一张登机牌,又说了一声:“把手机收起来。”

过了安检通道进入候机厅,离登机还有一点时间。姚季恒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萋萋又拿出手机,“随便。”

姚季恒忍了忍,想到飞机上实在没什么好吃的,才又问:“你中午吃了没?”

萋萋说:“我不饿。”

姚季恒冷笑一声:“手机能让你饱肚子?”

他还是径自带她去了一家咖啡馆。萋萋看有不少吃的,心里十分清楚漫长的十几个小时飞行还是得补充能量,于是也不虐待自己的肚子了,收起手机,就自己点了一份青木瓜沙拉,一杯鲜榨橙汁,看见有河粉,一时忍不住,又要了碗海鲜河粉。姚季恒看了她一眼,点了海鲜炒饭和咖啡。

等服务员走了,他才不冷不热似乎自言自语似地说:“吃起来又比谁都能吃。”

萋萋顿时冷哼一声,说:“我想吃就吃,不要你花钱,我自己买单。”

姚季恒嗤笑一声:“点餐谁都会,但不是谁点了都会吃到肚子里去。不过你放心,我还养得起你,你尽可以随便点,想吃就吃,不爱吃就放着。”

吃就吃!一口气堵上来,等到点的餐送来了,萋萋执叉勺就不停地朝嘴里送。结果,努力奋斗有了回报,沙拉吃得干干净净,河粉也吃了大半。肚子实在撑不下去了,已经差不多了,没必要再继续了。她得意地放下叉子勺子,拿纸巾抹了抹嘴,喝一口果汁放松。

姚季恒啜一口咖啡,下结论似的感慨:“能吃也是福。”

萋萋噎了一下,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开始在肚子里翻搅。

姚季恒招来侍者买单,最后起身时还要不紧不慢添一句:“放心,你还不胖,我对身材也没有很大的要求,反正你也要养好身体生孩子的,可以尽管吃。”

走出咖啡馆后,姚季恒的心情很好。萋萋憋了一肚子气,又一时无法反驳,只能选择沉默,又再次拿出手机瞎按。

候机厅里头嘈嘈切切,忽然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萋萋”。萋萋回头,隔着喧扰的人声,有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人也是幻影。可是下一瞬,她镇定下来,微笑:“有事吗?”

余锋一身正装,面对她礼貌而冷淡的问话,一时说不出来话,半晌才问:“你去哪儿?”

萋萋说:“波士顿。”

余锋又朝前走近了两步,正了正神色,说:“萋萋,我…”

这时广播传来登机消息,萋萋微笑:“我们要登机了,再见。”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寻到近在一臂之内的那只手握住,然后转头。

姚季恒从始至终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和那个男人说话,本来是疑惑,在她抓住他的手时,却是再确定不过了。他忽然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快步朝登机口走去。在出示登机牌时也没松开她的手,她挣了一下,他握得更紧,面无表情,嘴唇越发紧抿。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登机牌上的加盖安检章,又看了看他的脸色,最后视线停留在两只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上,犹豫了一下,说:“小姐,请您出示一下登机牌。”

萋萋克制尴尬,单手快速拿出随身包里的登机牌,微笑:“在这儿。”

工作人员微笑送行。过了登机口,他却立即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因为出游,他难得换下平日一丝不苟的正装,穿黑色修身薄羊绒衫配灰色长裤,少了几分冷漠的商人气息,显得越发儒雅清俊。明明是很休闲惬意的着装,非常适合飞机上休息,可是伴着他冷冽的身体动作,此时周身仿佛都笼罩了一层阴郁的黑云,无法接近。

萋萋看了看他挺拔笔直的背影,无声地跟上。

第9章 九空中温暖

直到进了机舱,姚季恒才看一眼她,平静地问:“你要坐窗口还是过道?”

其实这趟航班的头等舱为保证乘客空间的私密性,一概是独立式座椅,放平即是一张舒适的卧铺。他们的位置虽然是同排相邻,中间也隔着一道可通行人的走道,区别就在于有一个位置同时靠窗。

萋萋看了看,反问:“你呢?”

“我无所谓。”

“那窗口吧。”萋萋毫不客气地走到靠窗的位置。

姚季恒看着她坐下才转身,可是还没等他进入自己的位置,一抬头看见走进机舱内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世界实在是小得可怜。

刚走进机舱的余锋也看了过来。在听见萋萋说出那个目的地时,他就已经隐约有预感,然后亲眼看着他们走进登机口,当即楞在那里,不是诧异,也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一时不敢置信还会有这样的缘分。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一瞬间,对于再次相逢早已有准备。于是此刻和对面的男人视线相对,怔了一秒,立即走了过来。

到这时,萋萋当然也看见了,却只觉得讽刺。实在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

余锋停在她的座椅边,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萋萋,真巧,我刚刚就想说我也去波士顿。”

“是吗?”她回应他一个适当的微笑,实在无话可说,径自低下头调整座椅。

姚季恒早已走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她不介绍,他也不问,自然也不打任何招呼,仿佛站在他们之间走道上的就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

可是余锋偏偏要看他一眼,多话问一句:“萋萋,这位是?”

萋萋抬头笑:“我未婚夫。”

余锋的笑脸僵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她搁在座椅扶手上的左手无名指上。

萋萋直到这时候才像意识到礼节,微微伸长脖子偏头看向过道那边,介绍说,“季恒,这是余锋。”

姚季恒嘴角溢出一抹讥笑,在起身的瞬间适时地换成微笑,伸出一只手:“余先生,你好,我是姚季恒。”

余锋握一下他的手,“你好,姚先生,我和萋萋是老朋友,今天见到你很高兴。”

姚季恒十分客气:“不好意思,以前没听萋萋提起过你,但是见面即是朋友,旅途愉快!”

后面有人走过来,余锋最后说一声:“旅途愉快!”微笑走开。

头等舱能有多少位置,余锋的座位就在他们后一排靠窗。姚季恒看着他走过去坐下,动作极自然地倾身敲敲前头的隔板,轻声说:“我就在你后面。”

姚季恒没有听见萋萋答话,看向她,正对上她朝他看过来的视线。他拉扯嘴角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萋萋皱眉调开视线。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坐下。

飞机起飞没多久,萋萋起身,经过姚季恒身边的时候,他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你去哪儿?”

萋萋不理他,只是微微用力想挣脱。他忽然一只手绕到她腰后紧紧箍住,然后用力揽过她的身体。她差点被他的力道带得跌坐在他腿上。他强迫她低下头俯身靠过去,他和她头挨着头,如同交颈的鸳鸯。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又像是亲吻,在她耳边一颤一颤地,说出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喁喁私语:“很多事只是没有想到,并不代表不会发生,是不是?”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让她下意识怔了怔,渐渐地才反应过来他在暗指什么。他那么聪明,当然早就看出来了,可她实在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一场可笑的巧遇。她也在他耳边慢慢地轻声回一句:“航班是你订的。”

姚季恒默然。萋萋发现自己忽然有了恶作剧心理,故意吐气如丝地贴着他耳朵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去洗手间,你去吗?”

半晌后,姚季恒终于轻轻地放手。这次换萋萋对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得意地转身走开。

从洗手间回来后萋萋彻底放松了下来,再也不觉得这个机舱内有什么不对,于是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安心地享受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人一旦下定决心忽略环境而放松起来,在逼仄的机舱内也可以过得很舒适。

姚季恒打开携带的电脑工作,没过几分钟却下意识探头看了看旁边的位置。萋萋座椅前头的显示器亮着。他看了看,发现她看的是一部欧洲文艺爱情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可是在忙碌的间隙,视线却还是时不时望向她座椅前头的荧幕。

等到他把手里头的一份投资报告写完,再望过去时,发现她又拿出Ipad在玩了。他看荧幕上头是游戏画面,盯着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好像是那个传说中的《植物大战僵尸》。

自从离开学校后,他几乎从未玩过任何游戏,时间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没有任何兴趣。对于这款传说中极热的游戏,他也只是听身边的朋友说过,偶尔瞥过两眼别人玩,却从来没有想过去看看是什么样的。这时却忍不住想,原来她也玩这个游戏。

他的视线由荧幕渐渐转移到她身上,她蜷缩双腿闲适地倚靠着椅背,肩上搭着一条橘红色羊绒印花大围巾,灯下流光滟滟,映得她的脸颊也似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嫣红,几缕发丝松散在颊畔,柔和而又娇媚。她的双手在Ipad上按来按去,偶尔脸上还闪过一抹微笑,不同于经常对他露出的那种可以是客气、可以是疏远、可以是冷淡、可以是距离的微笑。事实上,这样的微笑他此前从未在她脸上看见过。他也从来不知道她笑起来可以这样好看。这样放松的卸下所有武装和防备,只是自然地抿起双唇,纯粹的是因为快乐而露出的笑容。

大概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萋萋忽然偏头看向他。姚季恒接触到她清淡的眼眸,神态从容地抬起手腕指指手表,示意她留意时间。萋萋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的确很晚了。她也没有任何留恋,立即关掉Ipad,拿出梳洗包,起身走向洗手间。

然而,打开洗手间门时,一只手忽然从身后伸过来搂住她的腰,她下意识想要尖叫,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一瞬间平静了下来。除了刚刚还和她无声对话的人当然不会有别人。

“你跟着我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因为机舱内大半人都在睡觉,她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听在他耳朵里却有了一丝轻柔的软糯之音,如同不久之前吹在耳畔的热气。他在她身后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呵气,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是问我要不要一起来洗手间吗?我现在回答你——”

已经打开的洗手间门又被轻轻地关上。他转过她的身体,前进一步,紧紧地将她抵在门板上,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唇。呼吸里一时间全都是他强势而霸道的侵略气息,她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时,他的舌头已经卷住了她的舌头,缠绕嬉戏。她早已见识过他的吻,也知道只要他想,他可以吻得她什么也做不了。在这飞行中敞开的洗手间门口,前后或许随时都会有人走过,舌尖缠绵的灼热与害怕被人撞见的忐忑不安相互冲击,刺激得她下意识贴紧他寻找庇护遮挡。她也不敢挣扎也不敢动,只能任他由外到内占领她的嘴,予取予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餍足退出来,最后在她唇上轻啄几下才抬起头来看着她。她还在微微喘气,他灼热的气息似乎还停留在她嘴唇上,两个人呼吸相闻。他伸出手指轻划着她嫣红的嘴唇,在上半唇的唇尖处停留良久,然后暗沉的视线慢慢由她的双唇移向眼睛,喃喃地说:“萋萋…”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呓语,在飞行噪音的干扰下,她几乎疑心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恍惚而迷茫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

他的头又俯下来。这一次却只是贴着她的嘴唇,良久后才轻轻吮吸几下,仿佛只是要吸取两唇相依的温度,这样已经满足。伴着机身忽然一阵轻微的晃动,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贴在嘴唇上颤动的温暖。

在这远离地面的万米高空之上,在这飞行的飞机之内,机舱外或许是浩瀚繁星、璀璨夜空,而此时此刻,在这狭窄而昏暗的过道角落里,只有他和她,她只能怔怔地任他温热的双唇贴在她的唇上。

他终于离开她的双唇时,她看着他在微弱灯光下隐晦不明的面容,忽然动了动腿,意识到什么,怪异地朝下看了一眼。

姚季恒轻笑一声。

她对他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么,你的意思是我通过考察了?”

他笑:“我觉得还有待更进一步深入考察。”

身后的舱壁上忽然传来几声“笃笃”的敲击声,萋萋听见声音脸上莫名一热,下意识挣了一下,转过头去面朝洗手间门。姚季恒略微放开她,回头看过去。

余锋站在过道的阴影里,脸上神色不明,声音礼貌而疏离:“对不起,我要去下洗手间。”

萋萋刚刚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转而用力打开,踏步走进去之前,才淡淡说:“我也要去洗手间。”

她没有回头,一步踏进去,反手关上门。

姚季恒转身,对余锋歉意一笑:“对不起,你要是很急的话,对面还有一个。”

余锋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走到对面,推门而入。

姚季恒仍旧靠舱壁而立。余锋是先出来的,神色如常,看他还在,笑了一下:“姚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姚季恒也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余锋不再多言,径自走了。

等到萋萋出来,看见他还在洗手间门口,冷哼了一声:“你一直站在这儿守门?”

“等你。”

他看她嘴唇上又重新涂了一层淡淡的唇蜜,鲜嫩而晶莹,忍不住又伸出手轻轻碰触。萋萋一把拍掉他的手,“你不洗脸?”

姚季恒忽然笑了:“不洗脸不能再亲你么?”

萋萋嗤笑一声:“你不要脸当然能。”

姚季恒被噎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自然神速地接上他的话头,重要的是还不忘拐弯抹角骂他,可是转瞬却又真正高兴了起来。

他伸出食指尖捻起她的下巴,动作明明是一派恶霸调戏民女的纨绔气,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深沉专注,显得声音也低沉暗哑:“萋萋,我忽然发现和你说话也和接吻一样有趣。”这句暧昧不明的话后,他松手,终于进入洗手间,还当着她的面笑着关上门。

萋萋看着紧闭的窄门,莫名地开始犯堵,一股闷气无处发泄,只觉得自己又一次娱乐到了他。

第10章 十万丈红尘

他们到达波士顿的时候,夜色阑珊。下飞机后,当地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姚季恒担心打扰他母亲休息,他们暂时在市区内的酒店住下了。

酒店毗邻波士顿海湾,站在卧室的窗边,即可俯视海湾繁华夜色。萋萋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姚季恒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他的声音清冷,衬着着玻璃窗外的灯火,连同背影也孤寂而冷漠,仿佛隔着玻璃和外面的万丈红尘漠然相对。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刚刚的孤寂冷漠转瞬消散,笑着指指旁边桌子。萋萋这才留意到他已经叫了餐,虽然飞机上有吃有喝,到底食物有限不够方便。桌子上头是双份龙虾大餐,还配有两杯佐餐的白葡萄酒。她一向喜欢海鲜,而波士顿也以出产龙虾闻名,清淡的白葡萄酒和鲜嫩的清蒸虾肉在这样的夜晚简直是人间美味。她不由得食欲大开,喝一口白葡萄酒,迫不及待地执起刀叉。

姚季恒又讲了一会儿电话,说的是英文。萋萋隐约听见与工作有关,只专注吃龙虾。他挂断电话过来坐下时,她的那只清蒸大龙虾已经消灭了大半。他拿刀叉把自己的这只龙虾剥壳切开,叉起一大块虾尾肉放进她的餐盘。

萋萋不由得抬头看他。他说:“我肚子不饿,你多吃点。”

萋萋想他大概是在飞机上吃饱了,视线下意识又看向他那杯白葡萄酒。虾肉也要酒来配,而她的一杯已经不知不觉喝完了。

姚季恒立即警觉地端起酒杯,“这个不行,我很渴。”说罢,几乎一口喝下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