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洗手间,他在外面等着。她出来后一言不发走在前面。他看她脸上的酒液已经清理,于是也默然。

回去的路上,萋萋仍旧拿着手机玩。在一个红灯路口,他看了一眼她,问:“手机有那么好玩?”

隔了一会儿,萋萋才冷冷答:“你刚刚吃饭时还不是拿着手机在玩?”

“我是在看邮件。”

萋萋不能像他一样当做若无其事,在听见了马丽娜那样的话后,他还能泰然自若地答话,甚至还绅士地在洗手间外等她收拾好走出来,一路平静地离开餐厅,而现在终于开口说话,却是气定神闲地和她谈手机。

她忍不住直奔主题:“你不是很喜欢打探吗?怎么现在不问了?”

“我不是喜欢打探。”

“那你是对我的事特别感兴趣?”

即使知道她这句话是讽刺的成分居多,他仍然答:“是。”

“那我告诉你,我勾引了她男朋友,他们分手了,她一直恨我,今天碰上我了,泼了我一杯酒,你满意了?”

他终于恼怒:“温萋萋,这样自伤伤人很好玩吗?”他一直都知道她有张伶俐的嘴,可是此刻这张嘴却让他又恨又恼。

萋萋没有答话。

半晌后,姚季恒又不忍心,认真地说:“萋萋,有些话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说,但我自己有眼睛会看。”

萋萋仍旧没有答话。

回去后他进入书房处理工作,她在卧室对着电脑,他们互不干涉。

姚季恒知道她又躲进自己的防护罩里面去了,或许在那里面有一个安全的小世界,只供她一人。即使他想把她拉出来,在她的重重防备之下,却也只能徘徊在那个小世界之外。

黑丑悠悠然踱步走进来。姚季恒一把提起它,看着它晶亮的黑眼珠,不自禁又想起了那双漆黑倔强却明眸流动的大眼,

下一刻意识回来,他又无比自嘲地想:她根本就不需要你,只想一个人躲着舔舐伤口,你还管她干什么?

黑丑在他怀里“喵”了一声,他抚摸着它温热的毛发,一句话又不经意脱口而出:“你知道她在干什么?”

黑丑当然没法回答他,只是被抚摸得很舒服惬意,眯眼“喵喵”叫了几声。

带着如此纷杂的情绪,工作是难以专心的。他放下慵懒的黑丑起身去厨房为自己煮咖啡提神。其实他喜欢煮咖啡胜过于喝咖啡,在有条不紊的简单动作下也能一心一意摈弃杂念,然后等待咖啡香气慢慢溢出。

这回他却没有等到咖啡香气,拿出咖啡豆的时候,又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他打开那只秘密橱柜数了数,果然比昨晚少了一瓶酒,而醒酒器已然不见。他知道酗酒的人是很难短时间内戒掉酒瘾,他也从不介意她品尝美酒,但不是独自一个人躲在卧室一口气喝掉一瓶酒来借酒浇愁。

偏偏他大步流星走进卧室时一眼看见她举起酒杯正朝嘴里送,顿时一股气越发直冲上来,几步向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夺下酒杯,然后抓起桌面醒酒器,这才发现已经空了。

一瞬间,他怒气勃发:“你喝了一瓶酒?”

“给我…”萋萋无知无觉,还想伸手夺他手里的酒杯。

姚季恒挡开她的手,直截了当地把剩下的半杯酒都倒进了自己嘴里,看也不看她,拿着空下来的酒杯和醒酒器迈步离开。

却不防萋萋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仍然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酒杯:“给我…”

姚季恒终于听出来她声音里的软糯,带着酒的香气,芬芳入骨。

第35章 三十五日光新生

他把酒杯和醒酒器都放在电脑桌上,反身捉住她不老实要去够酒杯的手。她挣不脱,不满地叫嚷:“姚季恒,把我酒给我!”

她吐出的气息还带着浓郁的酒香,这样近距离对着他说话,呵气如兰,眼眸迷蒙。他忽然想起了在去往波士顿的飞机上,她在他耳畔的低语,也带着温热的气息,吐气如丝。像一场念念不忘的绮梦,久久停留在心底。此时此刻,在一样的气息里,长远的绮梦破土而出不肯安分,瘙痒一点一点荡开。他情不自禁低头寻到她的唇吻下去。

她嘴里的酒味更浓,像醇香的蜜糖,一直甜软到心底,引诱着他深入地采撷吞噬。萋萋呜呜叫了两声,大概还惦记着自己的酒,很快声音湮没在他灼热的唇齿间。

姚季恒吻过她很多次,很多次也带着男人的欲望,急切的火热的,以男人碰触女人的方式,探寻过她每一个隐秘的角落,可是这一次碰触到她的双唇后却仅仅只想吻她。只是这样就已经令他神魂荡漾,一阵一阵潮水似涌来的激动包围了他,不能自已,心涨得满满的,恋恋入骨,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这缠绵不休的一吻终于停下来时,他觉得自己的嘴里也都是酒味了,带着甜蜜的芳香。他伸手摸着她的脸,手指的触感柔嫩,声音也不觉低柔下来:“酒有那么好喝吗?”

“酒比你们男人好多了,它永远不会背叛我们,想喝就喝。”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刚刚的吻,她的脸颊嫣红,声音比平时要柔,更显得这话满是天真的孩子气。

姚季恒好笑,按照她这样的逻辑思维,天下全是背叛的男人,连自己也被她归类为不如酒的男人,然而这么幼稚不成熟的话,她这样一本正经说出来,带着肆意妄为的随性,连清醒的他一时都被堵住了,细想又似乎有几分道理,完全是她的风格。

他顿了顿,认真地说:“萋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就像酒也有很多种类。”

“哦?那你是什么样的男人?”

姚季恒发现就算醉了,她的伶牙俐齿也照样还在。他反问她:“你说呢?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男人?”

萋萋推开他仍旧贪得无厌停在自己脸上的手,毫不客气地说:“老男人。”

姚季恒被噎了一下,想也没想便替自己开脱:“你喜欢喝的酒是越老越香的。”

萋萋嗤笑:“姚季恒,你真不要脸!”

他不理她的嘲讽,干脆把她当成一个醉酒的疯子,拉她到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给她,故意说:“这是你要的酒,喝了吧。”

“姚季恒,别以为我喝多了,我没有醉,不需要蜂蜜来解酒!”

“我知道你没醉,你酒量好,一口气灌一瓶酒还知道骂我。”

萋萋的确还有清醒的意识,只是酒喝得太急了,头晕的毛病犯了,而且中午吃得那么辣,回来后一口气喝了那么多酒,胃也在翻搅,所以有一会儿神思恍惚。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像个醉酒的疯子。她不是不懂得自爱,有很多次,在身体负荷不了发出最严重的警告时,她都想过要把伤身的酒给戒了,可是这么多年,在悲伤孤独的时候,在荆棘坎坷的时候,一次又一次,陪伴她最长久的也只有酒。

姚季恒还是把蜂蜜水送到了她嘴边。她一言不发地接过杯子仰头喝下去。

一杯蜂蜜水被她一口气喝尽,她看着空空的玻璃杯,嘴里却还遗留蜂蜜的甜味,在舌尖发酵。

“姚季恒,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你现在愿意说?” 他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拿到水龙头下冲洗。

隔了一会儿,水流声停止,他才听见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说你就信?”

姚季恒放下洗好的杯子,转身看着她:“是,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萋萋忽然发现自己不在乎了:“那个男人阴魂不散缠着我,我就故意打开电话让她听见,她就怪我抢了她男人,女人都这么蠢吗?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她和那个烂人在一起就能幸福?”

这是温萋萋处理问题的方式。或许她是讨厌那个男人,或许她是想帮那个女人,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是个傻女人。有很多很多方式,她只是选了最直接最傻的一种。事情并不复杂,可是听完了,姚季恒却心情复杂。他其实并不是对这件事好奇,一定要知道。他要的只是一种态度,她愿意说就行了。她简短而快速的一番话,不仅直接印证了他对她的认知,也直接袒露了她对男人的态度。纵然一早就知道她不相信男人,听到这么直白而武断的结论,他还是百味杂陈。

黑丑在他们脚边溜来溜去,不时喵喵叫。萋萋弯身抱起黑丑,不等他说点什么,又问:“姚季恒,你还要和我结婚吗?”

沉陷在思绪里的姚季恒一怔,看着她,郑重地说:“我们今天上午还在看婚纱照。”

“现在改变决定还来得及。”

“我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萋萋低头抚摸黑丑:“马丽娜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看你和我结婚,人家就会在背后嘲笑你。”

刚刚紧紧提起的心瞬间又落回实处,姚季恒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说:“萋萋,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心所感知到的。至于外人,我不怕,笑就笑吧,我本来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色令智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萋萋嗤笑:“有吗?”

他笑:“难道我的行动还不够明显吗?要不然我现在再证明给你看?”

萋萋瞟了他一眼,不答话。

姚季恒却觉得那一眼有无限风情,勾魂摄魄,本来没有想法的,心里一荡,一瞬间却势在必行,直接化为坚决的身体行动,长臂一伸提起还赖在她怀里的黑丑扔在地上。黑丑喵喵大叫,他不管不顾,一把打横抱起她放在料理台上,然后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挤进去站立。

萋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似笑非笑,眼神挑衅。

无论是不怕,是轻视,还是怀疑,他统统视为鼓励。

她不相信他会在大白天的厨房和她做这件事,他就让她相信。

他依然从亲吻开始,她嘴里还停留着浓郁的酒味,和着刚刚喝下去的蜂蜜,甜腻腻的,从她的舌尖滑到他的舌尖,引诱他沉沦。即使早上还做过,伴随时间和地点的改变,身体很快兴奋和激动了起来。

萋萋穿裙子,方便了他。她感觉到腿间的硬物温度时,他已经把手探到了她的裙底。也许是急切,也许是有所顾忌,他也省略了卧室里的繁琐仪式,直奔主题,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脱多余的衣服,只是一把扯下她最私密的衣物。

没有贴身衣物的身下空落无依,萋萋忽然不安了起来,“姚季恒,我们回卧室。”

他无比坚定:“就在这儿。”

“不要…”

行动往往比语言更坚定真实,伴随着她的声音,他提起她不停扭动的双腿,不顾她的反抗,强势地把自己送入,她最后的声音化作一声破碎的低吟。

萋萋睁大双眼,直到身体被撑开填满,还犹自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就这样站在料理台前。

其实她是了解他的,姚季恒的确没有这样的经历。人生里头一回,在大白天的厨房里,他想要和一个女人缠绵在一起,而且也做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只是和她一起,做想要做的事。

此刻,他要她,这就是一切。

而放纵也带来了巨大的快乐和满足。从遇见她以后,他一次又一次放纵自己,打破那些坚固的理论、原则,在她面前,那些统统都不重要。

料理台窄而硬,他动作了几下,看她眉头轻蹙,于是把她腾空抱起。萋萋双腿悬空挂在他腰上,为了找到支撑,只能紧紧攀住他,迎接他的深重进入。

他沉重喘息,她细碎低吟,如同交织在一起的二重奏,飘荡在午后的厨房。

情动来得又快又急,在攀上最高点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说:“萋萋,你不用相信其他男人,只要试着相信我。”

是个晴天,窗外有风,午后的暖阳穿窗而入,在料理台上投下一片金黄色的日照。黑丑失去了女主人温暖的怀抱,早已爬上料理台,正躺在那片阳光下懒洋洋地睡觉。

萋萋攀着他的肩,扭头看窗外的天空。

他把她的头扭过来,低头索吻,可却触摸到她脸颊上的湿润。他怔住,抬眼看过去,一面伸手温柔地抹去,一面问:“我弄疼你了?”

萋萋摇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一刻流下眼泪,也许是日光太亮,时光静好,也许是刚刚的欢爱太强烈,他的怀抱太温暖,她只觉得心底有个地方一点一点地软了下来,夹杂着酸涩的苦楚,却也有久远的温情。

“萋萋,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他低头吻去她眼睛上依然还有的湿润,不管她为什么流泪,这一次的感觉太好,他舍不得就这样结束。

萋萋点头,不问他要带她去哪儿,在这一刻只有这个怀抱是唯一。

第36章 三十六人世灯火

后来,他抱她去了客厅,又到书房,在从前没有过的地点与她缠绵,打开她进入她,做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做的最极尽的情`事,用身体给她自己所能给的所有,享尽尘世男女欢会,和她一起共赴一场又一场情爱盛宴。

在白日明亮的光线下,一切都无所遁形,他的热情,她的柔软,没有比这更契合的事,像两半迷失的圆弧,终于找到彼此。

世界只剩下了相依相偎的温度,身体相连,肌肤相亲,喘息和低吟交织。在摇晃颠簸的情海里,孤独的灵魂进入另一个灵魂,共赴这世间男女最亘古的相会,幻化成一个爱欲里五彩斑斓的绝世孤岛,那个地方只有他和她。

有片刻,在最激烈的动作中,姚季恒无端涌来一丝怅惘。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有天长地久,他也不知道身体紧紧交缠在一起的时候,是否心也会靠近。那些统统是没有答案的,他唯一能够真实感知到的是这一刻自己的心无比柔软,只想用自己能够给予的所有方式碰触她。

萋萋紧紧缠在他身上,在深重的撞击中,感受他的狂热和痴迷。她不知道对于男人来说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是否身体的需要压倒一切。可是在身体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她所有的知觉只有他,只能缠着他,身体软下来,在他怀里化作一弯春水。

最后,他们辗转又回到客厅,纵情愉悦后,疲惫的身体横倒在沙发上,窗外是暮色斜阳。

沙发窄小,萋萋无力地趴着。姚季恒贴在她背后,半边身子压在她身上,双臂收在她身侧笼住她,热热的气息贴着她的肌肤,嘴唇仍旧恋恋不舍地游移在她后背,密密麻麻地洒下细碎的吻,沿着起伏蜿蜒的沟壑辗转流连很久,又转移到了凸起的两片蝴蝶骨上,微微加重力道啃噬。

萋萋在丝丝麻痒里睁开眼睛,低喃:“你个疯子…”

姚季恒重重咬了一口:“这就是疯子?就算是疯,你也陪我发疯了。”

萋萋不由“嘶”了一口气,脸同时也一热,一瞬间连耳朵都红遍了,然而死鸭子嘴硬:“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发疯了?都是你在做。”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再来验证一下…”他说着,腿已经不怀好意越发贴紧她。

萋萋察觉到,顿时酸软的身体缩起紧贴沙发布,直嚷:“不要…”

姚季恒叹息一声:“温萋萋,你现在越来越矫情。”

萋萋理直气壮反驳:“姚季恒,你才矫情!”

“第一次你不是很直接就要了,但是今天下午,你算算你说了几次不要了,怎么现在越来越扭扭捏捏?”姚季恒是真的忿忿不平,觉得自己十分冤枉,明明两个人很和谐,却弄得像他强迫她似的。

这一下,萋萋连脖子都在发热了,但她依然振振有词:“第一次也是你要做的!”

“是你先刺激引诱我的,你要检查我的身体,事实证明我们的身体也很和谐。”

萋萋被这堂而皇之的无耻论调气得口出恶言:“放屁!”

姚季恒“啧啧”两声:“温萋萋,你真虚伪幼稚。”

“你才虚伪!我只记得有个人放荡无耻地直接问我客厅还是卧室。”

姚季恒当然也记得,其实那时他心里早已有了最佳地点,于是坦白承认:“其实那天晚上我就想在客厅。”

萋萋被噎得一时说不出来话,半晌才憋出一句:“老流氓!”

“我看我需要直接做给你看什么是真正的流氓…”

“我要喝水,你在书房就说过要倒水给我喝的…”

姚季恒无奈,在她背上重重啃了一口后,终于起身捡起长裤套上,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来。萋萋一口气喝掉半杯,剩下半杯回到他手里后被他一口气喝了。

萋萋看他故意对着自己嘴唇印在的地方,白了他一眼。他还大言不惭:“你刚刚又不是没吃过我的口水!”

萋萋干脆不理他,看见在厨房已经睡饱觉的黑丑在沙发边游来荡去,唤了一声:“黑丑!”黑丑立即奔过来,蹬腿跳上沙发。萋萋微微抬起上身把它抱来身前,黑丑摇尾乞怜地望着她。她捋顺它不知道在哪儿弄得乱糟糟的一簇毛发,黑丑终于舒服得“喵”了一声。

姚季恒又看得万般不是滋味,只觉得这只大黑猫太懂得享受了。他低头捡起自己的衬衫,抬头的时候,视线前方正是那丛电视墙上青绿的藤蔓,无尽的绿扑面而来,像是春天璀璨的嫩芽,蓬蓬勃勃生长。他看了一会儿,又看看沙发上的人猫相亲图,刚刚的不是滋味又烟消云散,忍不住想有了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萋萋赖在沙发上不想起来,他穿上衬衣后去卧室拿了条毯子来给她盖上,看厨房没有什么可吃的食物,问她想吃什么。

萋萋问:“你做?”

姚季恒知道她这话带着点揶揄,截至目前,他也只做过早餐给她吃。她倒是做了一回晚餐,是水果沙拉,味道很好,一看就是经常做,不过问题是,他第二天早上是被饿醒的。他当然不想再吃饱不了肚子的水果晚餐,算了算时间还来得及,干脆地答:“对,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萋萋是真的不想吃外卖快餐,立即来了精神:“你会做什么?”连黑丑感受到主人的兴趣,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姚季恒被这一大一小看得飘然膨胀了一下,豪气干云:“中餐西餐都会,你想吃什么?”

事实证明做人是真的要含蓄,不能太高调,尤其是男人在面对厨艺时。

萋萋毫不客气点名要吃蒸排骨、野山椒炒牛肉、鲫鱼汤、清炒西兰花。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很丰盛很有营养的中式晚餐。

结果他一手拿手机看菜谱,一手掌勺做饭,油锅不时滋滋响,烟熏火燎里忙得脚不沾地,还得忍受萋萋的指手画脚和黑丑不时的喵叫,导致这个厨房很忙乱。

一个钟头后,终于完工端上三菜一汤,他信心十足地问:“怎么样?”看菜谱也不难,他相信自己绝佳的领悟力和操作技能。

萋萋早就在他做菜时就偷吃过了,这时又慢条斯理每样都尝了一口,顺手还夹了一块排骨给黑丑吃,才悠悠然地说:“一般,还能吃。”

姚季恒不信就这样,这里头也有他的拿手菜:“我做的鲫鱼汤很地道。”

萋萋十分中肯地评价:“比起重年做的鲫鱼汤,差远了。”

姚季恒知道她说的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也见过,但但但…这有可比性吗?他顿觉养了头白眼狼,把她喂得饱饱的,最后还不如一个好朋友。

吃饱喝足后,萋萋十分配合,自觉要求洗碗。这一次换姚季恒在旁动手动脚指指点点,萋萋嫌他碍事,简直想把他轰出去。

厨房的窗户开着,偶尔有微风吹来,窗外夜色阑珊,灯火盏盏。

姚季恒在她身后抱着她的腰,看她的一双手在洗洁精的泡沫里动来动去,水流哗哗里,不经意抬头对上料理台前敞开的窗户,夜色里的盏盏星光照亮人世万千灯火。一瞬间,他只觉得那光也像他怀抱里的身体一样,也是暖的,直照进他心底。

这么多年,岁月滔滔,人事迁移,一年又一年就这样过去了。离国数年,异国他乡,学业工作渐渐成了生活的主旋律,而人情又是那样淡漠,他早已习惯隔着万丈红尘与这喧扰人世漠然相对。回国两年,叶落归根,却根本不知道根在哪儿,外公外婆早已离世,他在曾经的家附近买下房子,可也只能在那栋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遥望童年故乡。

这么多年,看过那么多繁华夜色璀璨华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真正感受到这么温暖的人世灯火了。

萋萋忽然说:“你电话响了。”

姚季恒凝神细听,这才留意到电话铃声,终于松手:“那你一个人洗碗,我去接电话。”

萋萋腹诽:“你在这儿除了妨碍我还能做什么!”

姚季恒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忍俊不禁:“做我们下午在这儿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