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哪个?”她惊叫一声,气了起来,然后搂着他的颈项开始死命脱他的衣服。“我不管,顾方西,你今天要是不要我,我今晚就……上了你!”红色艳丽的脸颊,绚烂霸道,她温润白净的身子贴得越密了,把他推到了在地板上,前襟微露芳华景色,他看不见,却下意识的一摸,然后全身绷得更紧了。

她的话让顾方西脑子“轰”一下子塌了,她总在他面前放肆,喝了酒以后诚实放肆得让他无语,他对她太温柔,温柔到总为她考虑,包括房事。

“欢,你这个悍妇,你就不怕有孩子?有了孩子就得生出来,你很怕疼你忘了啊?!”

他拧着她耳朵,轻揪着,抵着她滚烫的额头道。

“孩子……”迟欢笑了,笑得红艳美丽,圆润如媚惑。“我喜欢孩子,顾方西,我喜欢孩子……”

终于,他搂紧了她,解开她的扣子,一颗一颗,手掌下的那一片柔软他这一辈子都记得,旖旎缠绵的气息在耳鬓厮磨,在她肆意侵略,在他无限放纵下焚烧,啃咬,进驻彼此的生命身体。

“我也喜欢。”

最后,他清浅温柔的嘴唇贴着她的颈项,温热温存在那儿烙印。

“喜欢什么?”她微弱疲惫的气息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里没来及思考,像是最亲密的交谈,轻轻的响起蕴含着床第情愫的沙哑柔软。

“喜欢你的孩子。”轻柔的道,他潜意识的抚摸着她的小腹,没发现口误,就那样回答道。

“是……我们的。”咕哝,执拗的反驳,渐渐弱下去,弱下去。

“恩,我们的。”

乖乖的应和,温柔到极致的包裹。

……

巴黎时间12:30。凌晨更深露重,静谧悄然无声。

“方西……”

他想起她曾经那样唤自己,柔柔倔强又霸道的让他答应着。

然后,身子一凉,阳台没关紧的落地窗细缝里吹来一阵凉意,他浑身一震,回过神,四目对上,她朦胧迷离的眼神眯着注视着他,嘴角浅浅的勾起,微微蠕动,温柔沉沉。

原来,他这一秒才惊觉,不是回忆,不是梦,是她真的眯着如丝的醉眼,沉沉咕哝了一句他的名字。

……方西。

她声音柔哑的说:“你回来了啊,方西。”

下一秒,他心都提了起来,忐忑心惊飘忽,终究抱紧了她颤抖着嗓音,怅怅隐忍激动的道:“恩,我回来了,迟欢,我再也不走好不好?”

二十男人辜负了女人

“我爱你,不是非你不可,但如果不是非你不可,我又怎么会爱上了你?”

如果一个人爱你,那一定是非你不可,如果不是非你不可,那他一定不是爱你不够深,而是从来没爱过你。

矜贵的套房设计,与别的房间不一样的独特摆设,足以可见酒店对居住人的用心。

凌晨,午夜。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好似过了一场梦一样,她曾经强迫他,霸道温热的喘息道:“顾方西,你今天要是不要我,我就上了你。”

他啼笑皆非,叹息,微笑,终究妥协。

同样的日期,小心相叠的身体,他俯在她身前看她,无声的凝视,那双眼眸微醺蒙醉但又舒服清浅得诱惑他深陷。他失去这双眼睛四年了,很多次夜深人静他只能靠幻想去想那双曾经朝夕相处的眼神,终于在这一天,他才发现他有多想念那个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迟欢,你现在要是不放手的话,我就……不是说‘晚安’那么简单的了。”

“方西,方西……”

薄薄浅息声在昏暗的灯光下漫过,她弯着眉眼微笑,光亮迷离,羽睫垂落下几丝暗影,摩挲着他冰热交替的脸颊,呢喃自语着他的名字。

“方西……我骗他们说你出差去了,我对每一个人都那么说,你知道吗,我骗到后来脸不红气不喘了,我觉得他们都相信了,都相信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小心听到房东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说我被丈夫抛弃了,我丈夫跑了……方西,你没有对不对,你没有,你回来了对不对……”

她搂着他的颈项,狠狠的抱着,眼泪就像终于有了出口绝了堤一样涌了出来,她闭着醉眼哭着,她喊着,他也拥着她,无声的死死抱着,好像失去了再也不复存在一样。

那心口窒息得紧,他的脸色都忽暗了些,暗淡凉白的只有一些些晕黄的灯光染了些许颜色,床旁有一盏落地灯,琉璃灯罩。

顾方西的鬓间略略渗出汗,阴柔魅惑的眼角有一瞬间的怔忡微疼,修长的手指一拢,手臂一揽,将微醺淡笑的她闷在了自己的胸膛,起起伏伏,戳痛的心脏听在她的耳边分不清是什么频率,她只是絮絮憨憨的呢喃咕哝着他的名字。

或许,以前的顾方西从来没想过,他的一个狠下心的转身,留给她的除了分手还有那些拒绝不了的流言蜚语。他也许也没想过,他以为他放下她,可以跟他狠下心转身离开维也纳一样简单,可没想到,放下一个人是“狠心”做不到的。

他可以狠心离开,狠心拼命,狠心不断的往上披荆斩棘,站得一次比一次高,可他四年都没能狠下心完全丢下她一点点的影子。

“迟欢,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明白吗,我以为我爱你,但没到非你不可,我有些时候也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我甚至不知道那时你爱我什么,我走的时候安慰自己想,也许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过得好,以后也能有另一个女人陪我像有你陪在我身边一样……”

瞳孔在略暗的空间变得亮了些,有些莫名说不清的光亮在忽明忽现,他捧着她略瘦的下巴,细细碎碎的吻,她痒得含笑躲开,星碎醉熏的眼角愈加如媚,而他只是低沉抿唇,咽了咽,如鱼刺哽喉,有些抖颤,薄唇苦笑起来。

“迟欢,我现在够好了,但恰恰是不是已经不是你想要的了……欢,我懂的,你爱的应该是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的顾方西吧……”他了解,他明白,就因为现在,他顾方西已然了解,所以才在这个时候,义无反顾的放弃所有他本已经拥有的一切。

一边艰涩地勾起一抹淡笑,仿佛要消逝,在她的唇瓣,灼热的地方,触碰得很轻,很仔细,好似在描着记忆中最熟悉的轮廓。

“其实,我明知道我会后悔,我早就猜到。我早应该知道,如果不是非你不可,我怎么会就爱上你了……我妈死后,我早就决定想要一个人过完一辈子,可偏偏你出现了,维也纳的留学生那么多,主动的女人那么多,明明你那么霸道又不温柔,还总爱在别人面前装得乖巧懂事,对上我还总是爱强硬,可没办法,我就是爱上了你,接受了你,我以为可能是对你习惯性的妥协,但其实不是的,答应你结婚的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开心。”

“所以,迟欢,你听着好吗……我爱你,不是非你不可,但如果不是非你不可,我又怎么会爱上了你?”

一开始就错了,从他踏出第一步就错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爱得不那么深,但辗转经年,在我们每夜叹息懊悔的时候,我们往往都会意识到一句话:原来,我爱你比想象中要多。

他以为他可以一个人过生活,他以为他可以再找到像她一样的另一个女人陪伴在自己身边,遗忘那段他不堪重游的过去,那段甜蜜又苦涩的,他自私放弃的幸福。可等到后来无数次下意识找寻的失望,他才明了,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是没有所谓的“我以为”的。

挺直曲线的鼻梁,蹭得她通红微凉,她皱皱眉头,虚弱的望着他,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在伤心什么,迟欢只是朦朦胧胧恍惚之间听见那个人唤着自己,很深很轻,呢喃着自己的名字,那个等了很久的“归来”。

手掌微微向前,手掌有一滴忽然的凉意,她一震,莫名鼻子发酸,舌苔隐隐传来苦涩,仰头的时候,只看见一张陌生熟悉的脸贴着自己,温热灼热,她只看得清些许轮廓,鲜明深邃,皮肤很冰凉,让她火热的肌肤略微舒服了很多,然后她蹭了蹭近,再蹭了蹭近,一个冰冰凉的触感吞进了她的气息里,又变得炙热,纠缠着她纷乱的思绪。

夜很深欲,叫嚣最熟悉的遗忘的夫妻旖旎。

恍惚,颤抖,她压抑的叫了一声,来不及反应思索,那紧窄敏感的地方,被炙热闯入,熟悉的气息喷入迷离的脑间,她不自觉绕他的颈项,支撑不住的被他的动作带动,低低压抑的浅吟,呼吸都仿佛有一刻停止,无法思考,他抱着她,两人翻腾,她晕眩一样的下意识掐着他的结实的铁臂,抵着他削尖的下巴,有点疼,有那么点疼,她和他都是。

可顾方西顾不得那么多,他唯一的想法只是抱住她,死也不松手。

“欢……”

眼疲惫得难以掀开,她在他一声低沉的轻唤下晕厥了过去,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想法是,她终于知道这一晚他和她做了什么。

嘈杂的脚步声,推门而入的急切声。

“人造皮革是你换的?”

司徒萧如的办公室被人闯入,正是风尘仆仆的方正阳,他冷声质问,有些气不可遏。

保安脸色苍白,恭敬的低头抱歉道:“对不起夫人,没拦住方先生。”

“玛利亚,是不是你把人造皮革换成了真的动物皮革?!你想对方西做什么?!反皮革组织已经收到证据定下了目标,直指巴黎时装周‘West’的压轴秀了!”双臂支撑在桌面上,方正阳中年的鬓发些发灰,他的五官端正,气质稳重,精英人士,保养得却并不好,眼角细纹有些多,但还是不掩其年轻时的风采,面容略有疲乏,眉宇间尽是阴霾愠怒。

那女人一怔,美艳成熟的风情刹那噙着万种的犀利笑意,保养得宜的脸白皙光亮,环抱着胸挑眉冷笑道:“方正阳,你错了,你该问问你外甥做了什么好事才对,你以为他真是会依照你行事的机器?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同情心吧,你外甥对‘利用’这两个字如今用起来可比我们顺手多了……”

方正阳一怔,若有所思的绷紧下颚。

“利用反皮革组织拆自己的台,利用你主动去接近他的妻子,利用他失忆的事大肆宣传,你看着吧,你外甥可不是省油的灯,比你年轻时可要厉害多了,他是想把帐都给清了,他是想撇下一切什么都不顾了……”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会为他母亲为方家向顾家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他早就不是以前的顾方西了,他现在是West,他知道他该做什么,如果他够聪明他就不会白白的让这些年的辛苦都白费……”沉声反驳道,他说到后来却噤了声,方正阳其实早就看不清那个他从维也纳找回来的外甥了,那双愈加沉寂魅惑又冰冷的眼睛,他根本猜不透他下一步能做到何种地步。

司徒萧如笑了笑,冷嗤一声,拍了拍方正阳的肩膀,尖锐的嗓音扬起:

“聪明?呵,他当年为了你们选择辜负了他妻子,如今他拼尽了全力要为了他妻子辜负你们,方正阳,你已经控制不了他了,他是顾氏的主人,是West的创始人,只要他想毁了自己,根本没人可以阻止他,他想走想留,已经不是你说得算了。”

“他疯了……”方正阳愣在了那儿,半晌,蠕动嘴唇呐呐道。

忽然,司徒萧如逼近了方正阳一步,画得艳丽掩盖岁月痕迹的妆容透露着藏在眉宇间的苍凉,讽刺的笑意挂在她的唇边分外冰凉:“方正阳,我倒越来越喜欢你外甥了,你可没有像他的勇气……”

“萧,萧如。”

饱含沧桑的浅叹,无奈亲密的称呼不经意从方正阳的唇齿中吐出,司徒萧如霎时脸一变,阴冷道:

“闭嘴,方正阳你不配这么叫我,当年为了你们的方家,你的姐姐,你放弃了我,为了让你们方家卷土重来你宁可舍弃我选一个你根本不爱的女人,你可以,你真的可以,我也可以,我不也找了老头子过日子吗?多好啊,名利,钱财,身份我都有了,这可都是你曾经教我的!可你呢,到头来,你选的那个女人根本派不上用处,你白白搭了我和你幸福,结果还不是要来求我帮忙?”

司徒萧如咄咄逼人,冷笑尖锐,方正阳眼里流露着心疼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一步步退后,踉跄,面容愈加憔悴。

“方正阳,你后悔过吗,你一定后悔过,可那么多年你根本没那个勇气求得我原谅,根本没勇气放弃那些你曾经放弃我的东西来争取我!方正阳,我要你看着,我要你看着我随心所欲的过我的生活,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和除了你以外的那些男人在一起,甚至是你的外甥!”

狰狞,美艳,阴戾,司徒萧如搂着方正阳的脖子,限量名店定做的套装包裹着她保养极好的曲线。方正阳端正稳重的面容苍白疲乏,拉下司徒萧如的手腕看似粗鲁手劲却竟是出奇的温柔与无奈。

“玛利亚,你能怎么样?”他敛起表情,平静的问她。

“你外甥和我的帐算不清,方正阳,他想毁了自己,我就帮他毁了他和他妻子的未来。破镜重圆,哪有那么简单……”司徒萧如不经意冷瞥了方正阳一眼,然后诡异的冷笑,“谁都得为离开付出代价,他再厉害也没办法改变他和她这四年之中产生的距离……”

破镜不可能重圆,她司徒萧如不信,就像她当年一样,她也无法再重来,其他人也一样,这是宿命也是男人转身离开自己女人的的代价。

二十一与幸福擦肩而过

我没有想过,他死死不可放手是为了什么,就像我没有想过,如果我们重逢之后没有那个晚上会不会彼此都能好过些。就像我和他都没有想过,如果他没有离开,我们会不会比任何人都要快乐幸福。

——迟欢札记

她醒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也庆幸是一个人。

巴黎的天空很明亮,顾方西房间的位置光线通亮,明媚剔透,最佳的角度俯瞰巴黎的繁华与古老的融合景色。

身子有点发虚,她深深吸一口气,什么也不想的洗了个澡,穿上衣服,走到镜子前,望着那个面前自己熟悉的女子。

苍白,黑眼圈,颈间有些红痕,她碰了碰,不自禁的浑身颤抖难受。昨晚,她在最后一刻清醒,但也太迟了,他们该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她甚至觉得这距离四年的欢爱离得自己很远,可下身的不适应却在告诉她,她和她抛弃了自己四年的丈夫,昨晚,肢体交缠,袒露相待。

迟欢对着镜面里的那个自己,轻抬下颚,眉眼深深,睫毛微落,白净的皮肤略有干燥,摩挲了自己微凉的脸颊,她对着镜子里的女人,显得粉白的唇轻启,淡淡冷沉的道:

“迟欢,你不能,你不可以再错,再也不能再一次被人放弃。”

四年前的维也纳,他跟着自己的家人舍下她离开以后,面对那些旁人同情的目光,那些曾经在她背后窃窃私语的流言蜚语,那些明明知道她在撒谎在背地里笑她痴傻的人……他都记得,那种滋味她都记得,她学会了一次教训,再也不会犯第二次。

她不能再一次被那个人放弃,所以,迟欢,在他舍弃你之前,不管如何,先选择遗弃他。

……

顾方西回来得有点迟,工作室出了点意外,他赶紧去了趟,虽然他面对她沉睡的脸很不舍,但至少,该交代的事情,他也该交代好,之后,他再也不用因为任何的公事或是其他任何事离开她了,他想,马上就会好的,一切都能变好的。

虽然此刻他脸上还有些青红发紫被人挥拳的迹象,是他舅舅的揍的,可他冷淡轻声一笑,当着工作室所有人的面赶回酒店。

在工作室里,康蓉也在,她是接到负面消息匆匆的赶到了巴黎,那位中年和蔼又精明的女秘书,对着他被揍的脸庞左叹右叹,最后只是摸了摸他的伤口,问了句:“方西,疼吗?”

他很轻的摇头,难得清浅疏朗的眼角微微上扬,依旧带着阴柔魅惑极致的眼神却很明亮,墨黑流动光亮,敛下了随时随地侵略感的霸气,他揽着疼爱自己长辈的腰回答:“不疼,康姨,我得赶回酒店,有人在等我。”

闻言,康蓉怔了怔,眼眶有点发红。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这个孩子喊自己“康姨”,第一次是自己刚见到他,第二次是时隔四年以后的今天。

她是看着他成长的,一步一步,那双本该温柔清明的眼眸一天比一天深幽,越来越冷漠侵略的深邃,旁人看不穿的伪装和包裹造就了这个巴黎新一线奢侈品牌的掌门人和顾氏目前的掌舵者。

他后来都公式化的唤自己“康秘书”,仅仅如此,而今他却仿佛抛开了顾虑和其他她看不清的东西,尊敬有礼的喊自己,她忽然就心底一酸,连应一声都忘了应,只是呆愣着看他离开,这一天是个好天气,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已经伟岸深沉的男人的步伐开始变得轻快了。

“他疯了,康蓉,他一定是疯了!他竟然执意不换下那些动物皮,他想要那些人砸了‘West’在巴黎时装秀的服装秀!康蓉,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姐姐背着顾家付出所有也要抢回来照顾的——好儿子!”

身旁有方正阳在那儿跺脚,难耐怒意,讽刺的道,头在那儿一阵阵的发疼。

闻言,摘下沉甸的眼镜,康蓉已近中年的眉眼有些褶皱但看起来温婉祥和,抬起头,她淡淡的瞥了眼方正阳,眼神深沉,语气低哑:“正阳,如果当年你也能为了司徒萧如做到这种地步,也许,你今天会快乐些。”

怔忡了几秒,方正阳端正沉稳的脸上有些失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眉间的褶皱让他看起来有些许疲倦和虚弱。

“康蓉,你错了,这些年我都很快乐。”

他失神的望着顾方西离去的方向,扯起一个不算难看的弧度。

“……你妻子死了以后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再婚,难道就为了你姐姐,就为了你们方家你就要守身如玉了?正阳,如果你姐姐在,她一定会劝你放手。”

话落,方正阳惨淡的笑了笑:“放手?我除了为了我姐姐,为了方家,我已经找不到其他可以让我继续下去的事情了,康蓉,萧如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这么多年了,我的确除了后悔什么也没勇气做……也许你说对了,方西没有做错,错的是一直不可认错的我。”

康蓉望望方正阳,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顾方西离去的方向,疲惫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门开,视线相撞,眼神相触。

仿佛过了很久,空气薄冷,光线暗淡,彼此呼吸都有一刻的沉重。

“去哪里?”顾方西一贯的扬起嘴角,眼神魅惑,下颌有些青紫,略显慵懒,一身黑色的衣衫,休闲优雅。他凝视着她欲走出房门的迟欢,表情极温柔,但也邪魅,仿佛一种极致的关心,也有不可阻挡的掠夺。

她很仔细的抬头看他,看他俯看自己的眼神,看他居高临下的问句,突然就莫名恨了那种角度。仰望,每当她仰望现在的他的时候,她都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凉。

“迟欢。”他轻唤,手不自禁的伸向她有些白如纸的脸颊,“我回来晚了,以后……”

以后,我不会再放你不管,以后不会再因为任何的原因而离开,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为了我撒谎骗人,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过日子,以后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好吗?

“顾总,我去买药,避孕药。”她垂下眼帘,淡淡的回答,打断了他的话。

浑身一怔,他瞳孔一缩,瞠目,胸口有些窒息,俊美阴柔的面容瞬间惨白暗淡,略略的撇开眼,他凝望着屋里暗灰色的墙纸,矜贵,低调,高雅,却在他眼里变得黑白一片。

她掠过他,他一惊,来不及拉住她,只拉住她的小指,很渺小的存在,却让他害怕从手中溜走。

“不用去。”轻得如叹息,近乎呢喃从他菲薄的嘴唇晃了出来。

迟欢勾唇淡淡的抿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失神无光的眼神,清冷低哑的嗓音响起:“顾总是要替我去买吗?”

无声的苦笑,他回过头,将手按在她的单薄的双肩上,深深的望着她,那抹眼眸中流转她看不清的笑意,在她要启口的时候,冷漠极致又渗着淡淡的苦涩脆弱的道:“不用去了,不会怀孕的,我……结过扎的。”其实他并没有想勉强她,她若是想要孩子,他会去再做手术,若是不想要,也罢了。

我结过扎的。

……

剧烈的疼痛,四肢百骸的僵持,迟欢不自觉的踉跄了几步,半晌,回过神,讪讪的笑,眼里的光亮愈发冷冽:“是吗,是吗,那好,我也省得跑一趟了。”

“你……不问问我原因吗?”顾方西走进了一步,手攥得有些发疼,掌间有薄茧,指甲的嵌入还是有一种痛的感觉。

喉咙隐约有些疼,她怀疑这次是感冒了,轻咳一声近似冷笑,脸上气色没变,脸表情也没变,迟欢只是缓缓冷淡冷淡的对上顾方西深沉幽暗又流露几丝媚惑的俊眼,深邃得令她四肢渐凉。

“这个,需要问原因吗?”

她是一个成年人,是一个已经人事的女子,她不会不懂为什么。

闭上眼,顾方西深深吸一口气,不顾她拼命放抗上前搂住她,她头敲他的带伤的下颚引起愈发厉害的疼痛,他只是死死抓住她的双手,控制她的双腿,仿佛囚禁般的拥抱,她发狠的只想出咬他肩膀的办法,咬得牙齿发疼,咬得全身无力,只尝到一股血腥味,而他一声都不吭。

“迟欢,这一次相信我,我若负你,不得好死。”

深沉在胸腔喉咙间的发声,沉得让他声音都喑哑起来,他觉得不疼,她咬他一点也不疼,只是胸口收紧,略微窒息。

“顾方西,你还不懂吗?”她放松全身,不再紧绷也不再挣扎,语气平静,一字一句地说,“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二十二原谅

我没有想过要原谅他那一天的离开,因为所有我们彼此难受痛苦的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

——迟欢札记

巴黎时装周已近尾声,奢侈繁华的展览即将落下帷幕,所有的顶尖媒体和评论家都在等待最后一场“West”品牌的表演。

司徒萧如是在巴黎时装周结束的前一天去见顾方西的。

红色骄傲的高跟鞋,浓妆掩盖的岁月倦容,她依旧美艳成熟,风情万种,手挎铂金包,她所拥有的背景,地位,钱财都是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无法匹及的。

在对顾方西说第一句话前,她的手机是开着的,免提,对方正是被她派人强制听着电话的迟欢。

算不得绑架,她只是想帮那个照片中看起来大方温和的女子认清楚,她的丈夫已经不在了。

顾方西的工作室很干净,但不明亮,窗户都有窗帘掩着,司徒萧如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的额前发红,有擦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