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能真的了解谁想要的好?

我之蜜糖,你之砒霜, 你的琼露,我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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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的的确确是他顾方西这辈子最卑鄙无耻最疯狂的念头。

今天,现在,他百口莫辨,他全身明明已经无力,血丝布满的墨黑色眼眸里深

沉又隐晦,狭长的眼眸眯起,肆意俊美,凝视着她安然抿唇无声无息的躺在苍白的

床上,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让曾经看不见的他清晰的听见,一步又一步的声响。

刹那,他就要将她抬起,捧着她的头颅就要一把带走,手臂就那样生生碰上了

扎在她身上的医疗器具。

浑身颤巍巍,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怕,他真是怕她真的会死。甚至死在自己手

里。

他更怕,有一天她会恨他如此的不择手段。

对的,不择手段,他可以狼狈狠心的将她带走,管多少人来阻止都没有关系,

他是出了名的深沉狠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唯有这最重要的一次,他生生的逼

了自己撤了手,只是幻想。

朦胧间想起,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方西,我母亲也很不容易,我以为

我是最爱我爸的人,可是把我父亲藏在心里不肯面对事实的人,其实是我妈,她比

我更爱他。

把一个人藏在心里不肯面对的这个世界何止一个。

如果他把迟吹带走了,那么,她会快乐吗,她的母亲叉会有多难受。

他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可偏偏在此刻,他却为了她想了这么多,这么

多……

终究所有的动作都只变成了一个吻,轻如羽毛,薄如蝉翼的吻。

檫过她唇时,还有血腥的味道。

躺在病床上的她无意识的蹙了蹙眉,眼泪不知怎么地就从眼角落下,渗入了枕

头里。

仰着头,顾方西拉下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狠狠的一拽,脖颈上顿时红痕

一条,他也感觉不到什么疼不疼,只是失笑的望着自己虔诚那么些日子的东西,嘴

角轻勾透看苦笑的凉意。

“它骗了我一次又一次,它给了我希望到最后永远给我绝望……迟欢,如果真

的有神,它怎么会让我们走到这一步田地?如果它真的会给我机会,它怎么会让我

今天百口莫辩,连让我陪你死的机会都不给我……”

手中的十字架就那么随手一松,被丢弃在了地上,“咯噔”一声,冰冷冷孤零

零的在地板上,伴看主人最后一点点的余温与刺骨的大理石地板相撞,最后躺在那儿,无声

无息的褪去他的体温。

在迟宁三人刚走进病房时,顾方西刚好转身,垂下眼眉,黑色的衬衫低调寂

寞的包裹着他的身体,他依旧不悲不怒的对他们礼貌的点点头,然后侧身而过,闭

着眼睛忍看不回头。

他一步一步咬牙提着最后一点力气走着,最后转弯下楼的背影却被一个人看

到了。

方镜愣在那儿,好似有些不敢相信,又有点怀疑自己。她是从另一个市赶过

来看迟欢的,刚好与他擦肩而过……

是她看错了吗,她好像看过这张脸,这张出现在顶尖时尚杂志里,颓废华

丽,清冽俊美的睑,简单的搭配却那么简约优雅,仿佛不经刻意的时尚点缀。

眨了眨眼,方镜冲了出去,在楼梯间失神喊了一句:

“West Gu一一”

没人答应,或许那人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自己这个名字。

久久的回荡,萦绕,只有方镜自己的声音。

愣愣的,她收回意识,叹了口气,轻捶了捶自己头,心想,一定是认错人了。

走进迟欢病房的时候,她轻叩两声门。迟宁和路路是认得她的,她是陪着迟欢

救治然后回了趟自己的市里,如今又敢来的。

彼此拳暄了两句,方镜对着施哲轻呼了一声:“你就是迟欢的丈夫吗?”

迟宁和路路愣了愣,施哲尴尬的轻轻一咳,不置可否。

嗓子有些微疼,迟宁沙哑到极点的开口:“小欢给你提过……那个人吗?”

“当然,我们在那儿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常常讲自己的事,她告诉我,她答应过

她的丈夫,要平安的回来……重新在一起,生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方镜笑

着,喉咙间提起迟吹曾经说过的话有些哽咽,转头瞟向施哲,眼里有几分怨

怼,“你应该好好对她的,她中枪的时候,心里还记挂着你……”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迟宁晕眩了几秒钟在路路惊呼的搀扶下,缓缓喘过了

气。

“你竟然到现在还放不下他一一你-小欢,你告诉我,你明明性子从来都外

温内烈,为什么独独是他,他欠了你的,他明明是欠了你还这般没出息的放不下

他?!”

迟宁妆容浊浊的脸满是挣扎和无奈,就生生的趴在迟欢的床边,望看迟欢那张

平静温秀的脸,语气像是恨铁不成铜。

脸色有些难看,施哲与路路对看一眼,方镜一头雾水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路路……也许是我们错了……”迟宁蹒跚的坐在床边,摸了摸脸上的汗,秋

日是冷,空调也低,可是衣衫近乎湿透。“他没骗我们,是我们骗了他……”

深深闭了眼晴,路路眼里流转着许许多多复杂的神色,美目有些光影泛起,可

到底心一狠。

攥紧了迟欢刚被毛巾,温暖过却又温度尽褪的素手,摩挲了几下,想起刚开头

的那一年,他走了她不敢置信震惊难受的样子,嘴唇蠕动,路路到底还是喑哑的

说:“错了就错了,我们只能错到底,迟姨……难道我们不是在为了迟欢好

么……”

是啊,我们是为了她好。

迟宁思忖了几秒,暗自咀嚼了半天,深深叹了口气。

敏感的感觉到什么,又摸不清楚,方镜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毕竟是人家的

家务事也不好管,方镜将买了的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静静的陪着。

此刻,寒风串流的住院部,苏暖暖正站在门外的走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缝隙里瞄了好几眼,心底却有些泛凉,多热闹的病床,有没有她来看望,又有什么

分别。

不知是什么滋味,可就是不太好受,迟欢到底是幸福的,有那么多人护着她,

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苏暖暖的心情。

……这一室的热闹和关怀,竟是她苏暖暖那么渴望而嫉妒的。

她有的少之又少,能放弃和当筹码的也已经快消失殆尽了,而她这些日子唯一

想要的男人,心却也在这一室热闹的房间里。

明明心底是担心着迟欢来的,可是到了却发现那种;中击她许久的难受感叉排山

倒海的过来,抵挡不住的咬牙妒忌。

她有的那般少,那般少,没有了生育能力,这一副身体如此残破不堪,想要的

总是得不到,她是恨,恨迟欢,爱迟欢,又嫉妒迟欢。

她得不到的,她能做的就是让别人也得不到……

后来有一天,当在出租的公寓里看到等候在那儿的法兰克时,苏暖暖笑了,笑

靥如花,那一身英伦风的男人静静的等着她,可她心里想的已经不再是他,她唯一

的念头,不过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个人伤心,何不大家一起伤心?

六十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他其实真的不是不愿意放弃,也不是真的那么坚不可摧。

在他被打一巴掌了以后,在他百口莫辨,在他扯下十字架说不再愿意相信的

时候,他真的以为,他可以就此放手。

在我以为可以及时回头的时候,上天捉弄了我。

在我以为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的时候,上天逗弄了你。

迟欢,要多久,要多少次,它才能令我不再失望而归。

神会原谅一切罪孽,只要我够虔诚,可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它,它还是让

我一次又一次的恨它,恨自己。

最最难堪的是,你看,我明明扯下了十字架,我明明不愿意再相信它,还是想

要相信它会将你还给我,因为除了相信它,我已经没有任何的路可以走。

如果没有家人的祝福,如果没有朋友的理解,你是不是会愿意,跟我一起逃

走,然后在维也纳,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过完这一生。

我先说,我愿意。

——顾方西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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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你不爱的女人在你伤心绝望的时候百般的对你好,你是会动心还是会

冷酷极致。

这是顾方西第几十次在苏暖暖的面前挡住门口,并且淡淡的对她说:“你真的

不用来了。”

秋风那么冷,苏暖暖站在他的门口一遍遍敲他开门。可是他给她的永远是这一

句。

明明他可以那么卑徽的在迟欢的家人面前,低头,低眉顺目,可是他对她,却

是这般残忍。而她像是上了瘾一样,他越是推拒她越是殷勤,也许对苏暖暖来说,

这本身就是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态度。

诚然,她太孤独了,她想要将这个也孤独的男人拄下水,彼此作伴也好的。可

她却忘了,这个男人残忍的时候有多残忍,即使是一点点都不曾动摇。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让你那么绝情的对待我!”

他连一步都不让她跨进,门外大理石的地板冷气隔着鞋底渗进了苏暖暖的脚

底,她看着他推拒着的饭菜一点点变冷,心底的怨与悲一阵高过一阵。

顶楼总是那样,夏暖冬冷,总是将季节的温度进行到极致,就像这个男人的态

度一样。

顾方西的脸在暗色的灯光下颓废透亮,下巴有些胡渣,青青的,很狼狈,显然

没有去清理,衣服有些褶皱,发丝凌乱,浑身上下透露出丝丝的靡丽。

敞开的落地窗呼呼冷清的吹过大风,吹得人身上都发凉。

他叹了口气,推走她拿来的饭盒,眼眸是成熟深沉的意味,沙哑磁性的嗓音淡

漠的开口:“我说不清她有哪里好,正如我说不清你有哪里不好,我只知道,我虽

然不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是我不玩弄感情,我收下代表什么我很清楚,你还

小,你今天或许会觉得我残忍,也好过我平白让你以为我给了你错误的讯息。”

“也许她会死一一”

他闷哼了一声,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为什么爱一个将死的人,你得不到什么快乐的。”苏暖暖咬着牙,想起那

一室的热闹,“何况,她并不需要你。”

“我本来就不需要任何人,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人是真正需要另一个人的?

不过是无可奈何放不下,快乐的时候爱,不快乐的时候不爱,要是真的可以那么任

性,我倒希望我现在能走得干净……”不必守在这里痴痴的等一个消息,不必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