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那我等你回来。 ”蓝眸微缩.轻声的闷应了声,语调是温柔的。

手渐渐放开,法兰克下颚一紧,蓝色的幽光在瞳孔里流转,静静的看着她边

走边套衣服,然后关门的声音晃荡一下。

揉了揉作疼的额头,他站起上前,将DVD按了下,重放。

粤语靡靡的声音随着复古的华丽浓烈画面渐渐展开,他靠在软质有着她发丝香

味的沙发上沉沉的吸一口气,汲取着味道,紧绷的胸口才渐渐舒平了起来。

恍然想起在飞机场候机,接到司徒萧如的电话,她问他:“你走了还回来

吗?”

他回答:“回来的,只是要接个人回来,我想回去接她回来,萧如,以后只会

有她了,我想回去了,你懂吗?”

那头低低肆意的娇笑,最后是冷冷的开口:“法兰克,你怎么笃定她不会爱上

别人?”

他默然,不语。

他是笃定,也许真的是笃定,如果她不那么爱他,怎么会一次一次伤害自己来

报复他,她那么爱他,她的伤越多给他的难堪越多说明越爱他,他相信的,这一回

甚至是不敢否认的相信,她荒唐够了,只要他来接她,她总会回到他身边,她没地

方去,她一直在原地等他不是吗?

秋夜是凉的,如一枯井水,你辨别不出,它有多冷,有多深,有多漫长。

法兰克等苏暖暖的这一夜,等的的确是又冷又深又无尽头

六十六 等你重新来过

是你走得太快了,还是我走得太慢了?

爱总是跟不上彼此的脚步

==

顾方西何尝没有等得漫长,等得得冷,等得深无尽头。

反反复复,辗转难眠。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颈项处,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自己冰冷冰冷的肌肤

裸露在外面。

薄色的窗帘选的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浅绿色。

可是瓤动起来,伴着月色却出奇的让人感觉湿冷。

洗了一个澡出来,头发没有吹干,湿漉漉的,白色的热气悄然退去,有些冷,

他想摸摸脖子上的十字架照例闭目祈祷,却忘了在绝望的时候早就扔了,扔在了哪

里,他甚至都有些记不清了,也许是在她的病床下,也许是在医院的门口,或许是

在路上。

很多话,总在你最脆弱失神的时候,无端的想起。

几年前,在维也纳,简陋粗鄙但很温馨的屋子,她对他说:“顾方西等我们有

钱了,等你有钱了,我们会住在哪里?”

他答:“住在最好的地方。”

她笑着点他浑浊的眼角,轻轻揉揉道:“最好的地方是在哪里?”

他偏头沉思,淡淡的笑:“至少比这里宽敞,比这里高,比这里环境好些。”

于是,他今天住的地方,的确是宽敞,明亮,顶楼,环境幽静,不如当时住的

地方那么吵杂。这四年,他顾方西住过的地方哪一个不是好的?

今天位的这里也是,的确是个好地方,可是却竟然不是最好的,当初是不是因

为他遗漏了说一句,至少要你也在……所以如今,他才会在这个房子里怀念家的味

道。

维也纳的街头,她领着他走,一步步告诉他,哪里有台阶,哪里有障碍物,要

往哪里去。那时,他扔了拐杖,因为她牵看他。

她问他:“要是有一天,你眼睛好了,你会不会走得比我快?”

他沉吟了一下,笑:“会的,但是会等你。”

一语戍,他的眼睛是好了,从前看不见旁边有她,后来看见了寻遍了都没有

她的身影。

从来错误总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是我背对了你,可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

后来,他好像是很少走路了,忙或者不忙都是开车,楼梯也没有了,所到之处

皆是电梯,没有人再会跟他说:“这里有台阶,这里有人,这里不能走,有水

坑……”

没有。他看得比从前清楚,心却一步步在倒退,在退化。

如果早知道,我宁愿看不见,如果早知道,我宁愿我画的画只能卖出几十美元

甚至只卖出几美元,如果早知道我宁愿只位在小得只能容纳我们两个的地方。

如果早知道,没有如果,如果有,你就不会躺在那儿,我就不会百口莫辩,我

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朦胧间,外面的风呼呼的刮动,天际忽然响了一声闷雷。

楼上的盆栽咣啷啷的响着,好像是被风刮得不稳了些,他深吸一口气,起身

打开窗探出头,垂下眼眉,脱下浴袍换了衣服上了天台。

没下大雨,只是风里夹杂着些许的雨滴,像是别处飘来的,凉凉,痒痒的。

黑色的毛衣一直裹到他没有一物的颈项,大风刮过他的耳际,顾方西蹲下,

看着一地的狼藉,雏菊的花瓣撒了一地,很多朵都只留下了花蕊,兰花也垂下了

头,好似被折断,也许如似水年华的东西都不长久,如泡沫都只能留人的记忆里,

却对付不了现实的风雨。

一盆盆的搬动,直到忽然恍惚的看见一双高跟鞋出现在眼前,叹了口气,他

眼没有抬,眼窝深陷,挺直的鼻梁在月光下显得沉静。

“看来我的物业费还是交太少了,我跟他们说过,不要让你再在这里出

入……”

“他们没错,West,他们以为我们只是男女朋友之间闹别扭而已……所以你

看,你不觉得我们才是最适合的一对?”

苏暖暖恍惚不知不觉走到了天台的边缘,那里没有栏杆,只有一些花草,这样

的空地很宽敞,望下去是一个笔直的直线,下面的车辆,树木都像是黑暗里的小

点,看起来很渺小。

叹了口气,顾方西不再看她,拢拢外套,转身,缓步的走想天台的出口。

“West!她醒了你知道吗?她快醒了……”

她轻轻飘忽的喊道。

顾方西的背影震了震,停在原地。

越是当喜悦就像梦一样,你越是不知道仿佛如常的接受,俊美阴柔的脸怔在那

儿,平静如雕塑一样,月光薄薄的打在他的面上,淡淡但看起来很舒心,很温润。

他转身,看向苏暖暖,眉眼很平和,只是捏紧的手微微颤了颤透出了些许情

绪。

如果上帝骗了你一次又一次怎么办,那就相信它第三次第四次。

他深深的闭上限眸,睫毛徽动。

“你不惊讶,不惊喜吗?”苏暧暖扬着眉头,沉声道。

“我知道,她总会醒的。”她总不会丢下他不管不顾的。

他每天那么安静的,每天如最虔诚的人,那样平和的等待,他虽然暴戾绝望,

可到底拗不过心头最后一丝丝的期盼。

迟宁说:“West Gu,亏你聪明一世,这次怎么那么糊涂,她是骗你的,她是

在耍你……她根本不想跟你重新来过!”

可那又怎么样,他在那里被这句话打败,但叉算得了什么,他这一刻,他眼角

酸涩,无声无息的细胞在那儿叫嚣,他终于尝清楚了心底最隐秘最深处的滋味,不

管她骗他也好,耍他也好,他愿意,只要她给他的,他都愿意受着。

去了医院估计也有人挡看他,可他可以大喊,他可以在她病房门口唤她,只要

她醒来能说话能动,他就能要到她一句能不能继续的话,继续耍他也好,只要别放下他,那都是好的。

“谢谢你通知我。”

淡淡的落下一句,他再次转身,有些慢跑,胸口急急切切的起伏,提着心在

嗓子眼灼灼的烫着自己,就要出了天台的入口,却只听见身后那个女子在那儿幽声

声的问:

“我不是来通知你的,你早晚要知道的,不如我先来告诉你,你看,est,

我总在想,在你的天台里跳下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墨黑的眼眸一深,手一攥紧,他缓缓转身,淡冷的目光扫向她娇笑诡异的面

容,狭长的眼角不含一丝动容。只是淡漠的问:

“你是在威胁我?”

六十七 别再自以为我还爱你

秋天,终将要成为冬天的,即使它每每给人春天的感觉。

===

“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他到底是他,冷漠到极致不过是冷淡的冰冷无谓。

苏暖暖低低的笑,眼泪流了出来,脚下有些虚软,天台的风太大了,把她的

羽绒服都吹得好似瘪了。

“我说过你们不会幸福的。”

他冷冷的,朝她,慢条斯理的走过去。

“West,你知道她是怎么中枪的吗?她和那些人质被绑了不止一个小时,是整

整一个下午,中枪回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是被撕破的,身上甚至还有抓痕,还有红

肿的吻痕,呵,你说,她经历了什么,你说,她还是你心目中那个妻子,干净美好

纯洁?别傻了,est,她跟我一样,肮脏不堪,甚至,也许早就被人轮……”

“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

最后一个字,她被他一下子出现的冷肃冰凉的手掐在了喉咙里,刺疼剌疼,好

似火烧,他的左手的力道不大,可是到底是男人,掐得她眼泪逼得疼出来,可是她

笑得酸涩,诡异,肆意,好似什么都要说尽了,越难堪的话越是要说尽。

她就像是一个过得厌倦极致的女人,最想要的不过是全都难堪狼狈的结果,是

乱了就乱了,死了就死了的全盘口不择言。

“呃……咳……你真的以为你的妻子会为你守身如玉?est.这个世界上没有

谁非得等谁一辈子。谁都是一样的脏,你懂吗,都一样……两年前她就跟别的男人

有过关系,你大概不知道吧……”

死死的挣脱他的钳制,她凄厉的笑笑,嬉笑轻蔑,对着一脸冷漠森凉的顾方西

喊着。

放下手,他狭长的眼眸墨如凉夜。

“施哲吗?那叉怎么样。”

“你知道……”她怔愣,如木偶般的眼眸涣散了些,低低发笑,“顾方西,我

以为你会难过的……”

“我的妻子到底是不是纯洁美好干净,我不在乎,我也不要求,我愿意等她是

我的事,与她没有关系,即使她嫁了人生了孩子,那也是她的事,我愿意等。苏暖

暖,你应该在乎的是,法兰克介不介意,法兰克有没有在等你。”

顾方西的嗓音是磁性淡漠的,甚至语调都没有多少变化。

“法兰克?他?他从来没有像你等迟欢一样的等过我……”

她傻傻的笑笑,他笃定了她的爱,可她没有,她也以为自己一直会爱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