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清脆一声响, 在小牛犊反应过来哭出声的第一瞬间, 傅四也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分明已经有了三四分的不满。

白三娘心里狠狠一抽,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苦笑。

从看见傅挽上了辰王的马车,两人之间亲密难言后, 她就知晓, 这谎言终有被戳穿的那一日,而一旦她连小牛犊的娘亲都不是了, 她在傅四心中将毫无地位。

心中绞痛难言,白三娘往后踉跄两步,正要掩面而逃,就猛地感觉到后颈一疼,却是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软倒在地上。

傅四瞪大了眼,看着还举着手的傅挽。

周遭传来的视线里都有几分复杂难言,傅挽往后退了两步,眨巴几下眼,很是有几分无辜,“她突然要跑,我反应过来就…”

别说她近日接触的女孩子太少,便是她家小九,受了委屈,也鲜少有不与人争辩,转身就要掩面而走的时候,她自然也就没反应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一出手吓到了人,杨崇自觉往后后退了几步,到也算是平息了谢宁池的怒火,走过来握了傅挽的手肘,带着她往天丑二人站着的巷口走。

鼻尖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偏头又看见谢宁池脸上还残留着血污和几日奔波的疲惫,傅挽只能顺着他的力道伸手扶住他,转头急急地吩咐傅四,“四哥,地上那个人之前欺负了咱家,你别忘了把他和白三娘一起带进来啊!”

她这一嗓子喊,倒引得谢宁池也回过头去看。

跟着的几个天字卫立时又眼力劲地上前想要帮一把手,可不敢累着了他们还抱着孩子的主子的大舅子。

可傅四将已经不哭了的小牛犊往地上一放,熟练地从衣兜里掏出个桃干来给他,自己俯下身来一手一个,干脆利落地就将两个成年人都拎了起来,路过他们的时候还敏锐地皱了皱鼻子,说了一句,“杀得太多了,赶紧去去煞气。”

天字卫,“…”

好险没回句嘴说方才拖走他家六爷的那人身上的血气更重。

小牛犊用还没长全的几颗小米牙艰难地啃着亲爹给的桃干,扯着亲爹唯一空闲的衣角亦步亦趋地经过时,还皱了小鼻子,留下一句,“臭臭。”

天字卫,“…”对,你最想,你乳臭未干!

这边几个连自己都没时间打理的七尺大汉被父子俩接连嫌弃,那边被他们尊为“臭汉子”之首的谢宁池却在找到夫人之际,最早得到了妥帖的关怀。

傅挽回过头来就确认了他身上至少没有影响较大的伤口,接着就让天丑和天申去烧了热水抬到屋里,又拿了她之前买来的那几身贵得离谱的男装,选了套给他放在浴桶边,隔着浴桶,絮絮叨叨地将这几日的经历都说了。

夜半走山路,脚滑从半山腰滚到山脚,身上连根骨头都没断的事,在她嘴里也变成了一件老天看她长得帅气,要心疼她的大好事。

因为遇上了榴州军而和天申分散,在山上转悠了一日,差点遇上了野猪群,在她说来,唯一遗憾的就变成了没有抓只小野猪来烤乳猪。

“…我们就躲在那墙角,巡逻的衙役就要来了,杨崇吓得连都变成包子皮了,还要硬撑着站出去,简直就是…”

“阿挽,”谢宁池在浴桶里动了动,将布巾放到一侧,睁开眼来瞧着她站在远处的背影,“我背上有伤,你能否过来帮我擦…”

“你带着伤怎么不早说!”

傅挽急急转过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刚刚瞧见坐在浴桶中好似个颓废美男的谢宁池时的心猿意马,更忘了自己是为了平复心跳才匆匆转过身去。

于是毫无防备之下转身,正正就撞入了谢宁池看着她的眼眸之中。

那眼神在接纳她的瞬间,荡开了终于云消雨霁的笑。

傅挽自高中起,就自认不是个文科生,更不是个能与人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聊理想的人。比起不切实际的空泛理想,她更喜欢脚踏实地的去做,比起溺水三千的山盟海誓,她更喜欢不合即散的潇洒。

所以她从不知道,她居然也有这样诗意的时候。

因为她看见谢宁池的眼睛,就想到了一句歌词。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因为,所有的风景,我的目的地,都是你。

突如其来的一点文艺情怀,倒是害得傅挽红了脸,都忘了之后要说什么,只能带着有些泛红的脸,走到谢宁池背后,默默地拿起布巾,给他避开那点伤擦背。

烛火从身后而来,谢宁池能看见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

他闭眼一笑,不提醒后面那个突然红了脸的姑娘,这个力道怕是擦到这水冻僵他都擦不干净他的背,不想说方才听着她所经历的事,他竟心疼得难以呼吸;更不想再告诉她,方才看见的那一幕,听见从她口中说出旁的男人的名字时,他有多生气。

反正,如今,在一处的都是他们,旁的就不需多说了。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自温暖如春。

他忍不住仰起头来看了眼,傅挽垂着眼问了声“做什么”,却像是心有灵犀,笑弯了眉眼,低下头来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口。

个中多少情谊,已足够饮水饱。

只这边浓情蜜意,院子各处却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不说妇人与她那久病的女儿不停歇的咳嗽声,就是院子一角,稍早休息了一日,眼下精神头比旁人要足上许多的天丑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昨夜发生的事。

长吁短叹了一番,却不见同僚们有何反应,他疑惑地“诶”了一声,语调里颇为丧气,“你们便不好奇,这新欢旧爱撞上了,那姓杨的会如何做吗?”

天申坐在一旁不语,剩下几个天字卫却对视了一眼,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阿丑,你与天申,昨晚是歇在…王妃屋里的?”

那下停顿,并非是犹疑,而是为了强调。

他们累得要死,原本哪还有心情去听这儿女情长的鸡零狗碎的事,能醒过神来,还是因着从这话锋里听到了了不得的信息。

天丑被这话堵得张嘴结舌。

却不想几人丝毫不停歇,又问出个更严酷的问题,“你们昨晚用的铺盖卷,不会现在都还留在王妃的房里吧?”

天申“腾”的一声就坐了起来。

他们原本是要收拾的,可谁也没猜到谢宁池回来得这般快,偏傅挽又是中午才起身的,他们怕闹出了动静惊醒了她不敢收拾,等她醒来,却直接跟出了门。

但是现在…

两双迷茫无措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那点着烛火的房间。

里面偶尔还能传出一两声笑,停在被好兄弟们用周公抛弃了的天字二兄弟耳中,就像是天底下劈下来的一个惊雷,轰隆隆,炸得回不过神来。

另一边,原本昨夜是杨崇一人休息的房间里,挤了五个人,连转个身都艰难。

杨崇面对墙壁躺着,不一会儿也忍不住捏着发酸的手臂转过身来,最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床沿,一条腿搭在床上被个小豆丁抱着,直直靠着闭目养神的傅四。

白三娘躺在床的里侧,因为药效还未曾醒来。

底下的铺盖单薄,寒气一层层透上来,身侧还有个躺着半死不活,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恶臭的人,杨崇根本睡不着,干脆就坐起身来。

他起身的动作有些响,小牛犊根本没睡实,“呼”地一下睁开眼。

一双大眼睛直直地对上了他。

许是这样和大人平视的感觉让小人儿感觉到非常的新奇,小牛犊嘴角咧开了个再灿烂不过的笑,朝着杨崇吐出个泡泡。

世上最神奇的事,其中一件便是,有个漂亮小娃娃看着你朝你笑时,你总会不由自主地就朝他露出笑,被他纯粹的喜悦所感染。

杨崇笑到一半,想到这孩子的身份,那笑便被理智止住了。

他朝着低头哄儿子睡觉的傅四露出个苦笑,话里的感情,连他自己都说不分明是什么更多一些,“没想到,她的儿子,居然与她这般相像。”

傅四垂着头,强硬地伸手将小牛犊骨碌碌转的大眼睛给阖上。

小牛犊已经习惯了亲爹这简单粗暴的手段的意思,却因为到了个新奇的地方还有着满满的好奇,不肯就这样轻易地妥协,伸手一次次拨开亲爹的手,想要再去看看那个朝他笑得又傻又傻的大人。

来回数十次,一大一小,居然没有一个厌烦或是生气的。

杨崇转过了一脑袋的回忆,终于能积攒了勇气,再去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白三娘,从胸腔之中,长叹出一口积郁了不知多少年的郁气。

“我还记得她十六七时的模样,不想再次相见,却是这般情景了。”

当时他执意要去追求心中至真至纯的爱情,他父亲一巴掌就甩在了脸上,告诉他但凡他走出这个大门,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他硬撑着一口气出了大门,在花楼里经过曹三几人的嘲笑将三娘带了出来,在城门口好似还遇见了回城的谢宁池。

那时的辰王,已经因为好几场战役而颇有声名了,只是朝堂之上波诡云谲,皇室的血脉单薄,小太子又常年不露面与人前,在陛下有意无意地引导下早早站队了的朝臣们边见不得辰王建功立业,在言辞上颇有打压。

除了个至高无上的辈分,那时的辰王,并没有太多的威风煊赫。

而偏杨崇那时觉着志得意满,竟大声招呼了一声,并将跟在一侧的白三娘介绍给谢宁池,眉目间都是心满意足的神采飞扬。

他说,“这就是我要与她过一辈子的人。”

当时谢宁池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其实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左不过就是个万事不挂心的模样,不能使他在得意之上再多三分的满足,但当时那恍若拥有全天下的心情,杨崇却是记得再清晰不过。

然短短几年,物是人非,重逢居然是如此的尴尬场面。

他想到此处,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若是当年三娘能有傅姑娘的魄力,能多信任我几分,怕是我们二人,也不至于走到今日…”

终于哄得儿子睡着,傅四转过身来,干脆利落地就点了杨崇的睡穴。

继而打了个哈欠,好整以暇地倚到床柱上,仍是伸着一条长腿防备着睡觉不老实的小牛犊半夜掉下床去,“啰嗦了这许久,要不是小牛犊不听人说话便不睡觉,我早就给耳朵个清静了。”

这些天来连日哄儿子睡觉,傅四已经将能说的废话都差不多说尽了,今日好容易有人抢了这个活计,也就只能忍着,等儿子睡着了才出手。

迷迷糊糊要睡去之前,他终于从听见的一星半点话里想到了杨崇在说些什么,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很是瞧不上眼。

“就你这样的,小六遇上你落魄,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

明明好手好脚,自己不听闹腾,还非觉着是世道亏欠了你不成。

第99章 前尘往事

次日一早, 却是被儿子的口水糊醒的傅四第二个醒来, 抱着咿呀乱语的小牛犊下床给余持重又点了个穴让他睡得更死,带着儿子就在院子里打起拳来。

小牛犊这几日早就被亲爹给带出了早起打拳的习惯,还能偶尔跟着傅四的动作挥舞几下他的小胳膊小腿,便是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也只是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连哭都不哭一声。

院子里听见动静醒来的几个天字卫都被这秧苗高的豆丁逗得发笑, 上前来不是捏捏他软绵绵的小脸蛋,便是故意在他面前耍起拳法来。

偏小牛犊脸蛋随意被捏, 眼睛却非要看着亲爹才肯放心, 颤颤巍巍地非要绕过人墙去看亲爹, 被故意使坏的几个高大叔叔给拦住了,气不过才哇哇叫出声。

他那小胳膊小腿挥舞起来还真有几分力道,天字卫们啧啧称奇,俱都好奇得凑到他身边, 故意引着他与他对打, 嘴里还呼呵有声。

亲儿子被欺负成这样, 傅四也丝毫不放在心上,拳照打,看见儿子一屁股坐倒的窘态,还要带头笑上两声, 喊着让儿子爷们地站起身来。

这边呼呼喝喝地无限热闹, 吵得谢宁池从床上起身,穿好了衣裳开门出去。

他凉凉的一个眼神一扫, 几个天字卫立时就屏息噤声,多一口气都不敢喘。

傅四一套拳打完,转回身来瞧了自己已经靠过去的儿子一眼,又看了眼谢宁池身后紧闭着的门,好似隔着门缝都还能瞧见里面躺着呼呼大睡的傅挽。

他眨了两下眼,提小鸡一样将自个快巴到人家身上去的儿子提回来,随意往背上一扔,单手拖着让小牛犊自个玩他的头发,看着谢宁池,冷不丁就吐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小六什么时候带你回家见阿爹阿娘?”

说实话,在傅四朝着谢宁池伸手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动手了。

昨日兵荒马乱的便罢了,今日亲眼瞧着各成年男人从自己妹子的房里走出来,身为兄长,此刻动手,好似也算是合情合理。

天字卫还未犹豫,谢宁池便已抬眼看过去,示意不可多惹是生非,脚下却已暗自用力,站稳了脚跟,打定主意先接下这一拳。

他有婚书不假,可那婚书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有的只有旁人以为荣宠无限的陛下御笔钦点,皇家已快二十年不曾开封的族印。

因而听见傅四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谢宁池一瞬间竟答不上来。

他这一瞬的迟疑,在傅四眼里便成了否认,于是他略显同情地看了眼谢宁池,拍了拍身后不安分的小牛犊的屁股,露出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他的亲儿子不知自己娘是谁,怕是以后他的亲外甥,也不知自己的爹是谁了。

那眼神里藏着的意味,谢宁池一时半会还没明白,待傅挽醒来与她一说,才从还不够清醒的傅挽嘴里知晓了真相,“喔,四哥那是意味我只是和你玩一玩,八成还在同情你和他以后的外甥呢…”

早些年纪氏与傅爹为了傅挽日后夫婿的事争吵起来时,傅挽被吵得头大,的确说过她不嫁人,随意找个喜欢的男子,不给名分,接种生个儿子便能万事大吉。

这话说到一半,感觉后后背骤然发冷,傅挽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慢动作地转过身去。

谢宁池的脸已经冷得好似寒冬腊月。

右眼皮猛地一跳,傅挽一拍桌子,厉声反驳,“但这只是四哥的个人猜想,我这不正要与你说去杨州城见我爹娘的事嘛。”

谢宁池对她那是何等的了解,几乎她一张嘴,他就能猜出来她想说的是什么,立时就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漏洞,“你若是没有过此类的想法,你四哥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想?”

他这一开口,就是要算账的节奏。

不说当年他曾在书信中吹嘘过杨州的各处酒楼舞肆,便是之前被谢宁池撞见的上酒馆去青楼的事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傅挽眨巴眨巴眼,感知了下自己还有些酸疼的腰和两人间的距离,果断放弃了计划一,安坐在原地,拿起手上的木簪敲了下桌子,瞧着倒是镇定自若得很。

“那衣兄到底要不要去杨州见我爹娘?”

她笑眯眯的,却让人感觉好似稳操胜券,竟下意识就不想反驳,“说起来,若是我爹娘不满意,那咱们这无媒苟.合…”

话还未说完,谢宁池已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扬声吩咐天字卫,“即刻修整,今日连夜出榴州,去杨州城。”

榴州这边重兵环伺,他们被困城中,迟早会被瓮中捉鳖。

如今旁的州城的朝廷军谢宁池也不敢再调,能用的只有杨州的两千黑云骑。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他原本就打算在今夜将傅挽送回杨州。

但傅挽方才那“无媒苟.合”四字实在太过刺耳,他从门边折返,走到傅挽身后,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你倒是什么话都…”

之后的话并没说出口。

因傅挽突然偏过头,张嘴叼住了他因为怕扯疼了她而下意识松开的手指,上下齿贝一阖,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你要与我算旧账,我自然要与你算旧账。”

她只咬出个牙印来便松了嘴,哼唧了声,“也不知是谁,之前避我如洪水猛兽,瞒着我偷偷藏了个婚书在我枕头底下,立时就变了一副面孔。”

谢宁池眼一眨,脸不可抑制地就红了。

他后来发现那婚书在枕下原封不动,还以为是傅挽压根没发现,心里既庆幸又失落,还想过要寻个什么特殊些的法子给傅挽看。

傅挽偏头瞧见谢宁池红了的脸,嘴角飞快勾起又落下,干脆就扯了块昨日用以裹胸的白布过来,一手捏着昨日刚买的用来描眉的黛石,想了想,在白布上写起今日需去购置齐全的物件来。

“我爹喜新厌旧得厉害,除了早些年养下来的爱摇骰子的爱好,最近也就偏好文玩核桃,正好你可以准备两个送过去;还有我娘,胭脂水粉是不爱的,字画古玩,有我大哥在也瞧腻了,你要不还是送些奇花异草过去,正好打发时间…”

傅挽张嘴就说出了一连串家中长辈偏好的事物来,手下更是笔走龙蛇。

写罢正要交给外面已然修整好的天字卫去购置,谢宁池便拦了她的手,将那白布扯过来,自去念给那群天字卫听,却是连布帛的纹路,都没让他们瞧见分毫。

昨日他亲手将这白布从傅挽身上解了下来,自然知晓它原先是缠绕在何处,又哪里愿意让旁的人多看一眼,多凑近几分。

傅挽也猜出了他这点隐蔽的小心思,笑着站在他身后戳他腰眼,“你赶人赶得这般快,他们可是连银票都没拿。”

话中三分的调侃,却是因为谢宁池昨晚瞧见傅挽藏银票的地方时,也着实有些呆若木鸡了。

他眼下连个白布都不舍得,又哪里肯用傅挽藏着的银票,转头时视线飞快从她胸前掠过,“是我送的礼,用你的钱又是什么道理?”

傅挽“唔”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原来衣兄你还能分得清你我啊?”

说话间,伸手抽回了自己的白布。

滑腻的触感在手心飞快地消失,谢宁池伸手想握住,却在对上傅挽意味分明且十足调笑的眼神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不知在那白布放置到了何处,谢宁池搓了下手心想要驱走那滑腻的触感,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不告诉傅挽,有才书院他们二人曾住过的那个院子,并未在这次的交战中被烧为灰烬。

甚至他们当时用过的床单被褥,都被他亲自妥帖收藏了起来。

等待的一日过得飞快,正好那边白三娘醒来,呆坐在床边发愣了半个时辰,终于与傅四和盘托出了之前她隐瞒欺骗了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