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的眉毛却是皱了起来,“外面的人是做什么吃的,侧奶奶来了,怎么也不说先进来通报一声。”

高氏忙冲太太行了一礼解释道,“太太别怪他们,是奴才不让他们通传的,还请太太原谅,奴才是怕被人陷害了,这才急着进来的。”

“陷害?”兰静的阿玛又是一愣,看着高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氏先往魏姑娘那里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股悲愤之情,然后不顾地上因为刚才兰静阿玛泼茶弄出来的水渍,直直的跪了下来,仰着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兰静的阿玛,“老爷,您可得为奴才做主啊。”

“你又怎么了?”兰静的阿玛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儿改天再说吧,我这里正有事呢。”

高氏眼圈一红,急忙说道,“老爷,奴才知道你在问今天的事儿,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奴才这才特意赶了过来,关于今天的事儿,奴才有话要对老爷讲。”

“哦,”兰静阿玛的眉头又皱起来了,盯着高氏看了看,也没说叫她起身,只淡淡的说道,“好吧,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老爷。”魏姑娘见情况不好,刚要说话,就被高氏打断了。

“魏姑娘,”高氏看着魏姑娘,淡淡的说道,“现在是老爷在问我的话,你怎么敢就这么插言?这上下尊卑在你的眼里就真的那么不重要吗?六姑娘的事儿,已经带累了咱们府里的名声了,你居然还不知道反省吗?”

兰静的阿玛听到府里名声的话,不由得瞪了魏姑娘一眼,“你也是太没有规矩了,居然连我的问话也敢来插言了。”

“老爷,是奴才错了。”魏姑娘虽然不甘,但也只能俯首认错。

兰静的阿玛到底对魏姑娘有几分宠爱,只冷哼一声,并没有多做追究,然后又看向高氏,“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兰静心下暗自佩服,说来魏姑娘也算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如此得自己阿玛的宠,照着刚才的形势发展下去,自己阿玛被她说的松动是可想而知的,没想到高氏一来,情况立时就发生了改变,而太太,从高氏侃侃而谈的时候,就只面色平静的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了,只在替兰静掩被子的时候,眼中飞快闪过的一道寒光,泄露了她些许情绪。

高氏这时候又悠悠的开了口,见到兰静阿玛呵斥了魏姑娘,她脸上的委屈之色稍微收了些,但眼中却又添了几许幽怨之情,“老爷,当时小七受伤,奴才虽然也觉得心疼,但却并没有多想,只是听从太太之命将六姑娘带到里面去,可回到屋里之后,奴才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兰静阿玛皱了皱眉,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对劲的?”

“老爷,”高氏接着说道,“不知太太跟没跟您说起过,七姑娘今儿个其实是哭了两回的,第一回六姑娘就在旁边,太太也问过她,只是她说什么都没做过,想来太太也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会撒谎,所以也没再追究下去,直到第二次,大家再次听到七姑娘的哭声看过去的时候,可巧正见到六姑娘的手放在七姑娘的身上,做着这个姿势。”高氏说到这儿,用手比个了掐人的姿势,

“是吗?”兰静的阿玛立时板起了脸,瞪向一旁的六姑娘,“你就这么讨厌你妹妹,掐了一回还不够,又要再去?你说,你到底掐了她多少回?”

六姑娘吓得直往后退,直到太太将她扶住,柔声安慰几句之后,又对兰静的阿玛说道,“老爷,有话好好说,兰淑还小不懂事儿,别把她吓出个好歹来。”

“哼,一会儿再跟你算帐!”兰静的阿玛又瞪了六姑娘一眼,才转过头来问着高氏,“兰淑掐了七姑娘,又跟你有什么相干了?你又来要我做什么主?”

高氏解释着说道,“老爷,奴才可是您的人,这个府里发生的事儿怎么又会跟奴才无关呢?更别说奴才还有三个女儿呢,如果因为今天这事儿,让人觉得咱们府里的女孩都是狠毒的,那等到将来她们参加选秀或是说亲的时候,又岂有不受影响的?”

高氏这话一说出来,不只是兰静的阿玛动容,太太的脸色也略变了变。

高氏略停了一下,将兰静阿玛的神色看在眼里,又接着往下说道,“还好咱们府里的女孩年纪尚小,离着选秀还有好几年,想来老爷和太太总会有转圜之道,所以今儿个奴才来请老爷做主的,倒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兰静的阿玛面色凝重的看着高氏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

高氏先是对着兰静的阿玛磕了个头,然后才开口说道,“老爷,奴才这次请您给奴才做主,是因为奴才觉得今天这事儿是冲着奴才来的,是为了要陷害奴才而精心安排的。”

太太听到高氏这话,皱了皱眉,也不保持沉默了,不以为然的看着高氏,“你也是的,怎么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大家说的是魏姑娘,老爷在问的也是魏姑娘,你怎么就能想到自己身上去了,谁要陷害你了?又要陷害你什么了?”

兰静阿玛点了点头,对太太的话表示赞同,“就是,现在又没人说你,你也未免想的太多了。”

“老爷,太太,”高氏又磕了个头,面带委屈的说道,“奴才可不是多想,而是事情就是如此,今儿个是六姑娘的行为被大家看到了,可是如果当时没看到呢?这个嫌疑又要谁来担呢?七姑娘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却弄出了一身的伤,很明显是当时在场的人做的了。”

跪在一边的魏姑娘听到这话,急得又要开口说什么,吃兰静阿玛瞪过去一眼,只好又闭上了嘴,但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拧成了麻花。太太见状眼神闪了闪,却缓了面色看着也跪在地上的高氏,语气平和的说道,“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好了,你也别跪着了,看衣服都弄脏了,快起来吧,起来接着说。”

“谢太太。”高氏对着太太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只是身子有些不太稳的样子。

“可是跪的久了腿不舒服了?”太太眼神又一闪,看向高氏却是一脸关心的神情,“那就别站着了,坐那儿说吧。”

“奴才不敢。”高氏赶紧行礼推辞。

兰静的阿玛发话了,“行了,太太让你坐,你就坐吧,坐下来把话说清楚。”

高氏又行礼谢过兰静的阿玛和太太,这才坐了下来,当然不是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而是寻了个凳子侧着身子坐在上面,然后才接着把话说下去,“老爷,太太,要说今天在场的人,客人们自然是不可能的,人家没个上门来欺负一个刚满月女娃的道理,有嫌疑的只能是咱们府里的人。太太那是不用说的,别说七姑娘现在是养在她名下的,就是以太太平日里宽厚仁和的性情,也是绝不会生出这等害人之心的,王姐姐今儿个告了病,并不在那儿,剩下来的就只有奴才和几个姑娘了,但是谁又会怀疑到六姑娘这个才三岁的小孩子身上呢?恐怕就是怀疑二姑娘,也不会想到是她的,太太当时还问过她呢,不也是没有怀疑吗?那么到最后,有嫌疑的不就是奴才和奴才那几个女儿了吗?奴才越想越是害怕,不知道是谁要这么陷害奴才,所以才来求老爷和太太做主。”

太太听过高氏的分析之后,点了点头,“你的心思果然细密,想的也很是透彻,好在你想的这些现在也并没有真的发生,你也不需如此伤心了,且先回去歇着吧,放心,你的话,老爷和我听进去了,也会好生去查证,如果真有此事,自当为你做主。”

高氏站起身来,对着兰静阿玛和太太行了一礼,却并没有告退离去,而是开口说道,“老爷,太太,虽然奴才刚才说的陷害之事没有发生,可如果您二位不为奴才做主的话,那马上就会有新的陷害之事发生了。”

PS:

感谢“蜂蜜豆豆”和“莫明其妙的人123”投出的评价票!

正文 第十章 奴才资质愚钝

要不是怕人怀疑,兰静忍不住都要抚额叹息了,这个高侧奶奶可是有被害妄想症吗?刚才滔滔不绝说的那一大堆,就是没有发生、而且也已经不会发生的事儿,现在又说要遭遇新的陷害了,如果她说的真是确有其事的话,那么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还是有多么招人忌,这才惹来这么多的陷害啊?

“什么新的陷害之事?”兰静没抚额,太太却用手揉了揉额间,垂下的眼晴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情,等再抬起来的时候,就全是疑惑和不解了,“你会不会是想的太多了,刚才你说了一大堆别人要陷害你的理由,虽然听着有理,但却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现在你又说有新的陷害之事,咱们府里让你这么一说,成什么样子了?”

“老爷,太太,”高氏站了起来,冲着兰静阿玛和太太分别行了个礼,“奴才万万不敢胡说,奴才也绝不是对府中有什么不满,自从奴才跟了老爷,进了这个府,太太对奴才也是照顾有加,众多姐妹之中,只奴才生了三个孩儿,奴才对此一直感激万分,除了因为没能生个儿子觉得对不起老爷和太太以外,奴才和女儿们在府中生活的都很和乐,所以当这次的事刚发生的时候,奴才也没多想,可是等奴才想过味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发冷,没想到府里居然还有人恨奴才至此,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来害奴才,这怎么能不让奴才心惊胆战呢?”

“好了,”太太打断了高氏的话,“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说把那什么新的陷害之事说出来吧,如果咱们府里真有这样影响家宅安宁之人,别说老爷了,就是我也不会饶过他的。”

“是。”高氏又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口说道,“奴才刚进门的时候曾说过魏姑娘是有所图的,其实奴才的本意是说,如果这事儿真的是魏姑娘做的,那就不会象她说的没有所图。”

“侧奶奶你可不能血口喷人!”魏姑娘一听高氏这么说,又急了,忙着要分辩。

“你着什么急啊?”高氏打断了魏姑娘的话,“我刚才只是说如果,并不是真说这事儿是你做的,你且等我把话说完了再着急也不晚。”

兰静的阿玛看了魏姑娘一眼,“你且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要要插嘴了,一会儿有你说话的时候。”

“是。”魏姑娘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了。

高氏也看了魏姑娘一眼,然后继续说道,“老爷现在的侧室有王姐姐和奴才两个,已经是满额了,之前虽有过平姑娘生了儿子就晋为侧奶奶的话,也不过是指的在咱们府中如此相待罢了,终归还是上不得宗谱。可如果这次奴才被陷害成功,不只会遭到老爷的厌弃,这个侧室的位置恐怕也是不保,平姑娘又已经去了,以老爷对魏姑娘的看重,到时候能顶替奴才成为侧奶奶的怕是只有她了吧?”

兰静阿玛听到这话,眼光冷冷的看着魏姑娘,魏姑娘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想说话又不敢,只是用充满委屈和恳求的目光看着兰静阿玛。

“奴才所说新的陷害之事,”高氏这时又开了口,把兰静阿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是指在大家知道这事儿是六姑娘做的之后,也都会认为六姑娘必然是受人指使才这么做的,那么这个主使之人会是谁呢?当然大家头一个怀疑的就是魏姑娘,魏姑娘自然是竭力分辩,如果她的分辩成功了,那么接下来有嫌疑的又会是谁呢?六姑娘可不是谁的话都听的,除了太太和魏姑娘以外,也就奴才的话她有时也能听进一句半句的,这是因为她与五姑娘年岁相仿,奴才给五姑娘做些什么,也多带着她一份的缘故。”

“老爷,太太,”高氏又跪了下去,对着兰静阿玛和太太委屈的说道,“奴才并不是说这事儿就是魏姑娘做的,奴才只是因为看出了有人要陷害奴才,这才来找您二位做主的,奴才现在没别的心思了,只想着和女儿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有人在暗处要算计奴才。”说到这儿,高氏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好了,你起来吧,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兰静阿玛对着高氏脸上带出了怜惜之色,转过头来看着魏姑娘就是一片冰冷,只是还没容他斥责的话说出口,太太已经说上话了。

“老爷说的是,”太太好象没注意到兰静阿玛的话还没说完,接着他刚才的话,对高氏安抚的笑着说道,“只是现在谁也没说这事儿跟你有关系,所以你也不用这般委屈了,且先回去歇着吧,别忘了,还有几个姑娘在等你照顾呢。放心吧,等老爷和我查清了到底是哪个小人在作崇,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奴才谢过老爷、太太,奴才告退了。”高氏看了看兰静的阿玛,见他点了点头,于是起身行礼告退而去。

现在兰静对于到底是谁主使六姑娘掐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只是对高氏的表现咤舌不已,本来事态的发展是不是会象她所说的那样,还是个未知之数,可是经她这么一说,却让人觉得应该就是如此了,至少兰静的阿玛是这么认定了,这样一来高氏不但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还让自己成了受害者,有了这次的事情,以后再有人说她什么,兰静阿玛必然也会想到陷害上去。

相较于高氏的大获全胜,魏姑娘就未免凄惨了些,不管怎么说,事儿是六姑娘做下的,她先已经失了底气,再加上地位不如人,被取消了话语权,生生的让人家占了先机,而且高氏将她陷害自己的好处说了个尽,却口口声声只说是“如果”,并不直接指控,让她想反击都无从下手。

还有太太,兰静之前本以为太太讨厌的应该是魏姑娘的,魏姑娘也确实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可今天看来,在魏姑娘和高氏之间,太太明显更忌惮高氏一些,话语间虽然没有明显偏颇魏姑娘的意思,但对高氏的话,却还是试着挡了几回,只是碍于兰静阿玛在场,不得已才让高氏将话说完的。

这时兰静的阿玛看着魏姑娘,冷冷的开了口,“说吧,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我倒听听,你是如何费尽心思想出这等陷害人的法子的?又如何挑唆着六姑娘,对着刚满月的七姑娘下此毒手的?”

“奴才冤枉啊,”魏姑娘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现出血迹了,“老爷,如果真是奴才所为,奴才怎么会让六姑娘出手呢?难道奴才不顾自己女儿的名声了吗?看看现在的情形,受害最深的难道不是奴才的六姑娘吗?可怜她小小的年纪,居然被人利用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儿做这种事儿,现在她尚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名声就已经被毁了,奴才都不敢想,等到她将来要参加选秀和嫁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老爷,”魏姑娘看兰静阿玛的面色有所松动,赶紧再接再厉,“奴才资质愚钝,这老爷是知道的。高侧奶奶刚才说出的陷害之计,是何等的缜密,岂是奴才所能想出来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奴才脑子突然聪明了,灵光闪现了,那么能想出这等高明之极主意的奴才,又怎么会傻到拿自己的六姑娘去冒险?要陷害高侧奶奶,挑唆着二姑娘和五姑娘不是更合适吗?高侧奶奶刚才说,她的话六姑娘还能听进几分,相同的,奴才的话,五姑娘也是能听几句的。”

“再有,”魏姑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出事之后,奴才也问过六姑娘,她说是听了几个丫环婆子们在议论,说是有了七姑娘以后,老爷就会看不上六姑娘了,再不会去看她哄她跟她玩了,六姑娘一直对老爷很是信赖,听了这话,再加上最近府中也是一直都在为七姑娘的出生而庆祝,就不免信以为真了,一时伤心气愤,这才做下了错事。六姑娘是做错了事,可说这些话的人居心又何在?”

“老爷,”说到这儿,魏姑娘又冲兰静的阿玛磕了个头,“六姑娘犯了错,奴才承认,奴才没看顾好六姑娘,让她被小人挑唆了,这是奴才的不是,老爷要如何责罚奴才,奴才都心甘情愿的领受。可要说奴才是教唆六姑娘去陷害别人的话,那奴才是纵死都不能认的。”

“好奴才,居然敢编排起主子来了,”兰静的阿玛本来已经缓和了的面色又沉了下去,目光转向了六姑娘问道,“兰淑,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兰淑看着自己阿玛这样的面色,吓得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太太的后面躲。

“老爷,”魏姑娘忙开口说道,“这个奴才也问过六姑娘了,她说是自己在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因为她人小个矮,又被墙挡着,并没有看到说话人的样子。因此也让奴才有些怀疑,那些人怎么会那么巧,就在六姑娘玩的旁边说起这个话呢?奴才没有高侧奶奶聪明,想不出这里面的缘由,高侧奶奶说有人要陷害她,但现在那些事却并没有发生,相反,奴才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被陷害了。”

PS:

感谢“Maryane”的打赏,感谢“莫明其妙的人123”投出的更新票。

正文 第十一章 走的什么楣运

兰静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不禁暗叹,刚才自己还认为魏姑娘是处于下风呢,没想到她几句话,又把局势扭转了过来,这等头脑,又岂是她所说的资质愚钝之人?看来自己还是嫩啊,虽然在现代看了些宫斗宅斗的小说,但等遇到了真实情况之后,心思上却是差的远了。

“老爷,”太太这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小七受了伤,妾身是既心疼又愤怒,本也想着要狠狠的罚一罚,可是现在听着高氏的话好象很对,可再听听魏姑娘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弄得妾身一时倒也拿不准其中的缘由了。唉!说来说去,府里面出了这种事儿,都是妾身料理不周全之过。”

说到这儿,太太的神情一转,面色愤恨之色说道,“不过,这些个下人实在是可恨,随意编排主子就很应该严惩了,如果他们再是有意而为之,那就是打死都不解恨,居然敢去算计侧奶奶和姑娘,更可恨的是,居然还是以伤害小七来做法,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小七是养在妾身的名下,因为老爷喜欢小七,对小七关注的多了些,所以伤了小七,老爷和妾身都不会不追究。”

太太的眼光转向了兰静,用手在她的小嫩脸上轻轻的抚摸着,神情又转为疼爱和怜惜,“可怜的小七,才刚刚满月,这是招谁惹谁了?就被伤成这个样子,如果平姑娘在天有灵,怕是也会伤心之极吧?都怪额娘不好,枉自身为当家主母,却连你都保护不了。”

“谁说的?”兰静的阿玛也往兰静那边看了看,脸色阴沉的说道,“不管这事是谁做的,也不管他是不是想图谋陷害之计,只凭他让小七受了伤,就绝不能姑息。这事就交给你去查,好好的查清楚,咱们府里可不能有这样欺主的奴才在。”

“是,妾身知道了。”太太起身冲兰静的阿玛行了一礼,“老爷放心,妾身一定会把这事儿查清楚的。”

“你也起来吧,”兰静的阿玛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魏姑娘,“不管兰淑做出这个事儿是不是你唆使的,总之是你没把教好的缘故,看来是我做错了,本不该破例让你养孩子的。”

魏姑娘因为跪的实在是太久了,腿已经全麻,正颤颤危危的往起站呢,听到兰静阿玛这些话,又立时跪了下去,“老爷,老爷开恩哪,奴才会好生教六姑娘的,求您不要把六姑娘带走。”

六姑娘见自己母亲这个样子,忍不住的跑过来扑到她怀里,跟着她一起哭起来,而魏姑娘搂着自己的女儿,哭得更凶了。

兰静的阿玛见到这母女俩一起哭哭啼啼的样子,皱了皱眉喝斥道,“象什么样子?又不是让你跟兰淑生离死别了,只是换个人来养,现在兰淑才三岁,就让你惯得对她妹妹出手这般狠毒,又带累了全家,如果再让你教下去,还不定会惹出什么祸来。”

“老爷,”魏姑娘搂着六姑娘哭着说道,“奴才说过了,六姑娘是被人挑唆的啊。”

“如果她心中没有恶念,别人再挑唆,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兰静的阿玛还是不为所动,又对着太太说道,“兰淑就放到…”

“老爷,”太太马上开口截住了兰静阿玛的话,“您话说的也未免过重了,兰淑才多大,哪里就有什么恶念了,小孩子不懂事倒是有的。好在小七也不过是些皮肉伤,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妾身都已经不计较了,老爷也就放下吧。至于说兰淑放到谁那里养,妾身以为,现在不急着马上说这个事儿,还是等事情查清楚再说比较好。”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冲兰静的阿玛使了个眼色。

兰静的阿玛看到了太太的眼色,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对魏姑娘说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奴才谢过老爷,谢过太太。”魏姑娘冲着他们二人磕着头。

兰静的阿玛冷哼一声说道,“你谢的太早了,虽然有太太为你说情,但也并不是说六姑娘以后就一定还养在你身边,只是要等事情查明之后再说。”

魏姑娘又磕了个头,“奴才明白,不管怎么样,老爷太太能去查清此事,使得奴才不至于含冤受屈,奴才就要谢过老爷太太。”

“行了,你下去吧。”兰静的阿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来人,”太太看魏姑娘起身有些困难,冲外面扬声叫道。

外面应声走进一个丫环来,先给老爷和太太分别行了礼,然后才问太太道,“太太,有何吩咐?”

太太语气平静的吩咐着,“去把魏姑娘扶起来,送她回屋歇着,着人小心侍候着,还有六姑娘,今天受了些惊吓,也让人好生看着些。”

“是。”那个丫环答应一声,过去搀扶魏姑娘起身。

“太太,奴才…”魏姑娘看着太太,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且去歇着吧。”太太语气温和的对魏姑娘说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会查清楚的,只要不是你做的,必将还你一个清白。”

“谢太太,奴才告退了。”魏姑娘又向太太行了一礼,这才与六姑娘一起出去了。

“若娴,”等魏姑娘他们都退去之后,兰静的阿玛才问太太道,“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出来,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有要抚养兰淑的意思吗?”

“以前是以前,”太太笑着说道,“现在我有了小七在身边,只想全心全意的照顾她,更何况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一下子照顾两个孩子也有些吃力,再说兰淑跟魏姑娘也住的熟了,一下子让她换过来,怕她也不能适应,另外,”太太见兰静的阿玛又要说话,赶紧抢在他前面,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兰淑有谁抚养的事儿,而是今天的事儿应该如何解决?怎么做才能让老爷的名声、咱们府里的名声都不至于受损?”

“哦?”兰静的阿玛眼睛一亮,看着太太说道,“难道说你有办法了?”

“太周全的妾身也没想出来,”太太笑着说道,“只想了个眼下能混过去的法子。”

“只混过一时是一时吧,你快说。”兰静的阿玛急着催道。

“好,妾身这就说了,”太太先是整理了下思路,然后开始说道,“妾身适才听老爷说了这其中的利害,就一直在想办法,如果要使老爷和咱们府里的名声不受影响,那最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说小七身上的伤是兰淑弄的。”

“你不是说在场有许多人都看到了吗?”兰静的阿玛疑惑的说道中,“都这样了还能瞒的住吗?”

“在场是有许多人,”太太解释着,“可是大家应该只是看到兰淑的手放在小七的身上,并没有看到她掐下去,咱们可以说她是在模仿别人的动作。”

“别人?”兰静的阿玛沉吟着。

“是啊。”太太点了点头,“可以在那些当时在场的下人里面挑一个出来把这事儿顶了,就说她因为平儿当上了姑娘,就一直怀有忌恨之心,所以才趁着人多的时候,悄悄的虐待小七,谁承想偏生被兰淑看到了,小孩子不懂事,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这才把事情闹了出来。”

“这法子不错。”兰静的阿玛点头赞许道,“这样我们只要把风声放出去,再处置了那个下人,之前担心的事儿也就没有了。”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总要先解决燃眉之急,保住老爷的名声和前途要紧,”太太叹了一口气,又问兰静的阿玛,“只是这个下人要找谁?还要请老爷您来定夺。”

“不用了,”兰静的阿玛摇了摇头,“这法子既是你想出来的,人也由你选吧,务必不要让人起疑就是。”

兰静在一旁见他们谈笑之间,一个下人就要被处置了,也不知道这个处置是送官呢?还是直接就处死,但不管怎么做,这个下人肯定是得不了好就是了,虽然她已经早有认知自己是穿了,也为这个身体的亲娘平姑娘不平过,她才刚刚离世,这些人就大摆宴席,该吃吃该乐乐了,最多在提起她的时候,叹息几声也就算是好的了。

可是直到现在,兰静才切实感受到自己是穿到一个封建时代来了,在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上位者一个看你不顺眼,你就有可能掉了脑袋,今儿个是这个下人,明儿个说不准就是自己的阿玛了,从古至今,参与到党争之中的人,有几个能得了好下场的。皇子的地位够高了吧?太子的身份够牛了吧,最后还不是被康熙圈了起来。

阿玛在外面搞党争,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而后院这些女人们却在勾心斗角,上演华丽丽的宅斗大戏?兰静因此觉得自己是越发的悲摧了,自己这是走的什么楣运、背字啊,居然会落到这般田地,本来穿到这里来,差可告慰就是可以重活一遍,在寿数上能占些便宜,可是现在看来倒是不夭折就不错了。

正文 第十二章 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嘛

见事情有了解决办法,兰静的阿玛也放松了心情,毕竟上年纪了,之前又喝了酒,就显出疲态来了。

太太见状很贤惠的问道,“老爷今儿个打算歇在哪屋?妾身好吩咐厨下到时候把您的饭菜直接送过去。”

兰静的阿玛略一犹豫之后,开口说道,“今儿个哪也不去了,就歇在你这儿了。”

太太听到这话,虽然露出了笑容,但也没太有惊喜之色,“妾身看老爷也有些乏了,不如先在炕上歇一会儿,妾身让人把小七挪到其他屋去,省得吵到您。”

兰静的阿玛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看小七乖的很,除了今天被弄疼了才哭叫以外,我就没听她吵过,就让她呆在这吧,我略歇一歇就起来了,还要给索相写信,把我这些日子想到的一些与俄罗斯人谈判的想法告诉他,顺道也把今天的事儿略提一两句,这样如果还有人拿这个说事儿的话,索相也可以帮我分辩几句。”

太太想来对兰静受宠也是乐见其成的,点头笑着说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到,连后续都想到了,妾身这点子女人家的见识自然是比不上的,”说到这儿叫进一个丫环来吩咐着“老爷要歇一歇,你去把被褥铺好,然后在这里侍候着老爷和七姑娘。”

“是。”那个丫环答应一声,赶紧行动起来。

太太又笑着对兰静的阿玛说道,“好了,妾身也不打扰老爷歇着了,这就去厨下给老爷安排些适口饭菜。”

“嗯,你去吧。”兰静的阿玛点了点头,“也不需弄太多菜,中午才吃过宴,清淡些就好。”

“妾身省得的。”太太笑了笑出去了。

这时那个丫环走到兰静阿玛身前娇声禀报着,“老爷,被褥已经铺好了,奴才侍候您歇着吧。”

“不急。”兰静的阿玛却没看那个丫环,只是坐在兰静的摇车旁逗着自己的女儿,虽然他身上的酒气熏得兰静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展开了甜甜的笑魇,冲着自己在这个世间的父亲咿咿呀呀的叫着,并舞动着小手小脚,做出一些逗趣的和表示亲近的举止来,让他看得眉开眼笑的,忍不住伸手抱起兰静来。

“老爷,”那个丫环又走上前来,“七姑娘身子还软,还是奴才来抱吧。”

“行了,”兰静的阿玛抱着兰静躲开那个丫环,不耐烦的对她说道,“你到外面侍候吧,不叫别进来。”

“是。”那个丫环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兰静当然不会自做多情的认为那个丫环的犹豫是因为担心阿玛不会抱孩子会伤到自己,恐怕她还是因为有了这个时机却没能让自己阿玛注意到她而懊恼吧,想想刚生下自己就离世、却只得了几声叹息的生母,想想刚才那场不见销烟的女人间的战争,再看看这个还在想方设法往里凑的丫环,兰静对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又多了几分叹息,再想到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不禁又一次的觉得自己的命运实在是悲摧。

想自己好好一现代社会的女子,不招灾不惹祸的,成天价没事儿就只是宅在家里,上上网、看看小说、聊聊天什么的,虽然看贴多潜水、跟贴爱歪楼,但却从来没有使用过不文明的语言,也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当然她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也就是了,基本上兰静虽然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也是属于那种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普通通的小女子一个。

可兰静怎么也不会想到,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强行扔到穿越大军的行列中来了,非但事先一点警示都没有,事后也没加以任何说明,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嘛。是谁?到底是谁干的?兰静很想学咆哮马一般找到责任人,抓着他的领子狠命的摇一摇,怎么可以这般的枉顾自己的意愿?

又或者,兰静很卑微的想着,真要是能找到负责人的话,自己也不做什么投诉了,更不追究什么责任了,只是好好的跟他打个商量,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得了他的青眼,自己全改了还不行吗?只求他把自己再送回去吧,就算现代社会的污染比较重,空气没有这边清新,水质没有这边纯净,蔬菜瓜果没有这边绿色,肉啊奶啊什么的也时常被加进一些不该加进去的东西,可是自己还是想回去。

现代那边有电视有电脑有网络,有太多这边没有的娱乐措施,那边虽然也有身份之分,但至少表面上要比这边平等的多,至少不用没事儿就跪来跪去的,也没有这边的规矩来规矩去,更没有这边动辄就会犯下掉脑袋的差错。

让我回去吧!兰静抬头望苍天,呃,在屋里看不到天,就权当是那个意思好了。让我回去吧!最多以后我不歪楼只潜水还不行吗?最多以后我再不挑三拣四,人家拍个东西给你看还不领情,最多以后你说杨贵妃是瘦的,赵飞燕是胖的,中秋满月是窄的,我全都认了还不行吗?最多以后你说外甥和侄儿是一回事儿,连宗和连亲是一样的,我也都认了,你说长子能生玄孙,哪怕是生个几世孙我也都捏着鼻子认了还不行吗?

不用把我扔这儿来确认了,我以后再也不说古代有男女大防,古代皇妃是不能任由男男女女围观的,古代纳妾不能用大红,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是有帕子的,你不用让我来亲眼求证了,就让我回去吧!!!

只可惜没人理会兰静心中的声声恳求,她也只好把心思收了回来,努力的装出孩子的童真可爱来讨好把自己抱的很不舒服的阿玛,虽然这次兰静遭了无妄之灾,与她得了阿玛的疼爱也有些关联,但她却不能因此就与阿玛疏远关系,身处古代,尤其还是一个女子,父母是否宠爱,是一件太重要的事情。虽然自己的这个阿玛貌似糊涂了些,而自己现今的额娘也不是自己的生母,对自己也并没有特别多的疼爱。

兰静的阿玛逗弄了女儿一会儿,乏劲儿也上来了,又舍不得放下怀里软绵绵的小身子,就抱着她一起躺到榻上,过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兰静在阿玛的怀里扭了扭身子,眼睛看向他的脸上,这当然是一张有些年纪的脸,不过颌下的胡须倒还是黑的,面上虽带着几分沧桑之色,儒雅之气也是有的。

这就是自己的阿玛了,兰静听着他的鼾声,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自己的依靠,只是不知道他刚才的糊涂是不是装出来的,他对自己的疼爱是不是能一直继续下去,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的女儿在呢,好在自己现在是养在太太名下,占了个嫡女的名份,在古代嫡女和庶女的地位可是截然不同的,将来嫁人的时候,可能就是正室与侧室的区别了。

想到嫁人,兰静也想到刚才高侧奶奶和魏姑娘都提到的选秀,是了,自己现在是旗人,将来是要参加选秀的,只是看多了清穿小说的兰静对选秀多少也知道一些,这清朝的选秀是分两种的,一种是三年一选的大选,受选的是八旗人家的子女,这八旗包括的是满洲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共二十四旗,被撂牌子的可以自行嫁人,留牌子的不是充做皇上的**,就是被赐给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而另一种则是一年一度的小选,受选的是内务府包衣三旗之女,选出的是要在宫里承担杂役的,也就是宫女了。

现在兰静尚还不知道自己阿玛是个什么身份,但以他在外地为官,而且还能引得御史们对他议罪来看,想来应该是位于八旗之列的吧?也就是说,自己至少不会去当宫女了,这应该也算是好事吧?说到这次穿越,倒霉固然是倒霉了,但如果要是苦中做乐的话,也不是找不出可以庆幸之处的。

首先,兰静穿的是地位相对高一些的满人家,不用缠小脚这个好处自是不用说了,旗人姑奶奶的待遇比起汉人家的小姐来更是高出一筹来,毕竟是将来要参加选秀的,说不定会有个什么造化,所以家里一般是不会轻慢的,象自己的阿玛一直都没有儿子,但就兰静见到的几个女孩来说,待遇上都是不差的。

再有,不管是因为兰静出生带来的吉兆还是其他什么,总之是她的阿玛很疼她,这就是一个不小的优势,这不只使得她在这个府里有了地位,也使得太太会好生抚养她,比起六姑娘已经多少有些记事儿的人来说,自然是兰静这个刚刚出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孩子好养了,虽然现在她对兰静尚不算太疼惜,但人都是处出来的,只要自己用心,总是不会太坏就是了。

最后一点,就是兰静在现代父母早亡,又没有兄弟姐妹,并没有什么牵挂,或许可以把那“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在这里弥补一下,也重新体验一回亲情的温暖,至于说府中的勾心斗角,反正已经穿到这儿了,躲是躲不掉了,就只好学着适应吧,等以后自己嫁了人,这些说不定都是宝贵的经验呢,当然这还得在自己能活到嫁人那时候才行,这个时代婴儿的夭折率可是很高的。

正文 第十三章 打酱油的老丈人

事件后来的发展,兰静并没有全都在场,不过从负责侍候她的下人们的闲谈中倒是了解了个大概,先是因为太太动作迅速的处置了几个奴才,并马上将消息散了出去,所以并没有在坊间引发太多不好的传言,至于太太最终交给兰静阿玛查实出来的凭证,则是指向了一个通房,说她因为妒忌高氏和魏氏的得宠,所以才设下如此的计谋,那个女子兰静也是见过的,面容在丫环之中也算是顶尖的了,虽然她也是口口声声的喊冤,但还是被拖了下去,具体如何处置的兰静不知道,但她从此却再也没在府里见过这个人。

一番折腾下来,后院女人们的格局基本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动,高氏依旧还是侧奶奶,魏姑娘也依旧还是姑娘,六姑娘也依然还是由她接着抚养,不过经此一事,大家倒是一时间都安分了不少,而兰静也就在这相对平静的日子里慢慢的成长了起来。

成长过程中,兰静也慢慢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所处的年代,她出生的那一年,是康熙二十五年,而自己的姓氏是兆佳氏,阿玛的名字叫做马尔汉,初听到这个名字,兰静也是吃了好大一惊,看过那么多的清穿小说,兰静如何会不知道,这个兆佳氏马尔汉,乃是十三阿哥的老丈人是也。

虽然在九龙之中,兰静对十三阿哥也是很喜欢的,但她关注的重点却大多放在四阿哥雍正皇帝的身上,所以对十三阿哥的老丈人知道就不是很多,当然她对其他阿哥的老丈人知道的也都不多,包括四阿哥在内。这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在清穿小说中,从来都不是主角,非但不是主角,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兰静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不过现在这个马尔汉既然是自己的阿玛了,兰静自然是要把自己的家世好生了解一番,所以在太太操持日常事务和打理年礼的时候,她都是时时留心关注,日积月累下来,也渐渐的明白了,赶情兆佳氏的家世现在还是一点儿不显的。

兆佳氏是隶属于正白旗的,世居在额尔敏地方,祖先觉色在大清朝建国初期来归。他的孙子都什原来任的是教官,额赫礼原来任的是前锋校,最高也就是正六品的官,到了马尔汉这一辈,略微有了些起色,老大楞色任工部员外郎,属于从五品,老二马尔汉则是从工部七品笔帖式累迁至刑部员外郎,在署骁骑参领之职参加了平三藩叛乱之战之后,又被迁为监察御史,虽然从五品的品续依旧没变,但职权上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前些时候因为他是索党成员,险些被吏部以“按治归化城都统固穆德不实”为由降职,但随着索额图的起复,此事现在已经被撂下不提了。

不过马尔汉的兄弟中现在最出息的却还不是他,而是他的三弟玛库,他现在任职驻防八旗的城守尉,是正三品的官,太太每每提起那家来,眼中都是带着一丝羡慕之情,只是兰静这位三叔是驻防在东北的,所以两府之间并不能常相往来,但是在给那边送礼的时候,太太总要额外多花些巧思,当然这并不是说就对住在京城的大伯一家有什么怠慢,现在上面的老人已经没了,那边又是长兄,这个礼数上也是不能错的。

了解自己的家世虽然对兰静很重要,但她最想知道的却是,自己的这些姐妹中到底是哪一个嫁给了那个先是侠肝义胆、再是忍辱负重、最后活活累死的十三阿哥,可是看来看去,比较来比较去,貌似这个人其实就是......自己?

兰静这个推测缘于马尔汉与太太谈话间得到的一个信息,却原来十三阿哥是和自己同年出生的,而且还比自己略晚一些,自己是九月初九重阳节,他则是三大鬼节之一的十月初一出生的,不过这里好象并不管十月初一叫鬼节,只是叫祭祖节。

这十月初一到底是叫个什么节,兰静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既然十三阿哥是和自己同岁,那么也就是说,连六姑娘兰淑都比他大三岁了,想也知道康熙是不可能给自己儿子赐个这么大的媳妇的,而皇子大婚又不可能太晚,照这样看来,除非自己马上就再添个妹妹,否则要当寡妇的人就是自己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马尔汉那些女人们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好消息传来,兰静的心里也越来越郁闷,虽说如果自己是十三福晋的话,那就是说自己肯定是不会早夭的了,而且她隐约记得好象子女也不是很少的样子,可是这样也不能让她高兴起来,试问哪一个女子知道自己将来会嫁一个工作狂的丈夫、继而成为寡妇,会觉得很欢欣鼓舞的?

好在现在兰静离到选秀的年龄还有好些年呢,且慢慢再来盘算吧,眼下还是先把当下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首要一件事,就是要尽力获得太太发自内心的喜爱。在长到七个多月的时候,兰静选了个太太高兴的好日子,清清楚楚的对着她叫出了“额娘”两个字。

太太正跟李嬷嬷在那里说话呢,听到兰静的叫声,吃了一惊,有些不相信的问首李嬷嬷,“李嬷嬷,你听到了吗?”

李嬷嬷有些惊喜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兰静,“太太,奴才听到了,好象是七姑娘在叫您额娘呢。”

太太的眼睛也盯在兰静身上,“是啊,我也听着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好象也太早了吧?”

李嬷嬷忙哄着兰静,“七姑娘,你再叫啊,再叫一声。”

兰静很愿意答应这个要求,对着太太展开了一个大大笑容,再次清清楚楚的叫了一声“额娘!”然后对着她张开了两只小手。

“太太,您看,”李嬷嬷笑的眼都眯了,赶忙对太太说道,“七姑娘真是聪明啊,才七个多月就能叫人了。”

“是啊,”太太伸手将兰静抱在怀里,感慨的说道,“她真是聪明,比我的敏儿要聪明的多,也难怪老爷如此的宠爱于她了。”

“太太,”李嬷嬷忙劝着太太道,“三姑娘已经回天上享福去了,您就不要再多想了,奴才在旁边看着,这七姑娘对太太可是亲近的很呢,第一个叫的就是您,想当初六姑娘第一个叫的可是乳母呢。”

“哼!”太太冷哼一声说道,“既然我养了小七,就不会让人夹在我们中间,你没见除了喂奶之外,我很少让乳母凑到小七身边嘛。”

“要不说太太精明呢,”李嬷嬷连连点头说道,“这孩子让太太一养就是不一样,三姑娘自是不用说了,就是这小七,让太太养了这么些日子,生生的就是不一样了。”

“就你会奉承,”太太摇了摇头,“小七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聪明,跟我养不养她可是不相干的。”

“话不是这么说,”李嬷嬷一本正经的说道,“奴才说句冒犯的话,这六姑娘和七姑娘都是姑娘生的,可是七姑娘养在太太这儿,眼见着就有一种大家风范了。偏生魏姑娘眼皮子浅,哄着老爷非要自己养着六姑娘不可,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说到这儿,李嬷嬷声音放低了些,“那件事不管是怎么样的,就说六姑娘随便让人几句话就能挑唆了,可见得这心性如何。这也就罢了,那魏姑娘只图现在养着女儿自己是舒心了,就没想到将来等六姑娘议嫁的时候,人家听说是姑娘养大的,又会是怎么样的?”

“她未见得是想不到,”太太淡淡的说道,“只怕是她觉得到兰淑议嫁的时候,她肯定早已经是侧奶奶了。”

“怪不得呢?”李嬷嬷恍然道,“这次老爷有意让太太把兰淑接过来养的时候,魏姑娘还是不愿意呢。”

“她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太太不屑的说道,“谁耐烦给她收拾烂摊子,兰淑已经让她养成了娇纵的性子,我有纠正她那些坏毛病的工夫,还不如多教教小七呢。”

“正是呢,”李嬷嬷忙点头说道,“现在老爷虽然对六姑娘也不象以前了,倒是对七姑娘宠爱有加,奴才已经在外面悄悄的放出风声了,说七姑娘是老爷的福星,自她生下之后,老爷就诸事顺遂。”

“嗯,你做归做,但一定要谨慎些,”太太点了点头,又吩咐她道,“再有,小七会叫人的事儿,你也先不要对外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