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兰静见打得差不多了,开口阻止了那个下人,看了看黄嬷嬷的脸,微微的摇着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道二姐嫁的人家不够显贵,却想着好歹是正白旗人家,这规矩礼数上既然不那么讲究,总也不会大错,却不料连一个奴才,都可以跟主子你啊我啊的,还敢拿眼睛与主子平视,再往下你们还要做什么?以奴欺主?这实在是太不象话了,真不知我那二姐这些年是如何忍下来的。”

“七姑娘既知道奴才是我们奶奶身边的人,”黄嬷嬷的气焰已经被打掉了,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忍着脸上的疼说道,“那要罚奴才,也该请我们奶奶过来才是。”

“再掌嘴!”兰静又命令道。

在又打了五六个巴掌之后,兰静抬了抬手,让那个下人停了下来,然后冷冷的看着黄嬷嬷说道,“这次是要告诉你,主子做事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更何况,早我可没见你对我二姐有多么恭敬,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她来了?”说到这儿,兰静挥了下手,“不过,算了,今儿个传你来,是有话要问你,不是教你规矩的,我也没有替人调教奴才的瘾,只是如果你不能老老实实的回我的话,那我们府里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再不济,还可以送交官府,只不知道那边的刑罚你能撑的住几道?”

“七姑娘,”黄嬷嬷听到兰静这话,眼中带出了害怕的神情,虽然一说话,脸就疼得发颤,但还是坚持着说道,“奴才真的没有犯错…”

“犯不犯错,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的,”兰静打断了黄嬷嬷的话,冷冷的盯着她问道,“我来问你,你是怎么要跑到高氏的院门外的,又为了什么要吵闹不休?”

“奴才…”黄嬷嬷眼睛转了转,刚要说话。

“等一等,”兰静又出言打断了她,然后吩咐下人道,“去传板子来,如果她说话不尽不实,就当场处置。”

“好了,”兰静等两个下人拿着板子站到黄嬷嬷身后的时候,才又淡淡的对她说道,“你说吧。”

“回七姑娘,”黄嬷嬷在看到板子之时,饶是被打得红肿一片的脸上也泛了些白,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奴才只是听说高侧奶奶生病了,在那里静养,所以想去探望......”

“五板子。”兰静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对那两个拿板子的下人说道。

“是。”那两个下人也不多说话,答应一声,将黄嬷嬷按倒,也不管她如何喊叫,干脆利落的五板子就打了下去,打完之后,又拖起她来按着跪倒。

“第一次是五板子,”兰静冷冷的对黄嬷嬷说道,“再说一次谎,就是十板子,然后就是二十板子,四十板子,你若是嫌皮痒了,就只管撒谎。”

“奴才没说谎。”黄嬷嬷疼得直咬牙,抖着声音说道。

“十板子。”兰静淡淡的说道。

“等等,”黄嬷嬷见那两个下人又来按她,忙叫道,“我说,我说!”

“打!”兰静非但不喊停,反而直接命令道。

等这十板子打完,黄嬷嬷已经有些跪不住了,撑着地的两只手也一直抖啊抖的。

“说吧,”兰静冷冷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再考验我的耐性。”

“是,”黄嬷嬷这下不敢再拖延了,“是奴才怕自己被关着离不了府,会误了我们太太交待的事儿,所以就偷着出来去找高侧奶奶商量主意,高侧奶奶就让奴才大声吵闹,说只要让府中的客人听到了,就会把风声传出去,这样直郡王就会知道她在这里过的不好,然后就会过来探望......”

“好了,这个不用说了。”兰静觉得黄嬷嬷这次可能是没说谎,虽然太太让人将二姑娘带过来的下人们全都挪到一处养起来了,但念在二姑娘的面子上,只要他们不出府去,看管上却不是很严的,黄嬷嬷想要跑出来也并不是算是一件太难的事儿,兰静也知道黄嬷嬷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肯定还是高氏之前的心思没死,虽然马尔汉罚了她,但却并没有把话跟她说明白,而太太当然也没义务去给她解惑,兰静本以为二姑娘会去跟她说的,现在看来并没有,否则高氏也不会继续打着这个主意了,毕竟兆佳氏府里倒了霉,她也一样得不了好。

“你且说说,”兰静又再问道,“高氏是怎么知道今天府中有客人来的?”

“是我们奶奶告诉她的。”黄嬷嬷回答道。

“我二姐?”兰静很是疑惑,“你现在又不跟着我二姐,是怎么知道的?她又为什么把这事儿告诉高氏。”

兰静虽然也怀疑这事儿与二姑娘或许有些关系,这也是她没把二姑娘找来的原因之所在,但听了黄嬷嬷这话,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二姑娘不去跟高氏把事情的利害说明白,却去跟她说府中来客的事儿,她这么做似乎是没有什么理由啊。

“奴才不知道,”黄嬷嬷摇了摇头说道,“奴才到高侧奶奶那儿的时候,就看见我们奶奶正在那里给高侧奶奶送吃食,见我过去了,她就走了,然后高侧奶奶就跟我说,府中来客人了,这自然就是我们奶奶告诉她的。”

原来是猜测,兰静皱了皱眉,不过,这个猜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现在高氏身边她自己的人可是不多,大都是太太派去的,又全都被圈在那个屋子里,外界的消息很少知道的,象府中有客来的事儿,如果是有人告诉她的话,还真是二姑娘最有可疑。只是,还是那句话,没有理由啊。

“去请二姑娘过来。”兰静想不出理由来,索性就直接叫人来问。

兰静既然要问事,就决定把事情问明白,虽然她很不想搞刑讯这一套,但不可否认的,在这个时候,这种问法是最快最直接的,更何况比起太太的伤情来,黄嬷嬷受这点伤已经算是便宜了。只是话虽是这么说,但兰静的心里其实远没有表面上来的平静,虽然之前府中也处罚过人,兰静学习管理府务的时候,也多次下过责罚令,但打板子的令却是很少下的,当着她的面儿更是头一回,看着那黄嬷嬷身上的冒出的血印,作为一个从现代法制社会穿过来的人,兰静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但不管她心里有再多的感触,面上都必须要保持冷静。

在等二姑娘来的时候,兰静又问了问其余的相关人员,但对最主要的责任人高氏,她却一个字也没有问,也没见她,只吩咐人将她严加看管好,其实对她也没什么好问的,高氏能说的,也不过就只是些辩解之词,那些话,兰静想也想的出来,不外乎就是受了她和五姑娘如何受了虐待,再有就是她这样做全是为了兆佳氏府里好,为了马尔汉好,这些个话兰静已经听她和五姑娘说的多了,也不想再听了,她只要确认太太的伤是高氏扎得就行了。至于如何处置,她是马尔汉的侧室,还是先看看他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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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我不是君子

第一百三十章 我不是君子

还没等二姑娘过来呢,马尔汉却回来了,兰静听到下人的禀告,知道他已经先急着去看太太了,就暂停了问事,也赶了过去,到那边之后,见太太依旧昏睡着,神情照之前似乎显得平静了些,而马尔汉则是站在床边,一脸的阴郁却难掩疲累之情,他毕竟年纪大了,这些日子也太过操劳了,连四阿哥都几日没回府中了,马尔汉的劳累就可想而知了。

“女儿请阿玛安。”兰静冲着马尔汉行了一礼,因为怕吵到太太,声音放的很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尔汉皱着眉问道,“你额娘的伤没有大碍吧?”

“阿玛回来的正好,”兰静没直接回答马尔汉的问话,而是做出手势请他出屋来说话,“小七刚才也正在查问这事儿呢,一干相关人等全都提到一处了,阿玛既然回来了,就请过去问话吧。”

“好,”马尔汉听到兰静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点了点头之后,又对六姑娘和关柱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里照顾你们额娘吧。”

等走出了太太的院子之后,马尔汉打发下人们离远些,边走边低声问兰静道,“你额娘的伤,可是有什么不好吗?”

“是不大好,”兰静的神情很沉重的说道,“太医说,额娘此次受伤过重,又失血过多,动了元气,即便精心调养,寿元也必然有损,最多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候了。”

“什么?”马尔汉的脸色更不好了,“有这么严重?”

兰静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听说是高氏伤的?”马尔汉沉着脸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静简明扼要的把事情原委跟马尔汉说了一遍,没添油也没加醋,然后又对他说道,“相关人等,都在那边,高氏也已经被看起来了,要如何处置还要阿玛拿主意。”

“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才好?”马尔汉看着兰静问道。

“那些丫环和下人们倒没什么,他们是咱们自己府里的奴才,是打是罚全由咱们自己做主,”兰静想了想说道,“只是那个黄嬷嬷多少有些麻烦,就象她自己说的,她虽是奴才,却不是咱们府里的奴才,咱们处置她,还需看着二姐夫家的面子,今天小七为了问事对她动了板子,多少也伤了些二姐的面子,若是再处置的重了,只怕二姐在那边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他们敢?”马尔汉冷哼一声说道,“我的夫人伤成了这个样子,别说一个奴才了,派出这个奴才来的他们,我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连同兰芷之前的事儿一起,他们一并都要给我个说法的。”

“阿玛说的是,是我想差了,”兰静点了点头,“那就先留着这个奴才,等着那边给个说法之后再行处置吧。”

兰静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去追究二姑娘夫家什么责任,毕竟这事儿是黄嬷嬷自作主张的,再者说,在这个行刺的事件中,黄嬷嬷既不是主犯,也不能算是从犯,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角色,不过马尔汉要是想这么做的话,兰静当然也犯不着反对,反正那家人会那样对二姑娘,受些教训也是应该。不过,马尔汉会在这个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做法,却是让兰静的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兰静早知道马尔汉和太太之间责任大于感情,亲情大于爱情,但却没想到马尔汉会在刚刚得知太太受伤如此之重的情况下,就马上想到要借由此事为二姑娘谋福利,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太太的伤并不是太过伤痛,至少这伤痛丝毫没影响到他的理性,不过从男人,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的角度来看,马尔汉这叫做临危不乱,抓住一切时机为我所用,是要受到大多数人称赞的。

只是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马尔汉的想法也未见得就能达到他的目的,是,这样是有可能会让二姑娘的日子过得好一些,但也有可能会让那些人更不高兴,兰静相信他们面上肯定会服软,但私底下会不会对二姑娘再行虐待之事,或是再想出什么其他的妖蛾子来,那可就说不定了。当然这个话,兰静是不会说出来的,现在她可没这个工夫和心思来为二姑娘考虑,二姑娘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还不知道呢。

“至于高氏,”兰静撂下了黄嬷嬷的事儿,接着往下说道,“以她的所为,是应该送官法办的,不过,她是您的侧室,自然也要由您来处置才是。”

“送官?”马尔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有些犹豫的沉吟着,“如果在其他时候,自然是该送官的,只是现在......”

兰静虽说要把高氏留给马尔汉处置,可却并不是想放她一马,是她伤了太太,是她让太太寿元受损,是她让太太仅剩下一年左右的时候,兰静心中恨极,连黄嬷嬷这个被利用的人,兰静都毫不留情的狠打一顿,又怎么可能会让高氏得了好呢?可是见到马尔汉如此,兰静的心中却是一惊一沉,不会吧?都到了这个时候,马尔汉不会是还想护着那高氏吧?他难道对高氏的宠爱真的有这么重?高氏犯的不是家法,而是国法,既然说了送官是自然的,那又何必还要挑什么时候呢?

不对,时候?兰静瞬息间想到了一件事,马尔汉说的对,现在还真不是时候,自己只顾着想着太太了,却一时忘了这些日子马尔汉和几个阿哥废寝忘食、日夜操劳,为的就是要等康熙回来,要献上沙盘那份大礼,从而立下大功。三位阿哥所求什么兰静不管也不理会,但马尔汉求的是康熙至少能因此不再因为大福晋的事儿而对他、对兆佳氏府里有嫌隙,结果在献上大礼的同时,自己府里却有一个因为行刺主母而入了大狱的侧室,这个侧室还是直郡王府那个死去格格的生母,这不是让康熙收礼也收得不痛快吗?

“阿玛,”兰静想到了这件事,也跟着想到了另外的事儿,“您的顾虑小七明白了,可是这事儿怕不是那么好瞒的,首先太医来过,再有今天小七是从四贝勒府里被找回来的,想来那边肯定也是要问的。不过,经您这么一说,小七也觉得高氏是不能送官的,且不说时候不对,还怕她到了外面会说出什么别的来。”

高氏行刺太太的事儿不怕她说,只怕她会牵扯出直郡王府的事儿来,那兆佳氏府里的好日子怕就真的要到头了。

兰静能想到的事儿,马尔汉自然也想的到,所以他阴着一张脸沉声说道,“没错儿,高氏是绝不能进大牢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好了,她的事儿你不用管了,由我来处置就好。”

“是。”兰静答应着,与马尔汉继续往前走去,一抬头,却看见二姑娘正迎着过来,“阿玛,二姐来了。”

“她怎么在这儿?”马尔汉的眉又皱上了。

“女儿请阿玛安。”没等兰静回答,二姑娘就急走几步上来给马尔汉见礼了。

“你怎么在这儿?”马尔汉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二姑娘,“为什么没跟兰淑他们一起照顾太太?”

“女儿本来是想去照顾太太的,可是六妹不让,所以我就去看额娘了。”二姑娘低着头解释着,又抬起头来说道,“阿玛,女儿看额娘的精神有些不大对,您看是不是让大夫来看看?”

“找什么大夫?”马尔汉瞪了二姑娘一眼,“她做出这种事来,马上就要送官法办了,还看什么大夫?”

“阿玛,”二姑娘忙对马尔汉求情道,“女儿知道额娘做错了事,可是她不是故意的,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她的神智根本就已经不清楚了。你要是把她送了官,她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前阵子生病,这阵子又神智不清楚了,”马尔汉冷笑一声,“她身子不适的总是这么恰到好处。只可惜再怎么不清楚,该送官还是要送官的。”

“小七,”二姑娘看马尔汉的神情很是坚决,就转而对兰静说道,“你也帮着求句情吧。我额娘只是因为心伤五妹之死,这才神智不清,一时错手的。”

“错手?”兰静淡淡的看着二姑娘,“带刀闯出院门,在有李嬷嬷相挡之后,不惜先刺伤她,也要坚持去刺伤了我额娘,随后又连伤了两个大男人,就是为了挣脱他们去补刺我额娘几刀?这在二姐你看来,只是错手?可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再明显也不过的蓄意。所以我不会求情,被刺伤、躺在那里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是我的额娘,所以,我不会去为她求情,因为我不是君子,不会以德报怨,更何况,高氏她犯的是国法,阿玛是朝廷的官员,就要执行朝廷的法度,二姐让我求情,是想让阿玛和咱们府里犯下包庇之罪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额娘对不起太太,”二姑娘流着泪说道,“可是她毕竟是我的额娘啊,要不是因为五妹不明不白的死了,要不是我在夫家过的不好,她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她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怎么能看着她去死呢?”

“说到这个,”兰静看了看二姑娘,“我倒想起来了,我派人去请二姐过来,就是想问问,二姐你为什么要跟高氏说起今天府中有客人的事儿?”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康熙当媒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康熙当媒人

“什么?”二姑娘脸上挂着泪看着兰静,目光中带着疑惑,好象是没听明白她的问话。

“我是说,”兰静平静的重复问道,“你为什么把府中来客的事儿告诉高氏?”

“小七,”二姑娘没回答兰静的问题,反而皱了皱眉说道,“就算是我额娘犯了错,但她还是阿玛的侧室,你怎么能这么称呼她?”

“那二姐觉得我应该如何称呼她?”兰静淡淡的看着二姑娘,“应该如何称呼这个将我额娘刺成重伤的人?”

“小七,”二姑娘皱着眉还要说什么。

“好了,现在称呼的问题并不是主要的,”兰静打断了二姑娘的话,再一次的问她道,“还是请二姐说说为什么要把府中来客的事儿告诉高氏吧?二姐对这个问题总是避而不谈,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小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可是在质问我吗?”二姑娘有些不高兴了,“这么说你刚才派人去找我来,就是想要对我进行盘问吗?”

“二姐言重了,”兰静依旧不温不火的说道,“额娘受伤,府中事务由我代管,为了把今天这事儿弄明白,自然要多问多查,除了受伤的额娘,还有我不好处置的高氏以外,六姐和关柱,管家以及相关人员,我全都问到了,只唯独二姐不在场无法相询,我本来也不想去打扰二姐的,这生母刺伤了嫡母,想必二姐你也是处境尴尬,可偏偏跟着你一起回来的黄嬷嬷的话中却提到了二姐,所以我这才派人去请了你来,不曾想会让二姐这么不快,没关系,你若是不好回答,或是不愿意对小七回答,那就告诉阿玛好了,只千万不要再说什么质问或是盘问的话了,这话要是传了出去,知道的是二姐用词不当,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姐你真的犯下什么重大的错处了呢。”

见二姑娘执意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兰静本就因为额娘的事儿而忧愤不已的心里也不禁更加的着恼起来,将之前对二姑娘际遇而产生的那份同情之心抛了开来,言词间自然也不会给她留面子了,果然二姑娘听过之后,脸色就发了白。

“原来是这样,那是我失言了,”二姑娘脸色虽然发了白,却并没沉下来,她看了看走在一旁、什么意见也不发表的马尔汉,反而缓和了口气对兰静说道,“小七刚才那话说的好,现在我的处境真是很尴尬的,也就难免会多想些,你可不要在意。”

“不在意,”兰静对二姑娘笑了笑,“那么二姐是想回答我的问题,还是想我避开,让你直接对阿玛说?”

“避什么避?自家姐妹有什么可避的?”二姑娘伸手来扯兰静的手,“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我没觉得那事儿有什么要紧。是,我是跟我额娘说了府中有客来的事儿,这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兰静并没有避开二姑娘的手,任由她握住,却一点反握的意思都没有,只用淡淡的目光看着她说道,“二姐不知道吗?高氏就是因为知道府中来人了,于是就唆使黄嬷嬷吵闹起来,为的是让客人能够听到,也是因为如此,额娘才会赶到她那里,这才被她刺伤的。”

“什么?”二姑娘很是震惊的看着兰静,又看了看马尔汉,使劲的摇着头,“我真是不知道,那时我给额娘送些吃的,她隔着门问我,听着府里好象比往常热闹些,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就随口跟她说,府中今天有客来。”

“想必她还问了客人是什么来历了吧?”兰静又接着问道。

“是,”二姑娘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她问了,我也说了,我说那是阿玛同僚的夫人,来此可能是为了六妹的亲事。”说到这里,二姑娘抬着头看向马尔汉,“阿玛,我真是不知道这话会引得额娘做出这种事来,我只是以为她这些日子太闷了,所以才想知道些府里的事,如果我早知道会是这样,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罢了,事情已然这样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马尔汉皱了皱眉说道,“只是你以后要长点脑子,有些话不是你想说就能说的。”

马尔汉说二姑娘没长脑子,其实这话说的已经很重了,但是二姑娘却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受打击的神情,而是对马尔汉郑重的行了一礼,“阿玛的教诲,女儿记住了。”

二姑娘没有不高兴,兰静却是有些不那么痛快了,马尔汉这么一说,也就是表示不会再追究二姑娘在此次事件的责任了,不论她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的。虽然二姑娘的解释也能说的过去,但兰静却总觉得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不过,现在看马尔汉的态度,他是不想再牵扯进来太多的人了,想想现在不管是为了马尔汉好,还是为了兆佳氏府里好,都应该尽力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再想想刺伤太太的毕竟只是高氏一个人,兰静最终也不再说什么了。

兆佳氏府中出了侧室刺伤主母事件,马尔汉并没有压下来不报,只是在他准备要将高氏送官法办的时候,高氏却畏罪自尽了,人死罪消,官府自然也就用不着介入了,等到康熙奉着太后回到京城来的时候,这件事虽然还有些余韵,但最多也就是大海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随着另外一些新闻的崛起而渐渐的淡去了。

康熙回銮总是会在通州驻跸的,四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以及马尔汉就选在那里献上了沙盘,其实在此之前,四阿哥已经用密函向康熙禀报过了,见到了实物的他,越来越觉得这是个对战事相当有利之物,也越来越觉得保密的重要性,可如果不让康熙先有所了解,就没办法做到绝对的保密,于是在让康熙惊喜和于国有利的情况下,四阿哥选择了后者,其实这两者并不矛盾,康熙在见到了沙盘之后,想到了它将会在以后的战事上所起的作用,虽然早已经听说过了,但却远没有真正见到实物来得惊喜。

康熙高兴了,自然就要封赏,对阿哥们,康熙是采取集中升爵制的,三十七年刚刚分封完毕,现在自然是不能再封,所以他除了赐下一些贴身物件之外,又给了他们些比较重要的差事来做,当然这对于皇子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嘉奖了,而对马尔汉这个臣子来说,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集中升官制了,于是马尔汉的官职自三十三年任兵部侍郎之后,于三十八年再进一步,成了左都御史,从正二品晋到了从一品,只是因为沙盘的事需要保密,所以给马尔汉升官是借着别的名头,同时又连吏部和户部的左侍郞也一并调动了,只是他们只是在侍郎位置上平调,与马尔汉的升级自然是不能比的。

虽然马尔汉从一些迹象中能看出来,自己还是受了一些直郡王福晋之事的影响,否则官位有可能会升得更高,但他却已经很满足了,现在他只担心,会有人因为妒嫉自己升官而把高氏的事儿提出来,果然,在康熙下令将马尔汉升官之后没多久,就有人在朝上有意无意的把兆佳氏府中侧室刺伤主母的事件说了出来,虽然他是以要加强京城治安的理由说的,但谁又能看不出其中的用意呢。

只是这个官员给马尔汉上眼药的做法却是适得其反了,不但没让康熙对马尔汉起了反感,倒是让康熙觉得马尔汉这个人还真是不错的,之前直郡王福晋的事儿,康熙也知道其实是与兆佳氏府里无关的,真要说起来,人家也是个苦主呢,可是在风言风语满京城的时候,马尔汉却是一直很低调,即使是后来知道了自己女儿成了那个样子一直到最后不明不白的“病”死,他也从无一言片语的怨言传出来。

康熙知道这个高氏就是自己赐给大阿哥那个格格的生母,也知道高氏之前曾经差点冲撞了大阿哥的事儿,只是自那之后,就一直没了她的动静,想也知道,这是马尔汉将她看起来了,现在又出了这个事儿,想来也是这个高氏心下不忿,又被压得太过,这才怒而出手,因为自己那个不成气的儿媳妇,又因为对自己的忠心使然,最终却让马尔汉的府中出了这等事情,而在那时候,他却还在为制沙盘而废寝忘食着,这让康熙不由也觉得有些亏欠马尔汉了。

于是在太后给兆佳氏马尔汉的夫人赐下大量珍贵补身药材之后,康熙在闰七月巡幸塞外的时候又点了马尔汉随行,同去的有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还有十四阿哥,却是没有十三阿哥,兰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又是一愣,这个历史上铁打不动的随扈皇子,继南巡之后,居然又再次缺席了,不知道这样一来,历史的走向是不是还会和以前一样?当然因为要专心为太太调养身体,又要管着府务,兰静并没有为此事花费太多的心思,倒是从塞外传来的消息,让她更加的意外,却原来康熙闲着没事干,居然要当媒人了。

PS:

这几天家里在搬家,这边打包,那边拆包,这边收拾,那边摆上,累得我全身都酸疼,办了电话转迁,结果电话过来了,外线却出问题了,死活上不去网,于是今天的文就发晚了,还请大家见谅,明天的那一章照旧会在上午发出,也许我努努力,可以在早上就发出来,不过现在还是不能保证的。

感谢“雾里寻影”和“只写几本”的打赏,感谢“那一小堆”和“cailanzi1126”投出的粉红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能诗的闺阁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能诗的闺阁

康熙一向都是直接指婚的,当然兰静也不知道他以前当没当过媒人,但想来即使当过,也肯定是屈指可数的,不过就算是如此,他说的若是别人家,兰静也不会这么意外的,主要是他这次居然是要给马尔汉的女儿说媒,当然这个女儿并不是指的兰静,而是六姑娘,而他说的另一方不是别人,就是在三十五年间因为军马的事儿曾经被降过三极的大学士伊桑阿的第三个儿子伊都立。

伊桑阿只是名字,他的姓是伊尔根觉罗氏,是上三旗的满洲正黄旗人,顺治九年的进士,被授了礼部主事,到了康熙年间,他从票本员外郎,到刑部郎中,再到内阁侍读学士,一直累擢至内阁学士,随后又迁礼部侍郎、户部侍郎,再然后就是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礼部尚书,除了刑部以外,他哪个部的尚书都做过了,现在则是文华殿大学士兼着吏部尚书,不论是从官职上还是地位上,比马尔汉都是要高一个档次的。

按说跟这样的人家联姻,应该说是兆佳氏府里的荣幸,更何况要联姻的伊都立,还是今年刚刚新鲜出炉的举人,与二姑娘嫁的那个伊禄顺,除了同是上三旗以外,其余的不管是从家世上、身份上以及个人的才学上,那都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只是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这个伊都立才只有十四虚岁,比六姑娘的年纪还要小。

不过,在这个年代,这种年龄也就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虽然不一定要着急结亲,但真要结的话,也并不能就说太早,再说现在也只不过是订亲而已,真要成礼的话,还要再选日子的。只是除了伊都立的年龄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伊桑阿可是索额图的女婿,这些年随着明珠的低调,索额图的势力越发的壮大,象兰静这种不常出门的闰阁女子都时有耳闻,可想而知他们那一方的人是如何的张扬。

兰静并不记得索额图倒台具体是在哪一年了,不过肯定是在太子被废之前几年的事儿,太子第一次被废是在康熙四十七年,而现在三十八年已经都过半了,再看着他那一方人的高调劲儿,兰静就觉得离那一天应该是不远了,本来她还庆幸着,马尔汉早些时候就与索额图淡了关系,没想到康熙来了这么一出,这样一来,自己府里岂不是又和索额图扯上关系了吗?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康熙这次虽然不是下旨赐婚,但他透露出来的意思谁又敢违背呢?这不,他老人家的大驾还没有回京,京城这边的两府人就已经开始就此事准备开来了,首先就是伊桑阿的夫人,也就是索额图的女儿登门到兆佳氏府里来拜访了。

太太经过这些日子的精心调养,再加上太后所赐以及几位阿哥送来的珍贵药材,尤其是十三阿哥不知从哪里淘来的一味丸药更是有着比较明显的效用,让太太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体虚,行动间比常人孱弱些,但已经不需要长期卧床了,所以这次她是亲自走出去迎接着未来的亲家母,而兰静和六姑娘当然是在两侧相陪的,至于关柱,则在见过礼之后,又接着去习他的文,练他的武去了。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应该称呼伊桑阿的夫人为赫舍里氏,不过兰静却觉得她的名号更好听些。赫舍里氏的名字叫作乌云珠,在满语中当“九十”讲,有祈求高寿的意思,而她为写诗而起的号则是叫蕊仙,据说她写了本诗集《绚春堂吟草》,只是从不示人,她说闺阁能诗固然是美事,但却只可承教于父兄,赓歌于姊妹,若用来从师结友,岂是女子应该做的事儿?

兰静自穿到清朝以来,虽然也学着读书写字,也看过不少书,但却并没有认真学过做诗,也并没有借用后世的什么诗词来为自己扬名,首先是清朝以后的诗,她知道的并不多,如果得了才名,却再写不出好诗来,被人说成是江郎才尽,反倒是不好了。另外,则是因为她不想太过张扬,免得无端惹来麻烦。

至于说抄袭他人,或是版权所属之类的问题,倒是兰静考虑得最少的,毕竟象鸭绒、酒精、花露水、沙盘这些东西她都已经借用了,如果非要在诗词一道上坚持的话,也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了。来到了这个时代,如何能让自己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稍有些品质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如果不是必须的话,兰静也并不希望去当一个才女,现如今对女子的要求已经过多,她可不想再往身上加一个框子。

兰静虽然自己不想当才女,但是对乌云珠的说法却不是很赞同,她不愿意将诗示于人前、只用它来自娱自乐那是她的自由,可是她说出那种话来,岂不是贬低了其他写诗的女人们?虽说在这个时代里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有一些,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闰中才媛还是礼遇有加的,就连皇室也是如此。

在顺治朝的时候,宫中就曾想按照班昭的前例,延请女诗人王端淑入宫教授宫妃,只是被具有浓厚遗民思想的王端淑拒绝了,但皇家对女诗人的作品还是很欣赏的,黄皆令的诗集就曾传人到宫禁之中,致使京城专门有人来聘她为女师,而康熙九年的进士,曾任过刑、工、户、礼四部尚书的李振裕的母亲朱中楣也是诗名远扬,连皇太子都点名索阅过她的诗稿。

有鉴于此,兰静对这个叫乌云珠又叫蕊仙的赫舍里氏,印象就不是很佳了,或许她并没有要伤人或是贬低人的意思,也并不是妒嫉或是羡慕别人的才名,但至少是她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是很欠考虑的,或许这是因为她被父亲或是夫君宠爱过度了,才会在说话行事间不太加避讳,可如果她是考虑之后才说出来的,那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当然啦,兰静对这位神情上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眉宇间却有几分清高意味的伊桑阿的夫人赫舍里氏的观感如何,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她今天过来是来见六姑娘,并与太太商量婚事相应事宜的,所以,只要六姑娘能得她的喜欢就好。

看着太太和赫舍里氏已经坐定,而六姑娘也是满脸羞答答的样子陪坐在了一旁,兰静却并没有坐下去,而是笑着对太太说道,“额娘,今儿个贵客登门,饮食间自然是不能马虎了,女儿这就去吩咐厨下一声,让他们多用些心思。”

“好,你去吧。”太太笑着点了点头。

“伊尔根觉罗夫人,”兰静又对赫舍里氏行了一礼说道,“兰静先告退了。”

“不要麻烦了,”赫舍里氏笑了笑说道,“我的脾性弱,也吃不多少东西。”

“您请稍坐,兰静去去就来。”兰静也不多说什么,只对赫舍里氏笑着又行了一礼,就走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楹嬷嬷和安儿,见兰静出来了,忙跟在她的左右,等走出一段距离了,安儿笑着出言问兰静,“姑娘,奴才见这位夫人挺温和的,六姑娘真是有福了。”

兰静没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反而是笑着对安儿说道,“你也不用羡慕别人,看你年纪也渐大了,我这做主子的,也该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姑娘,”安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奴才不嫁,奴才要一辈子侍候主子。”

“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兰静笑着说道,“只是我却不能耽误了你,说说看吧,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姑娘,”安儿忙说道,“奴才可从来没有与别人有过私情。”

“这丫头可是糊涂了,连话都听不明白了,主子何曾说你与人有私情了?”楹嬷嬷在一旁笑了起来,“说来你这丫头能有这样的主子,也是造化了,要是换了别人,说配出去也就配出去了,哪里还会问你的想法,这可是主子对你的恩典呢。”

“奴才谢主子恩典。”安儿这才明白过来,对兰静行礼谢了恩,只是面色上却还是有些迷茫。

“我也不是马上就让你说出来,”兰静对安儿笑了笑,“这两天你且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在安儿答应的同时,兰静一行人已经走回了她自己的院子里,刚才在太太屋中说的话,当然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当赫舍里氏投贴说要过来的时候,兰静就已经拟好食单给厨下了,想来现在那边已经忙上了,而她这时候回来,却是为了给太太熬药。

十三阿哥送来的那个丸药,虽然对太太的身子有效用,但用起来却很是麻烦,它不能象其他那些丸药一样用水或是或是用其他什么东西送下,而是要先将几味药煎好,这里面也是有先后顺序、并需要严格掌控时间的,一点儿也不能错,煎好后再将这个丸药投进去,化开来,并在小半个时辰内马上服下去,否则药效就会失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个严格而繁琐的要求,让兰静不敢交给其他人负责,而是全都由自己来。而当她端着有些烫手的药碗回到太太屋中的时候,正听到赫舍里氏笑着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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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连枣核都够不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连枣核都够不上

兰静觉得赫舍里氏话中所说的定下来的事儿,应该指的是伊都立和六姑娘的婚期,这本来就是她今天过府来的主要目的,只是自己去熬药已经了有些时候了,而这边却才商量妥当,用时似乎是长了一些,但想到这毕竟是事关两家孩子的终身大事,谨慎些、多考虑些也是正常的,还好现在她们已经谈妥了,那自己进来送药,也就不至于显得有失礼数了。

太太接过药碗去,一饮而尽,虽说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喝,可还是苦得紧皱起了眉头,兰静忙从丫环手中接过清水递上给太太漱口,这个药还有个特性,就是用后不能吃糖或蜜饯等物来解药味。

等丫环们将药碗、水盂等物撤下之后,赫舍里氏笑着对太太说道,“兆佳夫人有如此孝顺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啊。”

“我这个女儿确实是好的,”太太也笑着看向兰静,“自小到大,就没怎么用**过心,不只是能承欢膝下,也让我省了不少事儿。”

“额娘,伊尔根觉罗夫人不过是说句客套话,您倒是老实不客气起来了,其实谁家的女儿不是这样呢?”兰静虽然心下有些奇怪太太怎么会自夸起来,但面上却是一派落落大方,然后又笑着准备告退出去,“厨下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请伊尔根觉罗夫人稍坐,兰静再过去看看。”

“不忙,”赫舍里氏出言相拦道,“兰静,我也跟着你额娘叫你兰静吧,我一见着你,就觉得喜欢,你且不忙走,留下来说说话吧。”

兰静没马上表态,而是看向太太,太太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既然伊尔根觉罗夫人发话了,你就留下来吧,厨下那边,兰淑已经过去了。”

六姑娘到厨下去的事儿,兰静之前在熬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兆佳氏府中的厨房,尤其是太太院子里的厨房,一向都是由兰静负责管理的,六姑娘一过去,就有人来向她禀报了,兰静想着今天的客人是六姑娘未来的婆婆,她想要表现表现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就告诉那边,能配合的就尽量配合六姑娘,但是六姑娘所做的菜式和用料要及时报由自己知道,倒不是说她要监视六姑娘,而是要防备她所做的菜和自己之前吩咐下去的菜式有什么相克之处。

事实证明,兰静的这个话还真是没白吩咐,六姑娘要做的菜虽然在精不在多,但就在这为数不多的几个菜里,却有一道的材料与厨下之前准备的菜式相冲上了,虽然并不是什么要紧的相克,但总还是会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兰静听说之后,并没有让人去打扰六姑娘,只是另想了一道菜式让厨下换过。

六姑娘在厨下忙着,而赫舍里氏却开始很有兴致的跟兰静聊起天来,“我听说你也是个爱读书的,只不知道你对什么书比较感兴趣?”

“在夫人面前,兰静可不敢妄称自己爱读书,”兰静微笑着说道,“兰静不过是闲着没事儿时看些个,也不拘是什么,觉得差不多能看进去的,就胡乱的翻上一翻,翻过了,也就算了,并没有记得多少,都说是囫囵吞枣,兰静吞下去的,怕是连枣核都够不上的。”

“没想到你这孩子说话也这么风趣,”赫舍里氏笑了起来,“不管吞下去的是枣也罢,枣核也罢,总是进去东西了,这样书也就没有白看,只是女四书却是需要细细研读,不能这般囫囵吞枣的。”

赫舍里氏对兰静来说是长辈,听着她的话里有劝诫之意,兰静忙站起身来,肃手说道,“夫人说的是,兰静的额娘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兰静初学认字的时候,就在兰静的房里备下了女四书,并将其对女子的重要性告诉了兰静,兰静虽然性情有些散漫,对额娘的话却不敢轻忽,这女四书,兰静虽不能说是倒背如流,但也是细细读过的。”

女四书,指的是东汉班昭所作的《女诫》、明成祖的徐皇后所著的《内训》、唐朝女学士宋若莘撰著的《女论语》,以及明末儒学者王相之母刘氏所作的《女范捷录》,其中心思想就是那些男尊女卑、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兰静虽然说要适应这个社会,但她好歹也是接受了民主教育的现代女姓,自然是不可能按照那里面的内容来要求自己。

不过兰静也没有对赫舍里氏撒谎,这女四书,她确实是细细看过的,虽然初看的时候,她经常会因为看得气闷而直接扔到一边,但最终还是会捡起来,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但对其中的内容还是要有所了解的,毕竟它们是这个时代女子最基本的教材,总不能在别人说起的时候,自己却显得一无所知。

“不用那么拘礼,坐下说话吧,”赫舍里氏对兰静笑了笑,看着她的眼光带了几分满意的样子,转过头来对太太说道,“我果然没看错,兰静这孩子确实是个懂事知礼的,想来你对她的教育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我这女儿虽然自小就聪慧,教点儿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太太微笑着看了看兰静,“只是这太聪慧了也有麻烦,我在教她的时候省了事儿,却总要多留心注意她会不会想偏了事情,以致于走进了岔道,还好她的性情还算乖巧,到现在总算没出什么行差踏错。”

“你这话听起来象是抱怨,实则是喜在其中呢,倒让我不由得不羡慕了,”赫舍里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只可惜我儿子生了有几个,却偏没得一个女儿。如果我要是有个象兰静这样的好女儿,肯定也是会疼入心坎里的。”

“象伊都立这样的好儿子,有几个都是不嫌多的”太太投桃报李,也开始夸起未来的女婿了,“年方十四就已经是举人了,别说是在满人之中了,就是汉人中也是难得一见的,这也是你教导有方,说起这个来,我却是有些惭愧了,我家那个关柱,练起武来浑身是劲儿,一拿起书来就开始犯睏,说起来我们老爷现在虽然在兵部任职,但却也是翻译举人出身,真不知道这孩子是随了谁了?”

“喜武也是好事,”赫舍里氏笑笑说道,“咱们大清对弓马骑射一直是很注重的,说不得关柱将来会考个武状元回来呢。”

“罢了,我可是不敢这么想,”太太摆了摆手说道,“我也不求他能有多大的作为,只求他能不招灾不惹祸,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了。”

“这个话说的再对也没有了,但凡是当额娘的,都是希望孩儿能如此,”赫舍里氏笑了起来,“依我看,关柱现在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奉召进宫去拜见过太后和皇上了,听说十阿哥对他也另眼相看几分,可见得他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

“但愿能借你吉言,”太太笑着说道,“如果真能那样的话,我不只要烧香还愿,还要摆下宴席来谢你。”

“好,这顿宴席我可是记下了,只是现下且不说儿子了,还是说说女儿吧,”赫舍里氏对太太笑了笑,然后看向兰静问道,“你既是不拘什么书都读,想来也是读过诗词的,对此可有什么心得没有?”

“夫人是闰阁之中出了名的才女,兰静虽未曾听闻大作,却也是仰慕已久,”兰静面带惭愧的说道,“只可惜兰静的资质愚钝得很,尤其是在诗词之道上,更是没有丝毫的天份,兰静也曾经试着翻过几本诗集,无奈却始终长不出哪怕是些许的慧根,虽然偶尔间似乎也隐约的感受到一些滋味,但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心得,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我却不信,”赫舍里氏摇着头说道,“听听你的谈吐,再看看你的举止,哪里有一丝一毫资质愚钝的样子?虽然说能守拙也是一种美德,但在我面前却是不需要如此,我既‘幼承父母之教,诵诗书之典,’自然是不赞成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夫德性原于所禀,而化成于习’,如果女子不习学的话,又如何能知德守德呢?你说是不是?”

“夫人说的是,”兰静面对着赫舍里氏看过来的眼光,再次站起身来,“所谓‘德以达才,才以成德’,这才与德之间,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只是兰静对于诗词之道确实是无涉,并不曾瞒骗夫人。”

赫舍里氏的那一番话中,分别引用了《内训》中的两句话,兰静自是看出了她的考较之意,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为何,但为着自己的名声着想,却是不能装做没听懂,于是就以《女范捷录》的话来应对。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守规矩,”赫舍里氏看了看兰静,笑了笑说道,“罢了,你说是就当是好了,快坐下来吧。”

兰静坐了回去,面上带着笑,心下却很是疑惑,这个赫舍里氏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问自己这么多问题,又跟自己说这么多话?难不成他们家看儿媳妇,还要连小姨子的品性也一并察看吗?

兰静的这个疑惑在赫舍里氏告辞之后,从太太那里得到了解答,而这个答案却是让兰静有些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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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胤祥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