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多久才能康复

听说太子病了,兰静还没什么感觉,听说康熙召了索额图去照顾太子,兰静隐隐觉得似乎不太对,再听说康熙派了三阿哥去祭泰山,兰静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对了,这祭泰山的人,不是应该是十三阿哥吗?

泰山在历代帝王的眼中,都是神圣的,有不少帝皇都在那里封禅,也使得祭泰山的意义远超出其他,虽比不得祭天,但也差不多少了。后世有人猜测,十三阿哥就是因为祭了泰山,所以对储位动了心思,以致于后来让康熙将他弃之不用的。没想到现在祭泰山的人,却换成了三阿哥。

看着眼前正为十三阿哥熬的补汤,兰静心中一动,这十三阿哥不会是故意把自己弄病的吧?难道说,是他身边的那个穿越者给他的提议?这么看来,那个人知道的历史比自己要清楚的多啊,至少时间点上,他比自己记得明白,有这样一个人在十三阿哥身边,会是祸还是福呢?

“主子,主子。”正在这时,一旁的小楼叫着兰静。

“啊,什么?”兰静回头看着她。

“主子,汤滚了。”小楼提醒着。

“行了,”兰静用勺子舀着汤看了看颜色和稠度,然后点了点头,“盛出来吧。”

“是。”一旁的小墙走上前来。

心儿在太太离世前,就已经嫁给了自己选定的那个人,这小楼小墙则是兰静之前自己挑的丫环,除了她俩以外,还有小庄和小院,她们四个是兰静身边的一等丫头,如无意外,也就是兰静的陪嫁丫头了。

这小墙,就是当时那个不想被选中的女孩,兰静将她留下来,本也没有相强的意思,只是起了好奇心想观察看看,没想到却在无意间发现她有一手好厨艺,虽说兰静现在手艺也不差,可以她的身份总不能顿顿自己下厨,于是之前太太跟她说选丫头的时候,她才会说要一个厨艺好的,除开要饱口腹之欲以外,这入口的东西,也得是个信得过的人来做比较好。

本来兰静是觉得人家既不愿意侍候自己,过些时候就放她出去的,可是发现了她有这等手艺之后,就有些想留人了,只不过她又不愿意勉强,毕竟强留下的人,与自己就不会是一条心,说不定将来因此还会有麻烦,所以兰静就干脆找了她,直接问她为什么不想在自己身边。她回答的也很痛快,说自己不想当妾,哪怕是皇子阿哥的妾,她也不想当。

兰静一听是这个原因,那就好办了,本来自己也没打算把身边的丫头给十三阿哥的,想那平儿,对王熙凤也算够贴心了,可有些事也还是会帮贾链瞒着她,所以说,这女子有了男人,心里的天平多少总会起些变化,如果再有了儿子,那就更不好说了。

再说,对即将嫁到皇家去的自己,兰静已经不指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可她却希望自己身边的丫头有这个福气。所以,十三阿哥要有通房,要有侍妾,要有侧福晋,只管让宫里赐,或是自己去找,兰静身边的丫头,一个也不打算给他。只是这话,她是要在临嫁前跟这些丫头们说清楚的,倒不必提前跟这女孩讲,只是应承她,自己绝不会把她给人当妾,等她到了一定年纪,就让她象心儿一样,自己选个人嫁了。

于是,在所有备选的丫头中,这个当初最不情愿,兰静本也没想留下来的人,却成了第一个定下来的人,兰静将她取名为“小墙”,又将后选上来的其他三个,分别取名为小楼、小庄和小院,别人听了,只说很特别很有趣,只有兰静在心里偷着乐,自己这样,也算是恶搞了吧?

既是为了厨艺而把小墙留下的,兰静就又让她又学了些食物相生相克之道,跟着一起学的,还有小院,除了学这个以外,小院另外还要跟着李大夫学医术,至于小楼和小庄,小楼在钱线上比较喜好,再经过楹嬷嬷的调教,就又更加出色了,而小庄,则是在兆佳氏府教府中下人们习武时,跟着父兄学着比划过,再经过尉迟的点拨,对付个一般的丫头婆子小厮什么的,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虽然因为太太的故去,兰静要守孝三年,可是这贴身丫头却是不用换的,也正可以让她们用这三年的时间,对自己的特长更加的钻研一些,其实本来象熬补汤这样的活儿,小墙就很可以做了,只是十三阿哥不想喝别人做的,兰静也不愿意假他人之手。

“好了,歇歇吧,来喝汤了。”兰静对着练武场上那两个拳来脚往的人扬声说道。

“走,喝汤去。”十三阿哥停了手,拎着关柱走向场边的石桌处。

“十三爷病才好些,”兰静拿起准备好的湿手巾分别递给他们二人,“虽说要活动筋骨,但也别太激烈了。”

“没事儿。”十三阿哥擦了擦头脸,看了看关柱说道,“不过是活活血而已,哪里称得上激烈了?”

“哼”关柱虽不服气,但几次交手也确实是打不过十三阿哥,只能闷哼一声,将擦过脸的手巾扔到一边,瞪了一眼自己的丫环,“都愣着做什么,不会盛汤啊。”

“奴才来吧。”小墙这时已经将锅摆到了桌上,听了关柱的话,取过三只碗来开始盛起汤来。

“楹嬷嬷呢?”关柱发现跟着兰静身边的人少了一个。

“她这两天身子有些不适,我让她歇着了。”兰静笑着说道。

“没什么要紧吧?”关柱关心的问道。

“没事儿,”兰静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乏累,歇一歇就好了。”

“乏累?”关柱看了一眼十三阿哥,“这阵子事儿是多,姐你也要当心着点,别累着了。”

“我知道,放心吧,”虽然这些天看关柱这样说话已经习惯了,而且十三阿哥也没在意,但兰静还是转移了话题,看向十三阿哥问道,“听说皇上要回銮了,太子的病不碍了吧?”

“应该是吧,”十三阿哥笑笑说道,“皇阿玛既要带着他一起回来,想必肯定是好了。”

兰静想到康熙因为怕过了病气,让人将在其回京必经之路上养病的八阿哥移回家中的事儿,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十三阿哥,“那十三爷,您的病体还需多久才能康复呢?”

“我是奉皇阿玛旨意,为防宫中过了病气,才住到这儿来的,”十三阿哥笑着说道,“总得等病完全好透了,让太医禀报过皇阿玛,我才好回宫啊。”

“敏妃娘娘那里,不会惦着吗?”兰静提醒着十三阿哥,别到时候敏妃娘娘以为是自己霸着十三阿哥,虽然将来不在一处住,但这婆媳关系也不能生了嫌隙才好。

“我已经让人送信过去了。”十三阿哥笑看着兰静,“放心吧,我额娘人很好,不会在这些事儿上多想的,只我那两个妹妹,让我惯得有些不知世事了,你以后多教教她们,也多担待些。”

“十三爷说哪里话,”兰静笑了笑说道,“两位公主兰静是见过的,俱都是聪慧可人的,又哪里需要兰静担待了?兰静只怕自己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会把公主们带坏呢。”

“真要把吃喝玩乐做好,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十三阿哥看着兰静笑道。

“吃喝玩乐有什么难的?”关柱插进话来说道,“我看十三爷就拿手的很,看你现在的身子,哪里象是还没好透,依我看,不过是想赖着我姐给你熬汤罢了。”

“这汤又不是我一个人喝的。”十三阿哥看着关柱正往嘴里送着的勺子,微笑着说道,“说来你还是沾了我的光呢。”

“也不知道是谁沾谁的光,”关柱这下得意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姐也是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呢。”

“关柱,别跟十三爷没大没小的,”兰静轻责着关柱,她当然知道十三阿哥的病早就好了,有哪家的病人能象他似的,天天在练武场上打击关柱的信心,所以她的补汤也早换成了时令的汤品了,不然也不会让关柱一起喝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十三阿哥笑看了关柱一眼,“有他每天陪着我活动身子骨,我好的也快一些。”

“哼”关柱让十三阿哥说中痛处,又闷哼一声,低下去头泄愤般的大口大口的喝着汤。

“关柱,”兰静用眼横了横十三阿哥,“别喝太急了,小心呛着,你要喜欢姐做的东西,等姐做些点心留着你晚间吃好了。”

“好,我要山楂糕,还有梨糕。”关柱一边点着,一边看了十三阿哥一眼。

“我不挑,”十三阿哥笑着对兰静说道,“你看着我吃什么好,就做什么。”

“我姐是说要做给我吃的,”关柱恨恨的说道,“又有你什么事儿了?”

“她是说给你做,”十三阿哥笑眯眯的说道,“可没说不给我做啊。”

“好了,”兰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十三阿哥明摆着就是在逗孩子,可关柱却非要上当,平常看他也没这么傻啊,怎么遇到十三阿哥就成了这样呢?“既然你们汤已经喝完了,我就回去了,天也渐凉了,我看你们也别总呆在外面,反正刚吃了东西,也不能再活动身子骨了,不如就早点回房吧。”

“也好,”十三阿哥看向关柱,“我正好去检查下昨天让你背的书。”

“啊?”关柱有些傻眼。

“啊什么啊?”十三阿哥瞪了他一眼,“若是你没背出来,我打板子可是不会留情的。”

兰静看着他们两个,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带着丫环们离去了。

PS:

上一章的内容做了些修改,情节上没怎么动,只改了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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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诗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诗

随着康熙回到京城,十三阿哥也搬回宫去住了,不过象以前一样,在出宫有闲暇的时候,他还是会来兆佳氏府上坐一坐的,经过了前一段他在此养病的时光,兰静也不再向早先那样完全的避嫌,十次里总有对半儿会出来与他见个礼聊上几句,当然那都是在有马尔汉或是关柱在场的情况下。

十三阿哥似乎也不是很坚持女子只能主内的原则,在与马尔汉聊朝政之事的时候,从不避着兰静,而且说完之后,还会问问兰静有什么想法,起初兰静还不肯多说,后来问的多了,慢慢的也能说两句,到后来也会加入到他们的分析阵营去。所以虽然是宅在府中守孝,外面的事情兰静却是一点也没耽误知道。

象是三阿哥自祭过泰山之后,就总有一种优越感了,除对着太子还保持着以往的恭敬之外,对其他阿哥们,包括大阿哥在内,就多少能带出几分得意了,之前因为爵位被降的闷气也似乎一扫而空了,连同她的额娘荣妃娘娘在宫中也跟着重新精神焕发起来。

倒是太子,精气神似乎是有些不太振作,对着一脸恭敬的三阿哥,也有些懒怠搭理。等到转过年来,也就是康熙四十二年,索额图被康熙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挑唆皇太子”的罪名,高墙圈禁,随后又将其处死的时候,太子就更加的深居浅出了,而之前风光无限的“索党”,在康熙“灭族”的威胁下,或绝交或举发或退避,一时间倒真应了那句话,食尽鸟投林了。

索额图是在五月十九日被圈禁的,将到七月的时候被处死,而他的女婿、去年原官致仕的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也就是六姑娘的公公伊桑阿,在随后的几天内,也逝去了,康熙派了人前去祭葬,并赐了谥号为文端,而做为姻亲的兆佳氏府自然也是有一番表示。

按正常来说,索额图和伊桑阿的接连逝去,肯定是要引起广泛关注的,只是在他们的之前逝去那个人更加的引人注目,就在索额图被处死没几天,康熙的兄长、和硕裕亲王福全薨逝了,康熙的兄弟不多,对这个兄长也一直很有情谊,在他生病的时候,就接二连三的去探望,到他薨逝之后,更是从塞外赶回京城,亲自祭奠,又命除太子以外,从皇长子到皇八子均为裕亲王穿孝,在裕亲王出殡的时候,康熙又奉着皇太后到亲王府邸,怮哭送行。

当然,康熙四十二年,也不全是丧事,正经的是有一桩大喜事呢,那就是康熙的五旬万寿,办过太后寿辰之礼的四阿哥几次恳请庆贺,这本来也是常例,皇上或是几次都推了,或是推了几次就允了,都是正常的反应,可康熙却是两者皆不是,而是劈头盖脸的将四阿哥训了一顿,在年初还扈从康熙南巡的他,在接下来的几次出巡中,都没再被康熙点过名。

大家起初还不明白,康熙这发的是什么无名火,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最近四阿哥做过什么错事,等到索额图的事儿发作之后,大家恍然了,四阿哥这是遭了无妄之灾了啊,当时康熙肯定是正在为处置索额图的事儿而烦燥呢,结果被四阿哥正撞上了,于是就华丽丽的成了老爷子的出气筒了。

兰静虽然也很为四阿哥感到冤枉和悲摧,觉得世人总说雍正刻薄,其实康熙的刻薄又哪里少了,只是康熙公开的上谕比较收敛,不象雍正,因为被人非议的多了,总想着要解释清楚,又想让大家都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只是出了个《大义觉迷录》,甚至连密折都公开了一部分刊印,结果却是适得其反,倒让人越发的说嘴了。

其实兰静觉得,康熙说雍正的有一句话,是再对也没有了,那就是“深肖朕躬”,看看康熙在处置索额图时问噶礼那话,说白了就是,你是要向着我这边,还是顽抗到底,死挺索额图,再想想雍正年希尧和年羹尧划清界限时的说法,这语气、这姿态,是何等的相似,更何况这康熙损起人来,那毒舌的功力可是不比雍正差到哪里去的,所以说,雍正的性情其实就是随康熙,只不过康熙掩饰的好,又没有那么多跟他做对的兄弟,也没多少人去造他的谣罢了。

本来兰静还以为,经过康熙这么一通乱骂,四阿哥还不知道要怎么颓废或是灰心呢,但十三阿哥却说,人家是该干啥干啥,就好象没这回事儿一样,兰静想想也觉得自己OUT了,毕竟早先因着一个“喜怒不定”的评语,就能将性子都生生改了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颓废和灰心呢?

这么看来康熙的儿子心理素质就是好,除了四阿哥之外,还有八阿哥和十三阿哥,也都是屡经打压,却依旧百忍成钢的典型。大阿哥和太子就是被圈了,否则谁又能说他们不会东山再起呢?再反观乾隆那货,人不行,儿子也不行,一骂就骂废了俩。差距啊,这就是差距,人品不行,那就是没办法。

不过,四阿哥的性情也并不只是隐忍、刚毅什么的,在十三阿哥扈从康熙从塞外归来的时候,兰静也领略到了四阿哥“柔情”的一面。

翻飞庭院叶初干,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这首在后世被诸多四粉YY了许久的情诗,居然是四阿哥给十三阿哥写的,这简直…就是个大乌龙嘛。不过,也难怪后世的那些个女性们,你看看这里面的字字句句,什么“怅怏难禁”还“独倚栏”,什么“两地西风人梦隔”,这幽怨,这情义,哪里象是给兄弟的,这明明就是给红颜知已的嘛,而且还是“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那种。

兰静低着头,忍笑了好一会儿,突然心中略过了一闪念,笑意立时就没了,头也抬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十三阿哥,不会后世的腐女们YY的是真的吧?这十三阿哥难不成真与四阿哥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十三阿哥先是被兰静低着头,肩头有可疑的耸动而弄得莫名其妙,然后突然间她又抬起头来,用一种说不出来的眼光直直的盯着自己,饶是他活了两辈子,被这样的眼光看着,心里也不禁有些毛毛的。

“咳,”十三阿哥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然后看着兰静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这诗,是四贝勒写给你的?”兰静指着桌上的诗稿问道。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十三阿哥没明白兰静的问话。

有什么不对?不对的地方多了,兰静小心的看着十三阿哥,试探着问道,“四贝勒常给你写诗吗?”

“是啊,”十三阿哥点了点头,“我跟四哥的感情好,互相写些诗词相送,也是常事。”

常事?他说是常事。兰静心里一窒,她可以接受十三阿哥有其他的女人,毕竟他是皇家中人,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可如果他还有其他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自己欣赏的雍正皇帝,兰静也还是觉得不太能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虽不指望了,可十三阿哥你也不能男女混搭啊。

“小七,你怎么了?”马尔汉见兰静的神情有些不对,忙接过话去说道,“四贝勒这诗不是写的很好吗?”

“阿玛,”兰静生硬的将头转向马尔汉,“你也觉得这诗写的很好。”

“当然很好了,”马尔汉暗暗的冲兰静使了个眼色,“四贝勒的文采自然是好极的。”

在马尔汉冲自己使眼色的时候,兰静还以为他也看出不对了呢,可是再听到他后面说“文采”的话,就知道他和自己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这也就更奇怪了,身为自己的阿玛,见到未来的女婿收到一个男人写来的情诗,他怎么还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呢?难道说,是自己想拧了?

“十三爷,”兰静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拿起诗稿来,笑着对十三阿哥说道,“没想到四贝勒也会开这样的玩笑,倒让兰静一时间有些诧异了。”

是啊,这明明就是兄弟间的玩笑嘛,自己在现代给同性朋友写这种东西的时候还少吗?什么亲爱的,牵肠挂肚的,朝思暮想的,反正是怎么肉麻怎么来,照这样来比,四阿哥这信可是要纯洁的多了。

“什么玩笑?”十三阿哥却又让兰静说糊涂了。

“四贝勒开玩笑了?”马尔汉拿过诗稿去,又从头重看了一遍,“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兰静也糊涂了,指了指那讲稿说道,“这不是情诗吗?四贝勒给你写这样的诗,这还不是开玩笑?”

“情诗?什么情诗?”十三阿哥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然后也不管马尔汉还在场了,举起手在兰静的头上敲了一记,“你这丫头乱说什么?四哥写的这哪里是情诗?”

“小七,”马尔汉不只没为兰静出头,反而也出言埋怨着她,“你也是的,看你平常也不是个没轻重的,怎么会说出这个话来?”

“我说你这丫头刚才的脸色怎么那么奇怪呢?”十三阿哥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原来是以为四哥在开玩笑,若这诗是开玩笑的,那苏轼写给他弟弟苏辙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就更是开玩笑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续弦

所谓守孝三年,其实只是二十七个月,十三阿哥带着四阿哥写给他的“情诗”从塞外归来的时候,兰静已经除服了,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随着新一轮选秀的进行,她和十三阿哥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可是兰静却另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就是马尔汉该续弦了。

自太太离世过了一年之期之后,就开始有许多人劝马尔汉续弦,只是都被他委婉的挡了回去。好在因为兰静和关柱在守孝,兆佳氏府中并没多少交际应酬之事,实在免不了需要由女主人出面应酬的,就由兰静支应一下,想是看在她未来皇子福晋的身份,倒也没什么人挑礼,即使有挑的,反正不是当着她的面儿挑的,兰静也犯不上去理会。

马尔汉该续弦的理由有许多,也就是在太太去世之前,兰静已经被指了婚,否则她的亲事也是其中的一个理由,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礼教对女子除了在婚后有“七出”之条外,在婚前也有“五不娶”,即逆家子不娶,乱家子不娶,世有刑人不娶,世有恶疾不娶,丧妇长子不娶。其中“丧妇长子”,指的就是母亲去世,和父亲一起长大的大龄女子,而林黛玉明明有父亲健在,却还是要住到贾府里去,理由也就在于此了。

马尔汉虽不用为兰静的亲事而续弦,但少了夫人在侧,怎么说也是不便,要知道兰静和关柱的除服,并不仅仅是意味着兰静和十三阿哥的婚礼马上就可以举行了,也意味着兆佳氏府里的交际应酬恢复正常了,马尔汉是一品大员,亲威同僚之间的互相往来,还有庆吊等重在场合,这都是需要有一位女主人出面的。

兰静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担心马尔汉会“有了后娘,跟着就有了后爹”,可是真要让另一个女人取代太太的地位,她的心里总还是会不舒服。自己即将嫁入皇家,与她见不上几面也就罢了,但关柱却是要叫她一声“额娘”的,一想到这个,兰静就本能的有些排斥。

“我不会续娶的。”马尔汉有一天在与兰静的闲话中,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兰静没想到马尔汉会直接跟自己说这个,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深深的皱纹,再想想他的话,不由得就有些自责了。这些日子自己只顾着考虑如何调整自己和关柱在阿玛续弦之后的心态了,却忘了去注意阿玛的感受了,看来是自己最近总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让他误会了。

“阿玛,”兰静孺慕的看着马尔汉,很是诚恳的说道,“小七承认,想到会有另外一个人取代额娘的地位,想到自己和关柱要叫另外一个人为额娘,小七的心里就有那么一丝不舒服,可是小七再不舒服,也没有阿玛舒心来的重要。阿玛自小就疼爱小七,小七也与阿玛由来的亲厚,只可惜小七身为女子,不能常伴阿玛身边以尽孝道,现如今更是即将要嫁入皇家,连常回来看看阿玛都困难了,每想到此,小七就难过不已。所以,有句话,虽然不是小七一个女儿家该说的,但小七还是想跟阿玛说,小七希望阿玛续弦,不只是因为兆佳氏府里需要有一个主母,更因为阿玛需要有人陪伴。”

“有关柱在就行了。”马尔汉笑笑说道。

“关柱对阿玛当然是一片孝心,”兰静继续柔声说道,“只是他毕竟是男儿,难免会有些粗枝大叶,照顾起人来总不及女子妥帖。阿玛还是选一个好女子续弦吧,这样小七也能放心一些。”

“不用了,”马尔汉摇了摇头,“要说女子照顾,府里并不缺,至于需要一个主母嘛,关柱也该议亲了。”

“关柱?”兰静这才明白马尔汉的意思,自己只想着阿玛续弦,府中才会有主母,却忘了关柱娶亲也是一样,虽然自己只把关柱当孩子,但其实他已经快十四岁了,就这个年代来说,确实是可以议亲的年龄了。

“是啊,”马尔汉点了点头,“若不是今年考武举时,关柱尚没出孝期,否则以他的能力,应该是可以上榜的,现在虽没成为举人,议议亲却还是可以的,等他娶了亲,兆佳氏府里不就有主母了吗?”

“那总还要有些时候,”兰静想了想说道,“再说关柱要议亲,也是需要有人出面张罗的。”

虽然马尔汉说的也是道理,但兰静还是有些不放心,关柱现在的年纪虽然可以议亲,但成亲却嫌早了些,为怕伤了他的身子,自己可是再三敲打着他身边的丫环,看着有心思不正的,都早早的调开了,好在关柱似乎也没开这方面的窍,倒让兰静省心不少,现在若是为了府里有主母而议亲,有可能会让自己的心思白费不说,若是匆忙间再挑错了人,岂不是更加的糟糕。更何况以关柱的年纪,他娶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她能承担的起兆佳氏府主母的责任吗?

“有些时候就有些时候,最多这些时候我少些应酬,”马尔汉应该是已经想好了,“至于关柱议亲,就麻烦你这个姐姐出面好了,想来对方只有更高兴的。”

“阿玛真的不想再有个人陪着您吗?”兰静看着马尔汉,虽然因为自己和关柱还没出孝期,马尔汉坚持着没让大办,但他已经是七十高龄的事实却是摆在那儿,即使有王氏等人在,照顾起人来,总不及正头夫妻来的方便。

“我是真的不想,”马尔汉坚决的说道,“我都快是怡养天年的人了,找这个麻烦做什么,若是娶个好的也就罢了,若是弄一个不安分的进来,关柱会很给做且不论,说不得还会扰的你不得清净。”

“若是为了我们,阿玛大可不必。”兰静忙说道。

“也不全是为了你们,”马尔汉打断兰静的话,“主要是我不想再娶了,你额娘跟着我这么多年,我也不想让人去取代她的位置。”

“阿玛既决定了,小七就不说什么了。”兰静也不再劝了,毕竟这是阿玛的私事,他能跟兰静来说,是疼爱她尊重她的表现,但她做为女儿,其实是只有听着的份儿,劝几句是为着他能过的好,不过正如阿玛所说,如果真要娶了个不安分的,反扰得阿玛不得安宁的话,那倒不如保持现状了。

“你也别只想着我和关柱,”兰静不劝了,马尔汉却接着往下说,“你成亲的时候,府里也得有个人支应着,你额娘家那边已经凋零,虽剩下几个远亲,我也不想去招惹,若你大伯母是好的,她来倒也说的过,可偏偏她又是那样一个性子,倒让我不愿意开这个口了,正好你三伯父刚刚来信说要回京来祭祖,其实也是要参加你的婚事,我就想着不如让他们早些过来,再晚些回去,也好请你三伯母帮着支应支应。”

“若是能这样,那自然是最好,”兰静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好跟马尔汉讲而已,“只是三伯能在京城呆那么久吗?”

“没关系,”马尔汉笑着说道,“他要实在留不下就先回去,只要找好了借口,让你三伯母留下就好了。”

“小七全凭阿玛安排。”兰静起身对马尔汉行了一礼。

兰静与十三阿哥的婚期安排在了腊月,这是因为康熙老爱四处乱跑,又总爱带着十三阿哥一起,最近这些日子也就这个月十三阿哥有空闲,不过这也有好处,到了腊月也就离近了年节,从下旬开始,各处官府就会封印,然后康熙也会封笔,这样十三阿哥也就能多休息几天,权当是婚假了,而来京城祭祖的马尔汉的三弟玛库,也可以多呆些时候。

只是兰静的大伯母却是有些不大高兴,她算来算去,都觉得兰静的婚事,女方支应的人选肯定是非自己莫属,能从中落下多少银两倒是小事,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与这些平时自己够不上的贵人们好好结识结识,以便事后可以上门相访,却没想到临到近头蹦出个三房来,生生的把这个好事抢去了,这下可是让她气得不轻。

不过因为在太太丧时,大太太生气之下忘了兰静即将是皇子福晋的身份而大闹了一场,被楞色拽回府去好好的教训了一顿,甚至连管理府务的权利都剥夺转交给儿媳了,经过她再三认错之后,好不容易楞色的态度才有所回转,所以她不敢再对马尔汉或是兰静放肆,但每次见到三太太的时候,却时常忍不住会话里都带着刺儿。

兰静知道这些后,觉得很有些对不住三伯母。但三太太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她说,自己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大嫂的性子,当然也不会去在意,更何况她现在只想着让兰静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其他的事儿,根本就用不着去理会。只是三太太可以不理会,兰静却不能,于是就将话透给了马尔汉,等马尔汉和楞色谈过之后,大太太终于消停下来了。

而兰静的婚礼举行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从没说过我要当圣人

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子时,四阿哥的第三子弘时,这个后世流传为了给弘历铺平道路而被雍正赐死的皇三子,现在还是四贝勒府的三阿哥,出生了。

可能是弘时真的命不好,虽然每年都有地方官报饥荒的,可他出生的这一年却是尤其的严重,“泰安大饥,人相食,死者枕藉;肥城、东平大饥,人相食;武定、滨州、商河、阳信、利津、沾化饥;兖州、登州大饥,民死大半,至食屋草;昌邑、即墨、掖县、高密、胶州大饥,人相食”。

而在弘时出生后不久,山东、河间的饥民已经涌到了京城附近,却被各门官兵拦在城外,以防他们将病症时疫什么的传进去,当然也不是将这些饥民撂那儿不管,官府已经开始施粥了。

“怎么样?”兰静迎回了去上朝听政的十三阿哥,侍候他换上常服,又把屋中的其他人等打发出去,然后一边倒了一碗茶放到十三阿哥身边,一边出言问道。

“皇阿玛已经知道施粥不均,而且并不遍及了,”十三阿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了那种懒洋洋的笑容,“除派人去山东赈济以外,又下谕八旗,着各自于本旗城外分三处煮粥救济,八旗诸王也要于八门之外施粥,还有汉大臣要分三处,内务府也分三处,另外,还亲点了上三旗的监赈之人。”

上三旗?兰静见十三阿哥看着自己的眼光,不由得皱了皱眉,“正白旗不会点了我阿玛吧?”

“你猜对了,”十三阿哥点了点头,“是岳父,还有内大臣阿米达。”

“内大臣?”兰静的眉头还是皱着,“也就是说,我阿玛是副手了?那镶黄和正黄两旗呢?”

“镶黄旗是国舅佟国维,正黄旗是明珠。”十三阿哥说道。

“只命一个人?”兰静挑了挑眉,“没也给配个尚书当副手?”

“没有,”十三阿哥很痛快的摇头,“这也是皇阿玛对岳父能力的信任。”

“我阿玛都多大岁数了?再有能力也得有体力啊,”兰静白了十三阿哥一眼,“再说了,那副手是好当的吗?劳心劳力的不说,办好了,大功是人家的,办差了,大错却是你的。”

与十三阿哥刚成亲那会儿,兰静是想着要保持淑女风范,做一个贤妻的,可是十三阿哥偏偏每次见到她贤惠的模样,就一定要逗的她抓狂为止,几次下来之后,兰静也看明白了,赶情这位“宇宙之全人”同志,就是一被*狂,不喜欢自己“以夫为天”的敬着他,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别端着了,反正人家也不领情。

“我就说你想差了,”十三阿哥得了兰静一个白眼,倒笑起来了,“这副手和副手能一样吗?你阿玛是我岳父,谁又敢占他的便宜?”

“说的好听,皇阿玛现在不就是在占他便宜,”兰静哼了一声,又接着问道,“其他五旗呢,皇阿玛是让一人还是两人去监赈?”

“这皇阿玛没说,”十三阿哥摇了摇头,“只让他们派家计殷实的大臣就好。”

“却原来在皇阿玛的心目中,我阿玛的家计很殷实呢。”兰静没带任何喜色的笑了笑。

“有阿米达在,哪里就轮得到岳父那殷实的家计了?”十三阿哥笑着说道,“皇阿玛不过是想借助岳父在正白旗的威望罢了。”

“我总是担心阿玛的身体,”兰静也不再置气了,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按说以他的年纪,早该致仕了。”

“岳父只是想为关柱多撑几年而已,”十三阿哥劝着兰静,“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你看着他?”兰静横了十三阿哥一眼,“你一年到头,能有多长时候呆在京城里?”

“说起这个,”十三阿哥想起了一件事,“皇阿玛似乎是有意在今年巡幸塞外的时候,叫上你一起呢。”

“好啊,”兰静随意的说道,“出去走走也好,如果能不用坐车,跟着一起骑马就最好。”

“你倒是会想,”十三阿哥笑了笑,随后又皱了皱眉,“不过,这一次我却是有些不想去呢。”

“不去就不去,”兰静无所谓的说道,“咱们留在京城,天高皇帝远的也挺好。”

“你说的倒是轻松,”十三阿哥又笑了,“你当这是咱们自己说了算的吗?”

“让皇阿玛开口带着去不容易,”兰静笑眯眯的看着十三阿哥,“想不去嘛,病上一场不就行了。”

“也不能总病啊,”十三阿哥也笑眯眯的回看着兰静,“如果你那时候怀了身子,我就有借口了。”

“啐,”兰静飞红了脸,啐声说道,“就算我怀了身子,也不过是我自己不能远行,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没有我,你能怀身子吗?”十三阿哥瞅着兰静笑着,“至于说远行吗?如果你害喜实在严重的话,想来皇阿玛是应该能体谅的。”

“你就不会盼我点儿好?”兰静气恨恨的瞪了十三阿哥一眼。

“怀身子是多好的事儿啊,要不怎么会说是‘有喜了’呢?”十三阿哥揽住兰静的身子,将嘴附到她的耳边说道,“你难道不想吗?不想赶紧为我生个儿子?”

“爷,大白天的,小心被人看见了。”兰静被十三阿哥嘴里身上发出的热气弄得全身发软,想挣又挣不出来。

“放心吧,爷不发话,没人敢进来。”十三阿哥索性将兰静压到了身下,嘴也盖了上去。

“爷,爷,您等等。”兰静好不容易挣出脸来,赶紧伸手抵住了十三阿哥的胸膛,气喘吁吁的说道。

“等什么?”十三阿哥的身子还在兰静的上方,支着双臂将她环在中间。

“先让我起来再说,好不好?”兰静觉得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好说话。

“不好。”十三阿哥很干脆的回答。

“可是这样子,我没法说。”兰静恨恨的瞪着十三阿哥。

“那就别说了。”十三阿哥的身子又往下压,兰静的胳膊根本就撑不住。

“别,我说,我说。”兰静将脸左右躲着,被十三阿哥一手捉住。

“好了,你说吧。”十三阿哥亲了个够本,才将头抬起来。

“爷,”兰静调整了下呼吸,定了定心神,才看着十三阿哥说道,“这白日宣yin,可有违圣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