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晚这厮竟钻进自己亵衣咬上那处,颜世宁的脸上便火辣辣起来。

哦对了,要不要在上面抹点辣椒或者黄连?

相府离王府不远,小半个时辰的路。裴瑾二人到时,相府门口噼里啪啦响起了炮仗,好不热闹。

颜正看着裴瑾极为体贴的扶着自己女儿下来,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果然好啊!

边上的康华郡主也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看得出的敷衍与虚假,不屑与冷漠——裴瑾与颜世宁,她都不喜,她也懒得装出殷勤。更何况,两人表现出来的恩爱,更让她觉得刺眼。

至于颜世静,今早花了好大功夫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就在刚才,她还为自己戴的耳环是否合适而纠结。不过,当她发现裴瑾只是礼仪性的跟她点头示意后就

再未看她一眼,便不免有些挫败与愤懑——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连冷傲的七皇兄都曾向她示好,可这九皇兄…

颜世静看着裴瑾对颜世宁无微不至的关怀,真是怄得快吐血了!

她有哪点比不上她!

颜世静正盯着他们二人,突然胳膊上一阵疼,转头一看,康华郡主昂着头,以一种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注意分寸。”

颜世静捂着被掐了一记的胳膊,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随后跟着一起进了屋。

离开席还早,众人便坐在厅里闲聊。只不过这聊的话题着实有点头疼,聊国事政事吧,貌似不太合适,毕竟在场的人身份特殊;聊家长里短吧,这家子貌似也没共同话题…于是扯了几句后,众人便喝茶,喝茶,喝茶。

满屋皆是瓷器的碰撞声。

裴瑾见状,抿嘴一笑,剥着果子,笑道:“这果子是南疆那边来的吧,我在南疆时候常吃。”

颜正一听,心有触动,知道他这是故意引出了个适宜的话题,不由接道:“据说南疆那边与我们这风俗大不同,贤婿不妨说说。”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南疆从来是个神秘之地,只要关于南疆的话题,从来可以吸引很多人的注意。

裴瑾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一笑,将剥好的果子给颜世宁,而后开始娓娓说起他在南疆的那些所见所闻,时不时的,还转头看一眼颜世宁,满目深情。

颜世静本来还想听着,可见着裴瑾对颜世宁体贴的不成样子,这心别提多堵了,吃着丫鬟剥的果子,也没了滋味。

颜世宁自然感觉到了颜世静的不对劲,这妮子身上怎么一股子酸味呢?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很是不友好啊!啧啧,难不成她和裴瑾这厮也有猫腻?以前没觉察啊!

颜世宁甚是疑惑,看向裴瑾的目光也满是探究。可裴瑾始终笑意盈盈,对自己也是越来越殷勤…都快让人受不了了!

这做的也太过了!

搞什么鬼!

而裴瑾余光扫到颜世静越来越不平的神色,笑得越来越柔。

等到宴席结束,颜世宁陪着裴瑾到一内阁整装,忍不住问了,“你跟我妹妹?”

裴瑾就知道她会问,“完全没有关系。”

“那我怎么觉得她看着你的目光不对劲啊!”颜世宁不信。

裴瑾一笑,道:“你该知道她的性子。”

“?”颜世宁不解。

“过来,我跟你说…”

颜世宁听着裴瑾说着颜世静缠着他的过去,是又惊奇又觉得好笑,她倒没想到他们俩还有那些个过去。

原来,颜世静因为美貌跟家世,一向是万众瞩目的,而她看着那些臣服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面上矜持着,心里却是得意着。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倘若看到有哪个男子对她不理不睬,便会很不甘心,然后千方百计想要将他吸引过来。彼时她还年少,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勾人手段,所以只要她微微动一下脑筋,那些王孙贵族便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当然,除了裴瑾。

可以说,颜世静自出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直到某一次宫宴上,遇到裴瑾,然后,一挫再挫。

无论她是装乖卖巧,还是打扮个惊艳全场,又或者制造出了无数个偶遇碰撞,裴瑾自始自终,不会正眼看他一眼,甚至有时候裴瑾还会端出个皇子的架子,来一句——“请自重!”

可把她给气得!

颜世宁想象着颜世静咬牙切齿的模样,很不厚道的笑了,想了想,又问道:“所以,你刚才是故意刺激她的?”

“你说呢?”裴瑾笑得纯良又无辜。

而另一间屋子里,康华郡主却阴沉着脸,“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别忘了,你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颜世静侧过头,赌气道:“做太子妃又如何?太子从来对我冷淡,哪有九皇兄体贴!太子他根本不喜欢我!”

“那是你没本事!”康华郡主打断了她的话,“温柔体贴有什么用,不过是个没用的闲王!”

颜世静被触中心事,不说话了。

要是九皇兄是太子该多好…

为什么九皇兄从来都不搭理自己呢,好像有什么成见一样…

这时,婆子刘妈敲门进来,对着康华郡主轻声道:“郡主,李寡妇又来了。”

康华郡主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而后沉声道:“我知道了。把她带到后院,我随后过来。”

颜世静看着两人离去,感到奇怪,李寡妇是谁?为什么刘妈口气那么紧张?而且,娘亲神色好像也不太对。

真是怪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二渣,大渣被卡文君KO了。嗯,从此以后我会代替大渣继续努力的!【我不会让三渣有登场的机会的!

来吧,花花在哪里!!!

浑身上下无破绽

颜正还想留着裴瑾二人吃了晚饭再走,可裴瑾见颜世宁没什么兴致,便借口有事婉拒了,于是客套一番后,二人告辞。

“你娘亲呢?”颜正对着站在一旁的颜世静问道。

自宴席散后,康华郡主就再未露面。

“娘亲说身子不舒服,回房歇下了。”颜世静这么答着,心里犯疑,刚还好好的,可见了那什么李寡妇回来后,脸色就阴沉沉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颜正听着这话,还以为康华郡主又给脸色了,不由蹙眉摇头,真是做得越来越过了。心里不满,面上却带着歉意,只是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颜世宁打断。

“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母亲身子不好,妹妹可要好生照料。”颜世宁语气真诚,眸中孝顺分明,真是再熟练不过的作戏。

颜正听着更感慨了——好女儿啊!

颜世宁则是心想:懒得跟你废话!

马车碾着石板路往前走,车内有些闷热,颜世宁掀开了窗帘子,并又开始挥起了扇子。

外边天色还早,颜世宁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分外热闹,不由动起了心思,“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裴瑾中午时候多喝了几杯,正闭目养神,听着这一问,知道她是起了耍玩的心思,便道:“别急,来日方长。”说完拉过她的手,示意给他也扇扇。

“什么意思?”颜世宁心情好,也不在意。

裴瑾慵懒道:“婚后生活从来无趣,总得寻点乐子。为夫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呐,咱就吃喝玩乐算了!玩遍京城,再玩遍天下!“说着,身子凑到颜世宁面前,笑道,”爱妃,你说可好?”

颜世宁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天知道这两年她在京城都快憋死了!

裴瑾看她神采飞扬,笑着点了点头,并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什么时候不骗我!”一听他这话,颜世宁就瞪眼了。

裴瑾赶紧拉过她,“淑女一点,淑女一点…”

半晌后,颜世宁又有了疑问,“可你不是王爷么,能一直玩吗?”

裴瑾调整了□姿,眯着眼笑,“别忘了,我是个闲王。”

颜世宁若有所思。

裴瑾人称贤王,却也是个闲王,位高权却不重,或者说,根本没什么权。天下无事时,他成天就是消闲作乐,往好听了说是恬淡从容无欲无求,往难听了说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可是等到天下有事的时候,特别是那些让

人头疼的事时,他就又会被委以重任。比如,六年前江河决堤水淹宣城,比如说两年前南疆叛乱。

这些事情都太棘手,七王和太子明哲保身,都不想沾手。而这些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必须有个大人物坐镇压场,于是,裴瑾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当然,裴瑾从来有自知之明,在他们尚未推举之时就已主动请旨,于是又成就了他的“贤”名。

只是等到事情解决按功论赏的时候,裴瑾从来捞不到什么好。他只是坐镇稳定人心的,这是他作为一个皇子的职责,无甚大功…

总之,裴瑾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利用完了,又搁一边等着下次需要。

这,也就是个炮灰啊!

只是裴瑾真的无功吗?颜世宁想着那时候夜里给他送吃的,看到的可是烛火下他不停写着除淤排水的法子。而到后来,水患解除,也多半是他的主意。可是到最后,这些点子都变成了别人的了…

他是自己将功劳全部撇清的吧,为的就是做一个默默无闻无甚才能的不受宠皇子,如此,才能在皇朝争斗的惨烈中,得以存活…

就像现在,南疆叛乱差不多已解决了,他放下兵权,舍下所有荣耀回来了,继续做回那个——“闲”王。

颜世宁看着枕在自己膝上歇着的人,突然觉得,这厮也挺不容易的!

再想想,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厮确实很有本事,似乎还真没有他不会的,实在是再聪明不过的人,聪明的,藏住了本来面目,骗住了全天下的人!

像这样的人,不做皇帝好像可惜了点…

这个念头乍一跳出,颜世宁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么?”这时,裴瑾感觉到颜世宁许久没动静,睁开了眼,看到她正失神,便问道。

颜世宁低下头,对上他明亮的眸子,沉吟片刻,笑道:“我在想,你有什么弱点。”

这么一个强大的,浑身上下都无破绽的人,会有什么弱点呢?

找到了弱点,以后也就不怕他欺负了!

哼哼!

裴瑾一怔,很快笑开了,然后他伸手揽下颜世宁的脖子,一把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缠绵悱恻,百转千回。

等到感觉颜世宁又快窒息后,裴瑾放开了她,而后对着她,轻轻说了两个字——“你呀。”

你呀?什么意思?

颜世宁糊涂了。

不过,咳咳,颜世宁一把推开他——又占我便宜!

扭头看向窗外,已走过最热闹的那条街,此时对面是一家包子铺,门口放着蒸笼,一个布衣妇女收好包子付了钱转身离开。

颜世宁看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

“在看什么?”裴瑾凑过来问道。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颜世宁不确定的说道。

“谁?”

“你还记得我家原来有个李婶吗?”

裴瑾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憨实勤快的妇女的模样,“嗯,我记得她烙得葱油饼很好吃。怎么,刚才是她?”

颜世宁摇摇头,“不太确定,只看着个背影。应该不是,那时侯我上京想要带着她来,可她说要去南方投奔亲戚,应该不会来北上来京城的,京城她也不认识人…难道她是来找我的?”

说着颜世宁又向外看去,却已不见那人踪影。

“如果她要找你,总会找来的,相府王府在哪,一打听就知。咱就在家等着吧。”裴瑾道。

颜世宁想了想,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王府终于到了,只是小厮刚掀开车帘,裴瑾看着门口站的那人,便对着要起身的颜世宁苦笑了下,“看来,咱们还得在马车里待会儿。”

颜世宁还在疑惑,外边响起了一个恭谨而苍老的声音,“王爷,王妃,老太爷在府上摆了筵席…”

老太爷,威国公是也。

马车里,裴瑾凑在颜世宁耳边轻声道:“爱妃,看来咱们又得作戏了。”

颜世宁挑了挑眉——谁怕谁!

威国公年近古稀,身体依然矍铄,头发灰白却被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苍色华袍,配上那副不苟言笑的肃穆神情,给人一种无端的压力。

颜世宁感觉着他周身的气势,心想威国公之威,名副其实。

裴瑾感受到她绷紧的脊背,暗暗拍了下她的手背。

此时他们正在厅中用晚膳,两桌子人,威国公儿子儿媳在京中的皆已到齐,连孙辈也被带来,倒是阖家团聚的场面。

威国公共有三子一女,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一女嫁入宫中封为贵妃,三子又各具才能,或为将,或为官,又娶名门之女,盘根错节之下,当时的国公府可是威震一时,势力熏天!

只可惜等到珍贵妃因为“嗜母胎”而死,整个国公府似乎是在一瞬间走下了下坡路。

驻守边

关的长子突然遭袭,双膝中毒箭,侥幸活下来后却半身不遂;在户部任职的次子在江南盐铁贪腐案中受牵连,最后被降职罚俸,再摸不到国库半分…

死的死,缠的缠,败的败,几番大创,威国公郁结于心大病一场,从此闭门不出,于是显赫一时的国公府就此沉寂下来。

宴罢,颜世宁被一众女眷拉着闲聊。

之前也曾与之见过,却未曾攀谈深交,不想转眼就成了自家人,这让颜世宁暗叹不已。当然,面对着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颜世宁是应对自如。脸上摆着谦和柔顺的笑容,当然还得夹杂着一丝羞涩,言语间是得体有礼又不失亲切。

夸赞着三婶皮肤白皙嫩净让人好生羡慕,见到长房长孙又可劲赞叹如此年幼便这般聪明伶俐它日必有成就,回头见冷落了二婶,浑身上下一看见无恭维之处,便来一句“听说二婶也姓颜,五百年前倒也是本家”拉近关系…总之,这次“家宴”,面对一票女眷,颜世宁充分发挥出了其“虚伪”本质,真可谓八面玲珑。

只是,在她们谈笑之时,颜世宁的目光好几次扫向了那扇紧掩的门。

裴瑾已被喊进去好久了。

门内,熏香缭绕,一片寂静。

威国公与裴瑾相对而坐,再无他人。

威国公看着裴瑾,目光复杂。裴瑾只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谁都没有先开口。

谁先开口,谁就落于下风。

裴瑾嘴角含笑,他不急,有的是时间,至于小狮子,想来外边的女人她也能应付。那就慢慢耗吧!

威国公看着裴瑾越来越放松,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又变成失望。半晌后,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

“你不想换个位置?”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裴瑾笑得从容,拍了拍身下的紫檀椅,道:“这个位置挺好。”

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早就想着把秋月解决掉了吧!”威国公盯着他的脸,再不含蓄。

裴瑾一怔,微笑,“秋月是范叔的孙女,范叔对我挺好,原想着过段时间将她纳为妾,谁知她…”说到这,裴瑾脸上又是无奈又是恼怒又是可惜。

答非所问。

“不过她是范叔的孙女,范叔曾经救过您…我也就不追究了,反正到最后也无事发生,这事就这么过去吧!”说完,裴瑾又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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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威国公沉默了。昨晚秋月被送回,审问一番后他就知道,他所有的计划都被识破了,他到底低估了这个不受宠的皇子。

裴瑾揭露了他的阴谋,却又掩盖了他的阴谋,只将一切定位为一个心肠狠毒的丫鬟因吃醋而谋害主子。

是准备息事宁人了!

而秋月,老范救过他的命,所以就算她犯了这样的罪,他也不会处死她!

“真是好计谋啊!”威国公也叹了句,只是听不出丝毫情绪。

裴瑾不应,只喝茶。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说出来,太没美感了。

“不过,”威国公突然加重了语气,“难道你不想为你母妃报仇吗?”

裴瑾心一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威国公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过来,沉沉道:“中午时候,我在书房门口发现了这封信。”

裴瑾打开一看,心颤。

——杀珍贵妃者,皇后也!

而下面,是珍贵妃的死因!

一瞬间,裴瑾想到了北斗——该死!

心颤,却又强行抑住,裴瑾惊惶道:“这…这…”

威国公道:“我早就怀疑珍儿的死因,只是一直查不出,没想到会是这样!你母妃待你不薄,你要给她报仇啊!”

裴瑾攥紧拳头,脑子飞速转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威国公是逼着他要对付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