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想起之前在脑海里浮现的那个念头,手脚冰凉了,那时候,她的确是想着在羹里下毒的!

害死王妃,一了百了!

她甚至都想象着下毒的步骤!

回屋拿毒,下毒,再端给王妃,出事后只作不知,抵死不认…

那么,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那些不是想象而是事实?

秋月惊慌之下,心乱了。

“你说,这绝子散到底从何而来!”裴瑾依然恼极。

秋月猛然惊醒,只是看着他手中的瓶子,再说不出话来。

这毒,是上个月,那边派人送来的。

那人没说给她的理由,只道:“此物有毒,需妥善收藏。派什么用场,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她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绝子散,只以为,这是一种毒药而已!

可是这一切她都不能说!

既然什么都说不出,那就是默认的姿态了,裴瑾深吸一口气,道:“本王念在多年情分上,昨天的事已饶你一回,且继续将你留在府上…如今你做出这等事,我是再也留你不得了。你收拾东西,回去吧!”

秋月听着这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泼下!

作者有话要说:秋月的主子梦,破碎了。掬一把同情泪。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心存歹念,要一心向善╮(╯▽╰)╭

当然,解决了秋月,国公府也要露面了。当然,具体在下章,吼吼。明天,再见~么么

取不出章节名了

看着秋月被架走,颜世宁皱起了眉。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貌似跟裴瑾的计划有出入啊!

裴瑾跟她说的计划是,让秋月给她端汤羹,羹里无毒,她的指甲里有毒,在搅拌汤羹的时候,她正好将毒弹下去…说白了,这就是一出陷害的戏码。她本来还有些不安,谁知最后竟真的从秋月屋中搜出了毒药!

于是,问题来了!

她指甲里的毒是裴瑾事先给的,在北斗的检查下,这毒跟秋月屋中所藏的毒一模一样,本来她还以为秋月屋中的毒也是裴瑾放进去陷害的,可看秋月的反应,这毒真是她的!

那么,这就说明,裴瑾早就知道秋月屋中藏了毒!

也就是说,秋月早就有了害人之心,而裴瑾,不过将计就计先发制人!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啧啧,这厮可真够厉害的!

不过,很快颜世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秋月这毒,是要害谁?害她,还是害裴瑾?

并且,这是秋月擅自作为还是有人暗中指使?换句话说,这跟国公府有什么关联!

想起早上裴瑾凑在耳边说的那句话,颜世宁的心依然震动了下…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屋子,裴瑾走到颜世宁跟前,拉起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颜世宁下意识的就抽手。

裴瑾拿出一把小剪子,笑道:“给你剪指甲,里面藏了毒,危险。”

颜世宁从前不爱留指甲,从来都是修得光秃秃的,只是到了相府后被颜世静批判了好几回,所以无奈的也蓄起了长指甲。如今被剪掉,倒也不心疼。

不过这被他握着手剪指甲的感觉…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煎完指甲,裴瑾仍不放心,又让她在热水里泡了好几遍。

颜世宁不耐烦,“跟你说了只在尖上抹了点,刚才早被剪掉了。”

裴瑾笑道:“以防万一嘛,万一不慎入口,没了小小狮该怎么办?”

“…”颜世宁开始装死。

半晌后,裴瑾终于松了手,颜世宁立马拿起扇子坐得远远的。

“你什么时候有了随时随地拿扇子的习惯?如今这天也凉了。”裴瑾纳闷道。

颜世宁一怔,而后笑了。

扇子这玩意,是个宝贝。你偷吃东西时,它可以掩着,你困得打哈欠时,它可以挡着;你要扮活泼开朗

,可以拿它扑蝶,你要装文静有才,可以把它上画;热天扇风,雨天遮雨,哪天裙子上见红,还可以手放背后——颜世静曾就拿着她的扇子做这个用。

总之,经过两年的京城生活,颜世宁将扇子当作一个伪大家闺秀居家出门的生活必备。

不过,咳咳,这应该不能跟他说。

颜世宁放下扇子,转过话题,“难道王爷不该跟妾身解释些什么吗?”

裴瑾凑过去在她边上坐下,捧着茶道:“爱妃想知道什么呢?”

颜世宁扯笑道:“比如王爷如何知道秋月房中有毒的。”

裴瑾吸溜了几口茶,叹道:“看来是什么都瞒不了爱妃!”

颜世宁手指敲着桌面等下文。

裴瑾放下杯子,道:“如果你的夫君连自己府上的人屋子里放了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只怕我已经投胎转世好几回了。”

此话说得轻松,好似玩世不恭,可颜世宁听着,了然于心。

出嫁之前她就想着,如今二龙夺位,裴瑾虽无意争储,只怕也无法完全脱身,府上或多或少还有着别人安□来了,所以等到嫁过来之后,在两人独处时她暴露本性,有外人在时她就又做出个虚伪表象,为的,就是不想落人口实。

如今听得裴瑾这番话,她便知道之极揣测无误。

贤王府看似一派平静祥和,实则也是暗流汹涌啊!

以后,只怕要更小心了。

裴瑾看着颜世宁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心上不由一暖,抓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道:“你不用担心,府上那些钉子我早就派人暗中监视起来,不足为虑,如今打发了秋月,你就更可以高枕无忧了。上房揭瓦满地打滚什么的,敬请随意,嘿嘿。”

“谁担心了!”颜世宁见他提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一把从他怀里跳开,“丫的,上房揭瓦还是你唆使的!满地打滚也是被你气的!”

裴瑾看她炸毛,笑得更欢了。

颜世宁瞪了他一眼,跑到对面坐去了。她刚才倒真忘了这厮的手段了,秋月都能解决掉,其他人,还不就是小菜一碟。

替他多虑,那还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这么个卑鄙无耻腹黑阴险的小人,谁碰上他谁倒霉!

裴瑾逗够了,也开始说正事了,“秋月这毒是国公府送来的,一早监视她的人就汇报给我了。我也早就趁她在我跟前黏糊时

让北斗潜进她的房间搜查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秋月是国公安插下的钉子,为的就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别人安插来的我可以不用太多顾忌就给拔除,但国公的人…毕竟珍母妃对我有恩,所以就算我看到秋月潜入我书房将书信誊抄后转交给国公府的来人,我也只能当作不知,只能想法子慢慢将她送回去。只是,要把她理由充分又不伤体面的送回去,有点困难…那时是两年前,后来嘛,南疆叛乱,我看机会正好,就请旨平叛去了…惹不起,咱躲得起嘛!”

“那你现在怎么想着收拾了?”颜世宁问道。

裴瑾看着她,脸上露出狡黠笑容:“为了爱妃身心愉悦,为夫自然要竭尽所能啊!”

“…”为什么这厮总能把荤话说得这么坦荡!

“当然,你也看到了,如今国公已不是想要监视我那么简单了,我若再不解决掉秋月,后果不堪设想!”裴瑾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颜世宁想起那瓶毒药,心里也有些发寒,“你是说,那毒,是国公的意思?”

裴瑾微微颔首。

颜世宁深吸一口气,想及早上他说的那句话,又道:“可是,你早上不是说国公他…如果你没子嗣,登上那位置又有何用?”

早上的时候,裴瑾在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国公一直想让我做那位置,可我不愿。

颜世宁每每想及这句话,都心跳不已。她一直以为夺位是另七王跟太子的事,却没想暗中裴瑾也被支持着。

国公虽然隐遁十来年,可他的势力着实不小啊!

可既然国公私底下支持裴瑾,又为何要让秋月下毒?

颜世宁满心沉重,裴瑾却笑得从容:“世宁,你该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傀儡。”

“…”颜世宁哑然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看着颜世宁醒悟的样子,裴瑾轻轻一笑,身子仰后靠向了椅背。

当珍贵妃还在世的时候,威国公就有那意思了,可珍贵妃并不希望裴瑾淌这摊浑水,于她来说,健康平安的长大就够了。等到她死后,后宫之中顿时失势,威国公也沉寂下来,不过这也只是表面问题而已。

在裴瑾十八岁那年,威国公问了他一个问题,“依你之见,当何人为储?”

裴瑾很无耻的回了三个字:“瑾不知。”

于是,威国公又很直接的问道:“你当

,如何?”

裴瑾继续回了三个字:“瑾无能。”

最后,威国公看着垂手恭谨的他,沉沉道:“依我看,你比他们都适合。”

在后的几年,威国公不遗余力的给他培植势力,而他,则不遗余力的躲开这些势力。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却突然有了一个登天的机会,很多人都会被权势冲昏头脑,然而,裴瑾不在其中。

他深刻的意识到,在威国公的扶持下登上天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从此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釜底抽薪,另谋他业——十来年前,躲在屏风后的裴瑾听威国公与珍贵妃这么说道。

本来裴瑾还不太确定后半句话的意思,直到成亲前夕,北斗告诉他,那人给秋月的毒药,是“绝子散”!

毒药是准备我颜世宁下的,为的是不让她诞下子嗣。孩子只能让秋月或者其他国公府的人生下,这样才既能有夺位的资本,又能方便操控。

到时候,他登上皇位,无权无势,便成了傀儡。子嗣再意外夭折,威国公就能轻而易举的夺权了!

一切,机关算尽!

幸好,这枚毒瘤及早清除。

想及此,裴瑾笑了声,收回了所有思绪,见颜世宁站在窗口若有所思,道:“爱妃在想什么?”

颜世宁还在心惊,宫廷斗争从来残酷,却没想有朝一日就在自己身边上演。若不是裴瑾及早发现,后果真是悬之又悬。

呜呼,她这才进门第二天啊,就遇上了这等事!

而听到裴瑾的问话后,她故作怅然的望着天,幽幽道:“我在想,我娘亲许愿我一世安宁什么的,只怕不能实现了!”

裴瑾笑着走到她跟前,道:“后悔嫁给我了?嘿嘿,如今你后悔也没用了,谁让你当初不逃婚呢!”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咬牙道:“谁让你要娶我!”

裴瑾弹了她一记额头,道:“你要不是嫁给我,只怕更不得安宁。”

“嗯?”这话让颜世宁有些糊涂。

裴瑾却不回答了,只笑道:“这条路也许很艰辛,你怕不怕?”

颜世宁抬头看着他的双眸,半晌后狠狠道:“我已经跟你这个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成了亲,你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裴瑾听着这话,笑开了花。

“不过,国公府设了这么大的局,会善罢甘休吗?”半晌

后,颜世宁问道。

裴瑾看着窗外落叶飞旋,笑道:“自然不会,不过,这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比如,明天你该回门了。”

“!!!”颜世宁把这茬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苏渣都在跟卡文君殊死搏斗。倘若明天苏渣木有冒泡,那她就是被卡文君KO了!

【磨刀霍霍状】卡文君,劳资跟你拼了!

回门之日事儿多

回门之礼裴瑾早就备妥,很是丰厚,颜世宁扫了一眼便知价格不匪,不由看向一旁的裴瑾——回礼是必然,可也用不着这么破费吧!

裴瑾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凑过来笑道:“为夫这是给你撑台面呢。”

颜世宁明白了,夫家回礼越丰盛,代表他越重视这门亲,也就说明她在他心中地位越高,不过…抬头瞅着他道:“你不怕别人以为你是讨好我爹?”

裴瑾一时没应,只打量着她今天的仪容,突然想到什么,从礼品中扒拉出了一只镶嵌着三枚晶莹剔透的乳黄色玉石的钗子,而后拔出颜世宁原先戴着的那支珠钗换上,又端详了阵,笑道:“嗯,这钗配着你这身衣裳正好。”

颜世宁无语了,还能从送人的礼中再扒拉出来给自己用的!

“他们以为,便让他们以为好了,撇得太清,反而惹人怀疑。”裴瑾答完又问道,“那块玉佩呢?”

颜世宁立马警惕,“干嘛!”

“戴上戴上!藏着还当传家宝啊!”裴瑾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搜身。

颜世宁转身就跑,“我不!那个丑死了!我不戴!”

“戴嘛戴嘛!这块玉佩可是价值连城啊,比这些礼可值钱多了,戴着倍儿体面。”裴瑾一手抓住扣在怀里。

颜世宁拼命挣扎,“宁死不戴!”

她堂堂一娴雅淑女,怎么可以戴这么块玉佩!

正在两人纠缠间,门口传来脚步声,裴瑾一个眼尖,低头在颜世宁脸上亲了口后道:“有人来了,乖。”

于是——

“爱妃的衣襟有褶皱,为夫给你弄好。”裴瑾说着,将炸毛狮子系在了她的束腰上。

颜世宁看着门口的丫鬟又惊又羡,咬牙笑道:“多谢夫君。”

等到两人坐上马车离开后,小丫鬟连蹦带跳的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

“王爷对王妃真是好的没话说,我都看到王爷给王妃整衣衫呢!”

“嘤嘤,王爷从来都是这么温柔的。”

“才不是呢,以前王爷对盈小姐可没那么好。”

“那是因为盈小姐没有王妃好啊,你都不知道,那时侯盈小姐见着王爷都是板着个脸,哪像王妃,总是笑盈盈的,让人看着就亲切。”

“哎,你知不知道盈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说是病死的,可我觉得不像…”

“谁让你们在背后乱议主子的!”

两个小丫鬟正在花园里窃窃私语,冷不防听到背后传来喝声皆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面无表情一身黑衣如同鬼魅般的北斗,脸更是白了三分。

北斗扫了两个小丫鬟一眼,冷冷道:“再犯,小心你们的舌头!”说完,转身离去。

一个小丫鬟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小丫鬟干脆吓哭了。

呜呜,北斗先生太可怕了。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上次冬雪闯进他的药房,之后身上奇痒无比,怎么治都治不好,最后不得不送出府去,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北斗站在假山边,看着两个小丫鬟抿紧了嘴走了,郁闷望天。

“以后啊,你没事就在府里飘飘,看到有问题的呢,你就整整吧,反正你有的是手段,反正呢,府上的下人都怕你,嘿嘿。”——曾经,裴瑾就这么跟他说。

可是,什么叫没事就飘飘啊!当他是鬼啊!

不过,没想到盈小姐的死到现在还有人提…

北斗琢磨着,又开始飘起来了。一路飘到一处僻静的墙角,见四下无人,翻墙而出。

——王爷清除了秋月,是打定主意跟国公府撇清关系了,那么,他的复仇计划又要延迟了。这可不行!他已经等的够久的了!

马车里,裴瑾连吐舌头,“你没事抹什么脂粉。”

刚才他偷亲颜世宁,谁知亲到了一嘴香粉,可难受死了。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心想防的就是你!她已经打算晚上睡觉时都抹足了粉——我让你占我便宜!

嗯,身上也要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