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贵妃笑了,“原来你是以为珍妃是被我所杀!”

裴瑾眉头皱起来了,“难道不是你?是你给世宁设下了阴葵之毒,那么我母妃不就是被你所害?”

穆贵妃道:“呵,裴瑾,我告诉你,杀珍妃的不是我,是你父皇!”

那一年,边境战乱,时局动荡,延帝势弱。而那个时候,朝廷内部又出现异动,威国公实力惊人,大有威胁帝王之势。更让人忧心的是,珍妃有了身孕。

一旦珍妃诞下皇子,国公府的势力便会更加强大,裴氏王朝就会命悬一线!

在如此内忧外患下,延帝下了狠手!

珍妃腹中的胎儿不能留!珍妃不能留!国公府不能留!

延帝定下了计划,然后便让穆贵妃实施。穆贵妃圆满完成任务,从此在后宫的地位便更加稳固!

“裴瑾,你不是要给你的母妃报仇么?现在你知道杀你母妃的人是你父皇,你又该怎么报仇呢!”穆贵妃看着裴瑾,阴测测的笑道。

而裴瑾,此刻却是背后发凉!

延帝,延帝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居然能对自己的妻儿下手!残杀子嗣,残杀子嗣,谁都不知道对残杀子嗣一事最为痛恨的人,却在当初亲手干过!

六月风暖,裴瑾如置冰窖。

穆贵妃嘴角依然含着阴毒的笑,她道:“这场战争,没有输赢,只有你死我活。你的手段比我高明,所以你赢了,我要死了!不过裴瑾,你最好小心着点,你的父皇最恨被人算计,如果他知道你不过是隐藏的太深后,只怕,你会比我们死的更惨!”

裴瑾闻言,心一紧,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淡然神色。他看着穆贵妃,恭声道:“多谢娘娘提醒。”

说完,施礼,转身,离去。

这个地方,他再不能多待!

而在不久后,宫殿的大梁上一条白绫垂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十九章】

标题为何有种诡异的感觉( ⊙ o ⊙ )啊!

谁是最后继承人

延帝觉得累了,在人前他依然是个强大的无法抗衡的帝王,可是在人后,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夜幕已经降临,这个夜晚,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却有着令人窒息的冷清。

现在,这偌大的宫殿里,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延帝走在幽静的皇宫里,看着空荡荡一切,感觉到了怅然。而在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已经空了许久的凤栖宫里。

这里,曾经是他最为留恋的地方,那时候的皇后虽然有心机,却也不失憨直,她只会防着后宫别的女人,却从来不会对他生出坏心。他虽然不喜欢她,但不得不说,在后宫这么多女人中,她是最让他放心的一个。而他们的儿子,老十,也是最让人怜爱的一个。他乖巧,温顺,懂事,很少忤逆他,更不会拿着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只可惜,现在他们都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延帝想着裴琳的惨死,想着裴璋的叛离,心又似被刀绞的疼。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意的儿子,总要一个个远离他呢!他想把皇位传给老十,老十不要,他想着把位置传给老七,老七却反过来要杀了他…现在,只剩下老九了。

延帝想起裴瑾那张温和的面容,便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啊,到最终,他的身边会剩下这一个儿子,这一个他从来漠视的儿子。

那么,现在就要把皇位让给他吗?

延帝躺在那张凤榻上,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隆庆七年的一桩往事。

隆庆七年,延帝还很年轻,他常常在夜里前往藏书阁挑灯夜读。他素来爱静,所以藏书阁中一般只留有一两个研墨宫女。

而在某一个晚上,他看着书,突然觉得有些热,抬起头时看到伴在身边的那名模样清丽的宫女,又突然有些心动,然后神差鬼使的,他就拉住了那宫女给他端茶来的手,然后一把将她压在了桌案上…

那一场云雨,销魂之极,可是等到延帝醒来之后,他却发现那名宫女早就退了下去,不见了。延帝本来性情寡淡并且高傲,一念之差与一宫女苟合已经让他难以接受,所以见那宫女自己走了,他也便将此事放下了。

当然,他也对当时自己的一时脑热觉得奇怪,不过那阵子他正在食用太医开的壮阳的方子,所以后来一想,他揣测当时是起了药性。

这一事发生之后,延帝便不再去藏

书阁,所以也就未再见过那宫女。只是本来以为此事再无下文了,谁知两个月后又起了波澜。

那一日他在书房批阅奏折,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是藏书阁的宫女有要事求见。当时延帝闻言,眉头一皱,然后宣了进来。

那名宫女自然是与他□-好的那个人,而她在时隔两个月后前来,只不过是她有了身子…

一位宫女,哪怕身份再卑微,可是有了皇嗣,那地位便就是翻天覆地了!要知道,当时延帝后宫妃子众多,也有过几个孩子,但其中绝大一部分都夭折了!所以知道这一事后,那名宫女立马被抬高了等级,并且被妥善安置。

自然,延帝对于此事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毕竟,她只是一个最卑微的宫女,他让她怀了龙嗣,难免伤了他的颜面。不过事有轻重,念在孩子的份上,延帝对颜面这事也就努力无视了。更何况,这个宫女性子温顺,不争不求很是体贴人——延帝始终记得那一夜她的先行离去。

而如果事情顺利的发展下去,那么就是这名宫女诞下皇嗣,然后根据男女之别再决定她日后的前程,只可惜,事情往往不会发生的太顺利。

这名宫女,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良善,那么无害。

在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为了笼络帝心,她又一次在给延帝研的墨里下了药。只是这一次,她再不能做的天衣无缝人鬼不知。

一名太医正好过来给延帝诊脉,然后闻到了那墨里的香味…于是,宫女的心计彻底败露!

这是一名心比天高命比纸贱的宫女,她身处最卑贱的底层,却无时无刻不想着翻身。而要翻身,最好的方法,便是获得帝宠,可是延帝这么一个谨慎防范的人,怎么才能靠近他?宫女想了又想,最后想出了这样一个方法。

而这一个方法,也是险之又险,全凭天意!

她知道延帝的为人,所以故意在事成之后先行离开,落个不争不求的纯真模样。等到老天保佑终于让她怀上龙嗣的时候,她又故意扮出一个无助的样子跑到延帝跟前…延帝强大而多疑,那么她就要柔弱并简单,而结果,她成功了!

这名宫女,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算计了延帝,如果她就此隐藏下去,那么也许到最后都无人得知她的野心,只可惜,她太贪婪,也太虚荣了。

事到如今,延帝已记不太清那个宫

女长得究竟是何模样他只记得,那个女人的眉目很温和,一个人与她如出一辙。

那个人,是她十月怀胎之后生下的儿子,是她算计了一个帝王后得到的成果,只可惜,当这枚成果落下的那一刻,她也被宣判了死期。

人人都知九王生母难惨而死,其实,不过是延帝让人做了手脚。他无法容忍一个如此算计他的女人活在这世上甚至留在他身边,除了让她死,他再无法消除心底的这种挫败与厌恶。可是那个女人容易杀死,可这个孩子,他却终究无法下手!

延帝等着那个孩子跟其他的龙嗣一样早夭,可偏偏,这个低贱的女人生下的种生得比谁都顽强,无病无灾,日日成长!最终长成了肉中刺眼中沙,让人心烦却又无法抹杀消灭,只能一日日的看着,然后厌恶他漠视他鄙弃他!

因为只要看到他,延帝就无时无刻不被提醒着,纵使你能掌握一切,可是你也免不了被人算计被人蒙蔽!

你看,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裴瑾自此成了延帝心上的一个毒瘤!爱不得,又去不得!

真正难受!

想到他们母子俩一模一样温和的眉目,延帝便更加心烦意乱,于是便也再难躺着。想要支起身坐起,可是力不从心,头晕目眩之下,他伸手扶住了床榻边的木栏。

木栏雕花绣漆,很是精美,可是在内侧,应该是光滑无误的,所以当延帝摸到那凹凸不平甚至有点扎手时,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他便低下头,去看上面到底有些什么。

灯火下,那个被遮掩的角落阴暗模糊,可是似乎刻着一些小字。延帝凑过去仔细查看,而当他看清这上面究竟写着什么的时候,哗的一下,心上那颗毒瘤炸开了。

——杀我与太子者,裴瑾!

皇后的字!纵使歪歪扭扭,但确实是皇后的字!

延帝细细摸过去,然后纷繁复杂的往事轰隆隆的一下袭来,皇后的死,太子的死,甚至十月初六之事以及中秋刺杀之事,一件件,一桩桩,全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而当突然间想起裴璋死前说的那句“这么多年,你隐藏的真深啊”时,他的心一下颤抖了!

他被算计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被算计了!

很久很久之后,延帝的目光,又闪现出了灼热的,

疯狂的光芒!

大延国,在经历了混乱之后,终于开始恢复平静,人们都在等着延帝下圣旨,同时也在有意无意的向裴瑾示好,而裴瑾依然如之前一样,有事进宫请安,无事宅居王府。

而这一天,当延帝在下午派人前来宣裴瑾进宫时,王府上下神情都有些复杂,有些激动,有些兴奋,他们想,也许这是延帝做下了最后的决断。

裴瑾收到旨意后便回屋更换衣裳,颜世宁将孩子交给小乙后,便跟着他进了屏风后。

“你说,陛下现在召你进宫是要做什么?”颜世宁一边给裴瑾理着衣襟一边问道。

裴瑾一笑道:“不管是什么,兵来将来,水来土掩。”说着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道,“不用担心。”

颜世宁咬了他一下,瞪眼道:“快去快回!”

裴瑾舔了下嘴唇,然后喜滋滋的走开了。

此时再进宫,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每个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了变化,每个人的笑容都带着些讨好的意味,裴瑾看着,心却岿然不动。

他要做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恬淡从容。

只不过,在内心深处,裴瑾还是悸动的。

自那夜之后,延帝并没有单独召见过他,而这一次,想来会是父子之间的一次前所未有的对话。他会说什么呢?会试探?还是会坦诚?或者…其他?裴瑾眯起眼,无比想知道这答案。

从前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入尘埃,而今他们,已算是能平起平坐了。

推开门,书房里静悄悄。延帝坐在位置上看着奏折,神容平淡,而他的边上,却还多着一个人。

小十三看到裴瑾进来,抬起了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然后他站起身,施了个礼,喊了声“九哥”。

裴瑾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小十三也在。

延帝看了一眼裴瑾,示意他坐下,然后又对着小十三道:“这字练得怎么样了?”

小十三忙苦下脸道:“回父皇,还有一些。”

延帝点点头,道:“那就继续练吧。”

小十三应了下,然后继续坐下练字。

自从小十三会说话后,延帝便开始督促他的学业,有时候还会让他在书房练字。裴瑾早有耳闻,只是亲眼所见时,心里还是触动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死去的太子裴琳——在裴琳小

的时候,延帝也是让他在书房练字学习的!

而他,却从未有过这种待遇!

过了一会,延帝似乎看完了奏折,这才抬起头看着裴瑾道:“老九,以后这大延国就交给你了。”

裴瑾闻言,抬起了眼皮。他没想到延帝会这么直接。当然,他也一直在等着延帝说这句话,并且想好了无数应对的方式,只是当真的听到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延帝见他沉默一副愕然的样子,眼睛一眯,道:“难道你不愿意吗?”

裴瑾瞬间回神,低下头道:“儿臣无能,恐难胜任!”

延帝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般,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如今,不是你,还能有谁?”

裴瑾听着这话,心蓦地寒了一下。他很想抬起头看清延帝此刻的表情,可是这会儿,他不能动!他不能抬头不能直视,因为现在,他只是一个心生怯意的贤王!

父皇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延帝盯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道:“老九,朕老了,时日无多了。”想到什么,他又看着一旁的小十三道,“朕如今只剩下你们这两个儿子了,十三还小,以后,你跟世宁多照应着些。朕知道,你们是当真把他当兄弟的。”

延帝语气怅然而悲伤,像是在临终遗言,裴瑾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沉吟了一会,他道:“儿臣遵旨!”

延帝轻轻一笑,又对着小十三道:“十三,给你九哥敬一杯茶吧,以后,你要好好听你九哥的话。”

裴瑾听着这话,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今天的父皇太反常了,他何曾有过这么温情慈善的一面?是连受创伤之后看淡了一切,还是人之将死其心善?

裴瑾思绪翻滚,未曾在意小十三在听到这句话时一下变了的脸色。

而当延帝将茶杯倒满递到他手上时,小十三的手更是颤了一下。他想起了中午之时听到的那句话了。

那时候,他吃过午膳,便拿着颜世宁给他做的球在殿内玩耍,一不小心,球滚进了内室。内室是延帝的地方,平常不允许人进入,小十三本不敢进,可是心念着那球,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而当他听到外面传来延帝的声音时,一惊之下,赶紧钻到了屏风后的柜子底下,然后抱着球趴着。

延帝进来了,又让所有人退下。小十三不知道延帝什么时候走,就只好安安静静的趴着。趴着趴着他有

了困意,眼皮子就开始打架。而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延帝开口了,他被惊醒了。

延帝说:“老九,朕不会放过你的!”

小十三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听着延帝的口气,他想应该是不太好的,所以当他听到外边传来细微的瓷器碰撞声时,他便偷偷的从柜子底下爬了出来,然后绕道屏风处探出了头去看。

而这一看,他疑惑了。只见延帝拿出一个小瓶,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一个茶壶,并道:“你杀了你的兄弟,那么,朕便让你的兄弟再杀了你!呵,朕剩下的儿子不仅仅只有你一个!”

这话很深奥,却也很简单,小十三不明白,却也明白了。

这是父皇要让他杀九哥!可是父皇为什么要杀九哥!他又怎么杀九哥!

小十三很疑惑,很忧虑,所以当后来他被唤进书房又去练字时有些坐立难安,等到看到九哥进来时更是全身紧张!而现在,再看到手中的茶杯,他的心彻底揪紧了!

这茶杯里的水,是从中午时候父皇拿着的那个茶壶里面倒出来的!而那个茶壶里面,被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在这一刻,小十三只觉手中的杯子千斤重了。

他年少无知,却也知道,九哥喝下这杯茶,也许就死了!可是他该怎么办?一边是父皇,一边是九哥…

小十三托着杯子,一步步的向裴瑾走近,步沉心重。他盯着裴瑾,目光闪动。

裴瑾看着小十三的样子,觉得有些古怪,只不过却未作多想。等到小十三走到跟前时,他也是下意识的就接过了杯子,然后便想喝一口,再说些什么。

而看到裴瑾端起茶杯就要饮下,小十三的心已经快跳到喉咙口了,焦急之下,他无力开口,只是睁大眼睛,热泪盈眶。

滚滚泪水滴落,掉至地砖,裴瑾低垂的目光又恰巧看到。疑惑之下抬起头,却瞬间愣住了,因为小十三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那一刻,裴瑾终于觉察到了异常,然后一松,手中杯子坠下,摔了个粉碎,而当茶水落至地面时,嗤的一声,黑烟起。

穿肠之药,剧毒无比!

裴瑾看着这一变故,骇然了,然后他霍然抬头,看向延帝,目若寒冰。

当延帝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时,知道他的计划落空了,而再看到裴瑾眼神时,他的心猛然一抽,那

是深刻到了骨髓的怨恨!

可是这一刻,谁不恨!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稳下心神后的延帝厉声道。

裴瑾闻言,抿紧了唇,他知道,延帝知道了真相!

“裴瑾,你真正是隐藏的太深!朕千防万防,防不住你狼子野心丧尽天良!你害死了你的兄弟,消除了一个个障碍,可是你踏着你兄弟的尸骨坐上这个位置你能安心么!你个孽畜!朕当初就该杀了你!杀了你!”说到这,延帝气急攻心,猛烈咳嗽。

小十三吓得哭了出来,可是不敢发出声,只死死抿着嘴滚着泪,而裴瑾看着,心却慢慢沉静下来。

他挺起了背脊,目光凉薄而悲伤,他看着弯着腰咳嗽的延帝,淡淡道:“父皇,您踏着您兄弟尸骨坐了三十年这个位置,可安心过?”

这一问,犹如一把尖刀,狠狠的□了延帝的心脏。他的瞳孔一瞬收紧,脸色变得苍白。

裴瑾看着他,无悲不喜的说道:“父皇,您坐了三十年的这个位置,其实不是您的吧。当年,是您篡改了圣旨吧!父皇,您说我害死了我的兄弟,可是你的手上难道就没有沾着皇叔的血?父皇,在这一件事上,您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被这般驳斥,延帝直觉脸上被狠狠抽了几个耳光,可是他无言以对,因为裴瑾说的字字是真句句为实!

“所以,你是要给他报仇么!”半晌后,延帝咬紧了牙关,狠狠道,他想起当年镇南王与裴瑾是多么亲近了,“别忘了,朕才是你的父皇!”

可是裴瑾却笑了,“父皇?呵,我一直将您当做我的父皇,可您何曾把我当过您的儿子?”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碎片,轻轻道:“您刚才,可都是要置我于死地啊!父皇,您这样,是将我当成一个儿子么?”

延帝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颤了,而后他又狠戾的说道:“那是你该死!你杀了老十!杀了皇后!你还设计杀了老七!你为了你的野心,将所有的人都算计了!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裴瑾听着他的咆哮,心荒凉如暮秋的荒原,“所以,为了您爱的老十,您就可以将我这个儿子毒死吗?您是为了给老十报仇,还是因为你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其实一直在被人玩弄于掌心,接受不了,所以才想将超出你控制的那个人除干净呢?”

延帝手撑着桌案,目光淬毒。

“父皇,不公平啊

!”裴瑾仰起头,看着虚无的上空,叹道,“同样是您的儿子,您为什么就一点都不愿疼我呢?”

说完,裴瑾低下头,定定的看着延帝,一字一顿的问道:“父皇,您为什么就不爱我呢?”

延帝看着裴瑾的目光,怔住了,那里面,蓄满了失落与悲哀,还有无助。

他为什么不爱他,是因为他是那个卑贱女人算计他的成果!是因为每次看到他,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他都能想起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算计他的,然后就会下意识的去想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会不会同样那么卑贱同样来算计他!

而当他越来越长大,性格越来越让人看不透时,那种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他看不透他,所以他更加厌恶他!

更何况,他还跟那个一直让他心生不安的弟弟走得那么近!

想到这些,延帝的内心更加震动,喉咙里的腥味也越来越重!

裴瑾见延帝沉默不答,只用着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心越来越冷了,他叹了口气,挪开视线,道:“老十是自己离开皇宫的,那些刺客是他自己派来的,他厌倦了宫廷争斗,只想远远离开这牢笼。而我,不过是知道后将他关了起来。我没有杀老十,老十是自己厌倦了这一切,自杀的。至于七哥…呵,如果你心无邪念,又如何能跳进我这个陷阱?他想害我死无葬身之地,而结果,只不过是我比他技高一筹罢了…父皇,您比我更清楚这场战争的输赢意味着什么,我只想活下去,只想我的妻儿活下去,仅此而已!”

“哼!”延帝听完,却是冷哼一声,表示不信,“你休想再欺瞒朕了!朕不会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来人!来人!”

裴瑾听到他大喊,身子瞬间绷紧了。小十三也紧张的拉住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