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映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敢在说些让主子扫兴的反对话,反正主子也不会听,他可不想再挨揍了。

路上,薛映原本还想挪着步子拖延时间,最好在出去前被明相府的人发现主子不见了,但晏渊冰一个锐利的眼神扫过来,他就不敢耍花招了。

出了宁安坊又走出一段距离,渐渐有热闹声传入耳中,两人脚步同时微微一顿,表情都出现一瞬间的紧张。

不管是晏渊冰还是薛映,因为环境影响,都可以说是早熟的孩子,但一个在此之前一直没出过皇宫,一个从小被拘在暗卫营中学习情报整理,对这种最普通的繁华热闹都很陌生,突然面对难免感到手足无措。

薛映身体紧绷,已经条件反射按照从小的训练做出了戒备,晏渊冰却很快放松了下来,没有犹豫地抬脚走进那片热闹的街区。

第2章 初遇

“乳娘,这些东西你们看着买就可以了,把我拉出来做什么?”苍纯兴致缺缺地瞥了眼递过来的砚台说道。

令韵头也不抬地拿起另一块砚台和手中的做了下比较,“总要姑娘满意才好,再说姑娘你总要出来走走。”

苍纯无奈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着,说实话,她对逛街实在没有兴趣,上辈子想要什么要么是爸爸为她准备好的,要么自己网购,而这辈子,想要什么东西也都可以吩咐下人。

只有女人的街道虽然不会给她带来心理负担,但这种热闹嘈杂的环境还是让她感到不适。

避开两个嬉戏着跑过的孩童,苍纯百无聊赖地看着货架上各色的笔墨纸砚。

这些东西,她库房里堆了一大堆,乳娘却说那些都是名品,用在她这个启蒙一年多的初学者身上太浪费了,也不适合,如今她要入官学了,再用旧的也不好,偏要拉她出来买。

“姑娘,你握一下这支笔。”令韵递过来一支精致小巧的羊毫笔。

白玉制成的笔杆,比普通型号要小一些,很适合她现在肉肉的小手。

苍纯握了下,“还不错,就这支吧。”她想着早点选完也好早点回去。

“再试一下其他的吧,说不定有更好的。”令韵犹豫道。

苍纯扶额,她最受不了这种购物时要把所有商品都试过来的行为的,浪费时间不说,以她曾陪着妈妈购物的经验,到最后肯定会选择综合症发作,哪样都觉得好,哪样都想买。

“不用,这家店是百年老店了,信誉一向很好,就不要多挑拣了,最多再买一支同款不同色的做备用。”说着,苍纯利落地从旁边拿了另一支笔杆是黑玛瑙制成的同款羊毫笔。

这家名为“四宝阁”的墨斋名声在外,专门面向各家名门贵女,所售商品无一不是精品,其中笔和砚都独一无二,最不济也是同款不同色。

当然,价钱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经济稍微拮据些的权贵都不敢把脚跨进来。

像苍纯选的两支羊毫笔,光是由质地上佳的和田玉和稀有的黑玛瑙制成的实心笔杆就已是大手笔,更不要说其上精美的浮雕了,一支便要百多两银子。

虽然在苍纯看来,毛笔只要可以写字就行,用宝石做笔杆还有浮雕什么的都没有意义。但以她的身份,若是用普通羊毫笔,别人不会夸她节俭自律,只会说她小家子气。

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便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很多钱她也不可以省。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不善经营的人升官前还能生活无忧,升官后却开始入不敷出了。

至于砚台,苍纯觉得自己私库中的那些都可用,也没有浪费或者适不适合的顾虑,便坚持没有买。

然后是墨,只是,令韵脚还没有跨出去,画楼就开口道:“墨的话,奴婢觉得还是先不要买为好,先不说姑娘私库里有不少,再一个苍府私制的澄郁是千金难买的墨中名品,没道理舍近求远用外面买的墨。”

令韵一想也是,澄郁每年的产量虽然就那么点儿,但她看得明白,不论是苍相还是越相,面上不显,实际对自家姑娘却一向是不惜成本。澄郁再贵重,只要去求了,苍相也不会舍不得。

“那纸…”

“也不用买,越相手底下有一间造纸坊,所产不乏最上等的宣纸,必不会缺了姑娘。”飞絮也赶紧道。

“那我们可以出去了…?”令韵一时有些呆,她还想让姑娘好好逛逛呢。

见状,苍纯面上总算透出轻松之意,“那我们回去吧。”

将两支羊毫笔结了帐,苍纯带头往墨斋外走去。

这时,突然从转角走来一个小女孩,苍纯措不及防下,险先和对方撞上,急急停住脚步,鼻尖还差点和对方碰上了。

她脚步一错,将路让出来,自己从旁边绕过。

晏渊冰亦是惊了一下,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目光灼亮地对着苍纯看去。

走出去几步,苍纯突然脚步一顿,转身看过来,刚好和晏渊冰的目光对上,她愣了一下,对着他礼貌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总觉得,那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主子你在看什么?”见主子一动不动地站着,薛映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刚刚差点和你撞上的姑娘?那姑娘确实很漂亮,比主子你也不差…”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薛映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让你嘴贱。

他已经虚抬脚步准备逃了,哪想到晏渊冰只是用眼角余光冷冷扫过来一眼,目光却仍旧盯着那个离开的小姑娘的背影。

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一愣,想起来之前皇上私下交代的事情,顿时惊恐了,压低声音问道:“主子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主子这样子,可不就是一见钟情的节奏吗?

他选择性忽略了自家主子的年龄。

晏渊冰闻言一愣,随即瞪了他一眼,“你乱说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而已。”心里却因为薛映的话泛起一圈涟漪,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好闻?”薛映微怔,随即反驳道:“主子你骗谁啊?不论香的臭的,对你那个狗鼻子来说都是污染。”连术能师普遍能接受的檀香,对自家主子来说也只是勉强能忍受。

“是真的很好闻。”晏渊冰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味道,淡淡的,若有似无,竟一点也不像其他香料那样让他觉得呛鼻。

见薛映一脸不信和怀疑,晏渊冰顿时恼了,一巴掌拍得他脑袋都垂了下去,“你以为我在说谎?”

薛映倒想说是,只是对上他眼中的威胁,到嘴的话不得不吞了下去,言不由衷道:“怎么会,主子哪用得着用话唬我。”

他觉得自家主子是恼羞成怒了,不行,不能让自家主子陷进去,要是把主子照顾到成了西苍这边的上门女婿,皇上和自家爹爹阿爸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薛映低着头,眼珠子直转,看刚才那位姑娘在外的排场,即便不是权贵之女也是富豪之女,他得好好查查。

“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容貌不比咱姑娘差的。”另一边,令韵正没口子地赞叹刚刚遇到的晏渊冰。

苍纯不置可否,奶娘这话有失偏颇了,她虽自认容貌不差,但也还没到无人可及的地步,年长于她的不去说,光是同龄的,上次游园,在那些系脉姑娘和小官家的长脉姑娘中,就有两个容貌不输于她的。

不过,那是在只论容貌不论风度气质的情况下,苍纯始终坚信自己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

更何况,随着术能师的修为越高,即便没办法整容,也有着很高的美貌加成。

而今天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光从容貌论,苍纯认为还要胜自己一筹,而且一身傲然贵气浑然天成,要不然也得不到乳娘这一声赞。

要知道,在涉及自己的时候,乳娘一向是不吝于贬低他人的,今天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不论是对晏渊冰还是薛映来说,街道上的热闹都是非常新鲜的。

而且,天性中,男性要比女性更容易察觉到男女之别,更直观地受到异性的吸引。他们二人还小,自然生不出好色之心,但本性中,他们的爱美之心更容易放到女性身上。

就如他们此时,目光本能地更多停留在那些颜色好的女子身上,被她们的风姿吸引注意力。

不过,对晏渊冰来说,这种吸引力是一时的,与突然看到某一种美丽花朵的心情并无太大差异。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那些无孔不入的胭脂香粉味儿占据了,他捂住嘴压低声音恼怒道:“这些女人少擦点粉,少撒点香水会死吗?”不由地,他又想起刚刚那个味道好闻的女孩。

“主子,这其实挺正常的,别说是女人,便是我们东晏那些权贵,讲究点地还要用一些呢。”薛映虽然也是术能师,但他并不是体能系,五感的敏锐即便提升也有限,偶尔一些刺鼻的劣质香料会让他难受,其他倒还好。

“你给我闭嘴!”显然晏渊冰并不乐意听到他这种实话。

薛映赶紧做低眉顺眼装。

“你看,那里是在杂耍吗?我们去看看!”

“这是什么,这么臭,真的可以吃吗?”

“那个怎么飞到天上去的?”

“快看,那只鸟儿在说话!”

“那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以上的话大部分都出自晏渊冰之口,他以前虽住在皇宫中,见过的奢华之物不胜枚举,但对民间生活的认知来自于偶然听到的那些宫人的交谈,并没有见过实物。因此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如同向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让他乐不思蜀,便是忍受那些胭脂香粉味也觉得甘愿了。

跟在他身后的薛映都快要把头低到行胸口了,虽然同样第一次上街的他也觉得很新鲜,但主子,你能不能小声点,这样子,活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好多人都看过来了。

可惜,晏渊冰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即便听到了估计也不会理会。他不是没有发现那些侧目,但他本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只要自己自在就行,哪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第3章 矢车菊

从街上回来,喝过一小碗冰糖燕窝粥,苍纯拿起边上一个绣绷看了起来。

在西苍,闺秀教养虽不像她原来所知的那样琴、棋、书、画、女红、管家都要学,但也要拣一两样专攻。

其中,管家是每位闺秀的必学之课,另外五门课中,可以凭兴趣选一到二门。当然,并不是其他的就不用学了,而是多有涉猎,不要求会,但一定要会鉴赏,能够品评一二。

——据说以上课程重要性还是次的,即便学得不好,最多也就是被取笑两句,若是捂好了,可能一辈子都没人发现你这方面的短处。进入官学后,君子六艺将会取而代之成为她们的必学科目,这才是重中之重。

琴棋书画那四样苍纯上辈子就学了,哪怕当时学得不甘不愿,水平却还是不错的。若想偷懒,她其实可以选其中一样,不用费心思就能轻松通过。但她想得很明白,不管过程轻松与否,每日里需要分拨出的时间都是有定数的,她并不能说那些她都已经学会可以不上课了,先不说是否引人怀疑,即便糊弄过去了,双亲和奶娘她们只会当她天赋过人,不给她安排更多课程就是好的了,哪会放过她?

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理她有着亲身体会,便是上辈子那般疼她,又一向开明的爸爸妈妈,不也逼着她学了那么多?

理由还非常冠冕堂皇:你现在年纪小,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将来会需要什么,如此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以免将来想要做什么了,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基础,一无所长,输在了起跑线上。要知道,很多事情若是不趁着年纪小学,长大后再学便事倍功半了。

——年幼的她就这么被糊弄了。

哪怕懂事后会感激父母当初对自己的严厉,让自己成为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任何时候需要都能够露一手让人惊艳一番,但要说一点怨念都没有那是扯淡。

与其浪费时间重复学习,还不如学一门新的才艺,如此才能不负光阴。

而且,女红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说实话,对理工科的她来说,这种古老的,被宣扬得神乎其神的技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如今学了不到一年,基本的针法算是学得七七八八了,按乳娘所说,她在这方面绝对是天赋异禀的。

苍纯却很是不以为然,上辈子也是如此,她学画之初,妈妈欢天喜地地抱着她说她是个天才,将来一定能超越她成为一名大画家。但最后事实证明,她只是对一切需要技巧的事情极有天分,初学打基础时还不显,一旦能独立创作时就能发现,她对所谓的艺术根本没有兴趣,要说没有灵性也不对,但除非是有感而作的画作,其余指定作品都是精巧有余,灵性不足,犹有匠气。

苍纯想,她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一流的绣娘,但却无法成为一名刺绣大家。

她所向往的也不是那些,而是超越师父的世界最强军械大师。

虽然,已经换了一个世界,所谓的世界最强、大师头衔都没了意义,人们对军械的认知更是落后,但只要她始终贯彻目标,这便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就是有些可惜,原本还很期待看到老爷子被自己超越后恼羞成怒的样子,嗯…不过那个老不修肯定很快就会抖起来,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说是他教导有方,说不定还会更加理直气壮地压榨她,自个儿偷懒,时不时在酒吧欠下酒钱要她去付账…

苍纯有些百感交集,要说上辈子活着的唯一让自己牵挂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个不着调的师父了。

她还记得那年他们一家还没有回苍家,她跟着爸爸妈妈在意大利定居,爸爸妈妈去办理各种房产手续,大热天的因为舍不得她跟着受罪,便将她留在了家里。

她那会儿被栅栏外的苏格兰折耳猫诱惑,追了出去,后来也不知怎么进了一家射击俱乐部。当时有几个年轻人在旁边显摆地组装枪支,她一时好奇,便在他们走后偷偷试了下。不想,没试几次就做得更好更快,刚好被身为那家俱乐部老板的师父看到。

当时师父正无聊,便上来逗她,还拿出更多复杂的枪支教她组装。她当时小孩子心性,对自己能做得比大人还好很是得意,对组装枪械不是一般地有兴趣。

后来,一找到机会她就偷溜到俱乐部去玩,若是师父在便会拿出更多复杂有难度的枪支让她组装,她从小就机灵,很轻易便发现了师父为自己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心惊不已,便更觉得意,练习起来更卖力。

慢慢地,师父开始教她组装枪支以外的其他军械,连炸弹那种危险品都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候组装了一遍,她的表现一次又一次让师父震惊。最后,爱才心喜之下,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尝试教她枪械制作的基础。

在她对他所教授的知识表现出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的过人悟性,以及对枪械惊人天分后,师父便拐骗她拜了师。

后来,爸爸从她行为的异常中发现了师父的存在——被称为世界最强的军械制造师,拒绝了国家招揽,却受邀成为发小建立的国际佣兵团的军械大师,辗转各地战场,用自己过人的军械才能造就了最强国际佣兵团,已经处于半隐退的门沙克?库尔布斯。

当时,她很担心爸爸会阻止她继续学那些有趣的枪械知识,她虽然小,但通过电视,还是知道好孩子是不应该接触枪械那样危险的东西的。

但爸爸妈妈和师父关上门谈了一次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从那以后便默认了她跟着师父学习,还给予了很多方便。

后来她想起来却多少能够明白爸爸为什么答应了。

当时,妈妈感染了艾滋病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爸爸已经决定回苍家,借助苍家的社会地位联系到国际上研究艾滋病的专家,为妈妈争取最后一线生机,只有她还懵懵懂懂一无所觉。

若是在这之前,爸爸妈妈自然不希望她一个女孩子去学那些危险的能力,但他们清楚苍家是怎样一个龙潭虎穴,宁愿她的性子被师父教歪了长大后一点也不像女孩子,也不愿她在那个家里受欺负。

毕竟,他们教了她各种才艺,教了她做人的道理,却没有教她勾心斗角,没有教她如何对付那些卑鄙无耻之人。

临时教学是来不及了,回了苍家他们也要到处奔波,分不出精力教她,而且本心里,他们宁愿女儿性格变得彪悍,也不愿过早让她接触这些黑暗。

他们相信,门沙克?库尔布斯那样的人物,即便没有接触过大家族的勾心斗角,本身的阅历眼界以及通透豁达也足以教导女儿,让她不被苍家内部的勾心斗角影响到心性,能心灵光明、豁达乐观地健康成长。

在患上厌男症之后,师父是苍纯除了爸爸以外唯一能从容面对,不会排斥反感的男性。

师父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徒弟,但他不止一次说过,真正继承他衣钵的只有她一个。

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不符合他性格的感性话——你是我生命的延续,只要你活着,便没有人能说我死了。

可是她死了,死在了师父之前,也不知道师父得到她的死讯会怎样伤心。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师父一向是个看得开的人,照他的说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

尽管总是和师父斗嘴,喜欢埋汰他,嘴上说师父最讨厌了,但是,苍纯是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的。

无所畏惧,从容肆意。

师父,我还活着,会在另一个世界延续你的生命。

苍纯在心中默默念道,只希望,这句话能过穿越时空,到达她想告诉的人的心中。

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酸涩眨去,苍纯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

她是师父生命的延续,更是爸爸妈妈生命的延续。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无论多不舍,她也有新的人生要开始了。

想通这一点,苍纯觉得仿佛有沉珂从被包裹着的心灵上渐渐消散,身心都升起轻盈之感。

目光落到手上的绣绷上,上面绣着一朵简单大方,半成品的蓝色矢车菊,她如今的刺绣水平刚好能够应付。

代表遇见和幸福的矢车菊,妈妈在世的时候,总能在她的床头柜看到。

作为她对女儿爱的期盼和祝福。

苍纯清浅一笑,一定会幸福的,连着上辈子的幸福一起。

令韵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笑容,她一愣,随即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

果然,让姑娘多出去走走是对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姑娘笑得这么开朗。

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姑娘并不是躲在屋里生她的闷气。

这误会…

苍纯并没有注意到来了又很快退出去的乳娘,她想到了今天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尽管那个女孩的容貌让人惊艳,但她想起她却并不是因为此。

而是…是错觉吗?看到他,心里会有点不舒服。

无关对方是否做了什么,就像…猫看到老鼠,狐狸看到鸡,想上去踩几脚,连皮带骨剁了对方。

似乎又还什么地方不对。

奇怪…

第4章 识破

对那个偶遇的小女孩的奇怪感觉,让苍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关键被自己忽略了,但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问题到底在哪里。

理所当然的,第二天,苍纯是顶着黑眼圈醒过来的,引得令韵惊叫不已。

“姑娘怎么这个样子?是不是病了?”令韵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发现并不烫,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事。”苍纯有气无力道:“只是没有睡好…”

“这是怎么的?可是被梦魇到了?”令韵端了牙盐和竹牙刷过来,一脸担忧道。

“没做梦。”做梦才好了,最好能给自己一点提示…苍纯打了个哈欠,用竹牙刷沾了牙盐动作迟缓地开始刷牙。

“千树,去小厨房做一盏八宝茶给姑娘提神养神。”令韵赶紧吩咐道。

“我这就去。”千树放下手上的活计退了出去。

苍纯慢悠悠刷完牙,在飞絮的伺候下净了脸穿好衣裳,便坐到梳妆镜前让画楼给她梳头。

没多久,千树便端着一盏八宝茶回来了,苍纯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科研人员就是这一点不好,一旦遇到了什么问题,即便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也比较不容易放弃。

见她如此,令韵有些自责地道:“可是昨日去街上被人群惊着了?”

苍纯下意识刚想说不是那回事,心中一动,想着借此打消乳娘一直想要她多出去走走的念头也好,便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