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久了总会内伤,如此几回后,沈明嫣也不是抖M没事找虐,避其锋芒,所以说啊人至贱则无敌,明秀切身展示这至理名言。

***

明秀睡时屋里不留人,绣鸾领着屋里头的小丫头们退出去,回到厢房。绣凤招呼她坐下,推了推托盘,笑道:“给你留的,还鲜着呢。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哪来的早熟的樱桃?可又是郊外的庄子上种的?我听说那庄子大不说,还有温泉呢,难不成是这温泉的缘故?不然怎么一会儿是新鲜的瓜菜,一会儿又是这样那样的果子,见也没见过呢。”

绣鸾坐下捻了一颗樱桃细细的吃了,听了这话没吱声,倒是彩霞快人快语道:“可不是二姑娘懂得多呗,冬天里就能种出果蔬,外头儿可是抢着买呢,很是精贵呢。不过这樱桃倒不是庄子上送来的,二姑娘院里种的那颗樱桃今年挂果了,才红了这么些,托了二姑娘的福,咱们也有幸尝尝了。”

绣凤嗤笑,道:“这话可不对,这樱桃可是姑娘吃不完赏下的,怎么什么事都往二姑娘那里攀扯。”

彩霞一愣,有几分尴尬诺诺道:“我也就那么一说,你何必较真。”

正说着彩云从外面进来,绣凤挑眉道:“你再不回来,樱桃可就被我们吃完啦。这是去哪儿了?转眼就见不着你了。”

“原本在茶水房一同上差的好姐妹来寻我描个花样子,”彩云一面说着一面满脸堆笑道,“正好这会子有空,便去拿给她,姑娘可是歇下了?这些天姑娘比往常歇下时辰晚了些呢。”

绣凤看了看眼前笑得一脸憨厚的彩云,最近她偶有偷懒不见踪影,明秀知道了倒没说什么,只是神色冷凝了些。

回头拉着绣鸾悄声道:“又劳烦绣鸾姐姐替我遮掩一二啦,正巧我新得了个戒指,我手指头粗戴不下,瞧着你正合适,就给你啦,索性不费那几个钱,只讨个巧宗罢。”

绣鸾推脱不过,瞧那戒指做得精细,一看就喜欢上了,就收下了,还不忘提点道:“幸亏这几日多是绣凤在姑娘跟前伺候,我方能帮你遮掩一二,姑娘也没疑心,但只许这几回罢,不然我可没法子向老太太和太太交差呢。”

第008章 出门接客(一)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在沈明嫣在枕头边发现蜘蛛后,她爆发了。

前提:蜘蛛惊现二姑娘闺房时间:沈府一家之主沈厚德回府次日地点:沈府主角:沈明嫣沈明秀配角:沈老爷沈夫人赵姨娘事件:明秀恶作剧于沈明嫣→沈明嫣泪水涟涟于赵姨娘→赵姨娘吹枕头风于沈老爷→沈老爷大发雷霆于沈夫人→沈夫人训诫于明秀结果:明秀被禁足并抄写《女戒》三遍在这场战争中,独善其身的明秀惜败了开了外挂的沈明嫣,最后连申诉都被驳回,明秀斜眼看了看沈明嫣,没有她预期中的愤懑怨愤不甘,反而满脸写着‘啊啊啊只会装可怜告黑状要不要脸’让沈明嫣眼角狠狠抽了抽。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比起圆润可爱的明秀,沈明嫣就显得憔悴多了,以往楚楚可怜眼含秋水,如今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真真的形销骨立如弱柳扶风。

2B少女欢乐多,明秀每天努力的玩恶作剧,花样百出,层出不穷,而且超级幼稚,又是毛毛虫又是蜘蛛的,每个都戳中沈明嫣的雷点。

言语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攻击,次数多了,不憔悴才怪。饶是涵养再高,也把清高淡然的沈明嫣点爆了。

明秀气势汹汹的回到院子,转眼就让沈二姑娘的脑残粉彩霞去她那里讨要了一套文房四宝,美曰其名:姐妹友爱!

沈明嫣袖子下的帕子拧出了一朵花儿,只觉得一口闷气生生的卡在嗓子眼出不去,差点没撅过去。

绣凤见自家姑娘被罚了没见半点愤懑却是笑盈盈的,不禁诧异,这有些反常啊。

“当浮一大白!”酒只有果酒,由好姐姐沈明嫣亲情赞助,温和香醇,用茶杯做酒杯,明明是小家碧玉,偏做豪爽状,潇洒饮一回,丝毫不见违和,也就明秀如此了。

明秀偏头见绣凤担忧的模样,天真道:“原来二姐不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她怎么不直说,害我误会了,等下次找些凉丝丝的小家伙给她玩,她该会喜欢了吧。”语气甚是遗憾。

“…”绣凤聪明的不去问那凉丝丝的小家伙是什么,“姑娘您现在被罚了,老爷那里可如何是好?”

明秀低下头,长翘的睫毛眨动,在下眼睑上投下剪影,满脸落寞,明媚而忧伤。

绣凤鼻子一酸跟着掉下泪来,一通‘老爷怎么怎么偏心二姑娘怎么怎么这样那样’说下来为明秀鸣不平,不带喘气的,最后口干舌燥才停下来,见明秀没反应,大着胆子上前两步,顿时哭笑不得——明秀睡着了。

绣凤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关上门走到外间,瞧见彩云正端茶来,摆摆手,轻声道:“姑娘睡了。”随后抽出套凳坐下,捡起做了一半的荷包绣了起来,还不忘竖着耳朵听着里间的动静,防着明秀醒来找不着人。

虽然摆出一副睡觉的样子,可明秀只是闭目养神,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而已。

从云居寺回来,沈明嫣就不着痕迹的试探她,试探她是不是老乡。日常也有被窥伺的痕迹,而且还是很不高明的窥伺,是谁她心里有数,背后是谁她也能猜出来。

明秀知道,所谓心腹忠仆,一个就够了。剩下的,就是可以用利益驱动的。她从不指望着几句话就能收服一个人,如果你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对别人忠心耿耿,那也就不要指望着别人能因为你几句话,就会对你掏心掏肺。

毕竟这个世界,谁也不是傻子。

既然有人试探,明秀心里头花花肠子这么一转,针对沈明嫣一系列打击报复就展开了,不说那些恶作剧多低级,又多幼稚,沿袭了‘沈明秀’的一贯嚣张跋扈,让沈明嫣吃瘪的同时,又降低了她的防备心和疑心,让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沈明嫣潜意识里觉得粗俗不堪的明秀配不上‘穿越女’的智慧。

再瞧明秀的惩罚,禁足日期恰好到老太太回府前,至于抄写《女戒》三遍,好像沈夫人也没说什么时候上交吧…

明秀站起来,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可背依旧挺的笔直,就算是她外面圆滑了,可她的骨头依旧是硬的。

至于寂寥凄凉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宅斗啊,拼的就是演技。

明秀演的挺成功的。

“哦,她是这么说的。”沈明嫣秀眉微蹙,听了司琴的话说,“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原本还以为她是突然开了窍,没想到还跟以前一样蠢,这下父亲可是更不喜欢她了。”

“可是等老太太回来问起?”

“祖母问起又如何?原本就是明秀无理取闹,眼光短浅,骄纵蛮横,你说祖母知道了这些时日她的所作所为,难不成还会像以往那般纵着惯着么?”沈明嫣讥笑,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不待司琴回答,沈明嫣语气一变,眸光潋滟,抚平衣袖上的皱褶,细语:“可查到那公子的身份了?”

“奴婢惭愧,请姑娘责罚。”司琴立马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奴婢想既然短时间内查不到那位公子的身份,再联想那位公子的气度,怕身份不一般呢。”

沈明嫣眼里闪过惊讶,凤目眯起:“你能想到此处,我甚是高兴,你且起来罢。”

“奴婢懂得都是姑娘教导的,当不得姑娘这般说。姑娘可是做大事的人,奴婢怎么也得尽心尽力。”司琴比其他几个大丫鬟更得沈明嫣看重,一来是因为她懂得看眼色,识时务,摸的准沈明嫣的脾性;二来沈明嫣的奶娘就是司琴的亲娘,对沈明嫣忠心耿耿,有什么她不方面出面的事情,都交给奶娘家去做,他们一家的富贵都指望着沈明嫣。

沈明嫣眉梢间带了丝得意,喃喃自语:“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便是那样的人吧。老天可是补偿我的,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明年就是大选之年,看样子我们三个都会去参选,明秀我倒不担心,就她那性子,别说指个好的,选完秀能平平稳稳出来就是老天爷保佑了。”经过这几日,沈明嫣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一惊一乍了,竟然还觉得明秀身上有同乡的味道,那样张扬骄横的性子可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反倒是明雅,她可是嫡女,就算不想承认,她总是比我身份高些。”

司琴看出姑娘即便这么说也没将沈明雅放在眼里,自然顺着她的话说了些沈明雅的劣处,“论起德容言功,怎么也是姑娘更胜一筹,就算大姑娘占着嫡出的身份,可日后可是大少爷承继家业,那可是姑娘同胞兄长,比谁都亲着呢。再说姑娘可是那样的命格,那可是大姑娘万万比不上的,就是京城其他贵女也没姑娘这般福运。”

果然,沈明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她轻轻抚上手腕上的碧玉手镯,凝脂般的肌肤越发晶莹透亮,嫣然一笑:“这事自然得好好谋划,你明儿让奶娘来,我有事吩咐她。”

穿越前她是孤儿,孑然一身,见惯了人情冷漠,吃尽苦头,到头来却被最好的朋友和未婚夫双双背叛,那一幕深深的刺痛她的心,更是将她仅剩的自尊践踏,这一世她全然不同,她有仙家空间,更有青云之志,这一世她要做那高高在上蹁跹九霄的尊贵凤凰,受世人膜拜!

司琴应了,欲言又止道:“姑娘,那三姑娘那里还让彩云继续盯着么?”

“算了,别让人暴露了,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着这颗钉子。”沈明嫣由着司琴伺候她脱衣上床,躺在馨香柔软的大床上,沈明嫣又喃喃道:“我总觉得明雅病的蹊跷,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沈明雅听了素秋的话,道:“明秀上回儿吃了那么一次亏也没让她长点记性,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染秋端着一个漆雕乌木小托盘进来,上面一金边红花白瓷碗,碗面热腾腾,走到沈明雅跟前,说:“姑娘该吃药了。”

沈明雅端过瓷碗,蹙着眉把药吃完,染秋递上一杯清水,让她漱口。素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盘蜜饯端过来,沈明雅又吃了两块蜜饯这才将嘴里的苦味掩下去。

素秋在一旁笑道:“瞧着这次三姑娘玩心太大了些,姑娘你是不知道,这几天二姑娘可被捉弄惨了,三姑娘不光捉了虫子吓唬二姑娘,还往二姑娘鞋里放石头子,往点心里放辣椒,听着这回儿是往枕头边放了虫子,可把二姑娘折腾的够呛。”

沈明雅精神尚好,听了这话嘴角翘了些,道:“明秀到底有些小孩子气性,这次被禁了足她定然不愉,她不是爱吃果子么,反正我也病着不能沾凉,我这儿的分例就给她送去吧。”

染秋听这话附和道:“可不是,二姑娘院里那颗樱桃刚熟的都被三姑娘讨去了,连她们院都没尝上鲜呢。”

沈明雅吃了药,斜躺在床榻上,半阖着眼帘,想不到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妹也有这般活泼烂漫的时候。明明是父亲不疼姨娘不在庶姐压着,还能那般灿烂明媚,肆意飞扬,真是让人羡慕啊。

她今年已经十四岁了,选秀就要到了啊…

皓月当空,有人忧有人愁,有人安然入睡。

第009章 出门接客(二)

水雾弥漫的室内,一人依靠在浴桶壁上,闭目养神,湿漉漉的乌黑长发一绺绺搭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结实的胸膛一半裸露在外,一半浸在热水之中。

那人忽然站起身来,修长有力的长腿从浴桶里迈出来,晶莹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滑过结实的胸膛,精瘦有力的腰肢,再往下…

滴答滴答滴。

垂下的半透明幔帐里隐隐透出女子清亮带了丝妩媚的娇\/喘,“嗯啊…快到我的碗里来…”

↓↓↓“姑娘,你说什么?”

一道天雷划破天际。

“姑娘,别闷在被子里,会闷坏的。姑娘可是饿了,也是这会子已经辰时了,见昨日姑娘睡得晚,便没那么早叫姑娘起床。”

“姑娘?”绣凤伸手将幔帐扎起,好笑的看着卷成蚕蛹的被窝,唤道。

一会儿,明秀才怯怯的露出嘴角有可疑痕迹的粉润脸颊来,饶是脸皮厚如明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被长发遮住的耳尖红彤彤的,呐呐的张口:“绣凤啊,姑娘我大…嗯嗯来了。”

绣凤一怔,旋即红了脸反应过来,“我就去给姑娘准备东西去。”

绣凤一走,明秀立刻捂脸。

舔了舔嘴唇,都说三十的女人如狼似虎,明明还是十几岁少女的身体,就算是小蜜桃儿水嫩水嫩的,可…这做春,梦是闹哪样啊!

是欲求不满,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倒也罢了,春梦了无痕带来大姨妈又是闹哪样啊!

下身黏腻腻的,她她她还以为是…窘迫个不行,原来是虚惊一场。

望天,望精美的绣帐,话说回来,小哥的身材真心不错啊。

“姑娘,女孩家每月都会来葵水,你不用不好意思啦。”绣凤瞧着明秀脸红彤彤的,笑着打趣。——明秀主子谱摆的不多,绣凤偶尔也敢和她打趣。

“…才,才不是!”明秀扭头,心里庆幸,幸亏她叫的是‘快到我的碗里来’,不然可就没法收场了。

惊现!云英未嫁的闺阁小姐夜半娇\/喘叫\/床发\/春为了哪般?是心有所恋还是私定终身?

明秀打发了绣凤,对着古代出品折翼的天使—月经带—研究了半天,深刻体会了整个人类历史,就是一个不断创新、不断进步的过程。没有创新,就没有人类的进步,就没有人类的未来,就没有未来丝薄动感柔软服帖的折翼天使!

——明秀你已经堕落到对着古版卫生巾吐槽的地步了吗?下限和贞操私奔了吧!

明秀站在窗前,轻启窗户,四月末的天京城已经热了起来,啊这绝对是因为天气太闷热了,导致血气上涌,青春期躁动,才不是什么欲求不满啊口胡!还是让绣凤在房里多放一盆冰吧。

绣鸾端来明秀洗漱的东西等物,道:“姑娘未起来之前,大姑娘跟前的素秋姐姐过来送了一回儿时鲜果子,说是大姑娘生病见不着凉,便将这些时日月例里的果子送来给姑娘。”

明秀端坐榻上,绣凤忙替她拢起了衣袖,又拿一块大绣帕掩住了她衣襟,小丫鬟捧了水盆来跪倒在地上,高举起了手,明秀一面净面洗手,一面道:“还是大姐疼我,知道我嘴馋,既然这样绣鸾你一会儿取了我昨天作的画给大姐送去吧。”

——沈府上下都知道沈二姑娘文采斐然,惊艳绝伦,可多数人是不知道沈明雅琴声高雅棋艺高超,‘沈明秀’的画工也是得女先生多次称赞的。说起来,沈明嫣的琴棋远不如明雅,画工也不比明秀,除去了穿越这一优势外,她离才女还差的原呢。

明秀家底深蕴,祖母是的大家闺秀,打小儿便教以厨艺刺绣,更是写得一笔高逸清婉的簪花小楷,穿着清雅的旗袍清雅而芬芳。作为小辈儿里的唯一一个女孩,明秀没少被祖母以数不清儿的名头教以琴棋书画用来陶冶情操,培养女孩气质,避免矫枉过正——事实证明,这不是没有预见性的。

可能是家里阳盛阴衰的厉害,明秀打娘胎里就被带歪了,琴她作九阴白骨爪练了,棋的话五子棋她倒会,书她没能习的所谓‘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她偏爱草书——天知地知唯有我知的狂草。

唯独画,在二哥有意无意诱拐下,她是下了功夫学的,尤其是人物画,她的小金库每每在家里骚年青春期躁动时会有数额不小的进账——瞧这自豪感。

话又说回来,在《庶女奋斗记》这篇文里,丝毫没有提及过‘沈明秀’画工不错的事,倒是女主斐然的文采被大篇幅的渲染,惹得男主或男配们每每惊艳不已,沉醉不禁。或许‘沈明秀’所占的文墨都比不上沈明嫣那些惊艳绝伦的诗词歌赋,这就如同女屌\/丝和白富美的差距。

彩云笑道:“原以为姑娘昨晚歇息的晚是在抄书,没想到姑娘竟难得有闲情逸致作画,姑娘可是好久没作画过呢?”

绣凤道:“这有什么,姑娘的画工可是得过老太太和太太交口称赞的,只是没想到姑娘是给大姑娘作的画。”

明秀淡定喝着糯稠的红豆粥,补血气的。

略过明秀与沈明雅暗通款曲不提,明秀闭关没两日,她就被提前放出来了,原因是珹郡王妃下帖子请了沈家三位姑娘明日到郡王府赏花。

何为赏花会呢,大抵就是一起看花看草看太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尔后,赏左赏右赏仕女,夸你夸她夸主家。

沈厚德只是三品武官,在京城牛人如云的情况下,三品官还真不值得炫耀,但沈府能受到珹郡王妃的帖子,原因则在于珹郡王妃也姓沈。天下姓沈的何其多,沈王妃的沈比沈厚德的沈可清贵多了,简单说起来应该算是同宗吧。沈王妃是沈家本家的嫡女,是珹郡王的正妻,地位尊贵多了。

明秀兴趣缺缺,这场禁足本就是她设计来的,没想到一张帖子就能让她放放风,去赏花会打打酱油做做陪衬当当背景,她估摸着沈王妃也是顺带邀请她和沈明嫣的吧,毕竟嫡庶差别可大。

珹郡王是皇五子,和景亲王是一母同胞,沈王妃自然也是金尊玉贵,如今打发人下了帖子来请姑娘,可见是十分有面儿的事,自然是叫沈夫人欢欣雀跃,急急忙忙的打发了沈嬷嬷给沈明雅几人准备拜礼和出门的各色车桥等,务必保证不能有丁点遗漏。

沈明嫣得知了心里雀跃,面上也显露出几分喜色来,却对来传话的丫鬟那‘请你就是看得起你’的态度恼怒不已,在她心里一直认为同王妃是平等的,日后说不得比王妃都要高贵,如今这样的反差,让她心里有那么些不好受。

对沈夫人会帮着她们几人准备拜礼的说法,沈明嫣蹙眉道:“我知道太太是怕我们顾虑的不周全,可我这儿怎么也得私下准备些拜礼,权当是自己的心意,你且这么回了太太吧。”

沈夫人听了小丫头的回禀,揉揉眉头道:“几个姑娘里就她顾虑的多,也罢。嬷嬷还得劳烦你多跑几趟,给她们细细教教这去贵人家的忌讳和规矩礼仪,一丝一毫都不准有差,别到时候不知缘由开罪了贵人,可就折煞我这个嫡母了。等老太太回来,还是和她老人家请示给家里几位姑娘请教养嬷嬷的事,毕竟明年就是大选之年,规矩礼仪都是要重新学的。”

她身侧站着的沈嬷嬷长脸,两条深深的法令纹,嘴角下垂,一张脸严肃的很,看着似乎是个刻板严厉的,接了沈夫人的‘令箭’就去严格执行命令了。

跟在沈夫人身边久了,沈嬷嬷自然了解沈夫人话语里的深意,理所当然的沈明嫣被特别关照了。明秀倒听得仔细学得认真,看到一板一眼的沈嬷嬷还生出那么一丝丝亲切感。

作为不以厚脸皮为耻反以厚脸皮为荣星人,明秀卖的了萌,耍的了帅,脸不红气不喘说的了顺耳话,靠着娇憨可爱的脸蛋儿迅速刷得了沈嬷嬷的好感,打入了内部,获得了第一手资料。

——尼玛怎么哪里都有沈莲花的事,海鲜吃多了吧亲?!

翌日,明秀蔫蔫的被绣凤从被窝里挖出来,大姨妈何其凶残,足够摧毁一个女人的意志力。

如体线木偶被几个丫鬟盛装打扮后,绣凤又细细的检查了有无逾制的地方,见无遗漏才放心。

沈明嫣依旧是姗姗来迟,莲步轻移,沈夫人打量了她的装扮,脸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转而拉着沈明雅的手细细嘱托了一番,就是凑在沈明雅跟前的明秀也被顺带叮咛了两句。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跟着沈明雅走,平安回来。

明秀抽抽嘴角,来自嫡母的恶意使她的血槽又降了几分。

沈家早早为姑娘们预备了车轿,两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很明显作为嫡女的沈明雅独乘一辆,沈明嫣面上含笑地对明秀笑道:“我瞧明秀脸色不大好,那我还是和你坐一车好照顾你呢。”

那闪瞎眼的圣母笑容是肿么回事,明秀扭头:“你爱坐便坐。”不爱坐也没的选择。

等上了车,明秀直奔铺着软软纱垫的坐榻而去,懒洋洋的不愿动弹,沈明嫣侧坐在她对面,“明秀可是太紧张了夜里没休息好,怎么这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下腹的疼痛使得明秀耐力下降战斗力上升,在沈明嫣额头青筋凸凸下,笑盈盈的扒拉了下荷包,沈明嫣怏怏的闭嘴了。

世界安静了。

***

到了珹郡王府,明秀她们被王府的下人领到内院召开赏花会的地方。

一路走来,只觉得房舍雅致,长廊环绕,蜿蜒曲折,质朴古雅。亭台楼阁,假山瀑布,佳木葱茏,园中更是百花吐蕊,芳华含香,湖里芙蕖清香随风百转千回,扑面而来一朵朵开在珍珠罗的轻纱上。

进了花厅,里面三两成群地坐着比她们早来的闺秀,看到又有人来,有的人好奇地望过来,或打量或询问,在座的闺秀中,大家皆是盛装打扮,几乎一色的暖色服饰,再不济也是粉红色,明秀的是桃红,沈明雅大病初愈则挑了身娇柔的嫣红色,偏沈明嫣是雪青比甲外罩,浅绿薄纱中衣,搭配纯白纱裙,下摆处绣一枝绿萼梅花,枝干倨傲色泽清冷,越发显得她娇俏如新柳娇花。

同样的也衬得她特别,偏和旁人不一样。

吸引了大部分视线的沈明嫣挺了挺背,噙着一抹淡然的浅笑,任由旁人打量,似乎那些含有不屑的视线也不能动她分毫,这一刻她宛如清贵的高山雪莲,又如冷艳的梅花,绝世而独立。

沈明雅微微有些冷笑,拉着明秀笑着迎向熟识的人,明秀配合着憨笑,寡言少语,在这些或冷艳或秀美或清雅或俏丽的闺秀中存在感弱爆了,一会儿就湮没在锦簇花团中。

不到一会儿,沈王妃由一位娉娉婷婷的少女扶着走了进来。沈王妃一身玫瑰紫二色金刻丝及膝窄袖对襟褶子,容色照人,风姿高雅,庄重华贵。身边的少女礀容秀逸,茜红对襟褙子衬得她清丽秀雅,如娇花照水。

看沈王妃与少女之间气氛亲昵,再看俩人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便了然。

沈王妃风仪极好,专门招了沈明雅姐妹到跟前来,只用余光扫了一眼明秀便没再看她,就是为何她们三姐妹唯独没见沈明嫣过来拜见也没问起,亲切的拉着沈明雅的手道:“我听月茹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倒是清减了些。”

沈明雅受宠若惊,和明秀双双恭顺行礼后道:“托王妃的福,奴婢的病已痊愈了。”心里知道这是沈月茹有意提点她,心里对这个朋友心存感激,明秀乖巧的在一旁装背景。

一时沈王妃就到另外一堆闺秀中去了,明秀怏怏的,没注意到沈王妃回头又瞧了她一眼,招过身边的大丫鬟低声吩咐了两句。

第010章 出门接客(三)

沈明雅拍拍明秀的手,温声道:“待会儿所有的闺秀都要画画或写诗,你有没有准备?”

明秀皱着小脸,道:“可以不参加吗?我肚子痛。”

沈明雅皱眉,道:“怎么回事?可是吃坏了肚子?”

明秀嘴角抽抽,难道她吃货之名已经落实了吗?憋气装出脸红的样子,低头扭捏道:“人家不是葵水来了么?”

——尼玛,这货不是我,不是我。

沈明雅了然的点头,提点道:“你画作的好,不如待会儿画一幅简单些寓意好些的,只要不出什么大折子便可。”

明秀点头,扫视一圈怎么也没见那一抹扎眼的白,诧异道:“怎么没看见二姐?”

沈明雅蹙眉不悦,道:“许是去更衣(就是小解)了罢,不用操心她,在王府里自有仆从跟着的。”心里却对沈明嫣看不清形势不悦,虽说她是庶女,但外人说起来可不都是说沈府的二姑娘,对府里名声有碍,当真是觉得只有她清高不染尘埃,旁人都是凡夫俗子不成?

***

一树楚楚有致的西府海棠遮掩住假山后的石桌石凳,海棠花似胭脂点点,如晓天明霞,迎风峭立,明媚动人。

“姑娘,您这又是何必?”语带愤懑和替主子委屈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