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不妙,立刻朝小妹使眼色,让她别再说下去。然而此时已晚,沈将军一贯处变不惊的脸色也显得有些不好看。

清和长公主却似完全没有生气,甚至还连声道歉,只说自己一时不查,竟然忘记了客驿前的通道狭窄,给大家带来了不便。

我更是替小妹捏了一大把汗。不怕有情敌,就怕情敌太高端。这么一对比,小妹显得心胸狭窄不懂事,反而衬得清和长公主温柔优雅落落大方。偏偏小妹自己还没察觉到,依然我行我素地摆着一张冷脸。

果然,沈将军只瞥了小妹一眼,淡然有礼道:“长公主言重了。公主身份尊贵,不必在乎某些无礼刁难。”

小妹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是无礼,是刁难怎么了?总比某些人攀附权贵的好!臭乌龟!”

她跺了脚,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清和长公主担忧道:“萧姑娘没事吧?她好像很生气。”

沈将军依然不动声色,我只得朝她笑笑,解释说小妹的心情不太好,这才失了礼。沈将军将清和长公主送上车辇,直到车辇走后许久,他仍留在原地,似遥望,又似思索。

我这回是真真正正心里没了底。原以为沈将军心里装的是小妹,绝对不会喜欢清和公主,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还真不好说。以沈将军的脾性,若真对清和公主没有丝毫好感,不可能会搭理她,更别说还送她出驿馆,最后还对着人家车辇的背影望了半天。

难不成这回我瞧错了,是小妹一厢情愿来着?

如果真是这样,小妹也太可怜了。月老不公,怎么就不能给她牵个靠谱点儿的红线呢?

无论结局如何,总归得问个清楚。于是用过晚膳后,我把沈将军叫进屋,将颜或提出的婚事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一遍,问他意下如何。

沈将军面色不改,沉着地用两个字回答了我。“不可。”

“为何不可?”我心口一松,连忙追问原因。

“有阴谋。”

“有…”我呆了呆。“阴谋?”

沈将军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反应表示鄙视。“颜帝不怀好意。”

我琢磨了一阵子,会过意来。“你是说,颜或安排这场婚事另有目的?”

“南瑞兵力。”他大概觉得我听不懂,补充了一句。“他的目的。”

跟他讲话实在是费劲儿。能用一个字表达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用两个字。肯解释那么多,已经很给我这个大公主面子了。

沈将军是南瑞举足轻重的人物,颜或是想借联姻,让清和公主嫁到南瑞,以通过沈将军查探南瑞兵力。这个可能性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沈将军表面上看上去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实际却心细如发,精明谨慎。

只是——这个原因跟我想听到的那个还有点儿差距。

于是我继续诱导。“如果除却这个因素,你对清和长公主这个姑娘本身的感觉如何?”

沈将军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很八卦。“没留意。”

没留意?!他明明对清和长公主彬彬有礼耐性十足来着!

我几乎要抓狂了。为了小妹的幸福——为了小妹的幸福…

我勉强按捺住心中的狂躁,对他循循善诱。“这么说你不喜欢她?我看你对她还挺特别…”

“有意为之。”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完,大概已有些不耐。“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我把双手往桌上一拍,猛然起身朝他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萧雅?”

沈丹定波澜不惊地挑眉瞟了我一眼。“是。”

我抹了把汗,恢复了端庄仪态,缓缓坐下。“那我就放心了。小妹她今天可气得够呛,你快去哄哄她吧。这小妮子脾气可犟了,要是让她给记上这仇,起码三个月不搭理你。”

“如果不是公主叫臣下议事,此刻臣下已经去了。”

我一噎。敢情我还做了桩多余的事?我摆了摆手,他起身告辞离开,走得十分干脆。

我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快虚脱。关上房门,我走进内室,撩开帷帐。一双修长的手臂接住我的腰身,清润略磁的轻笑声在我耳旁缭绕。

“多管闲事了罢?”

墨瞳朱唇,鸦发青衣,犹如清潭中的璧玉般毓秀洁净。这是我的夫君安锦,一顾倾人魂的安郎。

“怎么这样看我?”他弯了弯双鹄眸,唇角上翘。“莫不是太久没见为夫的天人之姿,昭华公主殿下惊艳得不能自已了?”

我侧身,搂住他的脖颈。“正是。这位天人不辞辛劳不惧危险地赶来侍寝,本公主也只好笑纳了。”

他缓缓挑开自己的衣带,朝我风骚一笑。“既然如此,公主还等什么?”

良宵苦短,该推就推,该倒就倒罢。

六十三章讨厌的人

雀儿把装了清水的铜盆放到木架上,将屋子里的竹帘卷起挂上银钩。

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腰。酸,不是一般地酸。良宵苦短,手忙脚乱,把一件荒废了数月的功课重新拾起来,着实不容易,更别说要喂饱饿了好几个月的狼,简直是件费心耗力的苦差。

雀儿狐疑地吸了吸鼻子。我暗叫不好,这丫头鼻子太灵,我特意加了两倍的熏香,居然也被她闻出了端倪。为今之计,只有引开她的注意力。我作惊喜状指着盆里的花瓣道:“这是你采的玫瑰?果然很香…”

“那是月季。”她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现在可是秋天,上哪儿去找玫瑰花?”

我有些汗颜,向她讨好地笑笑。“雀儿真好。”

“少来。”她虽然还是板着脸,嘴角却打着颤,有试图上勾又被被勉力压下的迹象。“夫人就会说些好听的。好容易来了回西凉,也不打听打听大人的下落。不知道夫人心里究竟还惦没惦着大人。”

“当然惦着,每时每刻都惦着。”我有苦难言。雀儿虽然不是外人,但我们毕竟身在客驿人多嘴杂,安锦晚上偷跑来与我相会已经很冒险,我自然不能在这儿说出他的身份。“雀儿,咱们相处那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信我?”

雀儿的表情柔了柔,嘟囔道:“雀儿不是不信夫人,只是担心大人的下落,怕夫人会忘了大人的好。”

“怎么对你家大人这么没信心?”我笑着往她脸上弹了几滴水。“你家大人的好,是说忘就能忘的么?”

“夫人!”雀儿抬袖擦干脸上的水,舒眉微笑起来。“夫人知道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汇报一下。”

“什么事?”

“昨天夜里,我看见沈将军跟雅小姐在花园里。”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先是吵架。后来…”

我精神一振。“后来怎么样了?”

“沈将军要强抱雅小姐,被她打了一巴掌。”雀儿回忆得挺投入。

“□?!”我大怒。“沈丹定居然敢做出这种事?”

雀儿有些惊讶。“我以为夫人对他们两人的事乐见其成。”

“就算乐见其成也不能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吧——”我忽地顿悟。“你刚刚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沈丹定这样的人会霸王硬上弓,除非山无棱,天地合,安灰狼变成小绵羊。

雀儿反应过来,脸色发黑。“夫人!我说的强抱是强行拥抱的意思。”

我松了口气。“我就说沈将军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你说小妹她打了他一巴掌?”

她点点头。“没错。打得还挺用力,我看沈将军脸上那手指印子一时半会也消不了了。”

飞速洗漱完毕,我赶去小妹的房间,却见沈将军徘徊在门口,神情有些僵硬。被我撞见,他丝毫也不尴尬,依然从容不迫地绷着招牌式的石头脸朝我行礼。

“看来将军跟雅儿昨天聊得不太顺利。”我咳了咳,装作没看见他脸上依稀泛红的指印。“需要我帮忙跟小妹聊聊么?”

沈将军也不矫情,干脆利落地对我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公主了。”

小妹蜷成一团,整个人深埋在被子里,像一条冬眠的蛇。我一把扯开她身上的被子,她伸手拿过枕头压在自己的脸上,继续睡。

“不打算跟二姐聊聊?”我端了一盘芙蓉糕,送到她鼻端转了一圈。

她立刻睁了眼,两颗黑漆漆的眼仁聚焦在芙蓉糕上,随之转动。“没什么好聊的。”

“真没什么好聊的?”我拈起一块糕,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好香。”

“我要吃!”她一骨碌蹦了起来,伸手来抓,被我挡了回去。“先洗漱。再跟我说说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重新把脸塞回枕头下,瓮声瓮气地哀声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当然,雀儿可是暗探出身。

“刚刚沈将军在门口转悠,看起来好像挺颓唐。”我瞅了瞅她的反应,果然见这小妮子僵了僵,从枕头下面露出一只眼,眨巴眨巴。

“他来了?”她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从枕头下面慢慢地挪出脸来。“二姐,我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个心思,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挺讨厌他,看见他,心里便堵得慌,非得要跟他闹上一闹才算舒坦;但看不见他,心里又觉得空荡荡不自在。昨儿个他当着清和公主的面那样说,我只觉得难受,难受得心也快跳了出来。二姐,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让她靠在我腿上,替她梳头。“你确定那种感觉是讨厌?”

她皱着眉头沉默,我提示她:“先贤有云,当你爱上一个你原本讨厌的人时,这段感情才是最致命的。”

她疑惑问:“哪位先贤?”

我呆了呆,不过是顺口胡诌的,哪儿来的先贤?“忘记了,大概是位得道高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看见他跟公主在一块时,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她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我心中宽慰。“你喜欢他,在意他,才会觉得难受。若你真只是讨厌他,哪儿还会想见他?应该巴不得他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你眼前才对。”

“这倒也是。”她挺纠结。“可是我不是没喜欢过别人,这回却跟从前都不一样。”

“那说明你长大懂事了。”我欣慰地顺了顺她的头发。“你从前遇上的那些不靠谱男人,让你学会了保护自己。”

之前的讨厌,也许是她自己心中竖起的防御。因为曾经受过伤害,所以不敢再轻易付出感情,明明是遇上了让自己心动的男人,潜意识里却自动地解读成了厌恶,好让自己退缩不要陷入。这大概也算是人们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就像曾被火灼伤的人,一旦接近火焰,便会下意识地联想到那种疼痛。

“我,其实喜欢他?”小妹喃喃念叨着,忽闪着微微发肿的杏眼朝我看。“好像有点儿道理。”

“沈将军是个靠谱的男人。”我笑着在她脸上轻轻一拍。“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就别再像从前那样别扭了。好男人,得抓得牢牢的。”

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抱着我的手臂撒娇道:“二姐,你真像娘亲…”

我黑了脸。“说什么呢?”

“噢,我说错了。应该是:你比娘亲还像娘亲…”她嘻嘻哈哈地打了个滚,从床上爬了起来,突然又一脸仓皇地揪着头发说:“完了,我昨晚打了他一巴掌!”

事情其实挺简单,沈将军在花园里找到她,两人漫无边际地吵了一阵子,沈将军忽然说了一句话。“女人就是麻烦。”

她正想反驳几句,却见他伸长了手臂,直接就把她给抓进了怀里。

她试图挣扎,奈何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未能成功。最后沈将军把她放开,正欲说话时,她一个恼火就打了过去,正中右脸。

两人不欢而散。

我心中慨叹。虽然也不指望这位淡定将军说什么甜言蜜语之类的,但也不能连个表白都没有就直接动作罢?还是他觉得说得多不如做得多,这拥抱就代表表白了?

完全不懂女人心,也难怪要挨这个巴掌。小妹还在床上跳来跳去地哀嚎,我好一通安慰才让她勉强放下忐忑不安,自己则开门走了出去。

沈将军果然还等在院子里,见我出来,冷峻的双眼微亮。

“接下去,就看你的了。”我郑重其事地朝他点了点头。“准妹夫,对女孩子,得多点耐心。小妹就交给你了,要是让她难过,我拿你是问。”

“放心。”他眉头微展,那张一板一眼的石头脸居然也透出些柔和的光彩,显得生动英气了不少。原来爱情不仅能令女人变得美丽,还能治疗面瘫。

我去了院子里玩秋千,顺便远观东宫夏之渊以飘飘出尘的姿态与众公主周旋。东宫看上去心情似乎挺不错,对公主们也和颜悦色了许多,还频频微笑,令众公主们纷纷娇羞地以扇遮面,秋波暗送。据说颜或也向东宫提出了联姻一事,被婉拒。

到了快午膳的时候,雀儿才匆匆跑来向我密报,说根据她听墙角的结果,沈将军和小妹和好了。

我很欣慰。以雀儿的才华,做不成暗探,还能做八卦材料的挖掘者,不用实在可惜。

小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面带红霭,双目盈盈,唇角一个劲儿地翘啊翘,一副坠入情网的小女人样。沈将军总与她保持一步距离,不远也不近,却时不时对她低语两句,那眼神正如绕指柔丝,令人心头乱颤,又令人愁肠百结。

当然,心头乱颤的是小妹,愁肠百结的是我。

看人家光明正大地甜蜜,而我与自家夫君相会,还得等夜半无人时,搞得跟偷情似的。更别说西凉皇长子的满月宴后,我便要启程回到南瑞。与安锦这么一别,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见。

安锦夜里潜来,我便乘机赖在他怀里哀声叹气。他百般安抚我而无果,只好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结束了我的惆怅。

哪知转到半途,小妹忽地如程咬金杀至拍响门扉,差点儿没让我和安锦惊出一声冷汗。

她一边拍,还一边大声嚷嚷。“二姐,开开门…我睡不着,想找你聊天。”

我装作已经睡着,不予回应。安锦轻笑了一声,咬着我的唇继续动作。

“二姐!我知道你还醒着…快开门,我都听见你喘气的声音了,不舒服么?”她语出惊人。“难道是生病了?我可踹门儿了啊——”

我和安锦俱是一呆,大叫不好。

“别——”我赶紧回应。“太晚了,明天再聊啊——”

小妹显然有些纳闷。“真没有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拍了拍安锦的肩膀以示安抚。小妹又再三确定之后,这才不得不回了自家房里。所幸她没有吵醒另外一边屋里的雀儿,否则这麻烦可就真大了。

安锦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抹了抹额角汗滴道:“小妹要是多来这么几次,为夫恐怕要不举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安安…要是真不举了该怎么办啊…

六十四章 大势已成

颜帝皇长子的满月礼,普天同庆。那孩子长得很像颜或,也是极具特色的一双浅褐色长眸,时不时慵懒地眨眨,随即又闭上,显得有些不耐烦。颜帝后宫妃嫔中品级排得上参加家宴的便有数十名,个个姿容过人,各施手段要引起颜帝的注意,七公主身在其中,黯淡沉默得像颗陪衬在皎月旁的星子。

我忽然明白了她为何要最终选择沉寂。嫁给了并不相爱的男人,困在异国他乡。虽然作为别国公主,她的地位不会受到太大的威胁,但那又如何?她要的自由和爱情,早已不可能再得到。这些她不要的,又何必再去争取?

西凉重武轻文,出了不少闻名三国的战将,重臣之中也以武官居多。然而颜或即位不过短短两年,已大力培养寻访多谋善策的文臣,又以结姻等手段加以笼络制衡,使得西凉朝中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不能不叹他手段高明。连安锦也认为颜或是三国这几代君王中难得的人物,再这么进展下去,西凉也许终会成为三国之中最强者,最后甚至可能直接威胁到南瑞。

安锦留在西凉数月,已将西凉朝中局势摸了个透彻,做了相当的布置。要瞒过颜或的耳目做这些动作谈何容易,但他说很值得。如果将来真有一日我做了南瑞的女帝,总会需要这些信息。

他深谋远虑,用心良苦,我却挺担忧。他与颜或合作时,只称自己掌握了燕丰朝中一些身在暗处的势力,能帮助颜或和夏之淳的行动,所以颜或还不知道秘部的存在和安锦的真实身份。但如果我是颜或,绝对不会简单地放这么个人离开西凉。

然而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南瑞,相信他,等待与他重逢。

离开平耀城的那天,秋雨绵绵。颜或在践行宴上客气疏离,东宫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安锦面无表情,偶尔与我眼神交汇,像火折子被擦亮的一瞬,燃起光亮。远行之前,我掀开车帘想最后看一眼安锦,却只能看见他被雨雾笼罩的玄色身影,越来越模糊。

放下车帘之后,我叹了口气,满心惆怅。

小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悄悄地凑到我耳边道:“二姐,虽然感情的事情很难说个对错,但人墨曲毕竟是西凉人,又是颜或身边的臣子,你这么惦记人家也不是回事儿。”

我横了她一眼,心中的惆怅被她这么一搅,倒真冲淡了不少。

回到南瑞已是初冬。奉朱城常年气候温热潮湿,即使是初冬也并不寒冷,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我带着西凉颜帝表示对南瑞友好的回礼归来,又得到了安锦和乌金符的消息,实在不虚此行。

泓帝早已备下了宴席,为我接风洗尘,还在百官面前大加赞誉。御史柳画趁机提出让陛下钦封赏赐。泓帝欢欢喜喜地御笔一挥,封我为瑜王,分管户部。这么一来,岑太宰一方的人又提请上书,曰二公主姜云翘在吏部勤勤恳恳辛劳多年尚未有封位,此举实在有失公允。泓帝略一沉吟,封姜云翘做了宁王,皆大欢喜。

姜云翘跟我碰了一杯,趁无人注意时皱着眉头朝我做了个受不了的神情,宴会结束后更索性称姐妹重逢须得独处小聚一番,替我挡了众官员的邀请,把我拉去了她的公主府。

我把从西凉带回的一只雪貂送给了云翘。南瑞气候不同于西凉,没有这样的动物,她抱着笼子爱不释手,新奇无比。除此之外,我还带了些西凉特产的机关小玩具,梅花糖和茶饼,送给驸马和阿福作为礼物。

阿福开心极了,抱着玩具扑进我怀里,甜甜地唤了我好几声姨姨,听得我心花怒放,捧着他的小脸蛋狠狠亲了一口。云翘见此情形,揶揄玩笑说干脆把阿福过继给我做儿子。此话一出,在一旁的驸马立刻神情一僵,脸色发白,我赶紧打了圆场,把这话题给绕了过去。

云翘自然只是无心之语,然而驸马竟然吓成那样,实在令我心感有异。一句戏言而已,驸马也会当真,他是有多不了解自己的夫人啊?

这对夫妻的关系,实在是个看不透彻的迷题。

我走之前,将元宵和小黄寄养在了姜云翘的百兽苑,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的功夫,元宵居然已经跟云翘府上的一只狐狸犬做成了夫妻,生了一窝小狗。初为人父的元宵雄纠纠气昂昂,跑来迎接我时的步态都轻盈矫健了许多。我回来之后,云翘便将那只狐狸犬连同一窝小狗一齐送到了我住的**殿,以免元宵与它的妻儿分离。搬回**殿后不久,元宵寻了个机会,庄重地将小狗们挨个叼到我手里,我会意,替它们依次取名为:元大,元二,元三…

元宵和它的狐狸犬伴侣看上去似乎对这些名字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