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夫人精神明显的好了许多,见司寇钰进来,扬起笑容,“钰儿,你回来了。”

司寇钰应了一声,随即向鬼医抱拳行了个礼,“鬼医前辈,有劳了。”鬼医的医术他亲身所试,那诡异的金琴蛇毒,不过是在他谈笑间便被去除,这样的人肯为娘亲治病,着实让他欣喜万分。

鬼医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低头诊脉。许久,他忽然开口,神情忽然有些严肃,还带了些怒意,“夫人是否不信在下?”

司寇夫人一惊,“前辈何出此言?”自太傅去世,她不过是为了两个儿子苟活于世,即使是死马当活马医,她都不会有异义,更何况他是钰儿请回来的大夫,她又怎会不相信?

司寇钰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沉声开口,“前辈有话但请直言。”

“我三天前留下的方子夫人可曾按时服药?”鬼医见司寇夫人神情惊异,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自然!”司寇夫人肯定地点头,随即抬手指向一旁芜儿等人,“是我这四个贴身丫头亲自煎的汤药。”

芜儿等人脸色大变,惊惶之下紧紧地盯住鬼医,难道说夫人的汤药出了问题?

“是否汤药出了差错?”司寇钰眸光在几个丫头身上淡淡扫了一圈,“说说看,是谁负责的?”

四人相顾之下,景儿急急道,“回大公子,药是奴婢煎的,也是奴婢一手去抓的,可是,可是……奴婢怎会害夫人!”说到这里,她已急得差点要哭将出来。

芜儿几个连忙神情紧张地表态,“大公子,景儿抓来的药奴婢们曾仔细验对过,不曾有错,煎药时也是两人轮番看火,并未假于他手。”

“请大公子相信奴婢,奴婢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做出伤害夫人的事来!”四人红着眼眶齐齐跪下。

司寇夫人看着几个丫头一眼,叹了口气,“钰儿,她们要害我何须如此麻烦?”转而向鬼医道,“前辈,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的身子也不是三朝两日的事情了,若是有了什么……只许只是时辰到了而已。”

鬼医似乎被这句话气得不轻,瞪圆了眼睛冷哼一声,“夫人此言差矣,我鬼医想救的人,他阎王爷哪敢轻易就带走?”

闻言,司寇钰略略松了口。

鬼攻见几个丫头跪在那里泣不成声,皱眉冷哼着踱了几步,复而走到桌旁坐下,将几人挨个打量了一番,道,“你们都把头抬起来,都到我老人家旁边走上一圈。”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在司寇夫人颌首下,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转着鬼医走了起来。

轻微的脂粉香刹时在屋子里袅绕起来,四个都是司寇府的当家大丫环,衣粉装扮不逊于普通人家的闺阁小姐,此时环步幽香,轻移莲步,脸上还带着轻愁,倒是令人生出几分疼惜来。

司寇钰动了动眉头,若有所思。

鬼医则一直沉默低头,神情冷肃,直待几个丫环走了腰腿酸痛,额上都沁出些香汗来,这才毫不怜香惜玉地挥了挥衣袖,“罢了,你们都出去吧。”

几个丫头连忙停住步子,委屈地看了司寇夫人一眼,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

“这几天,除了这四个丫头,还有谁进过夫人这间房?”鬼医沉吟一会,转身对上司寇钰疑惑的眼神。

司寇钰转头,温声道,“娘,你再想想,还有谁?”据他所知,这间房里的洒扫擦洗,一应侍候都是四个丫头所做,从不允许旁人进来。

司寇夫人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许久,她突然眼睛一亮,随即又黯了下去,“只有今天月儿来看过我,她又怎会害我?”

古醉月?司寇钰的眼神立时冷了下来。

鬼医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沉默良久,他长长吐了口气,“小钰儿,我们借一步说话。”

“好!”司寇钰安抚地拍了拍司寇夫人的手,随鬼医迈出了房门。

……

书房。

“那个古家丫头,别再让她去看你娘了。”鬼医神情颇为严肃,“那天我曾告诉过你,你娘所中的盅虽然并不伤及身体,但时日久后就会渐渐失去神识。”

“正常而言,中了此盅的人多数时日应该是在沉睡,可自我第一次来给她看病时,她便一直神智清醒,且言谈清晰,显然不像是昏沉之人。这样的情况,只说明有人在定时催醒此盅,目的在于不让你娘陷入昏迷,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养息盅虫,让它长大,另一方面,则是让你娘的身体可以随时供他使用,他只需在唤醒盅虫之时另加一味香料,便能让盅虫自觉噬咬,惑其神智。”

“前辈让她们出汗,便是要查是谁身上有催醒盅虫的味道?”司寇钰问。

“不错。”鬼医点点头,皱眉道,“那四个丫头应该没有问题,但古家的那个丫头我就不知道了,她离开的时候我刚到,倒是不曾注意。”

司寇钰思忖一会,冷然道,“多数是她没错。娘亲这些年来除了四个丫头,就和她走得最近。”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千万要当心,莫要再让任何有心之人接近你娘,她虽然不会有生命之忧,但随时可以伤害身边的人。”鬼医抬手取过桌上的笔挥写药方,又道,“那冰莲花的事情,冰儿已经在想办法,她让我提醒你,注意安全。”

“好,有劳前辈和百里姑娘了。”司寇钰颌首低允。他实在不明白,究竟是谁会这样来控制娘亲?那块‘于飞’根本就不在府里,听都未曾听父亲提起。府里但凡能够藏匿的地方他都仔细翻寻过,却连半点蛛丝蚂迹都未寻到。

古家早已退江湖,不问世事,古醉月,她那样做为了什么?还是那古堡主韬光养晦,为的便是暗中夺取江湖令?但凭他们两家的交情,古堡主只需亲自来和他说明此意,他自会鼎力相助,若真有‘于飞’在手,也必然也愿意双手奉上……

这件事,他需得和司寇昊好好商量才行。以古醉月的心机,不对司寇昊下手,未免不会对琼函下手。

“听闻小昊儿最近便要娶帝姬过府,届时你要注意,别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兴起了风浪。”鬼医将写好的药方递过来,语含隐忧,“我先回尘函宫了,有事你可以去那里寻我。”

司寇钰闻言淡淡一笑,“前辈请放心,他们并不回府成亲,会一直住在婂婂那里,是以娘亲这里我来应付便是,这件事情,还请前辈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免得坏了他们新婚的兴致。”

鬼医愣了一下,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她不过府?还有这么嫁人的?是谁的主意?”

“是二弟心疼婂婂,”司寇钰回答,“娘亲这样,他们不回来也好。”

“是小昊儿的意思?”鬼医顿口,忽而长叹一声,“这般也好,有他陪着,殿下仅余的半年性命也算是有所倚靠了。”

“半年?”司寇钰脸色一白,拿着药方的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前辈说什么?谁只有半年性命?”

“琼函帝姬呀,”鬼医眼角睨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那丫头说来也是你之前的未婚妻子,你也忒不关心了!也罢,这便是缘份,唉!”言罢摇了摇头,转身大步离去。

司寇钰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弹。不错,她曾是他多年的未婚妻子。

他指尖生硬地拿着那张药方,颓然垂下的眼眸里,不知是哀还是伤。

虚虚实实

正逢礼部和内务府热热闹闹筹备帝姬与司寇府的亲事之时,又赶上皇后的生辰即将到来,这两件大事突然碰到一起,将两拨精明强干的大人们给整了个人仰马翻,落花流水。

但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更何况这是昱朝最为尊贵的两个女人的大事。就是再苦再累,那也得殚精竭虑地张罗着不是?

且,皇后娘娘的心头又正是帝姬,这帝姬成亲之事自然便成了整个十月礼部和内备府最为重要的头等大事。

……

皇帝大人早朝勤政时,偶尔在臣子们中间看到那个朗如清风的身影,心下总会有些微妙的遗憾。真可惜他只有一个女儿,不然的话,如此优秀的男儿他定要纳为驸马,慢慢调 教才是。

那么,是否一切就此让她们成定局呢?

当他注意到这位素来才思敏锐的爱臣破天荒的正在走神之时,嘴角噙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殿下的礼部尚书正在汇报此次皇后生辰的筹备情况,见皇帝大人展了笑颜,心下总算是松了口气。刚过中秋,便来了这两件大事,接下来又临近冬至,祭天,估计他又要和户部好好琢磨这些银子的出处了。

“司寇侍郎,你觉得如何?”冷不丁的,昱帝龙目轻抬,扫向正神思不属的司寇钰。

“回皇上,臣以为甚好。”司寇钰的反应算得上很是灵敏。

“方才赵大人说,你二弟与婂婂的亲事就在尘函宫中操办,婚后也不住到司寇府,你也觉得可行?”昱帝扬起下巴神态颇为满意。

原来是这件事,司寇钰语气诚挚,“回皇上,尘函宫景致优美,匠心独具,若是从此空关在那里不免可惜,二弟甚喜那里风景,如此倒是两全其美之策。”

“你不会是怕婂婂去了府里,欺负你那未进门的妻子罢?”昱帝显而心情大好,竟当朝开起了玩笑。此事原本一直被众人默契地不敢提起,这般说了开来,倒是有几位大臣捋须露出了笑意。

司寇钰略怔了一下,随即恭敬道,“皇上言重了,婂婂贵为帝姬,知书识礼,定当会与……小臣未来妻子相处和睦,至于不进臣府,是二弟怜惜婂婂身体,臣也以为如此甚好。”

昱帝挑眉兴然微笑,“难得爱卿如此体贴,朕心甚慰,待过几日,你将那江湖女子带来给朕瞧瞧,如何?”

“遵旨。”司寇钰垂睫回应,声音温沉。百里冰……她是否愿意陪他进宫?

……

四天时日,不长不短,司寇昊的禁足令终于到期,脸上却见不到半点欢腾,更不见他有半点打算离开一水居的打算。

风言、温语等人一直在门外转悠,只等将这尊大神给送走便可拿回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转来转去,初时那人还在窗内对他们懒懒地睨上几眼,终而竟是弹指一挥,将窗口给封了个严严实实,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

一直等到午时,琼函自皇宫回来时,这四人还守在门口,像四只无家可归的猫儿般,可怜兮兮地冲她叫唤了几声。

“婂婂,他怎么还不走?”

“婂婂,那是我们的房间。”

“他这是鹊占凤巢!”

“婂婂,你不管,我们就不客气了!”

琼函瞅了四人一眼,笑而不语。如果她没猜错,这四人和屋里那个能彼此忍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今天这一出,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

见她不吭声,四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立时便张牙舞爪地扑向那道紧闭的房门。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司寇昊那家伙趁着他们刚渡过毒元气最虚之时和他们斗酒,非但骗得他们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还将他们伤得几乎体无完肤,这口气怎能就此咽下?

此时,‘呀’的一声,那道房门无声自开,一道光闪闪的剑光刷地闪过,直直抵在温语藏青色的靴底,那尖锐森寒的剑气一丝一缕地袭入足心,似乎只差半分,就能划开肌肤。

“你来真的?”温语抬脚收回,恼羞成怒地从腰际抽出一支玉萧,那萧身翠绿透寒,散着淡淡的碧色光芒,显而绝非凡品。

“凭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司寇昊闲闲睨了几人一眼,不疾不徐将剑合回鞘中。转而冲旁边琼函浅浅一笑,乌润莹透的眸子骨溜溜一转,勾起几许风流韵味,“婂婂,你回来了。”

直接被无视的四人怒气勃发,交错身形,腾跃倾身,迅速将司寇昊给围在了中间。

司寇昊掸了掸衣袂,不以为意,“怎么?要试试?”

话音刚落,风言已欺身袭了过来,指间一柄青光闪闪的血色长剑,挽起逼人的寒意直指司寇昊的面门,同时,温语挥萧点向他腰腹,一团碧色云花,疾疾如风,如影随形。

司寇昊唇角勾起一抹绝艳笑容,啧啧称赞,“配合得不错!”说话间,剑光一闪,燕山剑法随心而出,剑式犹如银月泻地,形成一片灿然流光,半点不漏破绽。

青乔看得着急,司寇昊武功再好,一人敌四总是吃亏,何况刀剑无眼,忙叫道,“殿下!”说完便要纵身而出,去将那几人拉扯开来。

“慢着!”琼函拽住她的衣袖,淡淡道,“他们爱打让他们打去,你小心别被伤着。”

其实,她很清楚那四人的用意,一来是找司寇昊出口气,另一方面则是试探他的功力,攻势虽然凶猛却都是点到为止,反观之司寇昊那几招燕山剑法招势虽然简单却运用精妙,在四人中显得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显然,他并未和这四人动真格的。

直打了半个时辰,五人终于分开,司寇昊二话不说就跑到琼函面前,委屈地指着左手的半截衣袖,“婂婂,他们欺负我,你也不帮我。”

风言等四人却不说话。

琼函深深凝他一眼,抬眸笑开,“他们是我的人,你便让让就是。”胜负已然十分明显,且不说司寇昊那一截衣袖是故意相让,地上那四人的几绺发丝、衣带等物却明摆着说明了问题。能够将燕山剑法使得如此娴熟,特别是那招劳燕纷飞,仅运用了六成功力就已经有此效果,可见其还有甚多不为人晓的实力尚未展现。

“婂婂。”此话司寇昊显而非常不满,一双含情目澄澈似水地看向琼函,继而不由分说地伸手将她拽向房内,“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青乔“哎”了一声,没来得及追上,鼻尖却差点碰上门板。回首和那四人相顾之下不禁摇头,这一水居里能制得住司寇昊的人眼下还真是找不出来。

房内。

“什么事?”琼函抬头望进司寇昊一汪浅浅含雾的眼眸,那里面有三分委屈,七分期盼,倒叫她心底涌起几许莫名的悸动。

司寇昊低头捉住腰间软滑冰凉的小手,语气有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我就要成亲,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问你。”

“说吧。”琼函抬眸似笑非笑,这般神情的司寇昊倒是不易多见。

他握着琼函的肩头半晌,这才弯起那双清如皓月的眼眸,小心翼翼一字一句,轻声开口,“你和他们,可曾……可曾……”

房外偷听几人同时吸了口凉气。

琼函心下透亮,却装作不明,“可曾什么?”

司寇昊嫩玉似的脸颊上迅速泛起一层绯色,掌心滚烫滚烫如被火撩,继而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道,“你和他们可有肌肤之亲?我……,我……”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窘迫过,这种感觉既酸又甜,还带着几分惆怅和无奈。

“若是我和他们有过如何?你便不娶我了?”琼函退后半步,不着痕迹地将肩上滚烫的手掌挪开,语调极为平静,“那不如我们婚事作罢。”

“不许!”司寇昊呼吸一窒,探手将她揽进怀里,力气大得惊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问问,问问而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只恨没能早点遇上你。”那便不会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

琼函指尖颤了颤,偏头不语。许久,她忽而幽幽叹了口气,“你竟然真当我是随意曲承的女子?”

耳边司寇昊的呼吸猛然重了几分,一双莹润的乌眸刹时间光华盈动,如止莲细雨般清华动人,“婂婂,你逗我!”

“是你不信我。”琼函眨眨眼,下一刻,掌心温温一热,竟是他柔软薄绵的嘴唇赌气似的轻轻啃了一口。

“我会好好待你,不论以前如何。”他的声音犹如耳语低喃,齿间温柔的轻噬吮咬不知何时竟带了些挑 逗意味,酥酥麻麻,直透入灵魂深处。

琼函脸上愈发灼烫,急急地抽手,不料却被抓住不放,羞急之下,张口便咬向他的肩头,“你,你不许这样!”这人明明从不近女色,却为何对这调情之道如此老练?

司寇昊低低一笑,放开她的手,却顺势将她拢在怀里,脂色薄唇勾起一抹潋滟的弧度,“好,我便等到拜堂之日。”他已能肯定,那四人和她并无太过亲密的关系,这是他心头一块巨石,但是……想到那四人将来还要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他心下仍是不爽。

“待我们成亲之后,便给他们赐个园子,好不好?”嘴唇缓缓地擦过她的耳际,慵懒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侬软的请求,“你是我的娘子……”

琼函心底刹时一片柔软。她从不知道,原来男子亦会撒娇,且撒起来竟是这般要命的让人心醉。

“好罢,”不经思虑的话脱口而出,如此久违的心软感觉,让她有微微的怔神。

“这个你收好,不许丢了。”她正出神之际,一块温热之物贴上颈畔,伴有司寇昊略带窘意的声音,“婂婂……”

琼函低头一看,不禁失笑,这与太傅给他的‘菩提泪’几乎一般大小,不同之处便是这块白得透亮,是块羊脂温玉,而那块则是莹紫之色。

“我……”她忽然想起,‘菩提泪’是司寇家长媳之物,她是否该将它还于司寇钰呢?可太傅曾再三叮嘱,就是司寇钰也不要给……还真是个麻烦事情。

“今天天气不错,”似是掩饰尴尬,司寇昊忽而展颜笑开,手掌握紧她冰凉的手心,“我好不容易解了禁足,不如一同去逛逛秋市。眼见就要入冬,去找找可有什么稀罕之物,可好?”

一年一度的秋市,有四处商贩带着诸国特产前来贩卖,一不注意倒确实能找到些好东西。

琼函原想说还有事,可见他欣喜期盼的眼神,竟难以张口说个不字,下意识地微微颌首,被他给牵出了门。

门外,风言、温语等人一脸怒意,张口便道,“婂婂,你要赶我们走?”

司寇昊昂首冷哼,牵着琼函的手便往外走,“怎么,你们难道要和我夫妻一同洞房?”

四人面红耳赤,一人拽住琼函衣袖一角,“婂婂,但凡你一句话,我们就走!”

琼函叹了口气,“都别闹了,你们自然继续住在府里,就在一水居后面重新布置个园子,喜欢怎样的去和熙月说便是。”

闻言,四人笑逐颜开,一哄而散,临走前不忘对司寇昊投来挑衅的一瞥。

司寇昊皱了皱眉,握着琼函的手掌一紧,不再容她多言。他曾试过这四人内力,在她毒发之后那几天他们明显功力不济,显然是为她疗毒所致,这一点他虽心有感激,却也不能容他们继续与她同处一室。

也罢,来日方长。

……

两人携手坐上马车,尚未起动,却听车后传来一道娇羞含怨的女子声音,“昊哥哥!”

琼函身子一颤,垂睫不语。

“月儿?”司寇昊疑惑转眸,掀开车帘,正见古醉月带着一名丫环站娉婷袅娜地站在路边,似是已经等候多时。

“昊哥哥,听说你今日解禁,我是特地来接你的。”古醉月笑容灿烂。

苏槿花香

特地来接,这四个字从古醉月的柔媚的声音里说出来明显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双满含殷切热情的大眼睛毫不掩饰地直直瞅向司寇昊,似乎她做这件事情是再合适不过,他也应该高兴才是。

司寇昊一张俊脸隐隐泛起些铁青色,以他的脾性根本不想去理她,但这帝姬府外人来人往,已有不少过往路人在驻足张望。他就算不给古醉月面子,也不能全然不顾古家堡的颜面,否则将来遇到古堡主他还真是不好交待。

虽然如是想,但出口的话语还是有些冲,“我陪婂婂,你来接我做甚?”

“我……,正逢秋市,我打算给瑾姨买点东西,正逢许久没有见到你,就特地来这里等你了。”古醉月从容不迫地上前几步,似是这会才看到琼函,笑吟吟地弯身行了个礼,“月儿见过帝姬殿下,多年不见,殿下可好?”

琼函抬眸看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一别经年,原以为古姑娘早已嫁人,不料竟与我一样,到现在都没嫁出去。”言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寇昊。她的故意忽视她怎会不知,只不过,实在懒得计较。

古醉月愣了愣,似乎并未意识到琼函话中的调侃,眉梢眼角却带着几分正中下怀的喜意。她偷眼悄悄打量了下司寇昊的神色,含羞笑道,“爹爹和娘亲答应我,夫婿由我自己挑选,我等了这么多年,定要寻个自己喜欢的人。”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豪迈直爽,又带了些含羞欲语的味道,琼函兴味地接下话茬,“那古姑娘可有喜欢的人?”

“有。”古醉月回答得很是干脆,一汪水灵灵的眸子含情带怨地睨向司寇昊,“奈何人家不待见我。”

“哦?”琼函不得不佩服这女子的直率坦诚,她就这般站在车外,和她们隔帘相谈,却并无半点拘谨,更没有打算离开,这倒叫她有些为难。毕竟当街让一个女子难堪这种事情,她还真是不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