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梁上君子可不太好。”谢宁垂首，将放在桌上的面纱再次带好。看她这般动作，男子也不吃惊。只是饶有兴致的坐在床边，歪头看她：“我都看过你的长相了，你还带这个干嘛？”
谢宁没动，淡淡开口：“我乐意。”
男子微笑：“那倒是，千金难买你乐意。不过你倒是蛮奇怪的。你是哪家的姑娘？我可不记得京中有你这么一号女子。”
“小门小户。旁人不知道也是正常。倒是你，采花贼么？这年头，长得这么好看都找不到媳妇儿？”
男子嘟唇：“我才不是咧！不过你很奇怪咧，都不好奇我为什么在房梁上么？”
谢宁也学着他的动作歪头：“和我有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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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交接
男子看谢宁站在那里不动，问道：“你叫什么？”
谢宁冷笑：“你问这个，有些失礼吧？”
“我都能从你的房顶跳下来了，失礼什么的，又算什么呀。你叫什么？”他笑嘻嘻的询问，样子十分的讨喜。
谢宁断言，这个家伙一定比自己年纪小，不过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未见得是一个简单的人。
“蒋。我姓蒋，你可以叫我蒋小姐。”
“蒋？京中姓蒋的人家，你与蒋文渊是什么关系？”男子立时问道。表情有了几分的变化。
谢宁微笑：“我并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我都说过了，小门小户而已，你想太多了。”
姜文渊，正是蒋氏的哥哥，谢宁的亲舅舅。
这男子支着下巴开始碎碎念：“蒋家十六七岁的姑娘也不多，我想想，呃…好像还真没有你这么一号人，至于旁支，呃，好像也不对，她们生的都是儿子，呃…”
他在碎碎念的同时谢宁也在打量他，她仔细的观察着这个男人，他对京中还真是极为了解，可是，他该是什么人呢？
“你不是大齐人。”
男子惊讶的抬头看谢宁。
“不是大齐人。你是…”谢宁恍然想到一个人选，随即笑了出来：“你不会是姓赵吧？”
男子呆呆的看着谢宁，随即笑了出来。看他这般，谢宁还有什么不明白：“赵七公子？”
男子拍掌：“果然是聪慧，你怎么知道的？”
谢宁指了指他的腰间：“只有昭阳国的人才会用这种图腾。这样的图腾和这样的玉佩，又岂是寻常人可以用的？京中戒备森严，算起来昭阳国的人，也无非就是武亲王在九年前带回来的人质，昭阳国的七皇子了。”
“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谢宁看了他一眼，言道：“你比我小。”
“你不怕说出来我杀你灭口？”
谢宁摇头。
“你不会的。”
“你倒是自信。”
谢宁微笑：“这是一项很好的品格。”
“哎呀，我好喜欢你这样冷冷淡淡的。你给我做媳妇儿好不好？”他顺势躺到了床上，倒是完全不拿自己当成外人的样子。
谢宁黑线，这厮还真是不要脸，“好像不太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般，倒是显得我不庄重了。”
“那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去你家里提亲呀。”
谢宁不理会他，坐到椅子上：“你快走吧，你现在这样，其实已经打扰到我了。”
“如果你不告诉你我叫什么和家在哪里，我就一直跟着你。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谢宁看他：“你有那么多时间么？难不成你出现在这里，不是偷偷出京与人接头？”谢宁说的颇为直白。
“原来你是傻瓜，竟然这么不怕死，这样的事情，知道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说出来呢。真是不懂事儿。”赵七皇子扁嘴。
“我说不说，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关系，如果你想杀我，那么便是我什么也不说，你也该杀人。你不想杀我，就算是我什么都说了，你也不会杀我。恰好，我相信你是后者。”
“你自信的过头了。”
“也不是。其实你大可以被我发现的时候就杀人离开，偏是你没有，这便说明了一切。”
赵七皇子笑了起来，“你倒是说对了，我又不是杀人狂魔，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杀你灭口呢。心情不好出来窃个香，也不算什么大错吧。我的玉佩泄露了我，可是我倒是没有看出来究竟有什么能够泄露你的身份。看样子，还真是令人汗颜。照我看，这个蒋姓，绝对不是你的姓氏。”
赵七皇子刚说完，就听开门的声音，阿碧甫一进门便看到床上躺了一个男子，立时就要动作，赵七皇子连忙开口：“你可不是我的对手，真打起来给人招来可难看了哈。”
阿碧将谢宁护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
赵七皇子微笑：“我是什么人你家小姐会告诉你的。”言罢，他看向了谢宁：“不知道你是谁，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啊。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真是一个登徒子。
“七皇子还真是会强人所难，看来您这九年还是一点都没有学会如何不讨人嫌。”
“我讨人嫌么，我倒是觉得，我在京中人缘甚好啊。”
谢宁冷笑：“是么，那可真是难得。竟然有人能与您相处的来。”
“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冷笑，可真是不好。不过姐姐这般的美，便是如斯笑容，也是极为蛊惑人心的。姐姐带着侍女独自出门，让我猜猜，可是去那水月庵？我天，难不成姐姐想出家为尼？这可怎么使得？”赵七皇子咋咋呼呼。
谢宁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在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赵七皇子瑟缩了一下：“姐姐看的我毛骨悚然呢。”言罢，委屈的嘟唇。
“你若不走，我便喊小二了。阿碧就算是打不过你，有我帮忙，撑个鱼死网破也不吃亏吧？”
“姐姐说大话哦，你明明不会武功。”
谢宁笑了出来，微微抬手。赵七皇子立时捂着胸口蹲了下来，他看着谢宁，觉得几乎喘不过气：“姐，姐姐，姐姐原来是用毒高手，我说呢，姐姐怎么这么胆大。不过我这种从小被人害习惯的人都没有察觉，姐姐当真是不一般。不过…姐姐害了我，就不怕你们的皇帝发怒么？要知道，我这人，还蛮重要的。”
即便是难受，赵七皇子也并没有表现的失了风度。
“他发怒与我何干？”谢宁冷笑。
赵七皇子细细看着谢宁，随即也跟着笑：“原来，你不喜欢你们的皇帝。这么看来，你说是姓蒋，倒是也不算突兀了。”
“你没有中毒，我只不过是吓唬你，弄了点让人喘不上来气的粉末罢了，你不适应，出去了便好。我是真的累了。”
谢宁并没有回答赵七皇子的话，反而是解释了一下。
赵七皇子见谢宁面上似有倦乏之色，想了一下，终于起身：“蒋姐姐，我可是很期待他日与姐姐的见面哦，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
言罢，赵七皇子飘然离去。
见他离开，谢宁将自己的面纱拿下。阿碧有些忧心：“小姐，那位便是昭阳国质子？他缠上咱们，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宁木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碧点头。
这一宿阿碧都十分的谨慎，并不敢睡着，生怕有什么问题。不过还好倒是一直顺畅，便是第二日的途中也没有什么异常，到了第二日的傍晚，终于抵达了水月庵，看着香火鼎盛的尼姑庵，谢宁带着阿碧求见住持大师。
“两位施主里面请。”
谢宁颔首。
水月庵的住持大师正是谢宁的姑姥姥。如今她也算是一方高人，诵经讲法，不少女子慕名而来。
“小女见过大师。”待到进门，谢宁便见一大师盘腿坐于蒲团，整个人十分的安详。
听见谢宁的话，她微微睁开眼：“施主好，贫尼法号慧无，称我慧无便可，实当不起大师二字。”
带路的小尼姑和阿碧俱是出去，屋内只有二人。
“小女谢宁，见过姑姥姥。”言罢，谢宁将荷包里的信物递给了慧无大师。这也是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慧无大师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看谢宁，言道：“你又为何出现于此？如若想要安稳，你便不该出现。”
“姑姥姥，谢宁必须出现。陆太医被人害死，陆素问被人害死，谢家有人要置我们母女于死地，我不能坐以待毙。佛门之地纵然亵渎神灵，但是我依然要说，他们那些人，必须付出代价。”
慧无大师看着谢宁，缓缓言道：“你就没想，回头是岸？冤冤相报何时了。”
“也许他们会得到宽恕，但是宽恕他们不是该我做，我要做的，是让他们下去，求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宽恕。姑姥姥，我母亲说，您可以帮我。谢宁不才，可是却必须走下去，必须报仇。”
慧无看着谢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叹息：“你不该知道陆素问的事儿。”
“我梦到了她。姑姥姥，没有人甘愿。不管是陆素问，还是谢宁。”
慧无就这么看着谢宁，半天没有说话，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她起身燃起一抹香。谢宁看着她的动作，并不多言。
“见了你恍然让我觉得，也许，那个预言并非空穴来风。”慧无坦言。
谢宁诧异，随即摇头：“这是我的国家，我并没有想颠覆政权，我想要做的，只是让那些人去死。”
慧无来到佛像前，用袖口擦拭燃着香的香炉，就看嘎吱一声，佛龛下竟然露出一个暗格。
谢宁没有动。就看慧无大师从暗格里拿出一串佛珠，她凝视了一会儿，递给谢宁：“你随身带着吧。”
谢宁双手接过。
“去如意楼找许掌柜，他会辅佐你。蒋家暗处的人马，随你调遣。谢宁，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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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接头
谢宁点头，她没有想到，蒋家真的有自己的势力。
慧无大师看着谢宁，言道：“你并不是蒋家第一个来找我的人，但是我却只允了你一个，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谢宁摇头。
慧无大师认真看着谢宁，笑了出来，将一炷香递给谢宁，谢宁虔诚的点燃。
“因为，你眼里十分的执着，有恨，有执着，虽然我已遁入空门，但是还是年轻过的，我知道，蒋家的这些东西交给一个什么样的人更好。”
慧无大师话中有话，谢宁无从揣测，但是仍旧是点头，十分的认真：“姑姥姥，谢宁会努力，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慧无大师若有似无的点了一下头。
“谢家俱是烂泥扶不上墙，可蒋家也不过是迂腐之家，不值得投入太多。宁儿，只要知道，在很多的时候，不受他人左右很难，你要保持现在的心态，你只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好，至于旁的，我不希望你多管。”
“是。宁儿晓得了。”
慧无大师看着先前的香就要燃尽，言道：“你明早便离开吧。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是。”
谢宁告别慧无大师来到庵中为她安排的住处，这里虽然是处于山间，但是却十分的干净。可见也是时常的打扫。
阿碧将门关好，私下检查，并未发现什么异状，言道：“主子，先前奴婢在庵中逛了逛，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这里香火确实鼎盛。”
“都传闻水月庵求子极灵验，香火胜也是必然，世道就是如此。”停顿一下，谢宁交代：“明早我们便往回走。”
阿碧没想竟是这么快，不过立时点头应是。
两人在这寺中倒是一夜好眠。
翌日，天还不亮两人便是起身离开，与慧无大师告辞之时，大师直言一句：“珍重。”
谢宁颔首，行了一个大礼。
“也许，他朝这里也是我的归宿。”
言罢，谢宁起身离开。
慧无大师静静地望着谢宁的背影，半响，面上拂过一丝的笑意：“一袭红尘色，何以入佛门。”
车夫本以为这主仆二人能够多在寺院待些时日，倒是不想，她们并非如此，两人来得急，走的也急。
回程的途中再次路过那喜盈门客栈，这次阿碧加强了戒备，倒是未见那位昭阳国赵七公子。
待到回了京城，谢宁辞去车夫，与阿碧住进了客栈。
“主子，咱们不回府？”她不解自家小姐的行为。
谢宁摇头：“不，我们换身衣服，我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阿碧已经习惯了听谢宁的吩咐，自是不再多问，谢宁所言之处正是先前所提到的如意楼。
如意楼，专门贩卖女子之物，金银首饰，胭脂水粉，是京城中极有名望的铺子，不少的高门大户皆是此处的客人。
谢宁换的素雅了几分，她并不希望大家将之前去水月庵的她与现在联想起来，因此发饰、妆容，衣着，俱是有了很大的改变。阿碧亦是如此。
如意楼处于京中繁华之处，谢宁两主仆都是女子，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伙计见有客人上门，立时迎了上来：“小姐下午好，不知您是想看看什么？容小的为您介绍？”
这伙计也是个唇红齿白的小伙子，谢宁环视了一下店中大概，发觉客人甚多，而那伙计大多都是如此一般的年轻男子。许是说了什么好听的话，不少人都是喜上眉梢的样子。
谢宁了然几分，言道：“请问，许掌柜在么？”
“呃？”小伙计看谢宁问到自己老板，停了一下，随即继续笑言：“不知小姐是？”
谢宁微笑：“我是他的外甥女儿。你通告与他便可。”
小伙计有些纳闷，不过仍旧是将两人引到休息处，“您且坐着稍后片刻，我进去禀了我们掌柜的。”
说完，小伙计便掀开帘子去了后面。
他快步的来到后院，蹬蹬上楼。
此时许掌柜正在算账。
“咚咚”，一阵敲门声。
“掌柜的，外面有人找您。”
许掌柜一听，将人唤了进来：“你们能处理处理便是，找我何干？”
小伙计连忙言道：“那位小姐自称是您的外甥女儿，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从远道而来。”
许掌柜皱眉：“外甥女儿，什么我的外甥…”许掌柜的话茬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小伙计，问到：“你说，她说是我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