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寒静默两秒,终于咬牙切齿:“白!凝!”

我抖了抖,抬头见任寒青筋暴露,美眸闪小火苗的样子就已知道他的意思: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这么一惊,我才赫然发现,原来刚才太紧张,想扑过来抱大腿的姿势一不小心稍微往上挪了挪,变成了抱柳腰,如果…我没有记错,此时此刻就我们两人的姿势来看,的确是…我扑倒了任大公子。

我吞了口唾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撒手往后撤,但为时已晚,我手刚抽走一半,就听什么东西嘎吱作响,我眨眼:“什么声音?”

“糟了!”任寒暗叫不好,正欲起身,我只听嘭的巨响,自己重心失力,跟着任寒一个跟头,栽倒地上。

啊啊啊——

“唔!”

电脑凳因不堪我们两人的重量,没骨气地断了一只腿,崩塌了。我和任寒被牵连,也跟着双双倒地,于是,在头脑清醒的瞬间,我发现我和任寒的姿势更暧昧了。

“对,对不起,我马上起来!”我连扑带爬站起来,任寒的脸已铁青,良久才皱眉呲牙道:“白凝,很好。”

听他语气平静地四个字,我小心肝更加颤抖,歪头怯怯道:“对不起,任总,我不知道你家凳子这么脆弱,等…等两年后,我债务还清就赔你凳子钱。”

闻言,任寒眼眸闪亮,怔怔道:“不用了。”

“嗯?”我眼闪星星,任寒终于想通了?大赦天下不虐待我了?我摇着尾巴正想巴结两句,就听任寒闭眼说:“先赔医药费吧。”

“啊?不是吧,任总,那一刀又不是我刺得,为什么要我赔医药费,不公平啊不公平!”

任寒依旧躺在地上,突然笑得有些惨烈,“不是电影院那次,是现在。”

“嗯?”

“因为你刚才的勇敢表现,我的伤口又裂开了。”

“…”

我突然有种,狠狠抽自己两嘴巴的欲望。

外债:一万

生活水电气费:六百

讨好上司约会看电影加吃饭:两百

送上司回家车费:两百

医药费:六百

望着这个月负债累累的清单,我咬牙落泪。

事隔任寒受伤两天,公司已收假上班。任寒这边虽然一直按兵不动,老大似乎也并不知道耽美小说的事情。但越是这样,我越是忐忑不安。GV、耽美小说、私吞公司相机、欠债万元…现在在任寒手里,我已经是满头小辫子。而且,不论任何一条小辫子,都可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对任寒的冷静和沉默非常难受压抑。离下个月的选题会越来越近,任寒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明白,他之所以现在瞒着老大和公司这么多事情,就是想要牵制我。

远的不说,光手上这张债务单就很是让我痛苦万分。

办公桌前,我正抱着头抓耳挠腮,身后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咳嗽声。我、灿灿、小维和肖芙姐双双抬头。

老大李子儒站在办公室门口,金丝眼镜、白色西服、墨蓝色领带,简单的装束在他身上总能隐约显出压迫感。“孩子们,还有一周杂志就要送印刷厂了。”

众人默然,不语。

老大笑得愈发妖孽,拖长声音道:“所以呢…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我要在办公桌上看到你们所有人的最终送稿。”

语毕,灿灿首先抓狂:“啊啊!老大不是吧?我手上还有个两万字的大稿子没写!!”

老大勾唇,提了提眼镜框无辜说:“不是给了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吗?”

灿灿歇菜,小维一边拍他肩一边鞠了把同情泪。

肖芙姐点燃根烟,翘着二郎腿道:“子儒,不要太过分了,我手上也有20P的东西没整理出来。记者部都没拿稿件过来。”

老大淡笑:“那是你责任编辑的事,我管不着。记者部拖延交稿时间,按公司规定迟教一小时是一百,至于责编你,迟交编辑稿一小时是两百,明白怎么做了吗?嗯?”

语毕,老大转头看向我,我当即缩头,“明白!”还好,这期我手上活儿不多,一个通宵,应该没问题。

“呵呵,”老大笑得我毛骨悚然,“你明白什么?白凝,给我进办公室来。”

我上牙打下牙,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是老大最为暴躁冷酷残忍的时候,其原理与女人的周期类似。所以,一般情况而言,杂志出厂前,我们对老大都是能避则避,办公室能不去就不去。

可此时此刻,老大突然召唤我单独去他办公室,难道?!!

我咽咽口水,默默祷告着进了老大办公室,坐下。头也不敢抬地低语:“老大,你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不要那么紧张,一丝私事而已。”

李子儒这么一说,我越发紧张,手心全是汗。

“什,什么私事?”

老大漫不经心地递给我一杯水,思忖道:“听说你和小寒准备结婚了?”

噗——

刚喝进嘴的水,喷了。

“我妹妹还送了个单反相机给你们做贺礼?”

噗——

这次我连水杯都握不住了,擦了嘴角怪叫道:“妹妹?不是那个李什么霜…”咦,等等,李子霜,李子儒,这两个名字——

我缩了缩肩膀,恨不得赶紧找条地缝钻进去逃跑,没那么倒霉吧?好不容易讹次钱,还讹到老大他妹妹头上了?我听小喇叭小郑说过,老大父母死得早,是他又当爹又当哥哥地把亲生妹妹抚养大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结婚,也是因为这个宝贝到要死的大龄妹妹。

因为不放心妹妹的终身大事,李子儒盘算着等妹妹嫁人才考虑自己。由此可见,这个妹妹对老大的重要性,而现在,我居然摸到了老虎屁股上,OTZ…

这是什么世道啊?

我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心翼翼道:“那个…李子霜小姐是您妹妹?”

老大弯眼,“小姐?听说那天你可是当着任寒面喊她大婶。”

我囧,无语哽咽。

正准备抱大腿忏悔,老大奸诈诡笑道:“啊,也不用太紧张,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哈?”我傻眼,我讹了你妹妹一万块钱白银,你还要感谢我?

老大抱胸:“白凝,大概你也看出来了,我那个傻妹妹,喜欢任寒。可是你也知道的,小寒不会选他,纵使拒绝多次,那孩子就是不死心,这次,终于——”

我咋舌,“我演技这么好?她一下就相信我是任寒…咳,任总的未婚妻了?”

老大淡笑摇头:“白凝,你知道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最容易死心?”

“什么情况?”

老大撅嘴,“女人嘛,一直死抓着不放,百分之八十都是虚荣心作祟,总觉得没得到不甘心。小寒这次很聪明,找了个这么低档次的未婚妻,我妹妹一见,当即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不怎么样,眼光更是差到死,既然他未来老婆比自己差上百倍千倍,瞬间也就觉得再倒追就掉身价了,所以——”

老大耸肩摊手,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见状,我却当场愣住了。

这么说,我立大功了?

这么说,任寒还是利用我成功了?

这么说,老大在拐弯抹角骂我比霜大婶差很多很多?

o(╯□╰)o奶奶个熊!

老大咳嗽声,话锋一转道:“所以,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我妹妹送你的新婚礼物,是不是该还回来,嗯?”

语毕,我瞳孔扩散,霎时才想起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貌似,那天我送任大公子回家,相机也就一直放在他家没拿走了,啊啊!现在要我拿什么还?!

第十八章

协商的结果是,两个单反相机一并上交。

旧的还给公司存库,新的老大私人收着。老大办公室门前,我泪流满面,要我怎么开口,向任寒要回相机。想到当初任寒沉着脸说的那句“既然是新婚礼物,我应该也有一半吧?”的话,我就情不自禁地瑟了瑟。

会不会我一提出,任寒就说:“可以,不过你要拿走相机,就必须把我的那一份还来,所以,你欠我的账上又多出8000元。”

我被自己这个假设吓得冷汗淋淋,在电脑面前神志恍惚。因为今晚编辑部注定通宵加班,难得我从老大办公室出来,也没谁八卦问我是什么事情,诺大一间办公室只听见肖芙姐打电话催稿的声音以及急躁的键盘声。

我的心,越发不安。

踌躇来,踌躇去,还是试探地给任寒发了条信息过去。

【编辑部 白凝】:(可爱笑脸)任总,您手臂好些了吧?

信息发过去良久,都没有回音,我盘算着杂志送厂之前,记者部应该也是忙得一塌糊涂,便按捺住心情开始整理手上的版面。傍晚六点半,公司其他部门的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我因为家里有个奥特曼小麻烦等着我回家喂狗粮,一般情况下,只要公司允许,都把活儿带回去家继续加班。

所以便拿出罪恶U盘拷了办公资料,正准备下线,企鹅信息突然弹出来。

【记者部任寒】:忙完一起下班。

我鼓大眼睛,认真看了三遍,才确认这信息不是灿灿、肖芙姐、或者小郑小志等人发的,准确无误,对方是任寒任大副总。

忙完…一起下班?

这话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呃~是不是暧昧过了头?我左顾右盼,趁着没人看见信息赶紧拔了电脑插头,直接出了商务楼,在对面确信没熟人看见后才发了短信过去。

“嗯,我人已经在商务楼对面了。”

发完信息,我恶寒地发现,貌似我这条短信比任寒刚才那条更暧昧一百倍,正抓狂,短信居然回过来了。

“呲,你怕什么?我们的关系不是早就公开化了吗?”

我脸臊红,摸摸收了手机。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这个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任大副总这次很速度,没十分钟,华丽丽的跑车就停到了我面前,我钻进车,见任寒颇为悠闲地开着,终于忍不住,颤巍巍问了句:“任总,我们要去哪?”

任寒眼底含笑地瞅我一眼,嗤道:“刚才不是有人关心我伤好了吗?”

我眨眼,然后呢?该不会任寒觉得,既然要关心,光嘴上是不管用的,带我去药店买一打脑白金,然后潇洒地回眸一笑说:“白凝,付账吧!这样的关心比较实际。”

不过显然,我的想象力还不及任冰山强大。车子真正停下来的地方,不是饭馆、不是药店,更不是医院,而是…菜市场。

任寒踩了煞车,一脸平静:“下去吧。”

“哈?”我茫然,“去哪?”因为正值下班之际,菜市场充斥着各种买菜的家庭主妇和大叔大婶,老板们也因此吆喝连连。相较之下,任寒这名车西服,怎么看怎么和菜市场都不搭调。

我嘿笑:“任总该不会想下去买菜吧?”

闻言,任寒呲呲冷笑,“到菜市场不买菜,不准备来吃饭?”

我被反问得噎了噎,一时无语。“买,买菜?”

任寒抱着方向盘笑得妖孽无比,“不是说关心我吗?我很想吃你亲手炒的菜,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关心。”顿了顿,任寒镇静道:“当然,和蛋有关的菜除外。”

霎时,我在风中摇曳。

不是吧?哥哥我不会做菜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扯笑,“任总,我知道再往前面拐两个口子,有家紫燕百味鸡,他们那的肺片很好吃…”

“不要!”话未毕,任冰山就帅气地打断我,咬牙一字一句道:“我要吃你亲手炒的菜。”

我默了默,再次用奥特曼做挡箭牌,“任总你也知道,我回去晚了奥特曼会饿得很可怜。”

“没关系,我已经给你楼下的王嬷嬷打过电话了,她答应帮我们喂奥特曼。”

“…”什么时候开始,任寒和我家楼下的王嬷嬷关系这么好,居然连电话都有了。

“任总你不要开玩笑了。”

任寒眼眸深邃,“谁和你开玩笑?我第一次去你家,就去王嬷嬷家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说罢,任寒突然勾起恶作剧的笑容,轻松淡定道:“哦,对了,也就是那次,王嬷嬷告诉了我那天晚上是奥特曼咬跑了歹徒,顺便帮你保住了公司的相机。”

我停歇两秒,撞玻璃窗。

任寒…好样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私藏公司相机的事情,居然,还演戏拉我去买单反相机,真是,好得很!好得很!

P.M. 19:00

我一手拿着锅铲,一手端着裹了豆粉的生肉,怯怯地凝视旁边抱胸看好戏的任寒,瑟瑟发抖。

任寒指手画脚:“还不下锅?油都开了。”

我双股战战,明知道任冰山耍我,偏偏不敢反抗,“任总,我真的不会炒,而且待会儿油烫到身上会很痛很痛,您放过我吧——”

“你怕什么?我不是在这教你做吗?”

我默然,就差哭出来了。

是的,您老兄的确很认真、很仔细地在教导我,只是,只站在旁边抱胸看,然后动动嘴皮子,让放盐、裹豆粉,全然不顾我因为切菜而生命垂危的手指。最无牙的是,此人的理由竟然是:被划伤没办法做饭,又不想吃快餐。

OTZ…

这不是摆明了耍我?!看你红光满面,哪里像受伤的人,再说了,真想吃家常菜,请个阿姨岂不是更好?

我泪水涟涟,撅嘴求饶:“任总…”

“快点做!八点之前如果我吃不上饭,就把你的GV放进公司共享盘!”

“…”在□裸的威胁下,我闭眼往油锅里倒了肉片,一时间,只听锅里呲呲作响。我的小心肝,跟着肉片一起被煎熬,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会遇上任寒?

饭罢,任寒理所当然地抹抹嘴,下桌子看电视去了。我一边洗碗,一边踌躇,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错过好机会,干脆伸手向任寒要单反相机,但结果,大出我所料。

洗完碗,我屁颠屁颠地又给任冰山削了个苹果,看他似乎心情颇为不错,才腆脸道:“任总,上次我一个不小心,把东西丢在你家了——”

任寒扬眉,“哦,是不是单反相机?”

我听有戏,眼眸闪亮地猛点头,正准备抱大腿要回来,就听任寒道:“已经请朋友挂到淘宝上卖掉了。”

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