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太笑道:“赵夫人好厉害的舌头,正是明前的茶叶,今年茶山上总共只产了十几斤,是第一茬的茶叶炒出来的。”

田太太道:“倒是比得上贡茶的味道了。”他们家有亲戚能弄到贡茶,所以有时候也能喝到,那茶的味道和这个也差不多了。

“谢谢田太太的夸奖。”能够和贡茶相媲美,可不就是赞誉了。

不过,田太太家里能喝的到贡茶,果然不愧是,都不是让人轻看的。

一会儿,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年轻的小姑娘过来给李梨花他们见礼,好在李梨花知道今天这个情况,所以准备了足够多的见面礼,凡事第一次见面的,都给了一个荷包。

东西好不好的那是其次,主要是一个面子问题。

大家谁也没有怪黄太太只招呼知府夫人她们而没有管别的人,换做是他们家,也会这样做,林州城最大的官就是知府夫人,不讨好知府夫人,还干什么?

孙太太这次把她那个孙子也带来了,如今让下人们陪着去外面玩去了,大家的新鲜劲儿一过,也没有再说这个八卦了,毕竟林州城里从来不缺少八卦,这个去了,那个就来了。

只是这次孙太太没有把孙二奶奶带过来,而是带了孙大奶奶。

孙大奶奶虽然没有黄大奶奶那样八面玲珑,可是也很懂得察言观色。

已经当了娘或者祖母的人,自然没有出去外面玩去,那也不适合。

年纪大的,喜欢听戏的,黄家人在溪水边的凉亭里,已经安排了了吃的和喝的,让小戏子们在凉亭的对面唱戏。

年轻一点儿的,说着儿女经,或者也在黄家人的陪同下,去看那芍药。

再有就是坐着要打马吊的。不过大家看李梨花都有兴致去看芍药,也都跟着一起过去了。

李梨花还是第一次来黄家的这个庄子上,不知道黄家的芍药到底有多好。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以前当皇后的时候,送到自己面前的牡丹,各种名品,玉版,葛巾,二乔,赵粉等等,凡是好的,就没有自己没看过的。牡丹是花中之王,芍药就是花中之相了。

黄大奶奶能言会道,黄太太就陪着几个年纪大的人去听戏去了,黄大奶奶陪着这些人去看芍药。

认错

黄家的芍药品种特别多,不过今年黄家想与众不同一些,所以准备给这些芍药也评个花王。

反正大家都是过来玩的,也乐得凑这个热闹。

黄大奶奶一提议,大部分人都同意了。

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由黄家的丫鬟们依次端出一盆芍药花来,大家喜欢哪一盆花,就在纸上写上哪一盆的号,最后人数最多的,就是花王。

“咱们这样只选,也没有意思,不如让姑娘们也过来,姑娘们的文采只有比我们好的,让姑娘们或写诗,或作画,再分个状元,榜眼,探花如何?”

有姑娘的人家如何不乐意?这样的一个出风头的机会,也是扬名的机会,到时候说婆家,就更容易一些。

于是大部分人都同意,李梨花也不会扫大家的兴,自家姑娘虽然女红不怎么样,可是这方面还不错。

“黄大奶奶,你既然这么说了,到时候谁来当评呢?”有人问道。

黄大奶奶说道:“至少得三个人吧,赵夫人一个,大家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有意见,知府夫人选出来的前三名,本身就是一个出风头的事儿。出去跟人家说,我家的姑娘被知府夫人评为了状元,那不知道多有面子呢。

赵夫人一个,田太太一个,另外又选了三个在闺中的时候,就有才女之称的太太们,总共五个人,姑娘们有兴趣的都可以过来,也不强求,毕竟弄得不情不愿的,好事就成了坏事儿,有些人不擅长这些,非要让她做,那不是让人家出丑吗?

所以有心出风头的,自然会全力以赴。

李梨花看了一下姑娘们那里,见自己的女儿也在,跟着黄家的几个姑娘在一起呢。

这丫头,倒是不露怯,这恐怕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不过,李梨花表示,她会秉公办事的,绝对不偏私。

不得不说,黄家的芍药名不虚传,就这依次搬上来的芍药,一共十二盆,每盆不光形状不一样,就是颜色也不一样,有的一盆里面竟然有六种颜色,据说这是黄家的花匠们栽培出来的。

这些花匠们只要栽培出异种的芍药花,就可以有重赏。

黄家不在乎这点钱,主要是通过这芍药,让黄家的名声更响。

现在一提林州城的芍药花,大家都会想到黄家,这个影响力,是花再多的钱也不容易买到的。

听说,有贵人经过林州城,也会慕名而来,这无形中又给黄家增添了多少人脉和资本?

而不过是芍药花罢了,放在这里还美观。

李梨花把自己看中的芍药花写在了纸上,同样的,大家都起了笔,不用署名,只要到时候唱喏出来,谁选的次数最多,哪个就是胜者。

相比较她们这些夫人太太的轻松,小姑娘们那边的压力就有些大了,都想着能争头名,好让父母脸上有光。

“果然是凤羽落金池是花王,也配了它的名字了。”

这么多的妇人,有十个人选了凤羽落金池,实在是因为黄家的这凤羽落金池特别的漂亮和大气,选它为花王,也是名副其实。

而黄家一点儿也不吝啬,表示明天早上,各位夫人们都能得到一支新鲜的凤羽落金池簪花。

要知道,黄家本身也没有几盆凤羽落金池,这一下子剪下来,给了大家,就不知道还剩多少了。

难怪黄家能够在林州称为第一望族,人家的行事,也配得上这个称呼。

姑娘们也在三炷香的功夫内,写好或者画好了。

李梨花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家姑娘的画,脸上不由的笑了笑,这丫头的画进步了不少,不过想要当状元,还差点火候。

只是在她这个年纪也相当不错了。

又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评判结果就出来了。

诗和画各有头三名,等知道都是谁写的和谁画的,自家姑娘在头三名里的,就特别的骄傲。

楚楚的画是第二名,在她这个年纪也相当不错了。

当初说好了的,这头三名可以在这些芍药里面,任意选一盆芍药带回家。

黄家人行事大方,说话算话,立刻就让这六个姑娘去选。

楚楚只选了一盆普通的粉黛,君子不夺人所好,黄家人培养这些芍药也不容易。

黄大奶奶心里更是觉得赵夫人对女儿的教导很好,多懂事的姑娘啊。

当然,不是说黄家人舍不得这些芍药,他们家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可是人那,就经不起比较,一比较,孰好孰坏,就能看出来了。

姑娘们高高兴兴的选好了自己喜欢的芍药,等明天走的时候,就会有人专门送过去。

今天的这个重头戏算是玩了。

瑾哥儿几个小子竟然玩得乐不思蜀,从到了这个庄子上,就不见踪影,还是等要用膳的时候,才被人送回来。

原来瑾哥儿和荀哥儿想跟着人家大小伙子们去狩猎,人都还没有马高呢,竟然想去狩猎,黄家的下人们也怕出了事儿,那可就不要了,要知道,这二位一个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一个是同知大人的公子,任何一个出了事情,他们都担待不起,好说歹说,最后是田蒙跑过来,才把这两个小子给劝住,黄家的下人们都急出了一身汗了。

李梨花问道:“你身边的小子们呢?”

瑾哥儿做错了事儿,心里有些发虚,可还是想着实话实说,“我把他们甩开了。”

“你胆子倒是大了。身边没有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你让大家怎么办?娘要是因为你迁怒了他们,打了他们板子,那不是你才让他们挨板子的?”李梨花板着脸说道。

“娘,是瑾哥儿错了。”瑾哥儿今天玩得有些不亦乐乎,觉得身边的人老是跟在后面,自己都玩得不自在,所以和荀哥儿就把人甩开了。

现在娘一讲,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娘很生气怎么办?

李梨花是想到了自己的太子,以前多少人想要害死他,每次都那么惊险,要是瑾哥儿也出个什么事儿,她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现在看瑾哥儿沮丧的样子,又想着瑾哥儿如今的身份,和太子不一样,还没有人那么丧心病狂,想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不给他个教训,他是记不住的。

事情不能出现万一,李梨花叹口气说道:“娘也知道你想自己一个人玩,可是你看看,这里到处都是水,你还小呢,万一没有人看着,掉到了水里,也没有人过来拉你一把,娘不就再也看不到瑾哥儿了吗?那样娘该多伤心啊。等以后,你长大到自己能单独玩的时候,娘就不用安排人跟着你了,好嘛?”

瑾哥儿把脸放在李梨花的手上,“娘,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他只知道自己玩,却忘了娘会担心,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嗯,那娘就不生气了,以后你该玩的就玩,实在是不想让下人们跟着,至少得让你田蒙哥哥跟着好吗?”

瑾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稍微说几句,他就知道轻重了。

楚楚知道后,对瑾哥儿说道:“该!来到这里就玩疯了,要不是要用膳,你还不知道回来呢。”

瑾哥儿道:“姐姐还说我,我都知道错了。等回去后,我就让爹给我请个武师,我要练功夫,这样,娘就不用担心我了。”

他还是太小了啊,大人们都不相信他,所以他要努力,让大人们觉得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行!

楚楚来到李梨花歇息的地方,“娘,今天黄家的姑娘,都在问我明先生的事儿呢,对她的事儿特别感兴趣。”

李梨花说道:“大概是因为他们黄家有个姑娘以前就是慧明私塾出来的吧。”

“娘,您怎么知道?”楚楚吃惊了,她还是刚刚才知道的呢。

“这也不难猜,黄家人一直在林州,既然问了明先生,自然是和慧明私塾有关系,而慧明私塾收的都是姑娘,她们那样的关心明先生,可不就是有人以前跟她们说过,我猜,是不是他们家的姑娘现在过的特别好,所以才会跟你问起这个事儿的。”

要是过的凄凄惨惨,黄家的姑娘们也不会惦记了。

自然也不会特意还问她家的楚楚。

“娘,你太聪明了,要是我有娘一半的聪明就好了。”在楚楚的心里,她家的爹娘就是无所不能的。

“咱们楚楚也很聪明啊,其实呢,女孩子聪明不聪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有个好婆家呢。”李梨花笑道。

“娘,您怎么取笑楚楚啊。”听到婆家两个字,楚楚小脸蛋有些红。

“咱们娘俩,私底下说这个,也没有什么,以后咱们楚楚是要找婆家的,娘只希望啊,你能过的好好的。不需要勾心斗角,简简单单就成。”

消息

林州的夏日特别的让人受不了,又潮又热,因为林州雨水多,且河水也多。一到夏天,就潮乎乎的。

李梨花和孩子们是第一次在林州过夏天,都有些受不住,每天光衣服都能换好几套,因为被汗湿了。索性就把衣服都做成那种轻薄透气的,勉强能坚持住。

赵水生还天天去衙门,更是热的不行。

不过再热也得过日子不是?他们已经从正房搬到了有树荫的房子里,好歹中午不会那么热了。

这边天气比别处要热一些,所以冰是存不住的,大部分人选择的是去乡下庄子里避暑。

这个对李梨花他们不适合,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买庄子,而且,赵水生还要上差,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其他的人去避暑吧。

还是当年好啊,到了夏天的时候,只要热了,就去避暑山庄,就是办差也都搬到了避暑山庄,一点儿也不热。

弄得李梨花也打算改变初衷,是不是要在这里买个庄子,三五不时的去住一住?就是赵水生也能在休沐的时候过去呢。

王二和瓶儿远道而来。

瓶儿已经生了个小子,目前是珠圆玉润。

见到李梨花就跪下来给李梨花磕头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你现在也是少奶奶了,不能再给我行礼了。”瓶儿跟着王二,也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穿戴比平常人都好。李梨花笑着打趣说道。

瓶儿忙道:“在主子面前,奴婢就一直是奴婢!”这点儿她从心里都记着的,要是没有主子的提拔,她和她家丈夫,都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更不用说,现在过上这种使奴唤婢的少奶奶的生活。

她家丈夫只有一个娘,为人温和,对自己也特别好。加上自己又生了儿子,更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李梨花问道:“你家婆婆可好?”

“回夫人的话,婆婆一切都好,她自己做了酱,让我给主子带来呢。”

王二的娘做的酱特别好吃,在老家的时候,王二的娘,就会让王二带过来给李梨花他们吃。

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王二的娘还想着自家,这么老远的送过来,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王二这次过来,主要是和赵水生商量,再另外买一艘海船的打算。

不过这些是男人们的事儿,女人们就不用多掺合了。

赵水生是和王二商量,海船赚钱,可是风险也大,不过,赵水生天生就是喜欢冒险的,谁也不会介意自己手头上的钱多。钱多了,才能更肆意的办自己的事情,而不受人钳制。

当这个林州知府,并不是他的终点,而要向上再一步,银钱方面不可或缺。

当然,他不是贿赂别人,然后买官,这样的事儿只能是适可而止,也不适合他。但是交际方面,相互赠礼也必不可少,东西送的太一般,也不见得人会喜欢。

赵水生对周朝一直没有大范围的发展海运,觉得可惜,因为海运可以跟别的国家进行生意来往,更能让朝廷的国库充盈。

只靠本朝的老百姓的各种税收,根本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他让王二弄这个,也是提前先试验一下,到时候时机到了,自然就能发挥作用。

林州也是靠海比较近的,可是却连一个海口码头都没有,实在是浪费。

只是目前,他要是提了在这里建海口码头,朝廷里没有在这方面放开,也根本不管用。

他也不会无私到用自己的钱,去建林州的码头。

王二对赵水生说道:“大人,何家老大和老二都已经没有了。”

说的是何翠姑的两个哥哥。想要让人悄无声息的没有了,办法多的是。赵水生可不会容忍这两个人继续活着。当初还想绑架自己的儿子,真是活腻歪了。

至于何翠姑这个女人,赵水生倒是没有管,任凭她自己死活。

“大人,似乎有人在打听何家的人。”王二小心的说道。

“哦?是谁?”赵水生说道。

“好像是大人的家人。”王二觉得这个事儿必须跟大人说清楚,免得背后有人使阴招。

“是赵琪,还是我那大哥?”赵水生不用猜,就知道除了这两个人没有别人。

最大的可能,还应该是赵琪,赵金生如今有了新的妻子,日子过的很美满,不会还暗地里找自己的前妻。

而赵琪,不管怎么说,何翠姑都是他的亲生母亲,想要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或许赵琪对何翠姑是又爱又恨的,这种复杂的心情,赵水生也能理解,以前他对太后就是这种心情,,太后想要掌控他,希望他一切都听她这个当娘的,可是他是皇帝,绝对不允许有人左右自己,于是母子感情就越来越单薄,直到后来成了那样。

“以后他想打听,也不用阻拦,打听到什么是什么吧。”对于赵琪的行为,赵水生是放纵的。

如果赵琪因为何翠姑,而恨他们,那么这个侄儿以后,他也不会管了。

王二带着瓶儿和孩子,在这里只停留了十来天,就又离开了。

瓶儿万分不舍,可是出嫁从夫,只得跟着王二一起走了。

好在王二没有因为钱多了,就纳妾什么的,那样,当初李梨花也不会把瓶儿许配给王二。

李梨花跟自己的丫鬟们说了,她的丫鬟,以后都是要当正妻的,谁要是想当小妾,那就趁早打消了念头,她的丫鬟没有那么没有骨气。

前头有瓶儿这个例子,大家都知道,夫人对自己的丫鬟很是上心,只要忠心,只要心思正,以后的前途是少不了的。

没想到赵水生回来,跟李梨花说,他的小厮永安看上了李梨花身边的丫鬟知春了,想讨回去当老婆。

永安现在也是跟在赵水生身边最长久的。

李梨花说道:“悄无声息的,就看上了我的丫鬟,胆子也太大了!”

其实永安和知春之间,李梨花也看出来了,两个人彼此有情义,又发乎情止乎礼,她倒是不介意成全他们,毕竟两个人都是家里的人,成亲了,知春还是可以在自己身边伺候的。

赵水生笑着说道:“你身边只有一个管事的,也太少了,等这两人成亲了,就多了一个管事媳妇,以后给外面别的府上送礼,送东西,也多出一个人手。”

知春如果嫁给了永安,以后就是管事媳妇了,对李梨花来说,是方便了许多。

“想要娶我的丫鬟也行,让永安自己来说。”她的丫鬟可不是随便递一句话,就能娶到的,得他自己当面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