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打到她说为止。”玄衅见她一个劲啼哭,心头不由烦躁,挥了挥手。身后侍卫闻言,几步上前将她按到在地,不出一会,便有人拿了板子过来。惜翎满头是汗,面色苍白,在看见那粗壮的板子后,吓得瞠目结舌。

“这样下去几板子,怕是不死都要废了,”王煜在她身前蹲下,“你将那花藏在哪了,还是,在何处见过?”

她菱唇干燥,眼眶内溢满泪水,惜翎害怕不已,在王煜的双眸中,她仿佛看见了汐奚从她手中夺过那盆解语花时的坚定。利齿一咬,她垂下两眼,“奴婢并未见过。”

“打!”玄衅一掌重击于桌面,王煜轻声叹息,目光复杂地起身。

板子,一下下打落,凄惨的叫喊声撕开喉咙,传出戒备森严的庭院,惜翎侧着脑袋,沉重的声音穿透厚重的衣衫,直打得那一身瘦弱皮开肉绽,她两手用力抓着地面,玄衅单手撑起下颔,朝着边上的守卫摆摆手,“堵住她的嘴。”

“是。”伴着守卫的应答,一田布条撬开她的嘴,用力塞进去,惜翎尝到喉间浓郁的血腥味,她无力地趴在地上,再一板子下去,人已没了反应,只是顺着重击,四肢条件性地动一下。

汐奚推了推殿门,却发现纹丝不动,她心里咯噔一下,用力以手肘撞开。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栽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殿外排列整齐的守卫。心头不免有所疑惑,她碎步上前,双手拨开人群,这才发现被按在殿中央的惜翎。嘴里,白色的布条殷红点点,双手双足被绑在长凳上,裤腿的地方,几抹血痕顺着流淌下来。

“惜.....”她嘴间轻逸出一字,在望见端坐于首位的玄衅后,心头哽塞,“住手,住手!”

杖刑的两名守卫面面相觑,停下手,汐奚推开其中一人,蹲下身,在她耳边轻唤,“惜翎,惜翎......”

秀目轻阖,嘴巴微张开,血渍顺着唇角流溢出来,汐奚见状,心里一阵阵抽痛,她将布条自她嘴中取出,惜翎嘴角才要勾起,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惜翎有何过错,你要这么毒打她!1”她愤然起身,目光直逼玄衅。

男子以食指撑着脑袋,悠然起身,“她手上沾有解语花粉,她自然知晓那花的下落。”

“1解语花,”汐奚环顾四周,原来这般大动干戈,是为了景瑟,“手上沾有花粉,就一定非要知晓解语花的下落么,花粉随风而动,也不是谁能藏得住的,莫非,谁沾上了,谁就是下毒之人不成?”

“汐奚,”玄衅近身上前,“事关人命,我要给别人一个交代。”

“交代?”她冷然重复,忽地伸出一手,将手背举到玄衅面前,“现在,算是有交代了吧,说到底,是你不信我。”

白皙的手背上,布满交错的红点,几条抓痕清晰明显,玄衅吃了一惊,眼眸深沉,“这是从哪弄到的?”

“你心中不是已经认定了吗?1”汐奚收回手,以袖口轻掩,“王大夫,这沾上花粉的,就一定是下毒之人么?”

王煜哑然无声,垂下的脑袋不得不抬起,直视汐奚,“回汐主子,解语花一事,园内闹得人心惶惶,这丫鬟手上明显有花粉沾附过的痕迹,这就说明,她曾经接触过...”1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为我做事,若真要怀疑,也是我首当其冲,”汐奚并没有看王煜一眼,晶莹的眸子,直落在玄衅身上,“你不闻不问,既然认定,可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彻查五月盟,什么线索都没有,唯独在灵苑发现她手上的花粉,汐奚,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我可以不再追究。”玄衅已经放至底线,俊目睨向她。

女子面容清冷,耳边,传来惜翎无意识的呢喃,不再追究.....只这四个字,便让她心里凉透,这,算是赦免么?

“实话?1”汐奚旋身,望着殿外围成一圈的守卫,“爷看我,像是做下毒之事的人吗?”

“告诉我,她手上的花粉从何而来,只要你说,我就信。”

汐奚唇畔暗勾起讽刺,若真信,也不会将惜翎打成这样,若真信,也不会追问花粉的来历,若真信,更不会说出不再追究四字。平日里他对景瑟再冷漠,说到底,她还是他的人,“这花粉是我不小心沾上的,前日,惜翎走出园子见一盆花放在灵苑殿门口,就将它搬了进来,我事后得知这是解语花,生怕牵扯上身,便将那盆花连夜带出去扔了,花粉,兴许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头顶,久久没有散去,玄衅俊脸紧绷起,在听完汐奚的话后,并没有松出一口气,“你明知这两日园内到处都在找这花,既然看见,为何不告诉我?”

汐奚一怔,直到他这般问起,她才惊觉,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过要告诉他,因为,她下意识的认为他会不信,“我怕惹祸上身。1”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么?”玄衅语气转冷,汐奚的眼中,藏了太深的东西,让他看不透。

第七十四章 替罪

牵强?

明明是实话,竟也成了牵强的理由。汐奚挽唇而笑,几近讽刺,“那要怎样的理由,才能令你信服?”

“何事这么热闹,”殿外,一阵声音传来,适时打消这窒闷,殿泽徒步而来,望着满院子阵势,“有热闹看,也不叫上我。”

“参见少主。”齐声声的一片跪下行礼,殿泽目光扫向大殿,看见趴在矮凳上的惜翎,“好端端的模样,打成了这样。”

汐奚抿起嘴角并没有搭理,阴沉的小脸别向一侧,她碎步来到惜翎身边,蹲下身,准备将她搀扶起来,“惜翎,你醒醒…”

“这儿究竟出了何事?”

玄衅微吐出口气,眉头拢起无限烦躁,“在这丫鬟的手上,发现了解语花粉。”

“花粉?”殿泽侧目而望,见惜翎的手背上果然血肉模糊,他眸光渐沉,“碰过花的,哪有不沾花粉的?”

“可那丫鬟嘴硬的很,”王煜已经认定,望向汐奚的眼眸多了几许漠然,“故而,爷才想逼她认罪。”

“你们这般架势,就算真遇上下毒之人,对方也不会松口的,”殿泽双目不经意落定于汐奚藏在袖中的双手上,“再说,她手上沾有花粉,并不奇怪。”

“少主,”王煜犹豫下,还是开口道,“证据确凿,守卫们却并未在灵苑找出解语花。”

殿泽薄唇轻勾下,清然的脚步踩在柔软的毛毯上,黑色长靴在王煜身前站定,狭长的凤目,在望向周侧时,多了几许朝讽,“是谁告诉你,解语花在这的?”

王煜一怔,边上,玄衅冷然开口,“泽,你可是有话要说?”

“不过是一盆花罢了,你们想要找,我知道它在哪。”殿泽悠然落座,单手勾起白色的袍角,随意地从桌上端起茶杯。

汐奚目光望过去,等着他开口,玄衅并未有太多神色,落向院外的视线,在耀眼的阳光中,缓缓收回,轻然落于她身上。殿泽轻啜口茶,修长的双腿叠起,“因为,那盆花在西宫。”

一语,掷地有声,更如平地惊雷,玄衅目光冷凝,“你说什么?”

汐奚秀眉微蹙,这殿泽,在搞什么鬼。

“解语花,香味馥郁,花瓣泛紫色,这么好看的花,怎么会是毒花呢?”殿泽抿了口茶,晶莹纯净的眸子,在逐渐拉开时,泛出些许笑意,“那花就摆在西宫正殿的窗沿上,我并没有藏着掖着。”

“既然是在你那,为何她手上会有花粉?”玄衅睇向惜翎,眉头自然皱起。

“这就要问她了。”殿泽语锋一转,忽然将目光定在汐奚身上,她满口惊愕,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慌张,殿泽这人,阴晴不定,有时候纯净的如孩子一样,有时候,又令你防不胜防,“同我有何干系?”

“你忘了?”他扬起的眉角在叹息中紧拢,“我染上瘟疫的时候,你照顾了我几日,后来,衅从天涯海阁内带回结环草,我的病才慢慢好起来。那时候,出入西宫的只有你,就连一个丫鬟都不肯踏进来半步,生怕传染,”殿泽的语气,有些阴晦,言语中,几许落寞透出来,玄衅深邃的潭底逐渐幽暗,被牵绊的情绪,随着殿泽的话而慢慢低落,“你忘记了,那日你见西宫窗子始终紧闭,就过去将窗户打开,你还说,那是什么花,摆在窗沿,好看得很。”

他的话,轻柔中带着一种安抚,汐奚蓦地忆起,莫不是,那日并非惜翎的错觉,而是那盆花真的在灵苑殿门口出现过,只不过,被人挪了地方?

玄衅见她兀自垂着脑袋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可有这事?”

汐奚螓首,目光避开他,同殿泽不期而遇,她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要帮她,虽然殿泽身为少主,可这毕竟关乎人命,“我记起来了,”她不笨,既然殿泽给了人情,她就顺水推舟,懂得适时收场,“手上的花粉,定也是那个时候沾上的,惜翎是我的贴身丫鬟,擦拭收拾的,也就避免不了。”

她面容冷静,仿佛诉说的便是事实,让人难起疑心。

玄衅讳莫如深的眸子在二人间巡视,双手撑起,带着众守卫朝西宫而去。汐奚令人将惜翎带至内殿,找来大夫安顿后,跟在了诸人身后。

走到西宫的时候,就看见先前被丢弃的那盆花好端端摆在窗沿,花朵齐相绽放,妖娆多姿。汐奚悬起的心落定些许,沉稳上前。殿泽侧着身子靠在墙壁上,“这盆花是我无意间捡来的,世上一样的东西何其多,王大夫,是否就能单单凭一盆花,而认定谁是下毒之人?”

王煜垂下眼帘,面有愧色,“属下不敢。”

自始至终,玄衅都凝着眉头没有说话,太过巧合的事,往往令人生疑。

花是在殿泽屋内被发现的,而他这样一句话,也将整件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玄衅并未久留,冷眼望了汐奚一眼后,带着守卫走出西宫。

待到他的背影走出老远后,汐奚才旋身问道,“这花为何会在你这?”

“这样的语气,”殿泽不满摇下头,凑近身说道,“方才可是我替你解了围,不好好谢谢,反而咄咄逼人。”

汐奚睨着他那双干净纯亮的眸子,余光落在那盆解语花上,她抿起唇角,声音放柔许多,“那日,我的丫鬟在灵苑外发现那盆花,待我出来看的时候,却已经不翼而飞,起先,我还当她心虚,看错了。”

殿泽拉开嘴角,唇畔生出笑来,“是我拿走的。”

汐奚眯了眯眼睛,“为何?”

“那花还能自己长了脚回到灵苑不成?我是五月盟的少主,就算下毒之人认定是我,也没人能拿我怎样。”

汐奚深知,解语花一事,定是有人蓄意而为,“可是…” ,这件事,对方明摆着冲自己而来,可如今,也将殿泽拉下了水,她小手轻握下,“对不起…”细想片刻,又半侧过身子,对上男子的两眼,“谢谢。”

“哈哈…”殿泽闻言,却是爽朗而笑,晶亮的双眸灼灼其华,黑亮的令人难以直视,汐奚不明所以,只是睁着两眼望向他,“这一下对不起,一下谢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结巴呢。”

汐奚闻言,眼角轻弯,嘴里的笑并没有完全显露出来,殿泽弯下腰,突然凑近,黑亮的眸子直逼她瞳仁,“我看到了,你眼睛在笑。”

她一怔,“你还能看得到眼睛会笑?”

“当然,”殿泽退回身,几步来到长廊外,修长的身影靠在铜柱上,“有时候,你的眼睛里面没有泪水,可是,我却看到它在哭,就像方才在灵苑,我一踏入园子,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在哭。”

汐奚避开他的视线,慌忙的神色,多多少少带着些狼狈,“胡说什么。1”

殿泽没有再说话,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却像是一面铜镜般,能将她所有的不安反射出来,他一瞬不瞬地睨着她,明媚的阳光下,男子身形欣长,宛如一尊雕塑。她同玄衅一样,总是把自己藏得太深,以至于,应该得到的温暖,都照射不进去。

回到灵苑,惜翎的伤已经处理过,整个人趴在榻上动也不动。汐奚小心靠近,脚步尽量轻,却还是将她给吵醒了。

“汐奚——”她嘴巴干涩的厉害,“你没事吧,爷没将你怎样吧?”

“我没事,”她端过一边的茶水,扶着惜翎喂了几口,“方才大夫说了,你要好好躺着,不要乱动知道吗?”

“我不疼,”惜翎面露微笑,两手撑在身侧,汐奚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将她的手拉过去,“这是什么?”

“培植解语花的泥土,”汐奚取出些许涂抹在她手背上,“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见好。”

“那花,找到了吗?”惜翎面露不安,“是不是在我们园子找到的?”

“不是,”汐奚将她的手用纱布包裹起来,再以湿巾将她额上汗渍拭去,“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变故,若将事情推到我身上,爷定会找我前来,有我在你身边,至少,还能一起想法子应对。”

“花是我带进来的,”惜翎小脸凝重,目光赤诚而坚定,“汐奚,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你和爷好不容易到了现在,我不想再拖累你,在北荒营,我出卖过你,可那是最后一次,真的。”

“惜翎,别说了,”汐奚将锦被轻柔地盖在她双肩上,“那一次,我们都是为了生存,我懂。”

将殿门轻阖上,汐奚让她睡在自己的榻上好生休养,折身,刚迈出一步,便看见男子站在不远处。

她走下石阶,款款来到玄衅跟前,“妾身见过爷。”

“手上的伤好了么?”玄衅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只见她整个手背用白纱裹着,似是涂了药膏。

“没有大碍了。”汐奚将两手垂在身侧,螓首,望向男子。

“今日的事,我看得出来,同殿泽没有关系。”

汐奚不动声色,蹙频秀眉,“你就认定,同我有关?”

“我信你,但对你身边的人,我不信,”玄衅居高而望,坚毅的薄唇微抿起,“任何时候,都不应该相信别人。”

男子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汐奚瞅着他的背影,这个别人,也包括他么?玄衅才出去几步,忽的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今后,不要再去靠近殿泽,我不希望他将太多的感情放在你身上。”

一语,令人找不着北,汐奚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杵在原地见他渐行渐远。

解语花一事,不了了之,老太君没有再追究,只是责备了殿泽几声,自此,此事便销声匿迹,无人再敢说起。

夜已深,涂在惜翎身上的药性已过,她不能翻身,只得痛苦的呻吟出声,“疼,疼——”

“惜翎,你怎么了?”边上,女子忙披上件寝衣起身,凑到她跟前,“是不是很疼?”

“好疼,汐奚,好疼——”

“你忍一下,我去趟医善堂。”汐奚焦急地掌灯,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晚风,刮在身上冰凉无比,凛冽的,犹如一把把尖利的小刀,汐奚环紧双臂上前,穿过层层长廊,准备去往医善堂。

“吱呀——”一阵殿门开启的声音,小心翼翼,她忙的顿住脚步,只见不远处,贾管家环顾四周,她慌忙闪身在一片假山后,探出头去。殿门被迅速拉开,这儿应该是通往五月盟的后山处,平日里,严禁有人进出,贾管家在五月盟这么些年,怎会连这规矩都不懂?

一袭黑色的斗篷遮盖住整个身子,见四周无人,贾管家忙将殿门阖上,带着来人一路向前走去。同样的装束,相同的身形,和她上次见到的茹妃一模一样,可…汐奚忍不住悄然跟上前,茹妃设计欲要除去玄衅,如今,又怎会来到五月盟?

急促的脚步踢踏淹没在夜间,汐奚小心跟上,拾起的裙角依旧旖旎在地,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想一探究竟。

到了白虎厅门口,贾管家警惕地望向四周,在确定没有旁人后,才打开殿门示意女子进去。一个侧身,就着皎洁的月光,汐奚正好瞅见她半边小脸,明眸皓齿,美艳动人,那般熟悉,是茹妃没有错。

她心里吃惊不小,在贾管家掩上殿门口后,快步走了过去,透过紧掩的门隙望向殿内,里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足尖轻点,跃上廊檐后,进入了园子。白虎厅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火,汐奚徒步上前,就在即将靠近之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汐主子。”

汐奚顿住脚步,转过身。

“天色已晚,汐主子怎会来到白虎厅?”贾管家面容冷静地上前,行礼。

“我想找爷商量件事,去了东宫见他不在,我寻思着,爷应该会来这,”汐奚嘴角轻勾,转身望向白虎厅三字,“看来,我猜的没有错。”

“爷今夜有要事处理,吩咐了老奴守在这,不能让任何人踏进一步。”

“贾管家,从方才便守在这了么?”汐奚上前一步,来到他身前,视线敏锐地紧睨着他。

“是,一步都未曾离开。”贾管家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汐奚两手握了握,更加确定,玄衅有什么事瞒着她。

“什么事这么吵?”里头,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贾管家望了汐奚一眼后,上前回话,“是汐主子有要事想找爷。”

屋内,久久没有声音,须臾后,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投射而来,殿门也在此时被打开,玄衅站在门口,并未踏出一步,“什么事?”

汐奚目光穿过他颊侧,望向昏暗的殿内,“爷,妾身方才见一人鬼鬼祟祟往这儿来,妾身一路跟踪,可到了白虎厅外,那人就不见了。”

“是何人?”玄衅正视而望,跨出来一大步。

“太黑,妾身并未看清楚,不过贾管家说他一直守在这,不知,贾管家可曾见过?”

“老奴并未见过有谁进来。”贾管家依旧面不改色。

“是不是天黑,你看错了,”玄衅轻皱下眉头,“我这两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不要过来烦我。”

说着,便要将殿门阖上,汐奚见状,步上石阶,两手伸出去挡在殿门上,“爷,妾身最好是自己眼花,只不过,就怕是九哥的余孽未除尽,会肆机报复,为了安全,还是检查清楚的好。”

玄衅双手松了下,侧开身子,“也罢,既然这样,小心一点为好。”

汐奚顺势走了进去,里头,一阵熏香扑面而来,顿感提神不少,率先入目的,便是一张案几,上头摆着一摞书册,边上,是休息用的软榻。

玉貔貅的熏炉内,烟雾袅袅,朦胧了视线,湿腻的香味沾在身上,挥之不去。汐奚来到一处屏风前,身子跨过去,里头空荡荡的除了几排书架,什么都没有。

满屋子,一览无遗,并没有方才那名女子的踪影。

“这下放心了么?”玄衅来到她身侧,轻声问道。

汐奚敛下双眸,“天太黑,是妾身看错了。”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玄衅几步来到案几前,随手拿起一本书册,“夜凉,晚上不要出来随意走动,以免受寒。”

“是。”汐奚轻声应答,慢慢退出去。

贾管家守在殿外,见她出来,便过来将殿门小心掩上,透过逐渐阖起的门缝,汐奚再度向里头探去,敝开的视线收拢,里面,依旧只有玄衅一人。

莫不是,那人并未来到白虎厅,还是,有人假扮了贾管家…可那女子的长相,分明就是茹妃。

见她望着自己,贾管家面色疑惑地开口,“汐主子,汐主子——”

她蓦地回神,见玄衅的背影投射在窗棱上,笔直有力,汐奚咽下疑惑,转过身,碎步朝着园外走去。

殿门,在身后紧阖,她蹙起的眉头难以舒缓,身影,渐行渐远,准备去给惜翎取药。

与此同时,白虎厅内的烛火在凉风中轻摇曳下,玄衅放下手中的书册,身后,一双女人的手臂犹如毒蛇般缠上来,交扣在他胸前。

第七十五章 公蛊

“衅。”女人的灼热蔓延在他耳边,娇兰吐息,茹妃双手挑逗地抚上男子精壮的胸膛,纤细手臂缠上男子脖颈,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