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闻讯赶来,一张脸气的红一阵白一阵,找来手底下的打手正在各个出口处围堵汐奚,她茫无目的地乱跑.身子从楼阁上跃下之时.却不料崴了脚。

“姑娘 —— ”正在此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小心翼翼传来,汐奚扭头望去,只见一名男子蹲在一棵大树下,正朝她招着手。

迫不得已,汐奚只得一瘸一拐上前,男子见她受了伤,忙问道,“你也是被卖来的吧?”

她点了点头,听闻远处传来的声音似在逼近,一张小脸溢满紧张,男子见状,忙将身边盖在箩筐上的稻草拨开,“快躲进去。”

汐奚犹豫了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忙蜷着身子缩进那箩筐中,男子将稻草均匀铺设在上面,拾起边上的扁担挑担起身。汐奚双手捂住嘴,崴到的脚传来剧痛,她看着男子走出后院,来到院门口。

“站住!”正要跨出去,几名打手追了过来,汐奚一阵紧张,屏住了呼吸。

“两位大哥有何事?”男子不慌不忙的将担子放下来,“小的送完蔬菜,正要回去呢。”

“有没有看到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经过?”

男子想了下,认真道,“没有,这后院都是些老妈子,哪有什么姑娘啊。”

几人见状,摆了摆手,打起火把朝别的地方找去,男子见他们走远,这才松了口气,忙挑起担子大步离开。

红厢阁内,红姑双手横抱在胸前,老脸气的扭曲,站在二楼的长廊,就见底下几名侍卫闯进来,领路正将他们带上二楼。

“呦,二位爷今儿怎会有空光临红厢阁?”红姑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几步迎上前。

一名侍卫扬了扬手里的画像,“见过这人吗?”他大掌松开,一张娇媚的容颜便惟妙惟肖出现在红姑面前,她细看之下,陡地大惊,却又故作镇定,“这位姑娘是谁啊?”

“是权倾王要找的人。”侍卫并未透露太多,两眼瞅向楼上楼下,红姑毕竟老练,她压下心中的惶恐,谄媚笑道,“爷真爱说笑,瞧这姑娘长的如此水灵,怎会到红厢阁这种地方来?”

侍卫收起画像,并未马上离开,楼上楼下找了一圈,这才对着红姑正色道,“一旦有何消息便立马告诉我,倘若知情不报,你也该知道下场。”说完,二人便一道走了出去。

“这麽娘怎么回事,差点害的老娘蹲大牢,”红姑一手拍着胸口,嘴里咒骂不断,“看来,下次买个人还得将地方底细给摸清楚。”

夜色匆匆,男子挑着担子疾步如飞,直到走出红厢阁老远,这才慢下脚步,“姑娘,你没事吧?”

汐奚弯着身子,“我没事,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男子将担子放下,瞅了下四侧,确定无人,这才将盖在上面的稻草挪开,“走了这么远,他们应该是不会追上来了。”

“谢谢你,”汐奚一手揉着发麻的膝盖,想起先前那名老妇,不由感叹江湖上的险恶,“你家住在哪,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哦,我家在山那头,”男子指了指前面的那座山,“翻过去不远就到了。”

体力耗尽,再加上几日的奔波劳累,汐奚只觉头晕眼花,全身发烫,她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却不料双腿一软,竟趴在了地上。

五月盟内。

几日的寻找,依旧香无音讯,玄衅坐在白虎厅的首位处,单手撑着脑袋,面容疲倦。

一双纤弱的柔荑在身后轻抚过他满头银丝,男子纹丝不动,俊目微阖。

修长的手指梳着手里的发丝,女子面纱的两眼,分外柔情。

“三王爷那边,这几天有何动静?”

阿蛟两眼抬了抬,细声道,“并无异样。”

“有没有和什么人见过面?”玄衅薄唇轻启,睁开了两眼。

阿蛟知道他的意思,“除了几位朝中要员,并没有发现和其余人等会面。 ”

玄衅眼眸稍黯,他站起身,任那发丝从阿蛟的指间流逝,银色冉动,更显得俊颜妖魅邪肆,他起身来到窗前,感受着夜间凉爽清新的空气,同在一片天空下,只是他和她,却远在天涯。

阿蛟望着男子挺拔的背影,知道他这几日忧心烦神,女子碎步上前.来到他身后,“李妃娘娘的事,主子不要再多想了。”

玄衅垂下双目,眼角处,明显的忧郁流露出来,他转过头去,目光滑过女子的脸,“阿蛟,你跟着我多久了?”

“从记事起。”阿蛟螓首,捅捉到玄衅的视线,“所以,主子是我最信任的人。”

“信任?”男子笑了笑,面容勾起几许苍凉,垂在胸前的银丝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阿蛟,其实,成魔未尝是件坏事。”

女子闻言,神色大惊,慌忙制止,“主子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

玄衅再度勾了勾唇,忽然扬笑,大掌在她肩头轻拍几下,“坚持了那么久,我怎会那么轻易放弃,不过是说说罢了。”

阿蛟随之展颜,面色,却并未因玄衅的这句话而轻松多少,他语气中的无奈与挣扎,她不是听不出来。

127 错开相遇

幽暗的城内,只有零星几家的灯火亮着,老人忙碌的身影投射在纸糊的窗子上,显得模糊而苍凉。

“呀,这姑娘怎么全身是伤?”

施夜背对着二人,知道老妇已经解开了汐奚的衣衫,“娘,我是从红厢阁将她救出来的,许是她不从,被打成这样的。”

施大娘无奈叹了口气,汐奚身上的伤口因方才的跑动已经裂开,交错的血痕触目惊心,她将毛巾拧干后,小心擦拭起来,“这么重的伤,当时,她定是拼了性命要逃出去的。”

“娘,要不我去请大夫过来吧。”

“这… ”施大娘将半旧的被子拉过汐奚肩头.“你就说我受了伤,这么晚,也不用劳烦大夫亲自过来一趟,就抓点止血和退烧的药,人多口杂,还是小心的好。”

“好,娘,那我这就出去一趟。”施夜半句话没说完,人已跨出了屋子。

施大娘站在屋门口,天上,繁星点点,偶有路人经过,三两句亲切地打了招呼。她背靠着身后那扇并不结实的大门,这座城,坐落于山的另一头,当初只是一块空地,是有人自发建造起来的,施大娘轻叹口气,从邻国逃到这僻静的地方,为的,就是不再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上空,一颗流星转瞬即逝,她眉头皱了皱,忽然划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嗯 —— ”屋内,轻微的呻吟声流溢出来.施大娘收回神,大步走了进去,“姑娘,你醒了。”

汐奚一手按在胸前,疼痛难忍,以白布缠了几圈的伤口定是又裂开了,“这是在哪?”

“你不要怕。”施大娘双手轻落在她肩上,没用多大力便将她压回床榻,“娘,药抓回来了。”正说着,就见施夜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施大娘让汐奚好生躺着,接过他手里的药,“别人问起,就说是亲戚无家可归投靠来的,省的多事。”

“是,娘。”

汐奚见到施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安心躺了回去,“多谢二位。”

“姑娘,你这满身的伤是从哪来的?”药煮好后,施大娘坐在床边,边喂药边问道。

“大娘,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思。”汐奚埋下头去,并不愿多提及,施大娘见状,也就不再多问,喂了几口药示意她躺下休息。

静谧的夜,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汐奚抬头望去,只见细密的雨丝正顺着窗沿滑落下来,身上的伤数过药也没有先前那么钻心的疼了,她小手按在胸前,可不知心里的痛,要多久才能康复。

翻个身,不远处,一张简陋的床上睡着施大娘,另一间柴房内,住着施夜,她闭上双眼,却是辗转难眠。

休息了近乎半个多月,汐奚身上的伤才逐渐见好,施大娘见她坐在柴垛上面朝南方,便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姑娘,这么多天以来也不见你提起家,要是不嫌弃,就在这住下吧。”

汐奚回过神,却是吃了一惊,她本就无处可去,可这个家并不宽裕,再加上自己的话…“大娘,多谢您的好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施大娘打断她的话,“你留在这,总还有个住的地方,有口热饭吃,先前,我过惯了流浪的日子,所以不想你和我一样。

你要是心里觉得不安,也可以帮着家里干点活。”

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汐奚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强忍下眼眶内的酸涩,环顾四侧,这儿,仿佛就应该是自己安定下来的地方。

隔三岔五,施夜便会将选好的蔬菜挑出去卖,汐奚撑船将他送至湖对面,“哥,早些回来。”

施夜挑起担子下了船,俊朗的面色微微发红,挥了挥手道,“你快回去吧。 ”

直到他走出去老远,汐奚这才撑着船回到岸边,她并未立马下船,而是坐在了船头。除下鞋袜,将一双玉足浸泡在水中,她双手枕在脑后,仰望头顶上结伴而行的云彩。清水的凉意渗透进骨子里,汐奚躺了一会便撑起身,静静走在绵软的黄沙上。

呼吸间,一份宁谧在展开,她展颜微笑,豁然开朗。

汐奚走了接近三个月了,玄衅派出去的人都是无功而远,五月盟内,依旧一片死气沉沉。唯独那西宫,三天两头折腾,乐此不疲。

惜翎双眼噙着泪从尚云房里退出来,她两手缩在袖中,小脸上,渗着豆大的汗珠。并不想给别人发现,她微低着脑袋,脚步也越来越快。

“惜翎,惜翎。”在转角处,男子追了上来。

惜翎回过头一看,表情怔愕,“虎子哥,你怎么在这?”

顾济世抓住她的皓腕将她拉到边上,却不料惜翎一个吃痛,双肩不由耸起,“啊——”

“怎么了?”察觉到异样,男子赶忙松手,视线从她闪躲的眼神中落在惜翎两手上,“这…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没事。”惜翎缩了缩手,只见原先白皙的掌心内竟镶着几片瓷片,顾济世见状,脸色不由暗沉下去,“还说没事,是不是你又得罪了那新夫人?”

惜翎只是摇了下头便要离开,顾济世见状,忙用力将她拉回来,“去医善堂,我给你包扎下。”

“不用了,我回去自己涂点药膏就没事了。”惜翎挣扎再三,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只得被顾济世一路拉往医善堂。

另一侧角落内,尚云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撤下嘴,她两手环在胸前,嘴角轻勾。

“汐奚——”

施大娘见她回来,忙上前道,“李府需要些新鲜的蔬菜,施夜不在,你帮大娘送去吧。”

“好,”汐奚轻挽起袖子,见蔬菜已经装上板车,她双手熟练地推动扶手”,我去去就回。”

李府就在这条街上不远,据说这府内的主人原先还是个当官的,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就辞了官,来到这个穷乡僻壤隐居起来。

汐奚没过多久就来到李府的后院,负责采买的人已经在那候着,见她过来,忙招呼几人将板车上的蔬菜卸下来,“你可算是来了,今天我们府上有贵客,差点就误了时辰。”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汐奚帮忙将东西搬下来,“不好意思,李婶。”

“嘿,只要不误事就成,”被唤作李婶的妇人爽朗笑道,并将汐奚拉到一边,“你在这先别回去,等下府上宴席散了,带些好吃的回去。”

“不了,李婶,”汐奚摆摆手,“你老是这么照顾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你这姑娘.”李婶似有嗔怪,压低声音道,“我和施大娘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听我的,呆在这,正好今晚缺个人手,你也给李婶帮帮忙成不?”

“那成,有什么事,李婶你尽管吩咐。”

“这才对嘛。”李婶笑着将双手在围兜上擦拭几下,示意几人将板车上的蔬菜搬入厨房后,就忙活开了。

后院内不一会就挤满了人,穿棱在这不大的空间内,汐奚见那些丫鬟各个面若桃花,窃窃和语,也不知这李府要宴请的是何人物,竟有如此大的排场。

李婶出来的时候就见汐奚站在廊檐下左右张望,她几步上前,将一个果盘交到她手里,“那些个丫鬟磨磨蹭蹭的还不来,汐奚,你将这果盘拿到前院去,交给管家手里就行。”

汐奚轻应了一声,两手便小心翼翼端着那果盘走出后院,李府并不算很大,简朴的风格,看来主人并不喜欢铺张浪费。她循着鹅卵石的小路来到前厅,刚走没几步,就见几名丫鬟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老爷今儿宴请的,好像是位王爷。”

“是吗?哪个王爷,嗨,管家也真是的,都不让我们进去,要不然啊,就 算是看一眼也好啊。”

汐奚不以为然,刚越过几人身后,就听得一阵声音小心翼翼说道,“刚才我就站在大门口,王爷下马的时候我虽然低着头,可是却瞅见了个背影。”

“哦?”有人好奇声阵阵,“长的怎样,可是俊朗非凡?”

“你当我是透视眼那!”那名丫鬟嘟起嘴,见身边诸人均黯下神色,这才得意洋洋道,“不过我看见他的头发,是银色的。”

汐奚跨出去的脚步突然顿住,后背咻地僵硬,连手里的果盘也在抖个不停。

“银色的?”另外几名丫鬟惊呼连连,“你瞎说,谁的头发能长成那样,又不是妖怪。”

先前那名丫鬟犹在争辩,汐奚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般迈开了步子,天底下,除了玄衅,谁还能有那一头如此张扬的银丝呢?她站在楼梯下方,双腿像是灌了铅般,再也抬不起来。

头顶上,一种被盯视的压迫感令她猛地抬头,汐奚眼眸微暗,藏不住瞳仁内的吃惊,她一个侧身将果盘放在木阶上,转身便要离开。

走出去才不过几步,就听得女子的声音凛冽传来,“站住。”话音刚落,一袭白色的身影便已拦住了汐奚的去路。四目相接,她们早已认出了对方,阿蛟握紧手里的长鞭,“没想到,会在这遇上。”

“你想怎样?”汐奚冷静自持,抬了抬眼皮。

“我们搜遍了整个京城,原来你躲在这。”阿蛟睨着汐奚越渐消瘦的小脸,话里的语气,分不清喜怒。

“我也没想过会在这遇上你。”汐奚旋过身,视线穿过拼接整齐的地板,撇向二楼方向,正厅外,管家毕恭毕敬站在门口,想必,里面就是李老爷同玄衅了。

“没有想到,主子竟养了一匹狼在身边。”阿蛟微眯起双眼,眼锋处,已能见到隐现出来的杀机。

汐奚并不想与她多作纠缠,身子绕过她便要离开,却不料阿蛟伸手一挡,竟拉住了汐奚的袖子。

“要是想拆穿我身份的话,你方才便已经将他唤来了。”汐奚手腕灵巧地扭动下,挣开了阿蛟的钳制。

“既然要逃开,为何不索性走得远远的?”阿蛟的声音充满讥讽,她疾步上前,再度挡住汐奚的去路。

“你不过是他的手下,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汐奚不由拔高音调,两眼变得犀利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和你打一架。”阿蛟嘴角轻勾起,握着长鞭的右手越发收拢。

汐奚但笑不语,同她擦肩而过,“可若是在这打的话,势必会将他招来。”

阿蛟睇着她的背影,手中长鞭蛰伏不动,却随时有出击的可能,“今后,主子的身边只有我,最后一次的伤痛,永远都没有这个可能!”

汐奚站住脚步,那愈合的伤口,像是被再度撕裂般,隐隐作疼,明明就在眼前,明明留有眷恋,却真的回不去了。

她不能回头。

“阿蛟。”就在二人僵持时,只听得男子的声音漠然传来,汐奚陡的大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阿蛟急忙轻应一声,“属下在。”

汐奚单手抚在肩头,她转过身去,只见二楼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她想也不想地闪身避开,藏在了楼梯边上的铜柱后。

“你到楼下做什么?”玄衅脚踩着木质地板上前,居高临下问道。

阿蛟不动声色地瞥向汐奚,面纱下的菱唇微抿起,她收回视线,“回主子,属下想在这透透气。”

128 爱的方式

玄衅走上前来,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参差的狭缝间,在汐奚脸上打出忽明忽暗的阴影来,他双手交叠撑在拦杆上,欣长的身形,拉成笔直。

他一瞬不瞬地睨着阿蛟,那样漠然的眼神,令她禁不住心虚,握紧的手心里头已经感觉到滑腻。玄衅食指在手臂上轻敲几下,汐奚螓首,只看得见那如瀑般的银丝垂在他身后,灼痛了人的眼睛。

“主子,属下这就上去,您先回屋吧。”阿蛟见他不动,轻声提醒道。

男子并不说话,薄唇抿成一线,细长的凤目微阖,也不知是睁开还是闭上,阴柔的面容紧绷着,许久后,只是从嘴边逸出一声轻叹。汐奚听的真切.只觉一阵无力感从周身开始蔓延,阿蛟不着痕迹地睨了她一眼,手里的长鞭用力握起。

“权倾王。”孕大人见他站在屋外,“里面请。”

玄衅睁开两眼,点下头后,朝着阿蛟吩咐道,“严加把守,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阿蛟眼角轻眯起,满口应答,“是。”

头顶上的光线.明暗一致,汐奚抬起头来.只看见玄衅那扬起的袍角在眼前拂过,有力的步子声越走越远,她收回神,就见阿蛟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不想被主子发现的话,走得越远越好,倘若被我遇到,我也不会放过你。”

女子说完,便一个跃身来到二楼,身姿挺直地站在门口。

汐奚不敢再明目张胆,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回到了后院,她面色凝重,玄衅定是在全力寻找她的下落,还好,他并没有拿天鸾作要挟。

汐奚推着板车,心神不定地回去,施夜远远的就在张望,见到那抹身影,男子心头一松.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板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把我们急坏了。”

听着施夜焦急的语气,汐奚唇畔轻挽,“李府上今晚事情多,我留下帮忙了。”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还是等我回来吧,我去送就好。”施夜将板车推进染房,施大娘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三人围在一起,就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