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大开,数百匹骏马自宫城之出驰出,旌旗蔽日,呼鹰唤犬,浩浩荡荡。

中间一人明黄袍服,竟然是皇帝陛下。

张劼吃了一惊,忙和常伦、崔青云等人一起罗拜道旁。

崔青云伸长脖子喊,“皇帝表哥,你这是要出城打猎么?我也要去!”

皇帝勒勒马缰绳,一队人齐刷刷的停下。

“崔青云你跟着朕去做什么,猎兔子么?”皇帝大笑。

崔青云被他的皇帝表哥笑话了,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嚷嚷,“谁说我只会猎兔子?我还猎过山羊和野猪呢!”

“你省省吧。”皇帝笑声愈大,“那是崔家故意放了家羊家猪过去哄你玩的。”

崔青云一撸袖子就蹦起来了,“不是,不是!皇帝表哥你要是不信,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我猎只真正的野猪让你瞧瞧!”

崔青云这一跳起来,迎面触到的却是两道冷如水亮如电的目光。

“张,张大将军。”崔青云结结巴巴,脸上现出讨好的笑容,“你老人家也在啊?”

皇帝身旁是匹毛色雪白的白马,白马上的骑士,正是光禄大夫、柱国大将军张勆。

皇帝不由的哈哈大笑,“阿勆今年才二十岁,论起生月来没准儿比你还小,他怎么就成老人家了?哈哈哈。”

崔青云讪讪的笑,“这个,那个,老人家是尊称,尊称。”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想要巴结讨好张勆的意思了,忙取出折扇,踮起脚尖向上猛扇,“张大将军,我给你扇扇凉,扇扇凉。”

张劼跪在路边,偷眼瞧过去,只见皇帝一直在笑话崔青云,崔青云一直在讨好张勆,张勆却稳稳当当骑在白马上,气态端凝,沉默不语。

张勆越是不说话,崔青云越是谄媚。

皇帝教训道:“崔青云你是应该孝顺阿勆。你知道么?阿勆做为主帅,不追究你当天擅入专道的罪责,朕才答应放了你。”

崔青云扇子也不打了,仰脸冲着张勆傻笑,“张大将军,嘻嘻,张大将军。”

他这傻样子让人没法看,估计再笑下去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张勆看不得崔青云这憨样,吩咐道:“收起来,不许笑。”

崔青云双手捧脸,“我收我收。张大将军容我一小会儿,我这就收起来,不笑了…”

皇帝粲然。

张勆嘴角微勾,又吩咐道:“低下头,不许看我。”

崔青云哭丧着脸,“我不笑了还不行么?让我再看一会儿…”

张勆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崔青云立即噤声,头猛地垂下。

皇帝拍腿大笑,“阿勆,崔青云怕你,崔青云怕你!”

张勆似有不悦,“一个纨绔子弟而已,怕或不怕,有何相干。陛下,臣方才的提议,您还何记得否?”

皇帝兴致勃勃,“记得。阿勆提议太后一个月之内只能向朕求情一次,如此一来,既全了太后和朕的母子之情,又不至于让崔家的人肆无忌惮,为恶过多。朕准了,也向太后说了,太后欣然答允。很好,以后一个月崔家那些破事至多烦朕一回,不能再多了!”

皇帝手中的马鞭子托起崔青云的下巴,“一个月之内,你再犯回事给朕瞧瞧?”

崔青云一脸的视死如归,“说不犯就不犯!一个月之内,打死我都不再犯!”

皇帝被他给逗得笑了。

张劼跪在一边,脑子嗡的一声,被这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儿凉。崔太后一个月只能向皇帝求情一次?那岂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崔太后都没有办法再向皇帝陛下求情了么?那他的两个舅舅怎么办,杨应期、杨应全投降宁王,助纣为虐,罪大恶极,除了崔太后,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求得下这个情了!

张劼蓦然抬头,仇恨的盯着张勆。

张勆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人如玉,眼似刀。

皇帝挥挥手,“崔青云你滚吧,朕和阿勆要打猎去了。”

张勆提马欲行,崔青云殷勤的想过去替他牵马,“张大将军,我送你一程…”

张勆道:“滚。”

崔青云害羞,“皇帝表哥让我滚,张大将军也让我滚,那我必须得滚了。皇帝表哥,张大将军,我没滚过,滚的不好,你们多担待呀。”

他还真听话,笨拙的躺到地上,奋力想要翻滚。

皇帝乐得都不行了,张勆嘴角也勾了勾。

皇帝和张勆带着众侍卫疾驰而去。

崔青云一脸艳羡的望着前方那尘土飞扬,张劼却跌坐在路边,双眼无神,浑身无力。

常伦同情的看着他,“那个,张世子,咱们再想办法,再想办法…”

张劼笑的凄凉,“没办法了。”

张勆是故意的。张勆就是要报复杨氏,要报复杨家,杨应期、杨应全这回落在他手里,插翅难逃。

第31章

常伦收了张劼不少好处, 现在事情办不成,常伦过意不去,就想拉张劼出去散散心。知道张劼是不肯到风月场所去的, 想了想, 请张劼到江南秀语去喝茶。

江南秀语是一个茶楼,除了喝茶之外也可以欣赏字画、吟诗作赋, 还可以包了雅间,让乐师来演奏乐曲。

张劼心烦意乱, 不愿回家, 常伦殷勤相邀, 他也就答应了。

崔青云跳起来,“我正闲着呢,一起, 一起!”

三人各带仆从,去了江南秀语。

一路之上崔青云不停的提起张勆,“张世子,你弟弟一脚一个踹过去能让那些奴才们列好队形规规矩矩躺着, 他练的是啥功夫啊?他师父是谁?他师父还收徒弟不收,我这样的肯收不?”

张劼本来就烦恼阴郁,被崔青云这么一唠叨, 更是愁上加愁,烦上加烦。偏偏崔青云身份特殊,他憋着一肚子气还不敢发作,脸都成青的了。

崔青云追问了许久, 忽然很有自知之明的叹气,“算了,就算有明师教我,我吃不了苦受不了累,练不成上乘功夫。我呀,也就当个纨绔子弟混混日子罢了。”

张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明明知道自己不行,你小子还这么啰嗦!

常伦一直很会凑趣的陪着崔青云说说笑笑。

崔青云不想着跟张勆的师傅学功父了,惦记起别的事,“那天张大将军从我手里救走个小兄弟,那小兄弟长的可俊了,不似凡人,像仙人下凡…”正说着话,崔青云眼睛亮了,“小兄弟!”

常伦、张劼不由自主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崔青云眼光跟贼似的盯着位身穿淡青锦袍的少年,那少年十四五岁年纪,肤如凝脂,眸若寒星,俊秀清逸,如神仙中人。

“小兄弟?”张劼吃了一惊。

这不正是当日遇到的那位逃难的小兄弟么?

常伦悄悄拉了拉张劼的衣襟,冲他使了个眼色。

张劼知道常伦的意思,暂时忍下一口气,装作不认识唐梦芙的样子,转身去看店铺里的小东小西。

唐梦芙正从一家琴行出来,就被崔青云一脸殷勤的拦住了,“小兄弟,多日不见,这可想死我了。那句诗是怎么背的?让我想想,一日不见,如…如…”

唐梦芙嗤之以鼻,“三句小孩子都会背的诗,你居然背不上来。崔青云你赶紧补课去吧,学不好就别出门丢人了。”

“福儿,这是谁?”一个中年男人一脸警觉的过来了,不快的瞪了崔青云两眼。

唐梦芙随口道:“二舅舅不用理他。就是一纨绔子弟。”

“我可不是普通的纨绔,我是崔太后唯一的娘家侄孙,天下第一纨绔!”崔青云叫道。

那中年男人就是黄氏的二哥黄钧了。黄钧平时在西山大营,休沐时才能回京和家人团聚。他和黄氏多年不见面,一见面自然是亲热的,也很喜欢唐梦龙、唐梦芙这外甥外甥女。唐梦龙现在发愤读书,唐梦芙却很爱玩儿,黄钧便陪着她出门闲逛来了。

黄钧见不得有人敢打他外甥女的主意,冷笑道:“让我来见识见识所谓的天下第一纨绔!”大踏步上前,便要和崔青云动手。

崔青云的豪奴围上来,嗷嗷乱叫。

“没吃饭么?叫的大声一点!”崔青云训斥。

豪奴们吼的更凶,还有的人卖力气的上蹿下跳,跟猴子似的。

唐梦芙伸手拉住黄钧,嫣然一笑,“崔青云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你擅闯专道,这个罪名不轻,崔家为了把你捞出来没少费事吧?你这才出来便又要闹事,保不齐还得再进去一回,你烦不烦呀?”

崔青云呆了呆,“我不能犯事。皇帝表哥说了,太后一个月只能求一次情,我这一个月都不能再犯事…”

“那你还呆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唐梦芙一声娇喝。

崔青云挠挠头,“我滚的不好。再说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滚起来不方便…”

唐梦芙笑弯了腰。

黄钧本来以为崔青云是个讨打的,现在看来却又不像,满腹狐疑,“福儿,这人是谁?”

唐梦芙便把崔青云在大军进城那天做的事略说了说,黄钧也是好笑。

唐梦芙这一笑如芙蓉朝露,韶光难画,崔青云看得心里直庠庠,“哎,小兄弟,我皇帝表哥和张大将军出城打猎去了,要不然咱们也去吧?他们才走,咱们要是骑快马,没准儿还能追上他们呢。我有猎鹰,有猎狗,可听话啦,包管你能猎到小兔子小狐狸什么的,一定不会空手回来。”

“小兔子小狐狸。”黄钧捧腹大笑。

出城打猎,小兔子小狐狸,哈哈哈,笑死人了。

唐梦芙心中一动,道:“原来张大将军陪皇帝陛下出城打猎了。他昨天下午就被陛下召进宫了,也不知在宫里有什么紧急军务。”

昨天唐梦芙在定国公府施展盖世才华鉴定假画的时候,张勆被皇帝差内侍叫到宫里去了。内侍说了,让张勆多带件御寒之衣,可能晚上就不出宫了。

崔青云精神一振,觉得自己终于有可以在唐梦芙面前炫耀的东西了,“这个我知道!小兄弟,我皇帝表哥喜欢猛兽,他召张大将军进宫,肯定是在豹房陪他驯豹子的!”

唐梦芙秀眉微蹙。

豹房是贵族豢养虎豹等猛兽以供玩乐的地方,崔青云所说的豹房乃西苑豹房,当今皇帝在豹房之中养有八只豹子,他把张勆召至豹房,不会真的是要张勆以人力替他驯服豹子吧?

崔青云殷勤凑过来,唐梦芙没好气的喝道:“滚!”

崔青云吓得往后蹦,“小兄弟你好凶!”

唐梦芙纤纤玉手指着他,步步紧逼,“你给我滚远一点儿,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就再把张大将军找过来,让他把你从这里踹到南城墙!”

崔青云一开始很兴奋,“我喜欢让张大将军踹我!”后来就哭丧起脸,“不行,从这儿踹到南城墙那太疼了,我害怕,我不敢。”

唐梦芙哼了一声,招手叫上黄钧,大摇大摆的走了。

崔青云颠儿颠儿的追上去,“小兄弟你是哪家的孩子,我上哪儿找你?”

唐梦芙蓦然回头,脸凝寒霜,“不许跟着我!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崔青云满腔失望,停下了脚步。

唐梦芙和黄钧走远了。

“爷,真的不追了?”豪奴小心翼翼的瞧着崔青云的脸色。

崔青云吹胡子瞪眼睛,“追什么追?小兄弟都说了不许跟着他,那还追什么追?这么好看的小兄弟发了话,不听他的,气着他了算谁的?算谁的?”

豪奴们一个一个被骂得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常伦可算是开了眼,“原来青云这么好说话,他这个样子算什么天下第一纨绔,简直比我还讲道理!”

张劼一直注意着唐梦芙这边的状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位小兄弟在逃难时候便和阿勆一个鼻孔出气了,现在又大咧咧的说出让阿勆来踹崔青云的话,他和阿勆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劼有意往唐梦芙面前凑了凑,可唐梦芙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唐梦芙和黄钧在街市上逛了一圈儿,买了许多好玩的东西,中午时分高高兴兴回了成贤街。

诚勇伯和诚勇伯夫人也来了。

见了唐梦芙,诚勇伯夫人把她抱在怀里亲热了一会儿,关切的问道:“福儿啊,外祖母听说你昨天在芙蓉宴上出风头了,赢棋了?福儿乖,那定国公府是高门大户,咱们不惹他。”

唐梦芙笑,“我知道外祖母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家好,不过外祖母,张大将军救过我,救过我们全家。要是不帮着张大将军出口气,我怪过意不去的。”把一家人逃难途中被张勆所救的事说了,又把张勆被张劼夺去世子之位的事说了。

诚勇伯夫人立即改了口,“这个得帮。福儿,人家救了咱,咱就得知恩报恩,做人不能没良心。”

“对,做人不能没良心。”唐梦芙俏皮的冲诚勇伯眨眼睛。

诚勇伯红了老脸,又有些生气,又很不好意思。

唉,前些年做差了事情,老了老了,被小外孙女奚落笑话…

这幸亏是嫡亲外孙女,丢人丢在自家,也还罢了。

“福儿,把你在齐国公府的事跟外祖父好好说说。”诚勇伯笑道。

黄氏命人摆上干果、茶水,“爹,您和福儿先说会儿话,马上就开饭了。”

唐梦芙抿了口茶水,得意洋洋的把诚勇伯、诚勇伯夫人、黄钧都叫过来了,“外祖父外祖母二舅舅都一起听听,也省得我再讲一遍了。唉,昨天回来之后我就跟我爹爹哥哥讲了,可惜你们不在呀。”

“得意的事情,多讲一遍也没事的。”诚勇伯道。

唐梦芙嘻嘻笑,“对对对,外祖父说的有道理,得意的事情多讲一遍也无妨。”绘声绘色把她昨天的壮举从头到尾讲了讲,讲到最后,拿出别院地契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外祖父,外祖母,二舅舅,我把这些都还给张大将军,虽然报答不了他的救命之恩,也差不太多了吧?”

“差不太多。”黄钧要过地契和银票瞅了瞅,“福儿,这些对于张大将军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可这是你从定国公府赢回来的,解气呀,张大将军一准儿喜欢。”

黄氏指挥着侍女准备好了午饭,来请父母兄长到客厅用膳,听到唐梦芙喜滋滋的和外祖父外祖母说着报答救命之恩的话,黄氏不由的咧嘴乐了乐。

福儿,张勆他才不要这些呢,他要的是…哎,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你这傻孩子。

黄氏越想越乐呵。

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黄氏脸上。

黄氏愣了愣,见诚勇伯面色沉吟的看着她,忙笑道:“爹,吃饭了。女儿准备的全是家乡菜,您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唐梦芙还在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差不多了吧?”诚勇伯微笑,“报答救命之恩不一定要用这些,也许他稀罕别的呢?”

黄氏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诚勇伯微微笑了笑,却不往下说了。

黄氏准备的全是家乡风味,诚勇伯、诚勇伯夫人、黄钧吃的很开心,“还是家乡菜好吃。”

午饭过后诚勇伯也不急着走,和唐梦芙到书房下棋去了。黄氏陪着诚勇伯夫人说话。没说两句,黄氏忽然想起一件事,追出门去,“福儿,你陪外祖父下棋可要好好下啊,一定要好好下啊。”说到“好好”两个字,有意加重了语气。

“放心吧,你爹就算输了,也输得起。”诚勇伯头也没回。

黄氏呵呵笑,“爹,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

黄钧乐,“妹妹,你这时候就别再说话了,你越说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唐梦芙调皮的回头,“娘,您说您最怀念小时候外祖父给您做过的小木刀对不对?那我连吃奶的力气也使将出来,努力赢了外祖父,让他再给您刻个小木刀好不好?”

“好,好,好。”黄氏一迭声的道。

唐梦芙和外祖父、二舅舅下棋去了。

书房里头,诚勇伯抹抹额头的汗水,“算了,不就是刻个小木刀么?多大点儿事。不下了,外祖父给你娘亲刻木刀去。”

“好呀。”唐梦芙欢呼。

诚勇伯这是认输了。

诚勇伯找了刀、木头来刻刀,黄钧给他帮忙,黄氏感动的蹲在身边,“爹,小时候您几年才回家一回,就给我刻过一回小木刀。没想到我都几十岁的人,今天又能有一回…”

“外祖父,您给我娘做了一回小玩具,她记了一辈子啊。”唐梦芙很煽情的说道。

诚勇伯眼睛里有了水意。

“大丫儿,爹给你刀柄上刻上花纹。”诚勇伯许诺。

“好啊好啊。”黄氏喜得脸颊放光。

等到唐四爷和唐梦龙下学回家,黄氏便拿着诚勇伯新给她刻的木刀炫耀起来了。唐梦龙见母亲喜欢,当然是满口夸奖,直说外祖父这木刀做的实在是好。唐四爷却负手站着,一脸怅然,“我和娘子头回见面之时有误会,她提刀砍我,原来那木刀是岳父给的啊。”众人一起笑喷。

“有客人来了!张大将军来了!”含笑一脸激动的跑进来。

“快请。”唐四爷吩咐。

黄钧也很激动,“爹,娘,妹妹,张大将军的威名我早就听说了,西山大营那边提到他那是人人敬仰啊,没想到在妹妹家里能看到真人!”

唐梦芙耳根发热,悄悄躲到了父母兄长身后。

诚勇伯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瞧了她好几眼。

唐梦芙冲外祖父吐吐舌头,满满的小女儿之态。

诚勇伯不由的笑了。

张勆一身银色戎装自外进来,面目俊美,风度翩翩。

黄钧咋舌,“原以为张大将军定是雄壮魁梧威风凛凛的人物,没想到他长的这么俊,简直是书里的白袍小将啊。”

张勆向唐四爷、黄氏行礼,又拜见了诚勇伯、诚勇伯夫人,“张勆见过老伯爷,老夫人。”对黄钧也非常客气,以晚辈之礼拜见。

“这哪里当得起?”黄钧有点晕。